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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何撩-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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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以前,衣服脏了的话,她一定会眼睛眨都不眨地扔掉。
  因为有姜曳的痕迹,她才留了下来。
  但他不能让杨柚这样,杨柚不能再沉浸在他人的死亡中无法自拔。
  杨柚洗不掉的痕迹,他来替她洗。
  周霁燃把那套睡衣晾在阳台上,看它们沐浴在夕阳里迎风飘荡。
  翟洛言打电话过来,简单跟他交待了一下房子清理的进度。
  出了姜曳这件急事,周霁燃全然忘记了家里还有一摊子事情要处理,不由得感到沉重的压力。
  他吹着冷风,渐渐冷静下来,深呼一口气,对翟洛言道:“言姐,麻烦你帮我了。”
  翟洛言笑了一声,她的声音听起来像她的人一样,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霁燃,你总是帮我忙,偶尔也要换我回报一下吧?”
  “言姐,”周霁燃忽然想要倾诉,“你有过亏欠别人的时候吗?”
  翟洛言知道周霁燃有心事,她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体贴地不去问,只是试图用轻松的谈话氛围让他轻松一些。不过周霁燃先开口了,她也会向他表达自己的想法。
  “当然有啊,小时候我偷拿过同桌的彩色铅笔,在菜市场买菜时少给了对方五毛钱,为了和我丈夫结婚与父母决裂。还有我答应过我丈夫,要再找一个人好好过日子,我没做到。”翟洛言失笑,“霁燃,亏欠别人这种事,无论大小,总是在发生的。人不可能不犯错误,犯了错误就要付出代价。如果还来得及,也许你该做出补偿。”
  ***
  火红色的晚霞渐渐消失在天边,周霁燃在阳台上抽光烟盒里剩下的所有烟后,再走进房间里一看,睡美人还是没有醒来。
  杨柚太累了,他不想打扰她。
  周霁燃知道杨柚没有胃口,于是做了点清淡的食物,放在桌上,等杨柚醒了随时有饭吃。
  不知不觉天黑透了,周霁燃烟瘾犯了,下楼又买了一盒。
  正往回走,接到了陈昭宇的电话。
  修车厂刚忙过一阵,陈昭宇请全体育昂吃夜宵,忽然想起许久未见周霁燃,便想着叫上他一起来。
  夜宵的种类单调却经典,啤酒撸串,热热闹闹,最适合排解压力。
  周霁燃便答应了。
  陈昭宇说的那地方离南里花园不远,周霁燃走着过去,路过一家会所,一辆车忽然冲了出来,险些撞到他。
  周霁燃脚崴了一下,扶着路边的树干,微欠着身,活动着脚腕。
  司机大大咧咧地把车一停,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一张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令人讨厌的脸。

☆、第44章 防盗已换

  孙家瑜开门下车,慢条斯理地,从动作里就透着轻慢。车门一关,他也不上前,就这样和周霁燃保持着距离,倚在车身上,笑道:“我瞧着路边的人像你,没成想,还真是。”
  周霁燃淡漠地说:“有何贵干?”
  “我想到一个笑话,迫不及待与你分享。”孙家瑜中指扶了扶镜框,“一个人犯了一次致命的错误,侥幸活下来了。然后他不长记性,又栽到同一条河里,然后他死了。你觉得这个笑话好笑吗?”
  周霁燃不为所动:“不怎么好笑。”
  孙家瑜直视着周霁燃,眼里带了一点似笑非笑的嘲讽:“周霁燃,身上背着两条人命的感觉怎么样?”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周霁燃无暇顾及。
  “呵。”周霁燃出言讥讽,“难为你还记得七年前的往事,我还以为你忘了。”
  “说实话,是记不太清了。”孙家瑜轻描淡写地说,“如果没遇上你,我还真想不起来了。”
  周霁燃一拳挥过去,他是真的生气了,用了十成十的力量。孙家瑜轻轻侧头,拳风从他的耳侧掠过,落在了车窗上。
  孙家瑜那车窗玻璃不知是用了什么材料,竟然纹丝不动。
  周霁燃不欲再与他纠缠,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哎,周霁燃。”孙家瑜喊住了他,“你不会忘记你做过什么吧?”
  “放心,我记性没你这么差。”周霁燃比他高,垂着视线睨着他,“你操心的事太多了。”
  “确实,杨柚是挺值得人操心的。”孙家瑜微微一笑,“我奉劝你最好快点和她断了,要不然受伤的还是你自己。”
  孙家瑜意有所指,周霁燃神色冷凝,刚想说些什么,被一阵乐曲打断了。
  电话铃声一响,硝烟弥漫的气氛立刻烟消云散。
  孙家瑜率先收敛了锋芒,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把电话接起来:“爸。”
  周霁燃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转过一个弯,周霁燃拿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震个不停的手机。
  十几通陈昭宇的未接来电里面混了一通杨柚的。
  周霁燃点住那个名字,拨了回去。
  杨柚问:“你在哪里?”
  周霁燃话说了一半:“去吃夜宵的路上。”
  杨柚捏着手机,刚睡醒的声音糯糯的,说道:“我也想吃。”
  “我在桌上给你留了饭菜。”
  “就那点东西,你当喂猫呢……不管,我就是要吃。”她在这几天第一次有些像周霁燃最初认识的那个杨柚,恃靓行凶,蛮不讲理,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可爱。
  周霁燃微不可察地轻笑一声,哄着她提议:“那我回去接你?”
  “不用。”杨柚难得体贴地说,“我开车出来,你在哪呢?等我一会儿。”
  周霁燃报了地址,又给陈昭宇回了个电话,就站在路边等着杨柚来。
  周霁燃动了动有些酸胀的手腕,回想一下,觉得刚才的杨柚有一种微妙的不对劲。
  说不上来是哪里,总之就是有些奇怪。
  修车厂众人已经吃完了一摊,从露天大排档转移到一家烧烤店。杨柚跟周霁燃一起走进包厢的时候,陈昭宇险些惊掉了下巴。
  陈昭宇稳了稳手中的啤酒瓶子,指着周霁燃笑骂道:“你小子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周霁燃带着杨柚落座,顺手帮她拆开碗筷,拿开水涮了一下。
  说是包厢,其实就是每个小隔间门口有半截门帘,并不是全封闭的。
  屋内的人能听到屋外嘈杂的声音,屋外也能知道屋内在说些什么。
  杨柚第一次来到这样的环境,她一改常态,没多说话,嘴角带着恬淡的笑容。
  有人调侃她和周霁燃,她也不生气,笑笑就过去。
  陈昭宇喝得有些多了,他大着舌头跟杨柚说:“弟妹啊,霁燃这些年有多不容易我是看在眼里的。我陈昭宇这辈子没有什么偶像,从不膜拜谁……但是我很佩服霁燃。”
  一个人能从低谷里爬起来,绝非易事。
  周霁燃喝了一口酒,冲他笑了一下,对他夸赞的话,既不谦虚客气,也不附和自吹。
  陈昭宇就是喜欢他这一点才会和他做这么久的朋友。
  “我这个人藏不住事,憋了太久了,一定得说!”陈昭宇猛地灌了一杯酒,把空杯在桌上一拍,扬声道,“齐太太那件事,霁燃,是我对不住你,为了厂子牺牲了你。”
  周霁燃和他碰杯,随意地笑:“喝完这一杯,这事就翻篇吧。每次见面都提,老掉牙了。”
  周霁燃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把事情翻了篇,酒杯一空,陈昭宇也不会再提此事。
  杨柚破天荒地没有喝酒,除了她,其他人都喝了酒。
  酒后大家都放开了说,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从嘴里溜出来了。
  酒过三巡,阿俊忘记了去洗手间时陈昭宇的一再叮嘱,嘴一快就把心里所想全部说出来了:“杨姐,以前陈哥还说你和周哥不可能呢……”
  此话一出,陈昭宇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摆手,辩解道:“霁燃,弟妹,你们别听这个死阿俊瞎说啊……”
  “杨姐,我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我说谎,就……就罚我像陈哥一样找不到老婆!”阿俊边说边走下楼梯。
  “死小子说什么呢,吃了熊心豹子胆吧!”陈昭宇自己都站不稳,搡了阿俊一把。
  阿俊脚下失衡,陈昭宇没抓住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跌下楼梯。
  一时间兵荒马乱,周霁燃取了车,送阿俊去急诊。
  恰巧这附近最近的医院就是姜曳工作的医院,临近十二点,急诊里的人竟然还挺多。
  有个小护士杨柚有点印象,以前和姜曳关系挺好。那小护士看到杨柚,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后附在身边急诊医生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医生往这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没两分钟,处置好手头上的病人,便走了过来。
  阿俊的脚骨折了,陈昭宇就醒了大半,十分愧疚。
  阿俊却像丝毫不疼一样,傻呵呵的乐着。
  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两天,阿俊摆摆手说不需要,被陈昭宇不由分说地按在了病床上。
  周霁燃和陈昭宇一起去办理住院手续,杨柚留在病房里陪阿俊。
  阿俊的腿打了石膏,行动不便,杨柚帮他在床上躺好。
  陈昭宇不在,阿俊这才露出一点疲惫的神色来。
  杨柚想起了姜现,阿俊的懂事与姜现的任性形成了羡慕的对比。
  也不知道姜现现在跑到哪去了。
  “姐,”阿俊冲杨柚笑,露出一口白牙,“周哥人特好。”
  夜里的医院人不多,所有人都按部就班的行走在自己的轨迹上。
  这是生活的常态。
  杨柚看着周霁燃忙前忙后的背影,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知道。”
  杨柚破天荒的关心起别人来,阿俊出院的时候,她送了一副拐杖,还有一束鲜花。
  阿俊笑得憨厚,重复说了好几遍:“谢谢姐。”
  有花和礼物收,这是阿俊打生下来起的头一遭,一路上都笑得合不拢嘴。
  送阿俊回家的路上,杨柚忽然转头问:“阿俊,你想不想继续念书?”
  阿俊怔了一瞬,连忙摇头。
  陈昭宇适时插一嘴:“阿俊以前成绩挺好的,就是家里穷才辍学的。”
  “那好,”杨柚对阿俊笑了笑,“你别在修车厂干了,以后我供你上学。”
  “姐——”阿俊急了,看着陈昭宇,连忙摇头,“我不要。”
  杨柚问:“为什么?”
  阿俊扁扁嘴,似是有点委屈:“陈哥你是看我腿瘸了就想打发我走么?”
  陈昭宇安抚他:“想什么呢,傻小子。你看你周哥,你们都不是修车这块料,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周霁燃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阿俊,因为营养的关系,看着还很显小,不难想象出他学生装扮的模样。
  他拍了板:“阿俊,你就听杨柚的,等脚好了,回学校念书。”
  ***
  施祈睿徇私给杨柚放了两个月的假,周霁燃照旧上班。
  没想到姜曳的丧事办完以后,杨柚就销假回睿意上班了,而且收起了以前散漫的态度,每天认认真真,上下班准时打卡。
  施祈睿的助理没见过如此“正常”的杨柚,震惊之余,把这事汇报给了施祈睿。
  施祈睿听过就算,也没找杨柚谈。倒是某天路过茶水间时听到女职员们议论纷纷。
  杨柚像是变了一个人,杨柚竟然能这样温柔,诸如此类。
  施祈睿把周霁燃叫进了办公室,一番详谈之后,杨柚注意到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周霁燃在在公司的楼梯间里抽了根烟,杨柚悄悄地跟过去。
  烟燃着,周霁燃其实没抽几口,一直在出神。
  以前周霁燃像等着杨柚临幸的后宫妃子,现在情况反过来了,杨柚所作所为终于像个良家妇女一样,周霁燃换衣服知道回避,也不主动过去撩他,睡觉时也安安分分守在自己的半张床,连一根头发都不越界。
  有一次周霁燃手一滑,不小心碰了她的胸,杨柚看他那眼神,活像被他非礼了一样,带着嗔怪。
  周霁燃当时没当一回事,现在想想是他没能注意到。
  是了,周霁燃终于明白杨柚的变化。
  她牢牢控制住了耍性子的分寸,不过界,所以让他有些惊惶。
  其实杨柚不挑事的时候,对他们两个人都好。
  歌舞升平,一派祥和。
  但那不一样——
  杨柚从不这样,这样的小心翼翼,源自于姜曳。
  杨柚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周霁燃的腰,想要吓吓他。
  周霁燃没给她回应,杨柚从他身侧绕过来,对上他的视线。
  杨柚说不出来他哪里不一样,她似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抱在周霁燃身后的手交替摩挲,杨柚嘟着嘴:“一脸严肃,快笑一个。”
  周霁燃捧着杨柚的脸,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他笑不出来。
  他想到自己曾经几次三番嘲讽过杨柚的演技不佳。
  事到头来,是他大错特错。
  周霁燃闭了闭眼,声音充满痛楚地问——
  “你已经活得像杨柚了,难道还想逼自己成为姜曳?”

☆、第45章 防盗已换

  杨柚听了他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
  “姜弋,”周霁燃换了称呼,声音一顿,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杨柚狐疑地看着他:“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你今天怎么不对劲——”
  “我知道杨柚,你的好朋友。”周霁燃面色不变,说出口,也不是那么困难。
  一开始他不说,是不想惹上事端,再后来,就没有了开口的机会。
  杨柚半晌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早就知道?”
  周霁燃垂眸看着她,眼前的人还很年轻,却过早地经历了太多。
  他抱过她柔软的身躯,握过她嶙峋的手腕,吻过她嫣红的唇瓣。
  他爱这些本不属于“杨柚”这个名字的一切。
  也爱与“杨柚”这个名字一脉相承的霸道。
  他不忍心说出口,但是必须坦诚相告。
  “姜弋,”周霁燃平静地宣布答案,“你一直在恨的那个人,是我。”
  几分钟之前的杨柚肯定以为这是一个笑话。
  但周霁燃的表情太真,她的坚信渐渐开始松动,最后崩塌。
  是啊,周霁燃本来就不是喜欢说谎的人。
  他有时候诚实的可怕,正如现在这一刻。
  “七年前,我一时失手推杨柚滚下楼梯,导致她死亡。”
  “是你——”
  嘶哑的声音,尖锐的叫喊。
  “为此,我付出了七年自由为代价。”
  “是你!”
  杨柚毫不犹豫,双手掐住周霁燃的脖子死死地用力。
  她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
  这一刻,她是真的想杀了他。
  杨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清醒下来后,第一时间找到施祈睿的办公室。
  施祈睿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示意她坐下来说。
  “你知道周霁燃就是凶手?”
  施祈睿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冷漠地说道:“一开始我不知道。当年你一声不响地判了我死刑,接下来我就出国了。不过当时周霁燃的案子在桑大非常轰动,也有传到我耳朵里。后来你带周霁燃来公司,我想起这件事,就派人查了一下,这才知道他就是杨柚一案的凶手。”
  “是你告诉周霁燃的?”
  “姜弋,杨柚已经死了很久了。”施祈睿漠然地说,“你再怎么执着下去,她也不会活过来。”
  “姜曳也是。”施祈睿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她们都不在了,你活成她们的样子也无事无补。”
  “施祈睿,”杨柚忽然冷静下来,姜曳的特质还没有从她的身上全部褪去,“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吧。”
  “你吻了我的第二天,去了哪里?”
  那个有始无终的初吻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杨柚虽然听说过,但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去了几千公里之外的一个小镇,镇上资源匮乏,信号不稳。我试过给你打电话,打了几次不通,后来是姜阿姨接的。她批评我纵容你,自己跟着闯祸。她告诉我如果想让你在我爸妈那里留个好印象,就少陪着你胡闹。”
  加之他当时去了那样恶劣的环境,每天焦头烂额,确实没有多余的时间分给杨柚。
  他没想到轻信了这番话后,别说陪着她胡闹,连陪着她的机会都失去了。
  他的小姑娘早已被命运逼得快速长大,与他背道而驰。
  施祈睿曾经数百次地想过,杨柚听到这番话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然而杨柚只是平静微笑:“谢谢你。”
  她一抬眼,对上施祈睿诧异的眸子,解释道:“施祈睿,是我对你太苛刻了。”
  对一个年仅十六岁的、骄纵又骄傲的女孩子而言,收到了多大的打击,就会施以同样力度的伤害给身边亲近的人。
  时至今日,杨柚终于承认自己的过错,但一切已不可能挽回。
  施祈睿有自己的骄傲,他没有任何理由在原地等着谁。
  这些年来,他们两个互相伤害,是该做一个了结。
  “施祈睿,我原谅你的不告而别。”杨柚看不清逆光中施祈睿的表情,微微笑道,“也希望你能释怀我的咄咄逼人。”
  施祈睿淡淡开口:“如果我做不到呢?”
  杨柚只是笑:“无所谓,我只是希望你能这样。”
  杨柚走后,施祈睿无声地低笑,笑到够,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从杨柚的少女时代开始,哪一次他不是败给了她的坚持?
  哪有她希望他就要做到的道理,每一次的要求,不过是仗着他爱她。
  但是这一次施祈睿知道,那个恃爱而骄的小姑娘,这一次是真正离开他了。
  那些小心翼翼微不可察的亲和与温柔,再也没有人可以交付。
  杨柚走出施祈睿的办公室,离少女时代那个高冷毒舌却总是暗地里宠着她的大哥哥越来越远。
  她卸下了这段回忆,她这次终于释怀。
  ***
  茶楼偏僻的角落里,气氛是冷凝的,唯有茶壶里冒出袅袅的热气与茶香。
  杨柚与周霁燃对坐在桌子的两旁,杨柚想了想,先开口道:“这茶挺香的,不喝浪费了。”
  她随口扯了一句与谈话主题毫不相关的事,周霁燃诧异地抬头看她一眼,见她神色自如,便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杨柚又给他倒了一杯,周霁燃再次喝下。
  几次来回,他这一番牛饮耗掉了半壶茶,杨柚面前的那杯却始终没有动。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最初的惊怒过后,她想她应该来听听周霁燃的解释。
  “杨柚的母亲是我的老师。”周霁燃直视着她,把她想要知道的东西一一告知,“我一个人从镇上跑到桑城,没人照料,连老师看我可怜,总是对我额外关照。那天我去了面试的公司,回学校的路上碰上了连老师。许久不见,连老师很热情,让我跟她回家吃饭。”
  在那七年暗无天日的日子的最初,周霁燃曾经想过,如果那天的自己没有因为不好推却她的热情而答应她就好了。
  如此一来,也不会害了连老师,也害了自己。
  “那天连老师把我带回家后,一个人去了附近的市场买菜,让我待在家里等她。”他似乎陷在回忆里,“她出去之后没多久,杨柚就回来了。”
  改变他一生的那一天的记忆如此清晰,丝毫没有在他的脑海中褪色。
  “我没见过杨柚,听说连老师离婚后,她是由奶奶抚养的,在我高中毕业后她才搬过来跟连老师一起住。”
  杨柚点点头,道:“没错,我们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她父母离婚时,她被判给了杨叔叔。后来杨叔叔酗酒赌博,和一个舞女跑到国外去了,把女儿丢给年事已高的母亲。后来我们一起考上了另外一所高中,离妈——连阿姨的学校很近,她有的时候会回那个家。”
  周霁燃听了她的说法,又继续说道:“她进来之后态度很……不好。”
  周霁燃顿了顿,不想说一个已逝之人的不是,斟酌着用词:“她一口咬定我是小偷,那个时候我年少气盛,总之——我们吵了起来。”
  周霁燃苦笑:“接下来的事你应该想象得到,我失手把她推下去了。“
  杨柚脸色发白,是那一天,她们闹得非常不愉快的一天。
  “就是这样。”周霁燃声音平静,“她是我害死的,一尸两命,我不冤枉。”
  ***
  七年前,桑城高中一年六班有一个学生,名叫杨柚。她来自于一个单亲家庭,母亲连雅琴是一名高中老师,努力抚养她长大。杨柚叛逆、骄纵,她有一个好朋友,她们形影不离。
  这个女孩,就是姜弋。
  姜弋和杨柚情同姐妹,有些不能跟姜曳分享的事情,她都会跟杨柚讲。
  比如她那时候对施祈睿那点微妙的情愫,比如施祈睿不告而别后的气恼。
  杨柚戳着她的脑袋,笑她没出息,说自己不会为所谓的爱情牵绊住。
  可是杨柚还是义无反顾地去爱了,像飞蛾扑了火。
  姜弋每天和她在一起,却没有发现她在恋爱。
  她还记得那个飞扬跋扈的杨柚收敛了气焰,羞答答地对她说:“姜弋,我喜欢上一个人!”
  那个时候她还满不在乎地想,杨柚一定只是玩一玩,以她的性格,肯定是三分钟热度。这种喜欢,怎么也比不上她对方景钰的喜爱。
  一定是因为她的轻视,杨柚才把命搭了进去。
  姜弋得知杨柚死讯的那一刻,她刚刚带着和方景钰单独游玩的喜乐回到桑城。
  灼灼的艳阳下,她仿佛觉得有一股寒流从头流至脚,再掉了个头,一路冲回大脑,炸得她五感具灭。
  汗水一瞬间湿透衣衫,姜弋用力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指尖,留下一道道红色的印记。
  没有破皮,没有流血、这些因为挤压而凹进去的边缘终究会恢复如初。
  而杨柚已经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她忽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想法。
  她不能让杨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姜韵之不同意,她的血是冷的,不能理解这种荒谬的想法。
  姜弋的眼神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冷的,每每和人对视,都带着一丝丝的凉意。
  她不再听话,变得骄纵、跋扈,抽烟、化浓妆、染头发、打耳洞,穿热裤露脐装,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她活成了另外一个杨柚。
  她模仿杨柚的性格,将那些尖锐和棱角学了个十成十。
  抛去这些部分,她跟杨柚骨子里的烈是相似的。
  谁也劝不动她。
  姜弋变成一个不良少女的模样,最心痛的人是施祈睿。
  但姜弋恨他,看着他的眼里全是恨意。
  施祈睿找到比较疼爱女儿的姜礼岩,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如了姜弋的愿。
  姜弋变成了杨柚。
  她想要欺骗这世上所有的人,杨柚没有消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是姜弋。
  没有什么事能敌得过时间,七年时光不长不短,几乎没有人记得那个张扬的女高中生杨柚是怎么意外死亡的。
  而那个继承了她名字的姜弋,却在年复一年的自我折磨中,越来越像她的模样。

☆、第46章 防盗已换

  周霁燃回到家,漆黑的环境,还有未清理干净的水渍和脏污。
  他躺在杨柚的那张沙发上,一抬眼就能望见窗外的夜空。
  接连而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安静。
  是杨柚。
  周霁燃闭上眼,什么都看不到。周围太静了,他能听到轻微的电波声与杨柚的呼吸声。
  杨柚说:“关于我们——”
  周霁燃打断她:“我对杨柚有愧疚,我隐瞒你,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也是我的错。”
  “周霁燃,我恨你,我没法面对,我想断。”杨柚顿了顿,“但是,我没有立场恨你,我用她的名字,学她的模样,可我毕竟不是她,也不可能代替她原谅你。”
  “我断不了。”周霁燃说到这,似乎还逼出了那么点无可奈何的笑意,“杨柚,我知道你跟我一样。”
  他还是喜欢叫她杨柚,他爱她的时候,她就是这个名字,也是符合这个名字的模样。
  在她的身上,集中了少女姜弋灵动狡黠的真与少女杨柚明媚飞扬的美。
  那是周霁燃最爱的模样。
  他所有的歉疚,存在着,跃动着,这些情绪无处释放,因为人已经不在了,他再怎样,也无济于事。
  但是姜弋选择了代替杨柚活下去,她的执着让杨柚重新活了过来。
  他的补偿有了去向。
  电话那端静了一瞬,杨柚欲言又止,突兀地掐断了电话。
  周霁燃把手机扔到一边,他明白她需要考虑的时间。
  这对杨柚来讲并不容易,但是充满希望。
  世界拆分重组,新架构出来的那方天地,一定比之前的更加牢固。
  ***
  杨柚回想起相识之初,周霁燃之所以对她百般纵容,怕是因为意识到了她与那个令他歉疚一生的女孩的关系。
  杨柚这一考虑就是几天,期间两人照常上班,装作相安无事,天下太平。
  杨柚和周霁燃的工位挨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连对视一眼都得回避,却谁也没有要求调组。
  为什么会有这般无谓的坚持?
  是怕率先认输,还是赌气报复?
  都不是,他们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旦在工作上没了交集,他们就真正断了。
  如果没有人主观地维系,那能有藕断丝连的奇迹?
  如果爱与恨就此泯灭,那么从今往后,他们就是陌路人了。
  周霁燃把选择权交了出去,结果如何,全凭杨柚的判断。
  率先打破沉默的还是周霁燃:“阿俊明天出院,你要不要去?”
  杨柚没看他,好似没听见一样,过了一会儿,轻轻地“嗯”了一声。
  阿俊本打算拄着拐出院,没想到托杨柚的福,还有了个轮椅可以坐。
  他摆了一个姿势,问杨柚:“杨姐,我有型吗?”
  杨柚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嗯,很有型。”
  阿俊嘻嘻哈哈,没心没肺,问完杨柚又问周霁燃,再次得到肯定答复后,转头看向杨柚:“杨姐,我帅还是燃哥帅?”
  陈昭宇没客气,给了他后脑勺一下:“老实点。”
  阿俊莫名其妙被他打了,嘟着嘴喊:“陈哥,你打我干什么?”
  陈昭宇瞪他一眼:“长嘴不是让你瞎说话的。”
  阿俊眨了眨眼睛,不解地自言自语:“我乱说什么了?”
  陈昭宇无奈地看了周霁燃一眼,周霁燃对他笑笑,以口型告诉他没关系。
  这几个人的动作杨柚都看在眼里,什么都没有说。
  杨柚问阿俊想吃什么,阿俊想了想,答道:“烤肉!”
  住院期间一直吃得清汤寡水,年轻的阿俊实在克制不住自己对肉的渴望。
  陈昭宇拧着他的耳朵,训道:“就你嘴馋,就你爱吃——”
  “疼疼疼——陈哥你别用力啊!”阿俊说着抬手抢救自己的耳朵。
  “不能吃油腻的!”陈昭宇凶巴巴地说。
  阿俊:“……”
  泪奔。
  杨柚笑了笑:“那就去樱吹雪吧。”
  天气渐冷,北风狂吹,没有了漫天的樱花,这院子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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