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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古穿今]-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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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useme?重拍结局?许诺张口咬了一口雪花酥,真是有钱任性,不知道刚刚是谁说的,傻子才会care这种脑残剧,有苏鸢在,小少爷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啪啪打脸。
为了转移苏鸢的注意力,程昀把她带到书房背课文,真搞不懂那种脑残偶像剧有什么好哭的,男主角长得有他帅吗?
不是,她竟然为了那个男人哭!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把他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几乎都用在她一个人身上了,把她当作女儿一样照顾的明明是他!
他阴沉着脸从书架上抽出来两本书,一本是厚厚的唐诗宋词全集,另一本是鲁迅文集,先用她熟悉的诗词测试一下她的阅读理解能力然后让她感受一下全国中小学生被鲁迅先生支配的恐惧。
唐诗宋词收录的很全,程昀特意挑了一篇无名无作者的:“你赏析一下这首词。”
苏鸢道:“闲庭偶寄,赏菊尔尔。”
“错了!”
苏鸢疑惑道:“错了?”
程昀生搬硬套的解释:“菊花代表隐逸高洁,作者托物言志,借菊花表达自己孤高亮节,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品格。”
苏鸢坚定道:“不对。”
程昀第一次听她如此斩钉截铁的持否定意见,真是惯得,脾气越来越大了,都敢公然和他唱反调了:“哪里不对?这就是正确答案,背一下,要考的。”
她解释道:“此为我闲情小作,并无他意。”
程昀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道:“你说这首词是你写得?开什么玩笑!诚实是做人的基本品德。”
苏鸢铺开一张宣纸压上镇纸,执笔蘸墨,用蝇头小楷写了两首词,不同于春联上板板正正的梅花篆字,笔锋凌厉中带着几分飘逸秀美:“梅兰竹菊,奇山怪石,笔墨纸砚……都有涉猎,我可全部誊抄下来让你做一下比对。”
程昀看看书上的诗词,再抬头看看苏鸢还是感觉很不可思议,第一反应竟然是,他家小朋友太厉害了,诗词竟然收录到唐诗宋词全集里千古流芳;其次就是,出题人碰到原作者,标准答案和主观意愿不一,到底哪一个才是对的?
他打开另一本鲁迅文集,僵硬的扯开话题道:“好,这个不是最重要的,下面我给你讲一下必考内容鲁迅先生。
鲁迅曾用名周樟寿,后改名为周树人,曾字豫山,后改豫才,在文学创作、文学批评、思想研究、文学史研究、翻译、美术理论引进、基础科学介绍和古籍校勘与研究等多个领域具有重大贡献,对于五四运动以后的中国社会思想文化发展具有重大影响……”
苏鸢听得不甚明白,把手中的狼毫笔搁置在砚台上:“我要考什么?”
“你不是想去上学吗?”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程昀显摆够了,故作高深够了,指着《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严肃道:“上学就需要考试,我说得都是考点难点,先把这段背熟,你最好记一下笔记。”
苏鸢认得大部分的字,但组合在一起成为一句话理解起来有些难度,就像大部分高中生之于文言文,每个字都认识每个字好像都又不懂。
覃朝没有标点符号,她对逗号、句号、问号等标点符号不甚了解,只勉强知道是断句之意,以至于读课文读的磕磕巴巴颇有程昀当年之风。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
程昀听着苏鸢重复着他当年的轨迹不知为什么生出一种心满意足之感,背书考试的必要流程很适合世世代代传下去,温故而知新,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受虐。
和程昀这种学渣相比,苏鸢绝对算得上传统意义上的学霸,他教的颠三倒四自己都没有搞明白,绕来绕去快把自己绕进去了,苏鸢却听懂了。
她淡淡道:“遣词造句未见璧坐玑驰之处,何至于成为名篇佳作?”
古代写诗填词,讲究格律,借物抒情,托物言志,引经据典,把文字的精妙发挥到了极致,现代白话文对他们而言一旦稍作了解就像德高望重的老教师在看懵懂无知的小学生写作文,简单的近乎白痴。
可鲁迅先生的文章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他写得就是对的,明明是病句也能从中引申出无数含义。
“没有为什么,就这样要求的。”他其实也不知道。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苏鸢背《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用了大半个小时, 转到《孔乙己》只默读了一遍就达到了全文背诵的水平,没有任何声调起伏,没有任何增添遗漏错误。没办法, 人和人之间是没有可比性的。
“鲁迅先生的文章还不好?说明你的水平不够高。”
苏鸢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看山是山, 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 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 看水还是水。受教了。”
什么山啊水的,程昀没有听明白, 把火红色毛衣的袖子撸下来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真没意思。”
窗外的雪还没有化,错落的腊梅之间隐约可见随风摇曳的大红灯笼,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院子里弥漫着淡淡的硫磺气味。
苏鸢缓缓走到程昀身旁对着他委身一礼:“公子,谢谢你。”
程昀眼睛微眯戒备道:“谢师礼?你也太敷衍了。”
苏鸢苦笑:“不是,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过年了,很开心。”
程昀牵过她的手, 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蹲跪在地上哑声道:“你如果愿意,以后都陪我一起过年好不好?”
他的手很温暖,她由着他握着她的手, 静静望着他点了点头。程昀就像一道光, 照进暗无天日的深渊,让她看到了久违的光明。
这是程家难得团圆的一个春节,苏鸢陪着老爷子下了一下午的围棋,输的恰到好处, 把老爷子哄得身心舒畅。
江致周想, 比起程昀带个矫揉造作的小网红回家他更容易接受苏鸢的身份,心里十分庆幸在找老婆这件事上一向不靠谱的程昀总算靠谱了一回。
客厅里热热闹闹那么多人, 江致周总能精确无误的把程昀从人群里揪出来,边下棋边语重心长的给他上政治思想教育。
程昀听得哈欠连连,苏鸢悄悄在桌子下面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他睁开一只眼睛瞥了她一眼,她把翡翠小碟中的雪花酥推过去一点:“很甜。”
程昀张口啊了一声,被江正恩用香蕉敲了个正着:“你多大了,还让别人喂,自己吃。”
苏鸢抿唇笑笑,趁着江正恩低头研究棋谱的工夫,摊开他的掌心把雪花酥放在他的手中,赶忙欲盖弥彰的自己又拿了一个优雅斯文的慢慢吃,像偷偷作弊的小学生。
程昀盯着一本正经下棋的苏鸢咬了一口雪花酥,是很甜。
晚七点,江远岱拿着一份文件关上了车门,匆忙之间只来得及在警察制服外面披了件深棕色的大衣,面容有些倦怠,上午局里抓获了两名重要嫌疑犯,搜获了不少关键性证据,让本就错综复杂的案件愈发扑所迷离。
“爸,你在等我?”
地上有很多烟蒂,江昭承明显在院子里等了很久,他把没有吸完的半根烟丢到地上碾灭:“案子有什么新的进展?”
“这类新型毒品已经在东南亚、欧美等地泛滥成灾,他们拥有成熟的制毒技术与完善的运作体系,在国外通过文物拍卖进行洗钱交易,目前涉案公司有五所,公司总部都不在国内,很难彻查。”
江远岱觑着江昭承的神色:“新型毒品中文名字叫做“鸢尾”,十七年前就在S市出现过,我翻过刑侦局的卷宗,当时因案情重大移交国安部处理,之后就没有了任何消息。
路局说这件案子要等上面审批下来才能继续。”
江昭承点头,回到主题:“那件事你对阿昀说了吗?”
“他不愿意。”江远岱不解,“爸,把这么大的项目交到程昀手中是不是太冒险了,凡事讲究循序渐进,你强行让他去做只会适得其反。”
江昭承道:“他既然不愿意就交给专人去做,挂名就是。程家那帮人想介入华岳,真当江家不存在吗?”
江远岱想起第一次在江家大院见到程昀,他穿着一丝不苟的小西装,戴着考究的领结,微卷的乌黑短发顺至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有几缕垂落下来扫着他上挑的眼尾,眼睛很大,瞳孔漆黑,像被浓墨染过,不健康的苍白皮肤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阴郁。
彼时江昭昭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都很糟糕,年仅七岁的程昀在旁悉心照料,几点吃药,几点吃饭,几点睡觉,甚至于晚上十点踩在凳子上给失眠的江昭昭煮牛奶,念法文故事哄她睡觉。
在外人看来完全颠倒的责任关系,由程昀做来分外熟稔自然。不知是不是中文不太好的关系他话很少,但很有礼貌,大部分时间都静静在江昭昭旁边翻看一本晦涩难懂的建筑设计数据分析,他似乎总是在做着与他年纪不符的事情。
印象中的姑姑明目皓齿风华绝代,一切对美的形容词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而从法国回来的江昭昭骨瘦嶙峋,狭长的丹凤眼极具攻击力,刻薄阴毒歇斯底里,把原本平静的程家、江家闹得鸡犬不宁。
程昀默默看着她闹完,一一鞠躬给所有人道歉,话少而妥帖,懂事的令人心疼,聪明的令人心惊。
一直是别人家孩子的江远岱第一次听到严苛的母亲夸赞同辈人,那个人就是程昀。
江昭昭自杀的那年冬天比今年还要冷,腊月二十九凌晨四点他接到程昀打来的电话,礼貌平静的问道:“舅舅,妈妈死了,你能不能过来看一眼?”
四十岁的江昭承听着稚嫩的童音一股寒意透过脊背,毛骨悚然。
他带着警卫员赶到睢园旁边江昭昭的住宅时,接连下了五日的雪忽然停了,房门吱啦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程昀穿着黑色的燕尾服,白色的衬衫上满是殷红的鲜血,嘴角有道青紫的伤疤,面色苍白近乎透明,墨黑的眼睛阴恻恻的望着他,哑声道:“舅舅。”
房间里暖气很足,没有开灯,浓重的血腥气让人喘不过气来,江昭承按开了灯,刺目的亮光令人眩晕。
江昭昭穿着大红色的波西米亚百褶长裙躺在海蓝色的沙发上,乌黑如海藻般的长发铺了满枕,手腕处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猩红的鲜血滴在米白色地毯上缓缓往外蔓延,美的触目惊心。
江昭承感觉浑身的力气被人瞬间抽走,他俯身颤抖着手试图去按江昭昭垂落手腕上的伤口,她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程昀拉住他的胳膊冷静道:“不要破坏案发现场。”
江致周得知消息之后悲痛欲绝,下严令彻查江昭昭的死因,最后的调查结果显示,江昭昭在腊月二十八晚七点吞服了过量安眠药割腕自杀,室内没有任何争斗痕迹,也没有提取到除程昀、江昭昭以外的指纹。
直到江昭昭下葬那一天程昀也没有掉一滴眼泪,他站在墓碑前,墨黑的眼睛宛若深不见底的漩涡,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郑重其事问道:“舅舅,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不然她为什么不要我了?”
程昀晚八点参加完小提琴独奏表演回家发现江昭昭死亡的事实,凌晨四点才给江昭承打了第一通电话,没人知道整整九个小时他面对着一具冰冷的尸体都在想些什么。
与江昭昭感情不怎么深厚的江昭承尚且难以压制自己悲伤的情绪,他一个七岁孩子是怎么做到逻辑清晰的向警察汇报线索疑点。
若非他是江昭昭的亲生儿子,仅有七岁,他都怀疑这是他自导自演的密室杀人案。他远超同龄人的聪明与冷静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之后程昀连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医院的医生检查发现,他身上有很多深浅不一的伤疤,长时间受到虐待,建议江昭承送他去做心理治疗。
程昀醒来后好些事情都不记得了,程清让把他接回了程家,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就长成了现在的模样,江昭承每每看着娇纵任性的程昀总会有种七岁的程昀不过是他臆想出来的错觉。
江昭承蜷握了几下冻的木麻的手指:“城南的项目不是阿昀负责政府不会审批的,外面冷,进去吧。”
江远岱不赞同道:“你们这样宠着他,程昀永远不会长大。”
“他七岁那年就已经长大了。”
客厅温暖的灯光下穿着火红毛衣亚麻色长裤的程昀正在厌弃的吐槽食材:“这鱼没有日本北海道的鱼肉质鲜美,澳洲龙虾才是龙虾好吗?这是些什么?还有牛肉……”
江昭承有一瞬的怔愣,这一扇门隔绝了黑暗寒冬,也隔绝了七岁之前的程昀,这些年他们对他的关心还是太少了,他脱下身上的外套递给柳婶:“爸,临时开会,来晚了。”
江远岱把卷宗藏在警服下面:“爷爷,局里开会,误了时间。”
“开会真是一个万能的托辞。”程昀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翻了个白眼,伸手道:“舅舅,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客厅里的电视屏幕上放着春节联欢晚会,江昭承把准备好的一沓红包分发了下去,从大龄剩男江远岱到年龄最小的苏鸢,每年一成不变的数额。
苏鸢没有伸手去接,程昀下巴一点:“给你就收,推辞就是故作矫情。”
她是第一次收到守岁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程昀赶在她下跪行礼道谢之前把她扶了起来,挨着她的耳朵压低声音道:“我给你说得话又给忘了?下跪行礼那是封建主义糟粕,你趁早把它从脑子里彻底剔除。”
这是理论上苏鸢第一次见家长,晚饭之前她收到了除程昀以外每个人的压岁钱,红包沉甸甸的有些拿不过来,程昀毫不客气的全部没收塞入了自己的腰包,江月白看不过去:“那都是给莞莞的。”
“她的就是我的,对不对,莞莞?”
苏鸢抿唇笑笑点了点头,江月白嗤之以鼻:“真不要脸,小少爷,你引以为傲的绅士风度呢?”
“我引以为傲的明明是不要脸,绅士风度是什么?能吃吗?”程昀坐在苏鸢给他拉出来的椅子上,誓把不要脸三个字贯彻落实到底。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大概身居高位久了团圆饭也吃得公事公办, 每年固定的一套流程走下来差不多三个多小时已经过去了,年轻人离席玩游戏抢红包。
程昀败家子一个,对红包的数额仅限于阿拉伯数字的不同排列组合, 发红包发的他手指头疼, 滑着微信列表找了一圈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忘记给苏鸢置办手机了。
他意兴阑珊的接通了张越打来的电话, 手机那头震耳欲聋的声响震的他耳朵疼, 他嫌弃的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程少,出来浪啊, 你这几天焉了吧唧的窝在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程昀道:“吵死了,你在哪呢?”
“吴建飞团了个局,请了不少野模,纯天然无添加, 够劲,你也许会喜欢, 在弘光公馆,你来不来?”
“不去!”
张越那边的噪杂声小了一点,可以听到轻微的关门声响:“你这就没意思了,上次那件事是不是把你给吓到了?”
程昀把长腿搭在茶几上怒吼:“我TM把那帮孙子打的妈都不认识, 你竟然说我怕他们?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看谁还敢平白无故的找老子的麻烦。”
他这一吼顺利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江致周阴沉着脸瞪了他一眼,程昀默默挂断电话,收回腿干咳两声道:“来来来, 打麻将打麻将。”
江远岱、江月白、程昀加上喜欢凑热闹的江昭舜正好凑了一局。在老爷子眼里没有什么小赌怡情大赌伤神, 赌就赌,四个人碍于老爷子的威严只能把各类坚果当做筹码, 等风头过去了再找机会兑换。
程昀嚷嚷的最厉害,牌技却很烂,手边的坚果数他下去的最快,他叼着一根棒棒糖揉搓着麻将看到苏鸢正在陪老爷子、大舅、大舅妈聊天,也不知道聊什么可以聊这么久,她听得懂吗?
江远岱出去接电话,许诺暂时顶替了他的位置,又打了两轮,幸运之神并没有听到程昀的新年祈祷决定眷顾他一下,为数不多的坚果彻底被他输没了。
程昀烦躁的咔擦咔擦嚼着棒棒糖,转头又去搜寻苏鸢的身影,只见江远岱递给她一杯茶,她笑着说了句什么,他挑眉回了她一句,苏鸢垂头抿唇而笑,眉心舒展,温柔的像滑入喉中的热牛奶。
她是不是在他面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笑过?她还是喜欢江远岱这种类型的吗?没有江家少爷身份的加持江远岱依然完美的无可挑剔,脾气好,样貌好,学识好,哪哪都好,他自是比不上的。
他们一家人在客厅谈笑风生,程昀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个多余的人,他把麻将往前一推:“不打了。”
程昀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兀自出神,窗外鞭炮声不绝,璀璨的烟花把夜空装饰的绚丽多姿,明灭不定的光描画出黑暗中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火红的毛衣被黑夜浸成猩红,阴郁孤寒,与喧闹的温暖格格不入。
他僵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修长的手指紧攥着床单,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手背青筋暴起,指甲隔着薄薄的床单嵌进掌心,一双无形的大手撕扯着他的内脏欲把他拉入腐朽阴冷的深渊。
他没有挣扎,没有反抗,默默接受着最终的判决。
房门开合的细微声响让他心中绷到极致的弦啪的一声断了,心脏似乎又恢复了运作。
程昀攥着苏鸢的手腕把她压在床上,苏鸢眼睛一时还没有适应黑暗的环境,条件反射的挣扎反抗,他伸手覆盖住她的眼睛,贴着她的耳畔温柔又刻薄道:“和我说话有交流障碍,和他就相谈甚欢,和我在一起,你后悔了?”
程昀手指松开她的手腕摊开了她的手掌,让她与他十指相扣,苏鸢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零零落落掉了下来,有点硌手,程昀摸了摸,是开心果、瓜子、栗子……
苏鸢手指动了动,哑声道:“你不要不开心,我帮你赢回来了。”
绵柔的嗓音缠缠绕绕修补着千疮百孔在角落中生锈发霉的心脏,他大脑轰鸣,呼吸之间有了久违的痛感。
程昀在她的颈窝中蹭了两下,像个犯错的孩子歉疚道:“抱歉,我……我……你疼吗?”
苏鸢羞愤道:“你先放开我。”
程昀起身打开了床头的台灯,指腹轻柔的揉捏着苏鸢的手腕,像是呵护着举世无双的珍宝,昏黄的灯光下她的领口被他撕扯了下来,露出一点削肩,松松的麻花辫散开凌乱的披在身后,乌黑的眼睛怯怯的望着他,慌乱的拉好衣服欲言又止。
这TM做得都是什么事?程昀感觉无地自容,他怎么能把坏情绪带到她的身上,刚刚应该把她给吓坏了。他起初是想把她当做女儿来养的,养着养着就不是那回事了,更像在养童养媳?
童养媳的话亲一下是可以的吧?可他事先并没有征求她的同意,她会不会感觉他很随便?
亲都亲了,抱都抱了,家长也见了,压岁钱也收了,他总要对她负责吧。反正她的清誉也被他败坏的差不多了,古代人古板守旧,很在乎这个。
中国法定结婚年龄是几岁来着?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等她稍微长大一点会不会就不愿意嫁给他了?
程昀天人交战的工夫,苏鸢整理好仪容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挪过去,拉着她的手毫不客气的打了自己一巴掌:“你打我几下出出气。”
苏鸢眼睛微微睁大,腮边红晕未褪,低语道:“疼……”
程昀赶忙松开了手:“那个……我一时没控制住力道,我……我……”
她隔空描画着他脸上红肿的巴掌印:“你不疼吗?”
“你生气了吗?”
苏鸢诚实道:“生气。”
“怎么样才能让你不生气?”
“让我咬你一口。”
程昀怀疑自己听错了,苏鸢撸起他的袖子在他手臂上轻轻咬了一口,留下两道浅浅的牙印:“扯平了,你不要内疚了。”
程昀笑笑,这个时候她还在照顾他的感受,傻不傻?
“我真害怕你想不开又以死明志,到时候我哭都找不到地方哭。”毕竟前几天她带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了,差点就把他划成了逼良为娼的范畴。
“当戏子,卖笑逢迎,我知我坚持下去,最终免不了一死,不若保全最后的尊严。”苏鸢捡拾着床铺上的瓜子平静道,“我活下来很不容易,并不想轻言生死。公子对我的恩情我无以为报,你想要我,我也是愿意的,我没有拒绝的权利,不是吗?”
他想要她?程昀没想到旖旎调情的话会从她口中云淡风轻的说出,就像一盆冷水兜头就泼在了他的身上,绕是他巧舌如簧竟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他不想要她吗?他对她的欲望是不可否定的事实。
“任何时候,你都有拒绝的权利。”
苏鸢把所有的坚果放在他的掌心:“你知道吗?你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最好的人。”
手机上的时间跳到十二点整,窗外烟花绚烂笼罩了整个夜空,程昀平静的揉了揉她的发顶:“新年快乐。”
苏鸢笑着重复他的话:“新年快乐。”
“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苏鸢剥着一颗栗子:“礼物?”
程昀枕臂躺在床上:“我们这里过年是要互送礼物的,说吧,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算了,你对这里的事物也不太熟悉,不然明天我带你出去挑挑?你们那里过年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看过《箜篌》的剧本,覃朝拜年动不动就要行礼啊磕头啊,累都累死了。”
“净庭户,换门神,挂钟馗,钉桃符,彻夜守岁。”
程昀没太听懂,装作听懂的样子应道:“我陪你守岁。”
苏鸢抖了抖裙摆上的栗子壳,把剥好的栗子递给他,程昀张口吃了,含糊不清的问:“这些都是你赢得?你会打麻将?”
“略知一二。”
“我家童……我家小朋友可真厉害。”
苏鸢强撑了一会,歪在床头睡着了,程昀拦腰抱着她在枕头上躺好,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响,静静看了她一晚。
程家大院每年初一少不了拜年的人,程昀最受不了官场上的那一套,吃完早餐打算先带苏鸢回去。
这两天她谨小慎微的唯恐自己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估计累坏了。
他俯身给苏鸢拉上羽绒服的拉链,戴了手套:“外公,我们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江致周叮嘱道:“回去看看你爸,带着莞莞再去你大舅、二舅、三舅家串串门。”
程昀冷笑:“人家都让我滚了,我还眼巴巴的凑上去,贱不贱?”
江致周斥道:“他是你爸,你看看你每次都是什么态度,连最基本的孝道都不懂了。”
刚至门口的程清让淡淡看了程昀一眼,转头对江致周道:“伯父,过年好。”
真是虚伪,江昭昭死了十几年了,他还假惺惺的跑来献殷勤,还不是为着江家在政界的影响力,也不知道老爷子究竟在想什么,他那么辜负江昭昭,老爷子还把他当做自己的女婿,没少帮忙。
年深日久,骨肉亲情总比不上利益共赢。
程昀拉着苏鸢的手就往外走,程清让放下礼盒追了出去,外面风很大,他压抑着低咳,嗓音嘶哑,冷淡的面容上透着几分急切:“程昀,你站住。”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程昀止住脚步, 苏鸢挣脱开他的手跑过去扶住了程清让,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帮他顺气:“叔叔,你有何不适?”
“我没事。”程清让佝偻着身体持续不断的咳嗽, 掏出红包塞在苏鸢的羽绒服口袋里, “莞莞, 新年快乐。”
苏鸢没有再做无用的推拒, 嘴甜的说了几句吉祥话压低声音道:“伯父,程昀他想回去看你的。”
她的表达能力欠缺, 思忖良久也不能准确无误的向程清让表述程昀昨晚在手机上一遍又一遍的编辑新年祝福,又一遍遍删除的事实。
“我代他向你问安,你不要生他的气好不好?”
她穿着大红色羽绒服,帽子上的绒毛扫着粉嫩的脸颊,眉目如画, 乖巧可人,绵软的声音说起话来就像在撒娇。
程清让说不出来心里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他公务繁忙,平常几乎接触不到什么小辈,程家那些孩子都对他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唯一的儿子程昀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爸爸, 这种来自儿孙的亲昵让他茫然无措。
他低叹:“我怎么会生他的气?”
“病了就去医院看看。”程昀拉开车门不耐烦道, “初三我会回去的,我不回去,那一大帮子人会选择性忘了我才是你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每年初三是程家定例的家庭聚会,什么伯父伯母, 叔叔婶婶, 各种表亲远亲都会来,恭维逢迎程清让自不必说, 字里行间还要影射一下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他做得那些浪荡荒唐事,媒体未经允许不敢报道,那些亲戚可就没那么给面子了,添油加醋一传十,十传百,传到程清让耳朵里已经不知道夸大其词到何种地步了。
很多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程家在S市首富的地位不可撼动,不能所有好事都让他们家全占了,有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挥霍无度勉强可以愉悦一下他们贫瘠的心灵。
程昀开着江远岱那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车去了华岳旗下的艺人造型设计工作室,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要把苏鸢的头发解决掉,他可不愿意再承受一次帮她洗头发吹头发的煎熬过程。
“先说好了,一会剪头发你可不准哭。”程昀拎着她的帽子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入了电梯,按了28楼,开始疯狂吐槽江远岱的车,从颜色吐槽到性能,又从性能吐槽到价格,总而言之这个总价值及不上他腕表五分之一价格的车子严重拉低了他的逼格。
工作室并没有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一就格外清闲,相反碍于艺人通告的关系非常非常的忙,小助理一眼瞅到这位爷赶忙过来招呼:“程少。”
“Eric人呢?”
“在给叶小姐做发型,程少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转达?”
程昀扬眉:“来这里还能做什么?做头发。”
“哟,这不是程少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顺毛的Eric穿着黑色连袖衫浅色牛仔裤,没有平日里那股妖妖娆娆的骚气,还算顺眼,“这位小姐是?”
“童……女朋友。”自从他转换了苏鸢从女儿到童养媳的身份,这张嘴不受控制的无时无刻都想昭告天下,这只小美人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脱下她身上的羽绒服挽在臂弯中柔声问道,“让他给你剪头发可以吗?”
Eric脑子里噼里啪啦不停的炸烟花,程昀公然承认自己有女朋友了?这么劲爆的消息卖给八卦杂志社得值多少钱?围绕在他身边莺莺燕燕数不胜数,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名草有主了?
他热情的揽过苏鸢上下打量,除了这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蛋暂时还看不出有其他特别的地方:“小姐,你对于发型有自己的想法吗?还是我根据你的脸型自主设计?”
程昀呼噜开Eric的手,眸光一凛:“她怕生,你别吓到她。”
Eric咽了一口唾沫,这是什么戏码,霸道总裁爱上我?
苏鸢对于陌生的环境没有了初时的恐惧与抵触,环视了一圈低声对程昀道:“我可以自己剪。”
程昀笨手笨脚的拆开她松松的麻花辫:“Eric是国内知名发型设计师,他剪得比较好,宝贝,乖,剪完咱们就回家。”
Eric又咽了一口唾沫,这又是什么戏码,我的温柔忠犬系男友?
洗完头发,程昀给她讲解台子上做发型用的各种用具,告诉她不要怕,转头就换了一张脸对Eric说:“头发到这,不要剪太长,也不能剪太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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