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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好合_咬春饼-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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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西音没动,把手背在身后,只探进脑袋,小心翼翼地问:“苏老师,您对百合花不过敏吧?”
苏颖愣了愣。
赵西音绽开笑,“我给您买了束百合花。”
苏颖嘴角勾出一个很明显的弧,神色也柔软了些,“没事。”
赵西音高兴地推开门,这才看到病房还有一个男人。
四十左右,身材高大挺拔,虽能看得出年龄,但也能看出气质。赵西音一直觉得,中年男人最难得的,是不油腻,去浮夸。眼前这位当之无愧。他只穿了一件深色高领羊绒衫,左手腕一块低调的棕色复古表盘,衬得气度非凡。
他望着赵西音颔首微笑。
苏颖淡淡道:“我丈夫,乔时南。”
赵西音立刻紧张握手,“乔老师您好。”
男人乐了,“我真当之有愧,别这么客气,叫我乔叔叔就行。”
赵西音说:“您没那么老。”
男人悦色浮脸,看来对她印象很好。
苏颖不同平日高冷美人形象,此刻竟温情脉脉,目光投向丈夫时,又柔软几分。她看着赵西音,“坐吧。”
乔时南接过花,很自觉地出了病房。
赵西音和苏颖对视,眼里的抱歉之意显而易见,低着态度,低着声音,“对不起啊,苏老师。”
苏颖“嗯”了声,“你也不用太在意。”
赵西音摸了摸鼻尖,老实认错,“我有改正的。”
“什么?”
“我开了微博,关注了好多娱乐号和杂志号,我也关注了您。”在苏颖的注目里,赵西音声音渐小。
苏颖嗤声,乐了,“现在开始恶补八卦了?”
赵西音眼神懵懂,怯色尽显,慢吞吞地点了下头。
苏颖温柔的样子,像三月春光里的冰山雪莲悄然融化。她说:“跳舞已经很苦了,不要再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赵西音鼻音微重,“可是给你添麻烦了。”
苏颖面露不耐,“总道歉,有完没完了?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回练功房压腿!”
得了,又变冰山美人了。
赵西音走的时候,苏颖不热情,她趴在门口又回望一眼,恰好对上苏颖的视线。赵西音灿烂一笑,一溜烟儿地跑了。苏颖独在病房,终也露出笑容。
按计划,团里过年都不放假,得和剧情组那边对接,做一些正式合拍的前期准备工作。赵西音是无所谓,反正家里近。那些外省的姑娘们就烦心了。
一起约会吃火锅的时候,赵西音问周启深今年回哪儿过年,说自己没假,得进组。
周启深失落了一下,也就无所谓了,“我回西安。”
“你不陪赵老师啊?”赵西音笑眯眯地问。
“陪他?他又不是我爸。”周启深笑眯眯地答。
赵西音就扬了扬手机,“录下来喽,回去放给赵老师听。”
周启深劈手就去抢手机,没拿稳,“噗通”一身掉进了火锅底料里。周启深想都没想,本能地挡住飞溅的油汤,沸腾的油泼在手背,立刻起了红泡。
两人都傻眼了。
周启深无奈道:“疼。”
赵西音担心极了,起身就要去医院,却被周启深一把拽住,坏笑着说:“你给我舔舔就好了。”
三分色|情七分坏,分明就是个臭无赖。
赵西音的手搁他腰上,拧了一把,嗔怪,“活该你一个人过年。”
就这样,过年安排差不多定了型,周启深回西安,初三回北京,赵西音留北京工作。
结果过年前两天,团里临时接到通知。
剧组那边出了一桩意外,一个副导演被道具给砸伤了脑袋。颅内出血,蛮严重,人还躺在ICU没出来,这事儿上了微博热搜,为避风头,遂决定年后再开工。
赵西音莫名得了一周假期,问岑月,“小月亮,你还买得到机票吗?”
“哪儿还买得到呀,高铁票都没有了。”
“那你怎么回去?”
“我爸说,开飞机来接我。”
“……”权当她开玩笑,赵西音一笑了之。
周启深昨天晚上的航班飞咸阳机场,走之前,他还挺有心地去了一趟赵西音家,礼物装了一车,还要从博物馆拍下来的一套乾隆时期的纹笔洗。赵文春识货,拿着端详了很久,问他多少钱买的?
周启深没告诉他真实的七位数,只轻描淡写地说几千块而已。
那些年货礼物摊满半个客厅,赵文春嘴上说浪费,眉眼都笑开花了!
一月末,大年三十。
赵家习惯晚上吃年夜饭,但今年赵老师却中午开席,“晚上我和老同学有聚会,一块儿喝喝茶,听听戏,看看春晚。你姑姑也是,说回美国办事,能赶回来一块儿过年,这下又放我鸽子,说北京太冷,去夏威夷度假了。真不靠谱。”
“啊?您就让我一个人在家呐?”
赵文春把一盘红烧大猪肘端上桌,十个菜齐活了,热气蒸腾地往上冒,寓意十全十美。他呵声一笑,“你再给我装。”
赵西音眼神躲了躲,仍硬气,“我装什么啦?”
“你机票还要藏多久?下午六点飞西安,怎么,我不出去找老朋友,你陪我看春晚?”赵文春佯装失落,“姑娘大了,不由人了,老父亲都得靠边站了。”
赵西音没再否认,垂着头,脸上带笑。
赵文春哎的一声叹气,“知道你放心不下他,去吧,早点儿出门,年三十不好打车,注意安全。”
赵西音抬起头,欲言又止。
赵老师忧愁道:“知道了知道了,会替你保密的。”
赵西音花高价抢了一张商务舱的机票,心疼得能滴血。五点钟出门,走之前,她给赵文春包了份红包,攀在他肩上撒着娇,“赵老师,岁岁平安,长命百岁哦。”
赵文春拍拍她的手背,“爸爸会的,爸爸还得看着我家妞妞结婚生子,当个好妈妈。”
赵西音鼻子一酸,把他搂得更紧了些,“然后你也当个好爷爷。”
“那肯定。”赵文春笑着说:“带小娃儿识三字经,给他讲成语,大点了就教他练字儿。西儿,你,你也养好身体。”
哽咽了,赵老师说不下去了。
赵西音揉揉他的肩,“过年开心点,爸,那我走了哦。”
赵文春点点头,“去吧,初三带他一块儿回家。”
——
晚八点,周启深还在西安城区待着。
会所最大的那间包厢,金碧辉煌,灯影绰绰。一屋七八个男人,开了一桌牌,时而骂咧时而笑声,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周哥儿,你不去玩两把?”一个刺青男走过来,面相凶,但对周启深态度异常恭敬。
周启深的事业根基虽在北京,但西安也不是全无人脉。多年经营打点,周启深可谓面面俱到。回家过年不过是个形式,在周伯宁那儿妄想什么天伦之乐,周启深基本连家都不会回,销金窟里耗着,照样自在。
他横躺在长沙发上,坐没坐相,睡没睡相。仗着腿长,直接搭在对面沙发扶手。双臂枕在脑后,衣摆往上露出一截劲腰,隐约可见人鱼线的始端,两条渐深的弧。
周启深咬着雪茄,拿手机玩了会庄闲,一手两万筹码,连赢五六局。
刺青男叫小六,顶着个莫西干头,给他递了片西瓜。周启深没接,手机丢给他,“替我玩两把,我上个洗手间。”
刚出包厢,手机就响了。
小六哎呦一声操,正下赌注呢!
再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儿,小六立刻往门口跑,边跑边吼:“周哥儿,‘老婆’来电!是嫂子!”
周启深在走廊上,十分不满这大呼小叫,觉得刺耳,“二十五六的人了,能不能沉稳点?”
小六吐词清晰地重复一遍,“嫂子打给你的!”
周启深眉目松动,表情软下来,但语气仍是不满,“是不是还要给你个喇叭?”
小六立刻嘿嘿憨笑。
周启深接过手机,按了接听,踱步往窗边去,“西儿?”
他脚步顿住。
“嗯?什么?”周启深脸色骤变,“你说你在哪?”
几秒后,他拔腿就往电梯跑,欣喜若狂,神情沸腾,“别乱走,我来接你!”
第78章 长安初雪(2)
赵西音在咸阳机场打不着车; 大巴车票也卖光了。她出机舱时就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一股细细的热流在□□。赵西音跑洗手间一看; 果然是开门红。
她月事一向不太准; 上次都得一个多月了。赵西音回回都是第一天疼的不行,立竿见影。本想打车到西安再给周启深惊喜,眼下也不再逞强,巴巴等着人来接。
周启深在西安开的车是辆黑色S级奔驰; 大年三十; 道路顺畅; 他把车开成了飞机; 二十分钟就到了。赵西音见着人,明眸皓齿地笑了起来。周启深现在仍不可置信,表情有点凶; 隔着五六米远,伸手指着她。
那副又无奈又高兴又牙痒痒的模样儿; 特别喜感。
赵西音以柔克刚; 笑盈盈地望着他。坐在椅子上也不起身,慢慢冲他张开手。
周启深先是走; 然后小跑; 最后百米冲刺般地朝她靠近。
“啊!”赵西音被他揽入怀抱,力气大; 抱着人就往上提; 直接从椅子上飞了起来。
周启深抱得紧; 胸腔一压一压的; 气儿顺不过来,“赵西音,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赵西音忍着笑,“那你开不开心?”
周启深的鼻尖冰凉,挨着她温热的颈间,“开什么心,你要担心死我。”
“唔,既然这么不受欢迎,那我回北京了。”她作势推他。
周启深不解恨,竟在她脖子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你敢。”
赵西音觉得疼,更觉得这姿势别扭,“你放我下来,我不舒服。”
周启深一顿。
赵西音小声说了句,“我生理期到了。”
他表情霎时复杂,半晌憋出一句,“这样啊……”
赵西音被他逗笑,“你干嘛啊,苦大仇深的。”
周启深一声轻叹,“本来想干点什么的,这不是干不了了吗。”
赵西音是真不太舒服,不跟他贫。
周启深把人稳稳放下,脱了外套就往她身上罩,“怎么穿这么少?”
赵西音手指尖冰凉,不好意思地掩了掩长线衫下的纱裙,“新年,想漂亮一点。”
周启深点点头,“知道了,这是特意给我看的。”
两人依偎着,有说有笑地上了车。周启深没马上开,暖气开到最大,始终没松开她的手,摸她的手指,焐热,差不多了,他才猛地倾身过去,压着姑娘亲吻。
舌尖乱抵,唇齿相依。
喘不过气了,赵西音呜呜推他,周启深记着她身体,没敢太野蛮,静静抱了一会儿,等自己呼吸平息了,才转动方向盘,说:“你休息会,我带你去吃饭。”
赵西音瓮声道:“我不想吃饭,我吃不下。还有,周启深,你是不是不在家里,不然怎么到得这么快?”
周启深嗯了声,“我就在城区。”
“大年三十,你不回家?”
周启深面色淡淡,不言,但一脸抗拒。
恰遇红灯,车子停稳,赵西音悄咪咪地伸手越过中控台,轻轻捏了捏他手背,“周哥儿,我是来陪你过年的,你就打算让我住酒店呐?”
周启深软了心,“酒店比家里舒服。”
赵西音气笑了,“那你回西安干吗,不直接留在北京?你是不是不想去给赵老师拜年?”
“别在你爸面前说我坏话。”周启深反应挺强烈,“好不容易扭转点印象。”
红灯剩余十来秒。
两人安静七八秒。
赵西音忽然低声叫他:“周哥儿。”
周启深唇角微微一颤,然后说:“陪我回家一趟吧,我想给我妈上个香。”
从城区往西开,一小时车程才到周启深老家。
一段稍蜿蜒的公路,道路渐窄,村里大都是二层平房,红灯笼高悬,地上燃尽的鞭炮纸屑,偶尔几声狗叫。临近零点,也有不少人出来准备放礼花。
周启深的车很醒目,这村里也来不了几辆。
好多人都惊呼,“呀,启深回来过年啦?!”
周启深滑下车窗,倒是很客气地与人打招呼,“您新年好。”
“一个人回的?”
“爱人也回来了。”
边说,周启深边往后靠了点,没遮没掩地让出了空当。大家伙儿都副驾瞧,赵西音笑容甜美地和他们打招呼,“您新年好。”
车慢悠悠地继续往前开,赵西音瞪他,“你乱说什么呢,谁是你爱人?”
周启深无辜道:“我爱的人就是爱人,我哪儿乱说了。”
赵西音:“……”
OK,您挺有道理。
周启深又痞笑着问她,“那我呢,是不是你爱人?”
赵西音觉得怎么回答都得上他的当,干脆一巴掌转过他的脸,“专心开车。”
周启深悦色浮面,好像到这时,才真正有了过年的感觉。
到家,门锁着,屋里亮着灯,门口能听见电视声。
周启深没有钥匙,干巴巴地站着。他眼睛融入这黑夜,不见一丝光亮。赵西音轻敲门,一声,两声。
“谁啊?”先闻其声,脚步渐近,然后“嘎吱”一声,门开了。
赵西音笑得又乖又灿烂,“周叔,您新年好!”
周伯宁裹着一件黑色棉袄,眼底一年四季都是潮红,他显然愣住,在看到周启深时,脸色又暗了下去。
周启深脸色不比他软,硬茬茬的一根刺儿,从头到脚都是冷的。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赵西音还在这儿呢,大过年的,周伯宁到底没撒疯,只站在门口将将让出一个人的道儿,对赵西音说:“嗯,进来吧。”
老房子在四年前翻新过,一切都很新,虽大,但空荡荡的。电视里放着春晚,茶几上除了一瓶酒,一碟花生米,其余什么都没有。
周伯宁去了厨房,半天没出来。
周启深牵着赵西音的手,很用力的握紧,平声说:“坐吧,你休息一会。”
赵西音勾勾他的手指头,“没事儿,我陪你。”
周启深去偏厅,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是他母亲年轻时非常模糊的一个正面。周启深给她上了柱香,闭目合十,举香高于头顶,十分虔诚地鞠躬三下。
赵西音坐在客厅,安安静静看着。
结婚的时候她就问过,既然你在找妈妈,为什么还要给她设个牌位,这不是很矛盾么。周启深神色宁静,冷漠得不带一丝感情,他说,母亲既然逃离这个家,这里就是她心死的地方。
死了,就是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这样的家庭,永远不回来都是对的。
那是赵西音第一次看到周启深内心的绝望与阴暗,让她心疼,也更了解他。
周伯宁常年饮酒,落下痛风的毛病,半天才端着两杯茶,一瘸一拐地从厨房走出。赵西音赶紧接过,顺带了周启深的那杯。
气氛沉默又尴尬。
赵西音从包里拿出红包,十分懂事地递给周伯宁。周伯宁看她一眼,收了。然后问:“晚上住不住?”
赵西音下意识地看向周启深。
周启深什么都没说,只牵起她的手,上了楼。
出乎意料的是,二楼卧房竟收拾得干净整洁,被子床单都是新换的,桌椅没有一层灰。赵西音想着,其实周伯宁每年都准备了这些,还是期盼着周启深能回家过年的吧。
楼上有浴室,周启深蹲在地上帮她拿衣服。
他人很细心,甚至分得清她行李箱中卫生棉是日用还是夜用。一叠整整齐齐地递给她,“水开热一点,楼上洗手间没有防滑垫,你小心些,洗完就出来,别老在里面玩儿水。”
赵西音抗议,“我哪有玩水?”
“以前占着浴室泡澡能一小时,你不记得你晕过一次?”周启深轻哼一声。
赵西音刹时脸红。
怎么不记得,那次泡澡泡晕乎了,直接睡着,还是周启深把她给抱出来的,吓是真吓着了,又气又心疼,“老公对你不好?不好你跟我说啊,我改正,你别搞婚内自杀。”
赵西音笑得拿脚踹他,春光一片,两人眼神一对,就十分默契地滚在了一起。
原来一点一滴,他都记得。
都洗完澡后,赵西音裹着棉衣,有点不自然地站在床边。周启深正擦着头发,一身宝蓝色的绸质睡衣像湖中水色。他不着正装的样子,多了一分痞气劲儿。那种与身俱来的,不加收敛的,本性流露的气质。
一眼看穿她所想,周启深说:“你要不想,我去隔壁房间睡,这楼后面是座山,山腰上只有一户人家,空房子,很久没人住了,你用不着害怕。”
赵西音:“……”
您闭嘴我可能还不害怕。
周启深又睨她一眼,正人君子坦荡荡的眼神,“你生理期,我晕血,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赵西音登时就笑出了声,边笑边骂:“你闭嘴。”
周启深也是眉目含春风,丹凤眼尾一上扬,眼廓就带了光一般,特别抓人。他躺去床上,勾着她,“西儿,来。”
赵西音乖乖躺到另一边。
周启深把她揽入怀里,焐热了的手掌贴在她小腹。
两人都是浑身一颤,为这久违的依偎与温情。
“还疼么?”
“没事呀,老毛病了。”赵西音说,“第二天就不会疼了。”
默了默,周启深哑声:“我是说,那年,那年……”
赵西音明白过来,他说的是那个孩子。与其耿耿于怀,想问不敢问,不如推诚布公。
“当时我手术没做好,自己也不懂这些,稀里糊涂的过了几个月。后来一直在季医生那儿吃药,已经好很多了。周哥儿,你别总拿这事梗在心口,你的情绪,我感受得到,也会受感染,我已经走出来了,不想再走回去了。你明白么?”
周启深久久没说话,只掌心一直按在赵西音的小腹上。良久,他答应,“从此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赵西音用指尖戳他胸口,“这是你应该做的。”
两人对视,都笑了起来。
周启深真正放松时的笑容其实是很好看的,眉形如剑,眼廓狭长,很有男人味。赵西音用手指沿着他的下巴描绘形状,“周哥儿,你长得真好看。”
周启深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嗯,像我妈。”
赵西音微微怅然,“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你爸爸就不喜欢呢?”
乍一提起周伯宁,周启深也没什么明显的情绪,他眸光盯在某一处,淡淡说:“他跟任何人的关系都不好,是一个十分自我的人。小时候的事儿我不太记得住,只知道他总打我妈,拿酒瓶敲她的脸,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我母亲的半边脸颊陷进去了。”
赵西音愣然,“他,他怎么下得去手。”
周启深语气始终平静,“没什么下不去手的,他一直就这么狂躁。后来我妈跑了,他变本加厉的把火气都撒我身上。刚进部队的时候,我的身体素质是新兵里最差的,因为营养不良。第一次吃食堂,我还问指导员是不是免费,然后我一口气吃了七碗饭,有个人在一旁笑得像傻逼。”
赵西音:“嗯?”
“那是我第一次见顾和平。”
赵西音随即莞尔,枕着他胸口,安安静静的。
“周伯宁好吃懒做,偷钱偷酒被抓到过几次,次次被打得半死。同龄人也看不起我,说我是小偷的儿子。我当时恨透了,我跑去火车站,挑那种看起来像人贩子的问,问他们要不要男孩儿,把我卖去哪里都可以。”
周启深说起往事,平和极了。或许是受过太深的的创痛,疤痕厚得没了知觉,怎么□□都无所谓。
赵西音眼睛湿了,不敢说话,不敢安慰,怕一开口就是哽咽。
“我高三参加过西安市的联校统考,拿了第一,南方有两个大学想来特招,我拒绝了。因为我觉得,我能上清华。”周启深说到这,终于面露怅然,“可惜了,没缘分。”
赵西音颇有为他平反的气势,一下支起身子,大声说:“没上大学怎么了,你依然做得这么好,比好多斯文败类强多了!”
周启深挑眉,“你还跟过哪个斯文败类?”
赵西音也挑眉,“你当我两年旅游白玩儿的?青海的大强哥,甘肃的小强哥,多着呢。”
周启深细细一想,当了真,“还有联系?”
赵西音噗嗤一声乐了,“这醋你也吃!”边说,边去戳他硬实的胸。
周启深握着她的手,脸色动了动,“别乱戳。”
赵西音大着胆子看他,眼睫轻轻一眨。
馨香满怀,体温灼灼,周启深呼吸都有些沉,低声问:“真是生理期啊?”
赵西音咬了咬唇,用脚尖在他小腿上来回勾。
周启深真扛不住这份故意,语气不由凶了些,“吃死了我收拾不了你是吧?不许再动!睡觉!”
说罢,他一把掀过被子,不算温柔的把赵西音罩得严严实实。她想冒头,就被他按住脑袋不许抬。赵西音是典型的仗势欺人,这招以前没少玩,仗着他拿她没法,作天作地的撩人,回回逼他去洗冷水。
周启深不是什么圣人君子,三年独身,此刻还能为她打坐蒲团,清幽闭目已是够客气的了。
赵西音趴在他怀中,红着脸,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周启深一怔。
这一晚,过了很久,久到赵西音都有些后悔了,打定主意准备半道撤离时,就被已经入迷的男人一把按住。力气之大,是她从未感受过的。赵西音现在是真有些害怕了,方才的得意洋洋只剩一地鸡毛,她带着哭腔,“周哥儿,我手疼。”
周启深的表情沉醉不复醒,大冬天的,从额头到背脊,薄汗浸透了衣服。
小村镇不比城市禁放烟火,零点至,炮仗噼里啪啦,烟花一个接一个地升空。五颜六色并不精美,但够响、够飒、够纯粹,真真有了过年的气氛。
周启深低声说:“小西,我们复婚吧。”
滚滚红尘,沸声震地。
赵西音说:“好。”
第79章 长安初雪(3)
一个奔波劳碌却无比安然的年三十。
后半夜; 外面仍时不时的有鞭炮声,周启深本就睡眠不好,难得在赵西音怀里阖眼; 仍会被突然的炮声惊得皱眉。
赵西音便守着他,鞭炮响时; 就轻轻捂住周启深的耳朵。
他熟睡的模样眉眼柔和; 没有防备心。
赵西音拍拍他的肩,温柔安抚:“乖; 睡吧。”
第二天,两人都醒的晚。
他们家这窗帘不够挡光; 赵西音往窗户一瞄; 就知道已经不早了。周启深比她睡得还沉; 摇半天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赵西音在他额头印了一个吻; “周哥儿,新年快乐。”
周启深笑了笑,与她十指相扣。
简单洗漱; 赵西音在旁边说:“你怎么回事呀; 红包都不发; 周老板也太小气了吧。”
周启深打开行李箱; 拿了几十个红包出来。赵西音笑盈盈地伸出手; 周启深却说:“你的不在里面; 带包了吧; 放你那儿。”
赵西音脸都垮了; 推他一把; “臭人。”
之后两人打开卧室门,楼下叽叽喳喳的声音便听得十分清楚了。宽敞的客厅坐了好多人,老老少少都有。他们各谈各的,周伯宁就窝在一旁抽烟。
见到他俩,立刻都起身了,热热情情地招呼,“噢哟,启深新年好嘞。”
赵西音被这阵仗吓了小跳,周启深倒是习以为常,微微一颔首,看不出高兴。只偏头低声:“发红包。”
她下来前偷偷看过,一千块钱一个。
这里少说二十来人,襁褓中的孩子都有三四个。
赵西音明白,都是来向周老板讨吉利的。
周启深在这方面好像特别慷慨,颇有以德报怨的大度心肠。知道她不适应,散财童子当完后,周启深就牵着她出了门。
上车后,赵西音犹豫了番,早想问了,“你之前不是说,会告诉家里,我俩离婚了。那他们看到我,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周启深单手转了把方向盘,把车身摆正,“不会。”
“因为我根本就没告诉过他们我离了婚。”他平静道:“赵西音永远是我老婆。”
赵西音愣了愣,藏住心里的甜,佯装怨怪,“你要赔偿我名誉损失费!”
周启深点了脚油门,车速飚快,“我说错了吗?你不是我老婆?”
赵西音撇撇嘴,“至少现在还不是。”
周启深点头,“但我是你老公。”
啊呸,赵西音就该知道,他脸皮最最厚。
“我们去哪儿?”她问。
“市区转转,晚上带你和小六他们一起吃个饭。”
周启深在西安这帮朋友太能闹腾,也个个自来熟,看到赵西音熟溜溜地叫嫂子。起哄让周启深喝酒,周启深愣是一滴不沾,说你们嫂子对西安不熟,不放心让她开车。
把众人酸的呐!
小六是个没节操的,借着酒胆出馊主意,说,周哥儿不喝酒也行!那得比比胸肌!
毛病么这不是。
小六和一旁瞎起哄的已经脱起衣服造势,年轻朝气的小伙子,干脆利落,短袖一扯,腰腹乍隐乍现。周启深眼疾手快,把一旁看呆了的赵西音扯到身后,然后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不由分说地往自己肩上靠。
视线遮挡严严实实,不许她被带坏。
喝高了,失了分寸,空气都变得狂野。
赵西音还是有点颜值控的,扭来扭去,试图挣脱这个醋缸子。
周启深拿她无奈,“别看了,他们都没我的好。”
赵西音想都没想就说:“谁知道你这几年有没有疏于锻炼。”
周启深气得鼻子一歪,转头不悦呵斥,“都给我把衣服穿上!!”
赵西音纳闷了,这男人的G点还真是奇奇怪怪的。
估摸小六他们还得疯,周启深索性提早带赵西音离开了。
西安的晚上没有北京冷,大年初一在大雁塔广场有灯会,这边离得近,两人权当散步了。赵西音问:“所以你回家过年,都是跟六六他们一块儿吗?”
周启深嗯了声,“他们有心,只要我回西安,都会过来陪。”
赵西音哦了声,“那以前我跟你回来,你都很老实啊。”
周启深睨她一眼,不冷不热道:“那时我是有家室的,总得做个好男人不是?”
赵西音掐他一把,“看把你给能的。”
两人漫步古城街头,呼吸成白气,像烟状的薄云,气温虽冷,但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却那么温暖。石路太长,两边是喜极的红灯笼,亮腾腾的光齐心往上,在夜空上织了一层灯罩一般。
灯影绰绰,人影成双。
每一步,都走出了七情六欲人间烟火气。
周启深记挂她还在生理期,怕她辛苦,就带她去坐观光车。二十块钱的车票,从大雁塔北广场到南广场一个来回,正好能把灯展看完。售票的收钱动作倒是快,撕了两张票就让他们去排队。慕名来看灯的人多,到他们时,前面那辆车还有空位,但只有一个。
工作人员要他们分开坐,说一辆接一辆,也不会隔得太远。
其实赵西音觉得无所谓,后边儿排队的还多着呢,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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