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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暖时光_桐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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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晓晨拍拍背上的双肩包,笑起来,“里面还有满满一包呢!不过,还是多谢你啊!你刚才吓了我一跳!”
  程致远愣了一下,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以为就剩这么点了,想着这么冷的天,赶紧帮你做完,就算完事了。”
  这人看似温和,实际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颜晓晨释然了,“没事,没事!你是好心帮我!我穿得很厚,冻不着!”她打开包,又拿出一沓广告,一边发广告,一边问:“你来这边办事吗?”
  程致远说:“约了朋友在附近喝咖啡谈点事,没想到看到你,就过来打个招呼。”
  颜晓晨看程致远没有说走,怕他是不好意思,善意地催促:“我还得继续工作,你赶紧去见朋友吧,别被我害得迟到了。”
  “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颜晓晨挥挥手,笑眯眯地说:“再见!”
  
  发广告这活,看似很容易,只是薄薄一页纸,递给对方,好象并不碍他什么事,他随手接了就可以随手扔了,可很多人走过路过,就是不愿要。
  这段时间颜晓晨深深体会到这点,有时候过了五点还没发完,为了不被扣钱,只能再在寒风里多站一段时间,熬到广告发完。可寒冷这东西,和边际效益递减的经济学原理截然相反,它是边际效益递增,刚开始的一两个小时并不算难挨,甚至不觉得有多冷;中间一两个小时,即使穿着羽绒服,也开始觉得身子冷、腿发凉,这时候靠着保温杯里的热水,也能混过去;可后面一两个小时,热水就算没喝完,也变凉了,这时不仅身子冷,连胃和肺里都觉得冷,似乎每吸一口气,都把寒冷带进了五脏六腑。
  今天显然又是不够运气的一天,五点时,颜晓晨仍没有发完广告,天色已经黑沉,气温越来越低,大街上行人的脚步越来越快,愿意接广告的人也越来越少,有的人不知道在哪里受了气,被颜晓晨挡住路时,甚至会嫌恶地喝斥一句“滚开”!再做心理安慰,被人喝斥了“滚开”,颜晓晨也会有点难受,但难受完了,依旧要带着微笑发广告。
  
  街道拐角处的咖啡店,程致远独自一人坐在窗户旁的座位上,喝着咖啡。事情早已经谈完,他的朋友四点半就走了,他却一直坐在这里,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颜晓晨——
  颜晓晨趁着一沓广告发完的间隙,从书包里拿出保温杯,打开喝了一口,却发现已经冰冷,呲牙咧嘴地咽下冰冷的水,赶紧又把保温杯塞回书包。她一边发着传单,一边时不时眼馋地觑一眼旁边饮料铺里热乎乎的饮料。这种不设座位、铺面狭窄的街头小铺的饮料应该没有多贵,便宜的大概四五块就能买到,可她一直看着,却一直没舍得买。
  派发小广告绝不是一个受人尊重的工作,大部分人即使不愿意要,也只是冷漠地走开,个别人却会嫌恶地恶语相向,颜晓晨应该也不好受,但她总能一个转眼,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带着笑容,把小广告递出去,希望对方能够收下。
  熬到快六点时,颜晓晨终于发完了广告,她跑到街道另一头发广告的小领工那里领了钱,隔得远,程致远看不太清楚,像是六七十,反正绝对没有一百。
  她背着书包,准备赶去酒吧上班,走过一家家蛋糕店、咖啡店、衣服店、快餐店……她看都没看,旁若无人地大步走着,突然,她停住了步子。程致远有点惊慌,以为她发现了他,可是,立即就发现不是,她走到了街道边。那里有两个乞丐,自从程致远下午走进咖啡店,他们就在那个地方乞讨。一个看着是残疾,两只小腿萎缩了,一个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头低垂着,跪在地上,地上用粉笔写着字。因为他们安静得像两尊雕塑,也因为太多关于假乞丐的网络流言,脚步匆匆的行人很少理会他们。
  颜晓晨看了他们一瞬,在兜里摸了摸,走到残疾的乞丐面前,弯下身子放了一张钱,又走到另一个一直跪在地上的乞丐面前,弯下身子放了一张钱。然后,她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匆匆地走入了人流,消失在程致远的视线中。
  程致远招手叫侍者结账,他走出咖啡馆,经过两个乞丐时,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那个残疾的乞丐已经把钱收了起来,另一个趴跪在地上的乞丐还没有动他面前破鞋盒里的钱,零星的硬币中只有一张纸币,五块钱。
  程致远停住了脚步。
  两个和颜晓晨年纪差不多的女孩一手拿着购物袋,一手端着热饮,从他和乞丐间走过,程致远的视线从她们手中的热饮上掠过,盯向鞋盒子。他走到了乞丐面前,弯下身,从鞋盒里捡起了五块钱,不仅旁边的乞丐震惊地瞪着他,连一直垂头跪在地上的乞丐也惊讶地抬起了头,敢怒不敢言地看着他。
  程致远拿出钱包,把五块钱放进了自己的钱包,残疾的乞丐刚愤怒地叫了一声,他又抽出一张五十块,放进了鞋盒,“这五块钱,我买了。谢谢!”
  他装好钱包,脚步迅疾,匆匆离去,经过另一个残疾的乞丐身旁时,放下了一张十块钱。
  
  ————·————·————
  
  晚上八点多,颜晓晨正蹲在柜子前摆放杯子,听到William怪腔怪调地叫她,她直起身,看到程致远站在酒吧门口。
  颜晓晨请假考试的那两周,听说他来了酒吧一两次,不过等颜晓晨考完,再来上班时,反倒没再见到他来酒吧。
  好久不见他,大家都挺高兴,正好客人也不多,每个人都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颜晓晨快步迎过去,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有点诧异,已经喝过酒,怎么还来喝酒?
  程致远把一个小纸袋递给她,“今天不是来喝酒的,刚和朋友吃过饭,回家的路上,顺道过来一趟,给你送点东西。”
  虽然他们是站在门廊处低声说话,可架不住大家都竖着耳朵在偷听,也不知是谁“嗤”一声讥笑,颜晓晨一下子很尴尬。
  程致远这才留意到,助理随手找来的小纸袋恰好是一款欧洲知名珠宝的袋子,颜晓晨不见得懂这些,可显然有不少人已经想歪了。他不疾不徐,微笑着对颜晓晨说:“我看你手上长了冻疮,这病虽然不要人命,可又痛又痒,难受起来连觉都睡不好。正好我有一盒加拿大带回来的冻疮膏,就拿来给你。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还是一盒已经用过的,更是一文不值,放在我那里也是过期浪费,你别嫌弃,拿去用用,看有没有效果。”程致远说着话打开纸袋,拿出一盒看上去半旧的药膏,给颜晓晨说了用法和忌讳,因为他坦荡的态度,让一帮偷听的人反倒有些讪讪的。
  颜晓晨也心情放松了,这事利人不损己,换成她,她也会去做,她笑着接过冻疮膏,对程致远说:“谢谢!”
  “别客气,我走了!”程致远把纸袋扔进垃圾桶,朝William、Mary他们笑挥挥手,转身离开了,每个人的礼节都没落下,搞得William他们越发不好意思,都不知道该对颜晓晨说什么,只能装作很忙,谁都不提这事。
  颜晓晨忍不住偷笑,总算明白程致远为什么三十出头就事业有成了,他看似温和,实际绵里藏针。
  
  ————·————·————
  
  颜晓晨晚上回到宿舍,洗漱后,涂上了冻疮膏。还真管用,立即就不觉得痒了。
  因为搽了药膏,不方便拿手机,颜晓晨趴在床上,用一指禅给程致远发短信,“已经用了冻疮膏,谢谢!”
  程致远没有回复短信,也许在忙,也许看完觉得没有必要回复,颜晓晨也完全没在意。
  
  客厅里,只开了壁灯,光线幽暗。程致远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酒杯,喝着酒,一手拿着手机,看着手机里的短信:“已经用了冻疮膏,谢谢!”
  程致远盯着短信看了一瞬,放下了手机。他从桌上拿起了从乞丐那里“买来”的五块钱,一边仔细看着,一边默默地把一满杯酒都灌了下去。
  程致远有点醉了,身子不自禁地往下滑,他索性躺倒在沙发上,两手各拽着钱的一端,无意识地翻来覆去的把玩着,似乎要研究出它有什么地方与众不同。
  
  颜晓晨有点记挂沈侯,不知道这会儿他在干什么,她慢慢地打了行字,“你在干什么?”可打完后,又觉得自己在打扰他,他的世界多姿多彩,她发这样的短信过去,如果他不回复,她失望难受,他若回复,又是难为他。
  颜晓晨删掉了短信,把沈侯白天发给她的短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慢慢地睡了过去。
  
  沈侯和一帮高中死党约了出去唱歌,现在的人走到哪里都离不开手机,一边唱歌,一边有人刷微博和微信。
  沈侯也时不时拿出手机玩,微博的图标上有红色数字提示有新信息,微信的图标上也有红色数字,唯独短信那个图标,不管打开几次,都没有红色的数字出现。其实,现在已经很少有人通过短信联系,朋友之间都是发微信,不管是图片还是语音,都很方便,可偏偏那个死丫头用着破手机,没有办法安装微信,只能发短信。
  沈侯的心情越来越差,但越发装作不在意,强逼着自己不再去碰手机,兴高采烈地吆喝着大家一起玩,喝得酩酊大醉,最后终于如己所愿,忘记了心情不好的原因。
  
  ————·————·————
  
  颜晓晨站在街头,继续她的打短工生涯。
  虽然迎着寒风,忙忙碌碌地发着广告,可心里总隐隐地期待着沈侯能像昨天一样,突然就给她发条短信。
  喧闹的大街上,很容易听不到短信的提示音,昨天她就没听到,后来查看时间时,才发现有未读短信。她把手机调成震动,装在羽绒服的兜里,这样就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可她仍旧抽着空,时不时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生怕错过了沈侯的短信。
  只可惜,每一次都是真的没有他的短信,而不是错过了。
  
  此时,沈侯也在重复着和颜晓晨相同的动作,一边坐在电脑前,打着游戏,一边时不时拿起手机看一眼,明明手机就放在电脑旁,有短信他肯定能听到,可他就是怕自己没听到。往常一玩起游戏,就会什么都忘记了,现在却总是心不在焉,忍不住地一次又一次查看手机。沈侯都想骂自己一句:犯贱!
  昨天是他主动联系她的,她的回复还姗姗来迟,今天无论如何,再忍不住也得忍!如果她真在乎他,总会给他发个消息吧?
  可惜,等来等去,都没有等到颜晓晨的短信,正好狐朋狗友打电话来问他要不要打牌,沈侯决定必须用另一件事来忘记这件事,啪一声关了电脑,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和钱包,冲下了楼。
  
  颜晓晨在期盼等待中,忐忑不安地过了几个小时,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开始给自己心理催眠,让自己不要再期待。没有期待,偶然得到时,会很惊喜,就像昨天一样,有了期待,却会被失望淹没到窒息。
  转移对一件事注意力的方法就是用另一件事来吸引,颜晓晨努力把所有精力放到工作上,自己给自己设定了挑战目标——这个小时发了五十张广告,好!下一个小时,挑战六十张!
  她原地跳了几下,让身子变得更暖和一些,一边发广告,一边对自己说:加油!颜晓晨!加油!你行的,你一定能做到!加油!加油……
  

☆、Chapter 4………2

  春节前三天,酒吧老板来发了红包,蓝月酒吧歇业放假。发广告的工作也停了,颜晓晨算是彻底闲了下来。
  给妈妈转了一千块后,账户里还剩两千多块钱,她觉得这段时间没有白干。
  整栋宿舍楼的人几乎都走了,颜晓晨却还是没有去买车票。春节期间,学校的所有教职工都放假,宿舍封楼,她知道自己必须要离开,可是总忍不住一拖再拖。
  大年二十九那天,一周没有联系的沈侯突然发来了短信:“这段时间太忙,把你给完全忘记了,突然想起应该问候一下你,应该已经到家了吧!忙着逍遥什么?”
  字里行间流露着沈侯一贯的漫不经心,颜晓晨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这条短信。她拿着手机,缩坐在冰冷的宿舍里,呆呆地看着窗外。不知道是因为空气污染,还是真的云层太厚,看不到太阳,天空阴沉沉的,大白天却有一种薄暮昏暝时分的灰暗,让人如同置身于绝望的世界末日片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了,颜晓晨看到来电显示上的“沈侯”,忽然就觉得一切都变得有了色彩。
  她刚接通电话,沈侯的声音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压根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颜晓晨,你看到我的短信了吗?”
  沈侯的声音很是火爆,颜晓晨以为是因为她回复短信不及时,小心翼翼地说:“看到了!”
  “为什么不回复我?”
  “我……我正好在忙别的事,就没来得及回复。”
  “你在忙什么?”
  “也没忙什么,就是……一些杂事了。”
  沈侯呵呵笑着问:“什么杂事让你连回复短信的时间都没有?”
  颜晓晨觉得他的笑声有点阴森森的,“沈侯,你生气了吗?”
  “怎么可能?我给你发完短信就去打牌了,打了几圈牌才发现你没回复我,随便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颜晓晨也觉得自己想多了,不管是为一个人高兴还是生气,都是因为很关心。她怕沈侯问她在家里干什么,急匆匆地说:“谢谢问候,我还有事要做,就不和你多聊了,你好好享受寒假吧!”
  没等她说再见,沈侯就笑着说:“我当然会好好享受假期了!朋友催我去打牌,再……”见字的音还没落,他就挂了电话。
  “再见——”颜晓晨对着手机里的呜呜音,轻轻说。
  声称正忙着和狐朋狗友打牌的沈侯气得一下子把手机扔到了床上,人也直挺挺倒在了床上,卧室里静悄悄,只有他一人,气恼地盯着天花板。
  
  颜晓晨发了会呆,想不出该干什么,从倩倩的书架上找了本财经杂志看起来。很是枯燥的东西,她也没有真正看进去,不过总算有件事做。
  直到天色黑透,颜晓晨才惊觉她竟然在宿舍里待了一天,忘记吃饭了。并不觉得饿,可她一直觉得吃饭是一种仪式,通过一日三餐规范着作息,延续着生命。她拿上饭卡,决定去食堂随便吃点,可走到食堂,发现门竟然关着。明天就除夕了,学校的食堂已经全部放假。她只能去商店,想买点方便面、饼干,发现连商店都全关门了。
  颜晓晨回到宿舍,看门的阿姨正在做最后的检查,看门窗是不是都锁好了,冷不丁看到她,被吓了一跳,惊诧地问:“你怎么还没走?”语气很是不悦,显然颜晓晨的滞留给她添了麻烦,否则她就可以直接锁楼门回家,安心过节了。
  颜晓晨陪着笑说:“明天就走。”
  阿姨带着警告问:“明天早上走?”
  “对,明天早上!”
  “走之前,检查门窗,都关好。”阿姨很不高兴地走了。
  颜晓晨开始收拾行李,一件外套、几件换洗衣服、几本书,东西不多,但她故意慢悠悠地做,每件衣服都叠成平整的豆腐块放进衣箱。收拾好行李,洗漱完,她准备睡觉,从卫生间出来时,突然觉得有点饿。
  颜晓晨想找点吃的,却什么都没找到,魏彤她们在时,宿舍里总会有饼干、话梅、牛肉干一类的存货,可她们走后,宿舍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颜晓晨想想,反正明天要早起去买票,索性现在就睡觉,一觉起来,就该吃早饭了。
  她爬上床,翻来覆去总睡不着,不知道看门的阿姨是回去了,还是在下面的传达室,想着整栋宿舍楼里也许只有她一个住,以前看的一些恐怖片画面浮到心头,也想起了陪她一起看恐怖片的人,不觉得害怕,只觉得难过。
  
  ————·————·————
  
  清晨,颜晓晨在饥饿中醒了。
  她快速地洗漱完,带着行李,离开了宿舍。
  本打算在路边小摊买点豆浆包子做早饭,可平时到处都能看到的早点摊全没了,路边的小商铺也全关门了。颜晓晨苦笑,真是失算,做这些小生意的人都是外乡人,漂泊在外打工一年,不就是为了这几天能回家团聚吗?
  买不到早点,颜晓晨只能忍着饥饿出发了。
  她先去学校附近的一个售票点买火车票。不管颜晓晨问哪个班次的车,胖胖的售票大婶都面无表情,冷冰冰扔两个字,“没有!”
  颜晓晨嘀咕,“有不少车啊,怎么一张票都没有了?”
  大婶斜眼看她,不客气地说:“你不看新闻的吗?现在什么时候?一票难求的春运!你早点干嘛去了?居然年三十跑来买票!”
  颜晓晨乖乖听完训,笑着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拖着行李要走。
  胖大婶看小姑娘的态度挺好,心又软了,“赶快去长途汽车站,也许还能买到大巴的票!”
  “谢谢!”颜晓晨回头笑笑,去马路对面的公车站等公车。
  
  到了闹哄哄的汽车站,倒是有卖早点的摊位,可她一看售票窗前排队的队伍,顾不上祭奠自己的五脏庙了,先赶紧去排队买票。
  汽车站里熙来攘往,有人神情麻木、拖着大包小包;有人面容疲惫、蹲在地上吃方便面;还有人蓬头垢面、缩在地上睡觉,体臭味和方便面味混在一起,还有一股隐隐的尿骚味。
  颜晓晨知道这些地方最乱,她想着拖杆箱里没什么值钱东西,就书和衣服,但背上的双肩包里可是有现金、有卡,她为了安全,把包背在胸前,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护在包上。
  排了一个小时队,终于排到了售票窗前,可售票员依旧是面无表情,给了她冰冷的两个字:“没有!”
  颜晓晨已经考虑到有这个可能,也想好了对策,没有直达的巴士,那就先买一张到附近城市的票,到那边后,再转一次车。她正要开口询问,队伍后面恰好有一对夫妻和她去一样的地方,排队排得肝火上升,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就炸了,怒吼着质问售票员:“没有票你们不能早点通知吗?排了一个多小时队,你说没有?”
  对这种情况,售票员司空见惯,全当没听见,面无表情,直接高声说:“下一个!”
  “你什么态度?”那对夫妻越发生气,不肯离开,大吵大嚷着要和售票员理论。
  别的人却没心情关心他们的失望和愤怒,心急着买票回家,往窗口挤,队伍一下就乱了。颜晓晨被挤得差点摔倒,她赶忙往外让。
  幸亏春运期间,汽车站应付这样的事早有经验,维护治安的警察立即赶了过来,在制服和警徽的威慑下,人群很快安静了下来。
  
  颜晓晨早已被挤到了队伍外,刚才的混乱时间不长,但她已被踩了好几脚,当时她什么都顾不上,只有保护自己的本能,努力往外挤。
  这会安全了,她才发现背在胸前的双肩包的一个肩带被割断了,包上也被划开了一条口子,她吓坏了,立即拉开包,发现现金和□□都没有了。
  她不敢相信,把所有东西拉出来翻了一遍,真的没了!幸好她一直没舍得买钱包,东西都是零零散散地装在包里或者兜里,身份证没有丢。
  颜晓晨知道肯定是刚才人挤人时,有人趁乱下手,可排在她后面买票的人,已经都不见了。
  
  颜晓晨跑过去找警察,“我被偷了!”
  警察扫了她一眼,很漠然地问:“丢了多少钱?”
  “四百多块。”一百多是用来买车票,剩下的是零花钱。
  警察一听金额,越发冷漠了,“还丢了什么?”
  “一张□□,还有学生证。”
  警察听见她是学生,态度温和了一点,“汽车站人流量很大,除非当场抓住,钱找回来的可能很小,人没事就好,你赶紧去把重要的卡挂失了!”
  颜晓晨只是下意识地要找警察,其实她也很清楚不可能把钱找回来。警察问:“你手机丢了吗?需要我们帮忙打电话通知你亲友吗?”
  颜晓晨被提醒了,忙去羽绒服的袋子里掏,诺基亚的旧手机仍在,还有二十来块零钱。幸亏羽绒服的袋子深,她又瘦,里面装了手机也没人看出来。颜晓晨对警察说,“谢谢您了,我的手机还在。”
  因为失窃金额太小,警察连记录都省了,叮嘱了颜晓晨几句以后注意安全,就打发了她。
  
  颜晓晨先给银行客服打电话,把□□挂失了。
  她拖着行李,单肩挎着包,沮丧地走出了汽车站。
  站在寒风中,看着背包上整齐的割痕,沮丧渐渐消失,她开始觉得后怕。那么厚的肩带都被一刀划断,可见刀的锋利,真不知道那些小偷是怎么做到的,一个闪失,她就会受伤,真被一刀捅死了,倒也一了百了,怕就怕死不了、活受罪。
  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程致远”,这会她实在没心情和人聊天,把手机塞回兜里,任由它去响。
  她站在路边,呆呆看着车辆来来往往,好一会后,心情才慢慢平复。
  □□丢了,里面的钱没办法立即取出来,宿舍已经封楼,身上只剩下二十多块钱,显然,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打电话求助,可能向谁求助呢?
  虽然在这个城市已经生活了快四年,但除了校园,这座城市,对她而言,依旧很陌生。同学的名字从她心头一一掠过,唯一能求助的人就是沈侯,可是沈侯在老家,远水解不了近渴,何况她该如何向沈侯解释现在的情形?但不向他求助,她今天晚上连栖身之地都没有。
  在走投无路的现实前,她犹豫了一会,只能选择向沈侯求助,不管怎么说,他朋友多,也许有办法。
  她掏出手机,打算给沈侯电话,却发现除了一个未接来电,还有三条未读短信,竟然都是“程致远”。
  第一条短信是早上九点多,“你回家了吗?”
  第二条短信是早上十点多,“在忙什么?”
  第三条是下午一点多,也就是十几分钟前,“给你发短信,没人回,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有点担心,方便时,请给我回条短信。”
  也许人在落魄时格外脆弱,颜晓晨看着这三条短信,竟然鼻子有点发酸,她正犹豫究竟是该先打电话向沈侯求助,还是先给程致远打个电话,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是“程致远”,倒是省去了她做选择。
  颜晓晨接了电话,“喂?”
  程致远明显松了口气,“太好了,终于联系到你了,再找不到你,我都要报警了。”
  有人关心惦记自己的感觉十分好,颜晓晨心头一暖,很内疚刚才自己不接电话的行为,声音格外轻软,“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程致远笑着说:“不好意思,人年纪大了,阴暗的社会新闻看得太多,容易胡思乱想,你别介意!”
  “不……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程致远听她的声音不太对,问:“你在哪里?我怎么听到那么多车的声音?”
  “我在长途汽车站。”
  “上海的?”
  “嗯。”
  “你买到回家的车票了吗?‘
  “没有。”
  “你找个暖和安全的地方待着,我立即过来。”
  颜晓晨刚想说话,程致远急促地说:“我这边有司机、有车,过去很方便,你要是觉得欠了我人情,就好好记住,以后我有事求你时,你帮忙……”
  颜晓晨打断了他的话,“我是想说‘好’!”
  “嗯?哦……你说好?”程致远一下子变成了结巴,“那、那……就好!”
  颜晓晨被逗笑了,程致远恢复了正常,“我很快到。”
  
  虽然兜里还剩二十来块钱,可这个时间,汽车站附近的食物都很贵,颜晓晨买了杯热饮和面包就把钱几乎全花光了。
  颜晓晨吃完面包,越发觉得饿,可没钱了,只得忍着。
  等了三十来分钟,程致远打电话告诉她,他快到了。
  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车时,颜晓晨松了口气,终于不必在大年除夕夜,饥寒交迫地流落上海街头了。
  司机帮颜晓晨把行李放到后备箱,颜晓晨钻进车子。程致远看到颜晓晨的样子,立即猜到发生了什么,“你被抢了?”
  “不是被抢,是被偷。我都完全不知道是谁干的。”
  程致远拿过背包,仔细翻看了一下,庆幸地说:“破财免灾,只要人没事就好,下次别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颜晓晨说:“其实现金没丢多少,可□□丢了,我现在连买包方便面的钱都不够,你……你能不能借我点钱?”虽然知道那点钱对程致远不算什么,可还是很不好意思。
  “当然可以。”
  “还有件事……想麻烦你……”颜晓晨迟疑着该如何措辞,她的肚子已经迫不及待了,咕咕地叫了起来。
  程致远问:“你是不是没吃中饭?”
  颜晓晨红着脸说:“昨天一天没吃饭,今天只吃了块面包,你车上有吃的吗?”
  程致远四处翻了一下,“没有!老李,这附近有什么餐馆?”
  李司机说:“今天是除夕,营业的餐馆不多,而且这个点,过了中饭点,还没到晚饭点,也没饭吃。”
  颜晓晨忙说:“不麻烦了,随便买点面包饼干就行。”
  李司机说:“大年三十,卖面包蛋糕的店也不开!”
  程致远对颜晓晨建议:“不如去我家吧!”
  已经又麻烦了人家接,又问人家借了钱,再客气可就矫情了,颜晓晨爽快地说:“好!”
  
  程致远的房子在一个高档住宅小区,复式公寓,面积不算很大,但装修十分精致,大概因为有地暖,屋子里很暖和,一点没有冬天的感觉。
  这是颜晓晨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过的最好的房间,刚走进去时,有点局促,但程致远把卫生间指给她后,就离开了。没有他在旁边,颜晓晨的那点局促很快就消失不见。她去卫生间洗手,才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有多狼狈,难怪程致远一眼就判定她被抢了。颜晓晨洗了把脸,又梳了头,把松了的马尾重新扎好,整个人看上去总算不像是“受害者”了。
  
  程致远匆匆走进厨房,把两个炉子都开大火,一个煮馄饨,一个做汤,用红色的虾皮、金黄的蛋皮、绿色的小葱、黑色的紫菜做了汤底,等馄饨起锅后,再调入酱油、香醋、芝麻油。
  颜晓晨走出卫生间时,程致远的馄饨也做好了,他用一个日式的蓝色海碗装好,端了出来,“可以吃了。”
  颜晓晨本以为会是几块面包,没想到餐桌上放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馄饨,她连话都顾不上说,直接埋头苦吃,等吃得半饱时,才对程致远说:“你太厉害了!怎么能短短时间内就变出一碗荠菜馄饨?”
  “速冻馄饨,十来分钟肯定就煮好了啊!”
  “这馄饨真好吃,是什么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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