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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暖时光_桐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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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冻馄饨,十来分钟肯定就煮好了啊!”
“这馄饨真好吃,是什么牌子?”
“是我请的阿姨自己包的,冻在冰箱里,让我偶尔晚上饿时,做个夜宵,调料也是她配好的,所以这碗馄饨我真是没出什么力,只是出了点钱。”
颜晓晨握了握拳头,笑眯眯地说:“有钱真好!我要努力赚钱,争取以后冰箱里也随时可以有自制的荠菜馄饨吃!”
程致远被逗笑了,“如果就这点愿望,你肯定能如愿以偿!”
等颜晓晨吃饱了,程致远把碗筷收到厨房。
颜晓晨提议:“你请我吃了馄饨,我来洗碗吧?”
“不用,用洗碗机,你去客厅坐坐,我一会就好了。”
颜晓晨压根没见过洗碗机长什么样,知道帮不上忙,也不在这里添乱了,乖乖地去客厅。
流落街头的危机解决了,也吃饱喝足了,颜晓晨开始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今天肯定来不及回家了,就算明天的车票不好买,后天的车票也肯定能买到,想回家总是能回的,可是回家并不是指回到某个屋子,而是指回到彼此想念的亲人身边。
会有人盼着和她团聚吗?
颜晓晨掏出手机,没有妈妈的短信、电话。
她想了想,给妈妈发短信:“我一切平安,本来打算今天回家,但回去的车票没有买到,今天就赶不回去了,我明天再去买票。”
摁了发送,看着短信成功发送出去后,她放下了手机,一抬头,看见程致远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她。
颜晓晨笑问:“你收拾完了?”
“嗯。”程致远走过来,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给你妈发短信?”
“你怎么知道?”
“大年除夕不能回家,肯定要给家里人一个说法。在汽车站时,你焦头烂额顾不上,这会事情解决了,一定会报个平安,省得她担心。”
自家事只有自家知,颜晓晨苦涩地笑了笑,问道:“你怎么没回家过年?”
“公司有点事耽搁了。对了,我计划明天回老家,你和我一起走算了!”
“这……”颜晓晨迟疑。
“司机反正要送我回去,带上你,也不会多花油钱,从上海过去,正好先经过你家那边。我们一个市的老乡,路程完全一样,没必要我的车还有空位,却让你去坐大巴。”
颜晓晨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那好吧!”
冬天天黑得早,颜晓晨看外面已经有点阴了,怕待会找旅馆不方便,决定告辞,她说:“我想问你借两千块钱,最迟下个学期开学还,可以吗?”
程致远说:“稍等一下。”他转身去了楼上,过了一会,拿着两千块钱下来,把钱递给颜晓晨。
“谢谢!”颜晓晨收好钱。
程致远问:“你是不是打算待会去住旅馆?”
“对,我正想问问你家附近有什么旅馆推荐。”
“你要信得过我,今晚就把我这里当旅馆,我睡楼上,楼下的客房归你,我们一人一层,绝不会不方便,明天早上吃过早饭,我们就一起出发,还省得司机接来接去。”
他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能说信不过他吗?何况,她还真的是非常相信他!说老实话,经历了今天早上的事,她是真的有点怕,本打算宁可多花钱也要找个绝对安全的旅馆。颜晓晨笑着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我也不在乎多欠你一份人情了,谢谢!”
程致远拿起颜晓晨的行李,带她到客房,“你先洗个热水澡,要累了,就先躺一下,我们晚饭可以晚点吃。”他把洗发液、沐浴露、吹风机、浴巾一一指给她,还特意演示了一遍如何调节水的冷热,莲蓬头的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他也没在意,反而提醒颜晓晨洗完澡后小心地滑。
他拿出防滑垫和地巾把浴室内外仔细铺好,颜晓晨站在门口,怔怔看着他。
程致远起身后,看到颜晓晨的目光,自嘲地说:“是不是太啰嗦了?”
颜晓晨摇摇头,“没有……只是……”
“什么?”
颜晓晨好像看着程致远,目光却没有焦距,不知落在了何处,“只是突然觉得,你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程致远面色古怪,愣了一瞬后,苦笑着说:“颜女士,你没必要时时刻刻提醒我,我的青春小鸟已经飞走了吧?”
颜晓晨笑吐吐舌头,“我错了!下次一定记得夸你会是个好情人!”
程致远笑摇摇头,“你洗澡吧!有事叫我。”他帮她关好门,离开了。
颜晓晨洗完热水澡,觉得有些累,想着稍微躺一下就起来,没想到竟然睡了过去。
她迷迷糊糊醒来时,只觉得床褥格外舒服,翻了个身,还想接着睡,可突然之间意识到她在哪里,立即清醒了。
她忙起来,摸出手机看了眼,八点多了。她穿好衣服,把床整理了一下,去卫生间,梳了下头发,看仪容整齐,拉开门走出了屋子。
客厅灯火明亮,电视开着,可是没有声音,程致远靠在沙发上,在看书,里面穿着蓝色的格子纹衬衣,外面披着一件乳白色的对襟羊毛开衫,他一手拿着书,一手无意地放在下巴上,表情严肃,再加上他的眼镜,让他看起来像是剑桥学院里的教授。
颜晓晨看他如此专注,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停下了脚步。
程致远好像有点累了,抬起头,看着虚空沉思了一瞬,似乎想到了什么,放下了书,拿起钱包,从钱包里抽出一片东西,仔细看着。
颜晓晨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张五块钱,程致远却像是在看什么十分特别的东西,一直在盯着看,眉头紧蹙,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颜晓晨微微咳嗽了一声,程致远立即抬头,看到她,神情有些异样。颜晓晨走过去,扫了眼他手里的钱,没有字、也没有标记、普普通通,半旧的五块钱,和世界上的其它五块钱没有任何区别。
程致远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顺手把钱夹到书里,站了起来,“睡醒了?我还打算你再不起来就去叫你。”
颜晓晨不好意思地说:“睡沉了。”
程致远问:“饿吗?”
“不饿。”颜晓晨走过去,坐到沙发上。
“我叫了点饭菜,不管饿不饿,都吃点。”程致远去餐厅,颜晓晨忙跟过去,想帮忙,程致远也没拒绝,对颜晓晨说:“把饭菜拿去客厅,我们边看电视边吃。”
两人一起把餐盒在茶几上摆好,程致远又拿了几瓶果汁,倒也琳琅满目。
程致远拿起遥控器,取消了静音,春节晚会的声音霎时间充满了整个屋子,就好象一把火,一下子点燃了气氛,空气中有了过节的味道。
两人一人拿着一个碟子,一边吃菜,一边看电视,颜晓晨笑着说:“虽然大家年年骂春节晚会难看,可年年都缺不了它。”
程致远拿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很高兴和你一起过年。”
颜晓晨喝了一口果汁,对程致远说:“谢谢你收留我,让我不至于大年除夕夜饥寒交迫地流落街头。”
两人碰了下杯子,程致远用家乡话说:“我也要谢谢你,让我不至于大年除夕夜一个人孤零零地过节。”
颜晓晨乐了,“是就你这样,还是你们这个年纪的人都这样?感觉特别体贴,特会照顾别人的面子,明明是你帮了我,说得好像还是我帮了你!”
程致远想了想说:“我在你这个年纪时,的确不像现在这样,人总要经历过一些事,才会收起锋芒,懂得体谅别人。”
两人看着春节晚会,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就十点多了。
程致远说:“我去给爸妈打个电话拜年。”他拿起手机,走到餐厅去打电话,隔着玻璃门,听不到声音,只看到他站在窗户前,低声说着话。
颜晓晨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会,拨通了妈妈的手机,一边听着手机铃声,一边把电视的声音调小。
手机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隔着手机,依旧能听到哗啦哗啦搓麻将的声音。颜晓晨叫了声“妈妈”,却没有回音,只听到一群人争吵出牌的声音。一会后,妈妈兴奋的声音传过来,“五饼,吃!”伴随着打麻将的声音,妈妈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颜晓晨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妈妈说:“我正忙着!没事就赶紧挂电话,有打长途电话的钱,不如买包烟孝敬你老娘!”
她的话含糊不清,颜晓晨可以想象到,她肯定嘴里叼着烟,一手忙着打麻将,一手不乐意地拿着手机。
颜晓晨说:“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明天到家。”
“知道了!三条!”在啪一声麻将出牌的声音中,妈妈挂断了电话。
颜晓晨把手机紧紧抓在手里,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程致远,他依旧在餐厅里说着话,两人目光相撞,他隔着玻璃门,对她打了个手势,笑了笑,颜晓晨也勉强地笑了笑,把电视声音开大,继续看电视。可电视上究竟在演什么,她压根不知道。
手机的短信提示音突然响了,颜晓晨拿起手机,看到短信竟然来自程致远。
“愿所有不开心的事都随着旧的一年一去不返,愿所有好运都随着新的一年来到你身边,新年快乐!”她抬起头,程致远站在餐厅里,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在裤兜里,歪着头,静静看着她。
颜晓晨忍不住抿着嘴角笑起来,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她冲他晃晃手机,大声说:“谢谢!”
程致远笑着拉开玻璃推拉门,走过来坐下,一边埋头发短信,一边说:“我还得给同事朋友们发信息拜年。”
颜晓晨坐了一会,有点无聊,看看时间,刚过十一点,决定也给同学们拜个年。自从上大学后,颜晓晨很少主动干这事,都是别人给她发了短信,她礼貌地回复。写了几句祝福语,点击了群发。不一会,就有回复的短信陆陆续续来了,手机一会响一声、一会响一声,倒是显得很欢乐,有的同学的短信,不必回复,有的同学的短信,还需要再回复,来来往往中,时间过得格外快,马上就要十二点。
几个主持人一起站在了舞台上,热情洋溢地说着话,等他们说完,就要开始倒计时了。
颜晓晨一直在等这一刻,像只兔子般蹭一下跳起,“我去打个电话!”她一边按手机,一边快步走进餐厅,反手把玻璃门推上。
第一遍电话没有打通,颜晓晨毫不犹豫地按键重拨。
沈侯正在和一个死党通电话,对方说的很投入,他却郁郁寡欢、心不在焉。嘟嘟的提示音响起,提醒他有新的电话打来,他没在意,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玩着电脑。
堂弟沈林在院子里大叫,“猴哥,就要十二点了,你要不要放烟花?”
一群兄弟姐妹哈哈大笑,小时候大家一直叫沈侯“侯哥哥”,后来也不知哪个家伙看完《西游记》后决定改叫“猴哥”,一帮惟恐天下不乱的捣蛋鬼立即纷纷跟随,全部改口。刚开始沈侯还挺为这称呼得意,那可是有七十二般变化的齐天大圣,长大后,却着实头疼这称呼,但后悔也已经晚了。
沈侯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倚着栏杆,居高临下的看着堂弟沈林,皮笑肉不笑地说:“八戒,你自己玩吧,哥不和你争!”
兄弟姐妹们笑得更欢了,大堂姐沈周叫:“火呢?准备好!一到十二点就点!”
一群年轻人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有人站在台阶上,有人站在屋檐下,有人拿着打火机蹲在烟花旁,一起随着电视上的主持人,大声地倒计时,“十、九、八……”
电话里的来电提示音又响起,沈侯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听着死党的絮叨声,想着不知道颜晓晨这会在干什么,突然,他心有所动,都顾不上给死党打招呼,立即挂断,接听新打入的电话。
“……六、五、四……”
电话接通了,轻轻一声“喂”,跨越了空间,响在他耳畔,犹如世间最美妙的声音,让他的世界刹那明媚,心刹那柔软。
这一刻,他竟然失去了语言功能,也只能如她一般,“喂?”
“二、一……”嗷嗷的欢呼声猛地响起,漫天烟花在他头顶绽放。
她应该也听到了他这边的欢呼尖叫声,笑着说:“新年快乐!你那边好热闹!”
几分钟前,沈侯还觉得过节很无趣,一帮兄弟姐妹折腾着放烟花很无聊,可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冥冥中一切都有意义,所有无趣、无聊的事只是让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为他璀璨绽放。
他仰头看着漫天缤纷的烟花,笑着说:“我有一个大伯、两个叔叔、一个姑姑,还有两个姨妈,一个舅舅,他们都在我家过年,你说能不热闹吗?你等一下。”他把手机调成相机模式,对着天空,快速地拍了几张照片,可惜颜晓晨的手机没办法接收图片,否则,她就能和他分享这一刻,绚烂的天空就是他此际的心情。不过,以后给她看也是一样的。
沈侯拍完照后问:“他们在放烟花,很好看。你家放烟花了吗?”
颜晓晨看向窗外,城市的灯火璀璨、霓虹闪烁,但没有人放烟花。她含含糊糊地说:“没有留意。”迅速转移了话题,“你看春节晚会了吗?”
“没怎么看,就路过客厅时扫了几眼,你看了?”
“嗯!”
沈侯笑,“好看吗?”
“挺好看的。”
“也就你会觉得春晚好看!晚上吃的什么?”
…………
两人絮絮叨叨说着无聊的话,偏偏他们自己觉得每句话都很有意思,感觉上才说了一会,实际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沈侯的弟弟妹妹们一声声喊着“猴哥”,催他挂电话,颜晓晨忍着笑说:“时间太晚了,你去陪家人吧,我挂了。”沈侯还想应付完家人,过一会再打过来,颜晓晨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程致远,觉得不方便在别人家堡电话粥,借口要睡觉,才阻止了沈侯。
颜晓晨含着笑走出餐厅,心情好得根本藏不住,程致远转过头,笑瞅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颜晓晨说:“你要想说什么就说吧!”
程致远没客气,“这可是你说的,那个零点电话是打给沈侯的吧?”
“是的!”
程致远点点头,笑得意味深长。颜晓晨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此时此刻,她突然不想再对自己强调那个给了她许多快乐的男生是她的“前男友”了。
☆、Chapter 5………1
人生活在希望之中,旧的希望实现了,或者泯灭了,新的希望的烈焰又随之燃烧起来。如果一个人只管活一天算一天,什么希望也没有,他的生命实际上也就停止了。——莫泊桑
清晨,程致远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西式早餐,两人吃完早餐,休息了半个小时,就出发了。
大年初一,完全没有交通堵塞,一路畅行,十一点多,已经快到两人家乡所在的城市。
颜晓晨的家不在市里,在下面的一个县城,车不用进入市区。虽然有GPS,李司机还是有点晕头转向,颜晓晨只知道如何坐公车,并不知道开车的路,程致远却一清二楚,指点着哪里转弯,哪里上桥。
等车进入县城,程致远说:“下面的路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现在你应该认路了吧?”
“认识。”小县城,骑着自行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全逛完,颜晓晨知道每条街道。她让李司机把车开到一个丁字路口,对程致远说:“里面不方便倒车,就在这里停车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进去就可以了。”
这边的房子明显很老旧,的确不方便进出车,程致远也未多说,下了车,看李司机把行李拿下,交给颜晓晨。
不管是程致远的车,还是程致远的人,都和这条街道格格不入,十分引人注意,颜晓晨注意到路口已经有人在探头观望,她有些紧张。
程致远估计也留意到了,朝颜晓晨挥挥手,上了车,“我走了,电话联系。”
“谢谢!”颜晓晨目送他的车走了,才拖着行李向家里走去。
虽然这边住的人家都不富裕,可院门上崭新的“福”字,满地的红色鞭炮纸屑,还有堆在墙角的啤酒瓶、饮料瓶,在脏乱中,也透着一种市井贫民的喜庆。
颜晓晨走到自己家门前,大门上光秃秃的,和其他人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打开门,首先嗅到的就是烟味和一种说不清楚的霉味。她搁好行李,去楼上看了一眼,妈妈在屋里睡觉,估计是打了通宵麻将,仍在补觉。
颜晓晨轻轻关好门,蹑手蹑脚地走下楼。她换了件旧衣服,开始打扫卫生,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屋子里的那股霉味总算淡了一点。
她拿上钱,去路口的小商店买东西。小商店是一楼门面、二楼住人,小本生意,只要主人没有全家出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开门。
颜晓晨买了两斤鸡蛋,一箱方便面,店主和颜晓晨家也算是邻居,知道她家的情形,问颜晓晨要不要小青菜和韭菜,他家自己种的,颜晓晨各买了两斤。
拎着东西回到家,妈妈已经起床了,正在刷牙洗脸。
颜晓晨说:“妈,我买了点菜,晚上你在家吃饭吗?”
颜妈妈呸一声吐出漱口水,淡淡说:“不吃!”
颜晓晨早已习惯,默默地转身进了厨房,给自己做晚饭。
颜妈妈梳妆打扮完,拿起包准备出门,又想起什么,回头问:“有钱吗?别告诉我,你回家没带钱!”
颜晓晨拿出早准备好的五百块,递给妈妈,忍不住说:“你打麻将归打麻将,但别老是打通宵,对身体不好。”
颜妈妈一声不吭地接过钱,塞进包里,哼着歌出了门。
颜晓晨做了个韭菜鸡蛋,下了碗方便面,一个人吃了。
收拾干净碗筷,洗完澡,她捧着杯热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为了省电,客厅的灯瓦数很低,即使开着灯,也有些暗影沉沉;沙发年头久了,妈妈又很少收拾,一直有股霉味萦绕在颜晓晨鼻端;南方的冬天本就又潮又冷,这个屋子常年不见阳光,更是阴冷刺骨,即使穿着羽绒服,都不觉得暖和。想起昨天晚上,她和程致远两人坐在温暖明亮的屋子里,边吃饭边聊天看电视,觉得好不真实,可她也不知道,到底哪一幕才是在做梦。
待杯子里的热水变冷,她关了电视,回到自己屋子。
打开床头的台灯,躺在被窝里看书,消磨晚上的时间不算太艰难,只是被子太久没有晒过了,很潮,盖在身上也感觉不到暖和,颜晓晨不得不蜷成一团。
手机响了,颜晓晨看是沈侯的电话,十分惊喜,可紧接着,却有点茫然,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这个电话。迟疑了一瞬,还是接了电话。
“颜晓晨,吃过晚饭了吗?”沈侯的声音就如盛夏的风,热烈飞扬,隔着手机,都让颜晓晨心里一暖。
“吃过了,你呢?”
“正在吃,你猜猜我们在吃什么?”
“猜不到!是鱼吗?”
沈侯眉飞色舞地说:“是烤鱼!我们弄了两个炭炉,在院子里烧烤,配上十五年的花雕酒,滋味真是相当不错……”从电话里,能听到嘻嘻哈哈的笑声,还有钢琴声、歌声,“我表妹在开演唱会,逼着我们给她当观众,还把堂弟拉去伴奏,谢天谢地,我的小提琴拉得像锯木头……”
颜晓晨闭上了眼睛,随着他的话语,放佛置身在一个院子中,灯火闪烁,俏丽的女孩弹着钢琴唱歌,炉火熊熊,有人忙着烧烤,有人拿着酒在干杯。虽然是一模一样的冬天,可那个世界明亮温暖,没有挥之不去的霉味。
“颜晓晨,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听!”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我在听你说话!”
沈侯笑,“狡辩!我命令你说话!”
“Yes,Sir!你想听我说什么?”
“你怎么过年的?都做了什么?”
“家庭大扫除,去商店购物,做饭,吃饭,你打电话之前,我正在看书。”
“看书?”
“嗯!”
“看什么书?”
“《Fractals and Scaling In Finance》”
沈侯夸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颜晓晨同学,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电话那头传来“猴哥”的叫声,颜晓晨笑着说:“你还想继续听我说话吗?我有很多关于金融分析的心得体会可以谈。”
“得!你自己留着吧!我还是去吃烤羊肉串了!”
“再见!”
“喂,等一下,问你个问题……你想不想吃我烤的肉串?”
“想!”
“在看书和我的烤肉之间,你选哪个?”
“你的烤肉!”
沈侯满意了,“我挂了!再见!”
“再见!”
颜晓晨放下手机,看着枕旁的《Fractals and Scaling In Finance》,禁不住笑起来,她只是无事可做,用它来消磨时间,和美味的烤肉相比,它当然一文不值,沈侯却以为她是学习狂,自降身价去做比较。
颜晓晨接着看书,也许因为这本书已经和沈侯的烤肉有了关系,读起来似乎美味了许多。
第二日,颜晓晨起床后,妈妈才回来,喝了碗她熬的粥、吃了个煮鸡蛋,就上床去补觉了。
颜晓晨看天气很好,把被子、褥子拿出来,拍打了一遍后,拿到太阳下曝晒,又把所有床单、被罩都洗干净,晾好。
忙完一切,已经十一点多了,她准备随便做点饭吃,刚把米饭煮上,听到手机在响,是沈侯打来的。
“喂?”
沈侯问:“吃中饭了?”
“还没有。”
“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吃?”
颜晓晨张口结舌,呆呆站了一瞬,冲到门口,拉开大门,往外看,没看见沈侯,“你什么意思?”因为过度的紧张,她的声音都变了。
沈侯问:“你这到底是惊大于喜,还是喜大于惊?”
颜晓晨老实地说:“不知道,就觉得心咚咚直跳。”她走出院门再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沈侯的确不在附近,“我现在就在家门口,没看到你,你是在逗我玩吗?”
“嗯,我的确在吓你!我不在你家附近。”
颜晓晨的心放下了,沈侯哈哈大笑,“好可惜!真想看到你冲出屋子,突然看到我的表情。”
颜晓晨看了眼狭窄脏乱的巷子,一边朝着自己残旧的家走去,一边自嘲地说:“你以为是浪漫片,指不准是惊悚片!”
沈侯笑着说,“我本来的计划是想学电影上那样,突然出现在你家外面,给你个惊喜,但技术操作时碰到了困难。”
“什么意思?”
“我按照你大一时学校注册的家庭地址找过来的,可找不到你家,你家是搬家了吗?”
颜晓晨的心又提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什么?你说……你来、你来……”
沈侯非常温柔地说:“颜晓晨,我虽然不在你的门外,但我现在和你在同一个城市。”
颜晓晨拿着手机,站在破旧的院子里,看向遥远的天际,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像是跌入了一个不真实的梦境里——天空蔚蓝如洗,江南的冬日阳光宁静温暖,映照着斑驳的院墙,长长的竹竿,上面晒着床单、被罩,正随着微风在轻轻飘动,四周浮动着洗衣粉的淡淡清香,一切都变得异常美好、温馨。
颜晓晨听见自己犹如做梦一般,轻声问:“你怎么过来的?”
“我和堂弟一块开车过来的,又不算远,大清早出发,十一点多就到了。你家地址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我这边的路不好走,我平时都坐公车,也不会指路,你在哪里?我来找你!”颜晓晨说着话,就向外冲,又想起什么,赶忙跑回屋,照了下镜子,因为要做家务,她特意穿了件旧衣服,戴着两个袖套,头发也是随便扎了个团子。
沈侯说:“我看看……我刚经过人民医院,哦,那边有一家麦当劳。”
“我知道在什么地方了,你在麦当劳附近等一下我,我大概要半个小时才能到。”
“没事,你慢慢来。我们在附近转转。”
颜晓晨挂了电话,立即换衣服、梳头。出门时,看到沈侯送给她的帽子、围巾,想到沈侯春节期间特意开车来看她,她似乎不该空着手去见他,可是,仓促下能送他什么呢?
————·————·————
从县城到市内的车都是整点发,一个小时一班,颜晓晨等不及,决定坐出租车。半个小时后,她赶到了市内。在麦当劳附近下了车,她正准备给沈侯打电话,沈侯从路边的一辆白色轿车上跳下来,大声叫:“颜晓晨!”
颜晓晨朝他走过去,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早知道他在这里等着,可这一刻,依旧脸发烫,心跳加速,她胡思乱想着,既然已经没有了惊,那么就是喜了吧?
车里的男生摇下车窗,一边目光灼灼地打量颜晓晨,一边笑着说:“嗨!我叫沈林,双木林,猴哥的堂弟,不过我们是同年,他没比我大多少。”
颜晓晨本就心慌,此时更加窘迫,脸一下全红了,却不自知,还故作镇静地说:“你好,我是沈侯的同学,叫颜晓晨。”
沈林第一次看到这么从容大方的脸红,暗赞一声“演技派”啊,冲沈侯挤眉弄眼。沈侯自己常常逗颜晓晨,却看不得别人逗颜晓晨,挥手赶沈林走,“你自己找地方去转转。”
沈林一边抱怨,一边发动了车子,“真是飞鸟尽,良弓藏!唉!”
沈侯没好气地拍拍车窗,“赶紧滚!”
沈林对颜晓晨笑着挥挥手,离开了。
沈侯对颜晓晨说:“我们去麦当劳里坐坐。”
颜晓晨没有反对,两人走进麦当劳,到二楼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颜晓晨说:“这顿中饭我请吧,你想吃什么?”
沈侯打开背包,像变魔术一般,拿出三个保温饭盒,一一打开,有烤羊肉串、烤鸡翅、烤蘑菇,他尝了一口,不太满意地说:“味道比刚烤好时差了很多,不过总比麦当劳好吃。”
颜晓晨想起了他昨晚的话,轻声问:“你烤的?”
沈侯得意地点点头,邀功地说:“早上六点起床烤的,你可要多吃点。”
颜晓晨默默看了沈侯一瞬,拿起鸡翅,开始啃,也不知道是因为沈侯的手艺非同一般,还是因为这是他特意为她烤的,颜晓晨只觉这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烤鸡翅。
沈侯问:“我还带了花雕酒,你能喝酒吗?”
“能喝一点,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会酿米酒,逢年过节大人不怎么管,都会让我们喝一点。”
“我们也一样!我爷爷奶奶现在还坚持认为自己酿的米酒比十五年的茅台还好喝。”沈侯拿出两个青花瓷的小酒杯,斟了两杯酒,“尝尝!”
颜晓晨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赞道:“和着烧烤吃,倒是别有风味。”
沈侯笑起来,和颜晓晨碰了下杯子,仰头就要喝,颜晓晨忙拽住他的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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