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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千面候君心-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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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月光,蹑手蹑脚地摸到玄墨床边。虽然此事是他错在先,可是万一玄墨惊醒过来发现他正在上药,不就等于向小辈低头认错了么?那日后做舅舅的威信何在?所以方直径直先点了玄墨的昏穴。

看来下手真的是很重,玄墨趴在软被中,上身横盖了两床丝被,下身横盖了两床丝被,单单中间把屁股露在外面,许是挨打的部位连丝被的重量都承不住。方直再仔细一看,那屁股蛋子肿的跟被面一般高,不由叹了口气,轻轻地把玄墨的底裤褪下去,待他刚掏出小药瓶,窗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响。方直敏锐地跳上玄墨的床,以“大”字形扒在床顶,辨认着床帐外的动静。

窗户被轻轻推开,一道黑影落在屋内,一阵翻箱倒柜后,脚步朝床边来了,方直屏住了呼吸。

床帐被挑起,一只爪子探了进来,接着是一声低呼:“嗬,本爷今儿个还有艳福呀,啧啧!”魔爪正要伸向玄墨的屁股,方直怒喝一声:“你找死!”二指疾风向下,劲道十足地钳住夜贼的手腕,那腕子匆忙向外拽,看来有胆夜探侯爷府总是有那么两把刷子的,夜贼的力道之大,大到生生地把方直拖出了床帐。

夜贼与方直便在屋中交了手,一边打夜贼还不忘调侃几句:“呦呦,兄弟,咱是无心的哈,扰了您的一刻春宵,出来混大家都相互照应着些,你放咱一马,咱们也不给你嚷嚷,这女人仍归你,咱只管取财便是!”好么,把方直当成采花贼了。

方直闻言更是暴怒,“你放屁!”掌掌生风,朝夜贼天灵盖劈去。

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惊动了府上的侍卫。夜贼本就打不过方直,一听屋外又来了援兵,便急于脱身,虚晃一下趁机破窗而出。

方直追至窗边,就听到方拓已在院中截住了夜贼,刚想松口气,猛然想起玄墨的屁股还露在被子外面,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大哥已到,估计爹爹也被惊动了,万一他不放心进屋来探望玄墨,玄墨挨揍的前因后果便昭然若揭,自己的皮便保不住了。方直旋身就要回去给玄墨拉上裤子。

好巧不巧,方枭的一声怒喝在院中炸响,这一嚎愣是放软了心虚的方直的两条腿。方直连连哀叹:老天,您用不着跟我这么心有灵犀吧!

更添乱的是,方直正在屋中磨蹭着见机行事,外头的夜贼喊了一声:“不公平!屋中还有个采花的你们怎么不抓?!”

方枭暴喝:“滚出来!”

方直一着急,脑瓜也足够灵光到看清了局势,眼下最让人揪心的不是玄墨,而是他自己。不成,今晚上说什么也不能让老爷子进到玄墨屋里来。方直决定赌一把,飞身跳窗而出。

院中已是灯火通明。

方枭一只脚踩在给捆成粽子状的夜贼的后背上,那贼一见方直,邀功请赏般直喊:“采花的就是他!”

“啪!”众人还没从这场貌似闹剧的场面中回过神来,方枭一个大耳刮子甩在夜贼头上。

“夜闯我小心肝的闺房这一个罪名就够你死一百回了,死到临头还胡嚼些什么,连我儿子你也给编排上?!”

刚才那一耳刮子倒是把夜贼打傻了,他不知道此“心肝”非彼“心肝”,脑子一淤血竟死死认定这房中女子是方枭的小妾,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道:“侯爷,甭替你儿子遮丑了,后院大了难免出事,自己的女人被儿子占了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呐!”

出乎贼的意料之外,众人皆嗤嗤笑出声来。笑这百年不遇的笨贼。方枭不屑给贼做什么解释,挥挥手示意下人把蠢贼押了下去。

院中只剩父子三人,方枭撇头问方直:“难得你小子大半夜的怎么还没睡?”

方直心头一颤,笑着掩饰过去:“听见玄儿屋中有动静就醒了,不然置玄儿安危于何?”

方直说得极为心虚,方拓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弟弟近来倒是浅眠啊!”

方直投给他哀求的一眼,示意他不要节外生枝。可是——又晚了。

方枭停下脚步直直地盯着方直,质问道:“你大哥说得对,整个府上数你睡得死,怎么突然转了性了?”

方直挺挺胸,理直气壮地回道:“孩儿自打开始照顾玄儿,夜夜读书至深夜,今夜亦是如此,贼来时孩儿刚躺下……”一番话说得那是慷慨激昂,口吐白沫。

方枭不耐烦地摆手打断他:“行了行了,别吹了,我还是看看玄儿去吧。”拔腿就往屋里 走。

方直立马慌了马脚,挺身拦住方枭:“爹,孩儿刚刚一直守着她,她没事的,夜深露重,您还是早些回房歇着才好,明日还要早朝,今夜孩儿也不睡了,给玄儿守夜。”话越说越快,越说心里越慌,眼神不时瞟向方拓求救。

方拓见他似有隐情,不由皱皱眉,但还是开了口:“爹,弟弟说得是,既然把玄儿安排在他身边,您总该信任他,再说晚上风寒,您这一进一出,带进寒风,怕是会闪着玄儿的。”后半句起了作用,方枭想想有理,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别院。

方直这才敢下手抹了一把脸,再度穿着窗户回到玄墨床边。方拓临去的那一眼的含义倒是很明确:小子,明天最好给我个解释。

方直用指肚沾了药膏在玄墨的屁股上轻轻地揉搓开来,指下的皮肤柔柔嫩嫩,轩轩软软,手感极好,方直一时神情恍惚地揉了又揉,等觉察到昂贵的药膏少了一半时,方直才收回心神,恋恋不舍地把手收了回来。

突然想起从前梅逸曾说起过,他妹妹梅凌雪幼时有一回把他惹毛了,饶是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扒了小妹子的裤子给了她的屁股一顿结实的好揍,这段往事让梅逸记忆犹新。为此梅逸特意提醒好友们,没事万万不要尝试接触小孩子的屁股,因为那手感,着实会让人上瘾。回想当初方直等人可是满脸不屑,至于么?

现在看来,至于!很至于!相当至于!这屁股,太招人上瘾了!

方直犹犹豫豫地又欲伸出魔爪,突然没来由的一颤,不禁低声骂了一句:“猥琐!”这才百般不舍地替玄墨拉上底裤。

哼!梅逸这家伙!方直自欺欺人地把貌似亵童的罪恶感平摊到梅逸身上,才让自己的心舒坦了许多。

勺上梅逸,方直突然记起在他面前夸下的海口,手又自觉不自觉地探向了玄墨的小耳垂。轻轻地揉捏两下,那柔软的感觉仿佛入口即化,但是,左摸又摸,也没摸着耳洞。正怜惜自己的“薄面”,一个邪恶的念头闪进了方直脑中:俗语怎么说的来这?“择日不如撞日”是么?“恶人做到底”是么?反正打也打了,小妮子要记仇也不差这一件了。

方直有些兴奋地找齐东西:刚切开的一半苹果、一只银针还有一只蜡烛。这可是方大少爷

第一回给女人扎耳洞,事实上日后他也发誓,这也是最后一次。

方直翻过趴着的玄墨,小心翼翼地把苹果的切面垫在她的右耳垂后,烫过银针,找准位置,迅速扎下……惨剧,发生了。

昏睡中的玄墨只觉耳边一阵难耐的刺痛,而且痛感越来越强,只是下意识地运气相抵,就在阴差阳错间冲开了昏穴,气息通畅后,玄墨聚气奋力喊出自己的疼痛难忍:“啊——啊——啊——”可以想象,用深厚的内功来发音,会导致什么后果。

方直先是被惊倒,随后随手拔出银针丢到一边。这一拔又加剧了玄墨的痛楚,所有的内力更是被汇集到喉咙处,一时间仿佛虎啸山中,地动山摇,风吹草动……

本能告诉方直,赶紧逃啊。可奇怪的是,方直体内的经脉悉数受阻,即使调动全部内力与之抗衡,也是徒劳。

刚刚上床小寐过去的方枭和方拓再次听到从方直院中传出的奇怪的吼声,不禁懊恼地感慨:“狂贼夜夜有,今晚特别多啊!”匆匆披衣起身,寻声赶到玄墨的房间中才发现,“贼”影已无踪,玄墨委屈至极地捂着右耳站在床边,而方直伤得更严重,口吐鲜血,双目怒睁,仰躺在床塌上。

方枭冲上前去,扶起方直的头,揪心地轻唤:“直儿?直儿!”

方直勉力睁开眼,惨淡地一笑,单指指着玄墨,哆哆嗦嗦地吐出不成形的一句话:“扯……扯平……爹……放过……孩儿……吧……还想……多活几年啊……添后……”都这时候了,还想着找女人生孩子。方直头一歪,昏死过去。

玄墨也被吓坏了,任由方拓拉开她护住耳朵的手,方拓借光一瞅,血已凝滞,血痂中隐约有个小洞。

方枭一面派人追查根本就是莫须有的“夜贼“的下落,一面安抚受惊的玄墨,再一面调养受内伤的方直。忙忙碌碌,天也亮了。

其实,清楚事情真正来龙去脉的人只有方直一个,可他一连昏睡了三天三夜。他这一昏,方枭和方拓只顾担心他的伤势,反而把事情的真相给糊弄过去了。期间,玄墨听下人间口口相传:说那一夜她的房间招了两拨贼,都是方直一人拼死相护,才让她得以安稳好眠。又传,是第二拨贼把方直打成重伤,造成他数日昏迷,打斗中,“夜贼”丢出的暗器偏了方向,这才扎进了她的右耳垂中。于是,因上种种,玄墨决定原谅方直事发当夜打她屁股的野蛮行为。

方直醒来后的第一眼,就看见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压在自己的肚子上,当下悲愤之气引发了剧烈的咳嗽,回首整场闹剧,他成了最大的受害者,而且完完全全是自作孽。这一肚子苦水向谁倒?大哥?不成,保不准他会跟爹一个裤裆通气儿,事情一败露倒霉的还是自己。梅逸?更不成,仔细一推敲始作俑者还是他,要不是他让自己对玄墨好点儿,要不是他怂恿自己买什么耳坠儿,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而且,最关键的是,自己很“有良心”,不想挚友因此笑掉大牙。

看来,这苦水只能自己消化。

无论如何,追老根刨老底,都是拜老家伙“赏”给自己这黄毛所赐!看来,老爹不单纯是嫉妒自己英姿勃发、风流倜傥,简直就是自己——命数太长!

“舅舅,你醒啦!我去叫刘大夫!”玄墨很是兴奋的样子,雀跃着出了门去。方直见此更是几欲吐血,黄毛还真是甩不掉呵!

果然,方直痊愈后,几经倒手折腾,玄墨还是跟在他身边,由此导致方直的气一直不顺,梅逸曾经给他的劝又抛到脑后。方直对玄墨再度恢复昔日的淡漠如冰,而且,吃过亏的他只要能避开玄墨一尺,就决不多近一寸。方直潜意识里有些“怕”了玄墨,“怕”她傻乎乎的好运气。

方直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两人之间的拉锯战,才刚刚开始。

初遇翩翩佳公子

听说方直擒贼受伤,来镇国侯府探视的人络绎不绝,每当有人来访,管家都会把玄墨藏好,毕竟玄墨的身份特殊而高贵,不是谁都能见的,而且,她的中原一行仅有寥寥数人知晓。

这天清早,晨光熹微,花丛中一抹小小的身影被绽放的剑花团团包围,呼吸吐纳平稳自在。梅逸站着不远处看了许久,唇边自始至终带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玄墨收了剑势,把剑挂在一旁的树上,就朝秋千跑去,本就扎得很松的发髻因活动变得更加散乱,额角、鬓边、脑后,长长短短的发丝自在地垂舞着,尽显“垂髫”之美,玄墨不耐烦地不时拨弄一下不听话的软毛,朝阳给她本就偏黄的发丝镀上一层好看的金黄色。

梅逸看得是赏心悦目,不知怎的,情不自禁地就开了口:“玄墨公主?”虽是询问的口气,但却无比坚定。

玄墨迟疑了一下,但好奇仍让她停下脚步回转了身子。这一回身就看见了闲步走来的一名真正意义上的翩翩美公子,他举止优雅,气度不凡,长相俊逸,完全是一种与两个舅舅还有父汗不同感觉的俊美。

“啊……”不由自主地,玄墨微微张大了嘴,口水摇摇欲坠,倾慕之心没察觉地就吟哦出口,化成绵长的一声“啊”。

梅逸见小丫头这种反应更觉好笑,又轻唤了一声“玄墨公主”,才把陶醉在美色中的玄墨唤回神。

“公子……你叫我?”玄墨怯怯地开口问道,下颌却不自觉地低了又低。心中徒增无限惆怅,公主呵,自从离开了草原,再也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回想父汗总是纵溺地喊自己一声 “我的小公主啊”,玄墨的眼睛不住有些酸胀。又想到几日前在外公书房外偷听到的,姐姐已被封为“琬华公主”,指给了当今太子,反过来比照一下自己,不但连公主都混不上,就连名字也不能给人知道,更过分的是每天都要安分守己地做方直的外甥狗儿,还真是“虎落平阳变成狗”!

不期然地,玄墨小小地叹了口气回道:“公子还是不要叫我公主吧,这里是中原。”言外之意就是“公主”在中原不作数。细细柔柔的小蚊子一般的哼哼马上激起的梅逸强烈的同情心和保护欲,梅逸心头有些发紧,拳头握了又握,当下只想给方直一顿暴贬。

“欸,此言差矣,不知穆赛汗有没有告诉过公主,不管身在何方,公主的身份决不能改变。”梅逸很严肃地安慰着玄墨。

等看到玄墨眼中重新燃起希冀的亮,梅逸才稍稍放宽心,略一转目光,注意到玄墨右耳上挂的那条直垂到肩头的长耳坠,看来真的是很般配,会心地笑到一半,变成疑惑,不由柔声问玄墨:“怎么只带一只?”

“啊?哦。”玄墨偷偷摸摸屁股,本不想予以回答,但玄墨向来对美色没有抵抗力,就自动绕过挨打那块儿,捡着无大碍的回答:“这,那个,我本来没有耳洞的,右耳这只也是碰巧夜贼丢暗器,一不小心给暗器误扎的。”

“夜贼?”“暗器?”“误扎?”真有这么凑巧的事么?心思缜密的梅逸了然一笑,暗道:“方直,你有的解释了。”

“那这坠子你可喜欢?”要知道,这可是梅逸方直同时一眼相中的,难得他俩默契一回,梅逸料定方直一准把功劳尽数揽在他自己身上。

“喜欢。”玄墨仍旧不敢抬头看梅逸,心头小鼓咚咚咚地一阵狂擂。

“梅公子,请随小的这边来。”方舒不知打哪儿突然冒出来。

梅逸朝玄墨悠然一笑,随方舒离开。

玄墨大喜过望,因为以前每回到庙里进香都不忘最后加上一句:望老天菩萨成全,让美男奔跑在找我方玄墨的路上!今日看到梅逸,玄墨有种感觉,打头炮的来了。

想了又想,实在憋不住又是一阵狂喜,索性叉腰仰天大笑三声:“哇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哈哈!”俨然一个,女匪头子。

“方玄墨你大清早的鬼笑什么?!”方直大喝一声,显示出他无比的愤怒、丢脸,以及对玄墨发声的一丝恐惧。

“《达摩心经》你练好了没有?!”方直又过分地补上一句。

玄墨小声嘀咕:“又来了!就会拿这个来压我!”仍然泼妇一般叉着腰,迎着东方有些刺目的阳光勉强眯着眼朝发声的方向上望去,方直和梅逸飘然立在不远处。

玄墨无比、万分、异常懊恼地垂下黄毛脑袋,悲叹自己面相为何如此不济,又叹刚才那张狂一笑,算是彻头彻尾地把辛苦装出来的恭谨有礼的形象,给土崩瓦解殆尽。无比幽怨地偷窥一眼梅逸,见他笑意更加明显,玄墨方才心中的得意瞬间碎成一地碎片。事实上,这全是玄墨在自作多情,梅逸心里压根儿就从没把她当成淑女看待过。

“直,你吓到她了,她很乖的。”梅逸好听的声音打破了这局面,也解了玄墨的围。玄墨迅速扬起头,无比肯定地狂点许多下表示赞成,一时恨不得再长出条狗尾巴往死里摇,来对梅逸示好。梅逸干脆笑出了声。

“她乖?!”方直濒临崩溃,“她是不是只对你乖?!我要能把她送给你,倒贴十万我也愿意!”

梅逸并不睬他,径直朝玄墨走去,方直在他身后补上一句:“还是黄金啊!”方直也知道玄墨不能送,才敢下这么大的赌注,痛快地给嘴过着年。

梅逸倒是极为配合他这出戏,回道:“在下很乐意接受这份大礼,金子就免了。”说着牵起玄墨软软的手,朝亭子走去,与方直擦身而过时,不忘轻轻耳语一句能引发无尽遐想的话: “你不是也只对盼春温柔么?”方直一怔,那二人已走出几步开外,方直追去,朝梅逸喊:“喂喂,我警告你,你别打她的注意!她还小!”

梅逸笑得更诡异,并不理会方直的“警告”,却笑问:“直,你是不是也该给我解释一下侯爷府的夜贼是怎麽回事?嗯?”目光尽锁在玄墨的耳坠子上,方直会意,咬牙切齿朝玄墨道:“好!很好!非常好!方玄墨,有奶就是娘!这么快就又傍上一个给你撑腰的!”方直又捏上了软柿子。

亭中,梅逸给玄墨夹了一块水晶芙蓉饼,温柔地说:“这是我小妹最喜欢的点心,你试试看。”

玄墨脸皮红到发烫,被阳光一照,脸上的红竟透过了外罩的那层薄薄的假面,方直头一遭见到玄墨“脸红”的模样,确切点讲,是假面变红的样子,不由得咕哝一句:“二皮脸也会脸红,小女人!”其实方直这么讲完全发自内心的一股子酸意,酸大了,便酿出了一个坏点子。

方直装模作样地指指梅逸问玄墨:“玄儿,你光亲近他,那你可知他是谁?”

玄墨的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住了,看看梅逸,梅逸只笑,无奈再看看方直,方直一脸得色地说:“他可是当今丞相的二公子,大驸马爷的弟弟。哦,他就是我常说的好友梅逸,与我年岁相当,这下你总该知道如何称呼他了吧?”

方直一脸贼笑,重重咬住“年岁相当”四个字,分明就在暗示听话单纯又“呆直”的玄墨规规矩矩地喊出一声“逸舅舅”,好让梅逸提早掬上一把沧桑泪,方直好整以暇地等着玄墨的反应。

梅逸发觉了方直的企图,就不打算遂了他的愿,和颜悦色地“补充”道:“当然,公主若不嫌弃,尽可叫在下一声‘逸哥哥’,在下很乐意多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妹妹。”

玄墨马上用行动表示出她的“不嫌弃”和“乖巧可爱”,柔声细气的一声“逸哥哥”叫得梅逸浑身上下每一处毛孔都麻酥酥的,整个人如腾云驾雾般飘飘然。

“乖玄儿。”梅逸温柔地回应一声,并以眼神告诉方直:“我与你还没拜把子,辈分通通不作数。”

方直气死了。

我们来赛马

皇上大寿,穆赛汗献上千匹宝马作贺礼。皇上一高兴,京城的皇亲贵胄都跟着沾了光,按品级得到不定数量的马匹。当然,穆赛心中最惦念的还是玄墨,另外派人送了一匹深棕色的马儿给玄墨,玄墨给它取名“奔”,奔在刚到京城的头几日,玄墨亲自喂养,很快,奔对小主人言听计从。

镇国侯府因方亦男和穆赛的关系更显地位特殊显赫,皇上特赐三匹宝马。方枭一高兴,就准方直带着玄墨去京郊跑马。方直干脆呼朋唤友,建议大家趁此良机赛一次马,比比谁的马技更高超,看看谁的良驹更胜一筹。

这天,宁安侯的公子骆修、大司马(即兵部尚书)的公子左寒、禁卫军总督统的公子齐剑、御史大夫的公子宋庆卿、大司寇(刑部尚书)家的孟旷、梅逸,还有方直,各自带着小厮,骑着各自的坐骑往郊外驰去。

一日内出动这么多贵公子和宝马,那场面不单单是热闹,整个儿的用浩浩荡荡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当然,玄墨跟去,不得不隐瞒身份,谁让她目前那么“见不得人”呢。乔装后,就成了方直身边那个一身黑色跑马劲装、气度有些不凡的——小厮。

郊外潭柘山下的小山坡,草甸厚,地势平,视野开阔,公子门一致赞同在这儿赛马。

玄墨牵着奔在溪边远远地观望着众公子的举动。趁奔吃草的间隙,玄墨尽心地给奔刷刷毛,擦擦澡,一番修饰后,奔的毛发在阳光下油光铮亮,玄墨得意地想,父汗断断不会亏待自己,奔就是个很好的证明。

公子们小憩调整时,左寒建议:“哥儿几个,咱们玩点带彩头的吧?叫最后跑输的那个请客如何?”公子们年轻气盛,纷纷叫好。

“等等,这样太便宜输家了,量咱屁股下的驹子都是穆赛汗一次送来的,根本也分不出三六九等,要是输完全就是骑艺不精,照此看来更该重罚!”齐剑随口补充道。

“好,这样,输一个马头,就在‘十日醉’一楼请一桌,两个马头,二楼,以此类推,输得越惨,档次越要高……”左寒满眼放光,似乎已经喝上了“十日醉”四楼才有的五十年洞藏。

“不太好吧?在‘十日醉’请客那可是大出血啊。”对骑艺没什么把握的宋庆卿有些心虚,与左寒截然不同的是,他仿佛看到了巨额的账单。

“欸,没有血泪教训,怎么督促输家产生勤加练习的动力?!”齐剑笑得很阴险。

宋庆卿沮丧地抹了一把脸。

玄墨懒懒地斜歪在一块大石上闭目养神,赛马在草原她可看得多了,而且场场惊险,对公子们的赛马,算是见怪不怪。

小厮们一群站在起点,一帮站在半山坡设的终点那儿,而且群情激动,为各自的主子暗暗捏了一把劲儿。公子屁股底下的马驹们倒是摩蹄擦掌。

一声马鞭脆响,马蹄飞扬,公子们衣袂纷飞,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

玄墨身边的奔好巧不巧地打了个响鼻,玄墨睁开眼,遥望那边的骏马们正撒开四丫夺路狂奔,怎么想怎么觉得奔刚才的响鼻听上去像是在嗤笑,只是猜不透它是在笑公子还是在笑同类。这么想着,引来玄墨一声俏笑,拍拍马颈娇怒道:“你清高个什么劲嘛!”

一个回合下来,骆修的黑马跑得头筹,宋庆卿垫底,众公子打趣他一番,但念他年纪最幼,众人认定头轮不算,斗志昂扬地准备下一轮。

不知谁的小厮喊了一句:“那溪边的是谁啊?好生自在呦!”众人举目一望,皆叹称是。一黑一棕,一人一马,二者皆侧卧在溪边,马清闲,人自在,一幅活色生香的逍遥牧马图。一时间,众人们都沉醉进去,谁也无心打破的平和宁静。

许久,方直开口道:“她是我的。”简简单单四个字,不尽地宣告了主人霸占的意味和自豪的口气,方直说完,也没来由地一惊,头一次真正理解了方拓从前说过的“玄儿从今天开始只属于你”里面包含的意义。“只属于我呵”方直低低地又重复了一句,傻呼呼地咧开了嘴。等他咂摸够了,抬头却发现众人仍在侧目望向玄墨,心头一动,极为不满地打掩饰道:“那小子向来天不拘地不束,好吃好睡,不要管她,咱们继续。”

没人理会方直,空气中弥散开一阵莫名的情绪。

骆修一眯凤眼,他的小厮盛放识色地上前:“公子。”

骆修偏头戏谑道:“不愧是镇国侯府,直,你们家下人的马等都极高,既然来了一趟,就别让宝马痒着蹄子回去。”方直一愣,同时收到梅逸刻意警醒自己的目光,刚要开口,骆修马鞭一指,自作主张地吩咐道:“去,叫那小子牵着马过来。”

盛放领命而去。

骆修黑眸中一抹精光瞬间即逝,嘴里默念:“对手来了。”吊起嘴角看似无意地扫视了一眼众人,却与方直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四目相对,犹如短兵相接,朋友间头一次擦出了不太愉快的火花。

不一会儿,盛放独自回来了,公子们惊讶地看见玄墨仍大喇喇地歪在溪边大石上。骆修面露薄怒等着盛放的解释。

盛放僵着脸回道:“公子,那小子挺气势,说他只听方公子的话,方公子没开口,他哪也不去。”正说着,盛放也不忘瞄一眼不动声色的骆修,又偷窥了一眼面抑喜色的方直。

公子们可全愣住了,这小子何止是挺气势,简直是很气势、太有气势了!

骆修的俊脸拉了下来,还冷笑了一声:“还真听话呀!”

方直实在是争回了面子,心中大喝:“痛快!乖玄儿,下回舅舅还带你出来!”

正尴尬着,梅逸轻轻地提醒了方直一句:“老侯爷既然让她出来,好歹你也该让她跑一趟。”只一句,旨在不想让方直与骆修为此闹得太僵,而且,他本意也就是想让玄墨今天可以尽兴而归。

方直也听出梅逸的话外音,转而和气地拍拍骆修的肩膀说:“修,你别在意,事先我不早给你们说过那小子仗着我爹疼他,见天儿地耍威风,我叫他过来便是。”

骆修的脸色有了些缓和,方直打了个响哨。

玄墨拍拍屁股起身,奔听话地也站了起来,玄墨揉揉奔的毛发,柔声说:“奔,看你的喽!”奔听懂一般,甩甩马头,扬起前蹄仰天长嘶一声,气势非凡,声彻山谷。

公子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黑衣小子利落地翻身上马,一夹马肚,真的是飞一般来到众人跟前。

玄墨跳下马背,恭敬地站在方直身前,低眉顺眼地说:“公子。”

骆修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番玄墨后,对方直说:“直,你骑他那匹单独与我跑一场,你没意见吧?”那架势,分明就是不予方直有任何意见。

方直刚要发作,玄墨冰凉的手轻握了他一下,冷冷地说:“奔性子烈,生人近不得身,请公子准小的与骆公子跑一趟。”方直略一思量,视线转向骆修,骆修一皱眉,径自打马跑回起点算是默许。

左寒不住惊叹:“这小子行么?”玄墨抿嘴横撇了他一眼,翻身上马跑下山坡。

玄墨手中的凉意仍留在方直手中,一直凉进他的心底,就连刚才赛出的一身燥热也倏地没了影。

玄墨静静地坐在马背上,纵使戴着面具,只留给旁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和一副云水不惊的架势,但由内而外发散出的那种描述不清的骄傲却让人不容忽视。

梅逸、方直和左寒留在终点,其他公子打马回到了起点,一众人无不紧张。

马鞭脆响,宋庆卿干脆闭上眼不敢看这激烈的比赛,默默地还没数完十下,一旁“吧嗒”一声让他睁开了眼,侧头一瞅,孟旷的下巴壳子掉了,痛苦地张着嘴,却仍不忘指着终点处,恨不能把眼珠子也掉出去才够表达自己的吃惊。

齐剑不忍,一使劲把孟旷的下巴接上,却颇不服气地嘟囔一句数落孟旷:“至于么?!我们允许修的马偶有失蹄。”

孟旷撮着下巴,痛苦地回忆:“你见过落后一个半马身的失蹄么?还有,直的那小子压根就没用全力去跑!”

宋庆卿以为自己听错了,使劲揉搓眼珠举目远望,赛都赛完了,他现在看得是个什么劲呢?

大队人马重新聚到起点处,一个拜倒在玄墨黑劲装下的小厮无比崇拜地趁人不备地摸了一下奔的屁股,却摸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汗……汗血马?!”一手殷红的他当即晕倒。奔极为轻蔑地打了个响鼻。

输给玄墨的骆修起了疑惑,冷冷问道:“直,他到底是谁?!”

也难怪,“他”高超的马技和宝马对“他”的信赖都彰显出玄墨的特殊。骆修可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玄墨咯咯笑了,挡在方直身前,朗声替方直回答:“骆公子,在下是汗血马的马夫呀,公子若是对小的还有疑惑,那不妨去问问穆赛汗,小的和奔都是他送给方公子的。”

“难怪呀,草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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