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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修成诀-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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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墙的阙楼内爆发一场争执。
  “何素,速护叶棠离开方都,城主府的传送法阵尚可支撑两次传送。”
  “父亲?!”叶棠惊问,“为何?”
  “阿棠,你莫以为瞒着为父,为父便不知道,你腹中已怀有花家小子的骨肉,足两个月了。方都眼看将破,我不能让你留在这里!”


第264章 破局
  时已盛夏,烈日当空,天上一点云丝不见,碧空湛蓝如洗,日光苍白灼热,照得地面的草木蔫了叶儿。一年之中最热的三伏天,大地如被放在日光下炙烤,石头似都要冒烟,可方都城墙外却被大片阴影笼罩着,天上乌泱泱飞着一批修士与猛禽,石棱火雨交错而落,砸向方都的城墙,巨大魔鹰俯冲而下,利爪撕向城墙上站的人,尖厉的鸣叫回旋在方都上空。
  城墙前是嘶吼而来的士兵,被身后修士驱作肉墙,前仆后继地攻向城门,爬上城墙,后方的修士悬浮半空,挂着狞笑,不住地往城墙处施放术法。方都城墙上架设了无数符箓弩/机,同样的,凡人士兵与修士共战,同时抵御外面来势汹汹的魔修大军。
  法宝、法术、符箓的光芒一阵阵闪起,虹霓般的色彩被血腥染透,城墙上不断有人被打中跌落,沦为妖兽口中之食,城墙已岌岌可危,城门将破,唯有方都内城的上古法阵还在死死撑着——那法阵不知何人所建,何时所建,在这里已存在了数万年,抵御过不知多少次战争,如今浩瀚仙威已减,已撑不过三日。
  方都被破只是时间问题。
  阙楼内的争执并没争论出结果,却被一支穿破法阵的利箭打断。
  嗖——
  破空声响起,邪气所化的利箭如疾电掠来,直往叶浩云眉间。这箭来得猝不及防,饶是叶棠反应迅速,震剑发出剑气抵挡,却终是不及,只让那一箭偏了方向。
  “唔。”叶浩云闷哼一声。
  “父亲!”
  “城主!”
  底下已响起一片惊叫声,那箭却是没入叶浩云左胸,刹时化作一股黑水腐蚀入肌肉。阙楼内的人尽皆变色,一为叶浩云之伤,二为方都法阵急忧。这箭已然穿透护城大阵,那意味着法阵力量将失。
  “我没事。”叶浩云虽有些年纪,模样仍旧英武,他捂了捂胸,两道浓眉紧紧蹙起,很快咬牙站起,状似无事般安慰众人。
  “哈哈哈——”城外传来粗沉笑声,如雷似鼓,震得人耳中生疼,“叶浩云你个缩头老龟,躲在城里也没用,不如出来与老子痛快一战,敢是不敢?若是不出,这城迟早被老子攻破,到时候老子就拿你城里的人祭旗!”
  “可恶!范炎他欺人太甚。”叶棠扶住父亲,柳眉倒竖。
  叶浩云却凌空一抓,把挂在墙上的长刀抓入手中,推开叶棠沉喝:“带阿棠走!”护城大阵眼见将破,大军入城,无人能逃,他能争一时便争一时。
  “激将之法,城主,将军,不要受他影响。”何素急道。
  叶棠沉了沉气,忽化出一段藤蔓将叶浩云缠回,自己却化作一道疾光先一步掠出阙楼,只抛来两句话:“叶家女儿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父亲,我替你应战!”
  ————
  城外战事正值最惨烈时分,远处的村镇浓烟滚滚,已被尽数攻破,前往支援的修士大军都已全部陨落。这场攻城战的魔修将领范炎,其境界已至合心后期,是个手段残暴之辈,用凡人肉躯作盾攻城。而被其奴役的凡人皆是方都外几座村镇里被俘的士兵与百姓,一批批上来,再一批批死去,看得叶棠双眸赤红,恨不得将范炎大卸八块。
  轰——
  山峦般的阴山鬼被范炎召出,乌青牛角,血眼利齿,披鳞甲如刃,爪似锋钩,踏着满地尸体撞向城门,范炎仰天长笑,不妨天际掠来一道红影,凌厉剑气随之袭来,他眼一眯,啐了一口嘲道:“老子不敢出来,却派女儿出来,叶云浩这个孬种。”
  “杀你不必我父亲亲自出手!”娇叱声响起,剑气随之攻到范炎身前。
  范炎不以为意抬手一抓,便抓来两个百姓打扮的凡人挡在身前,叶棠一惊,收剑回落,耳畔只闻范炎嘲笑声,她怒极横剑劈下,在天中幻开一道剑屏,右手祭出法宝扔进地里,只闻“咄咄咄”几声,地上棘刺破土,一路刺向范炎,范炎扔下手上凡人,狞笑着以掌作钩,竟将棘刺从土里生生抓起来,化成刺鞭挥向叶棠。叶棠再度震剑,胸前剑屏化作无上剑气朝着范炎暴冲而去,扫得四周草木断裂,砂石齐飞,范炎却只“哼”了声,双手掐诀,在身前施下一道暗光,与叶棠的剑气僵峙。叶棠全力施法,正斗得忘我,忽然察觉身后杀气来袭,神识放出,只见身后两道黑爪朝她背心抓来,她心中一惊,撤去剑力躲避,那厢范炎正趁此机震掌而出,一掌印在她肩头。
  “咳。”叶棠被范炎之掌震飞,似断线风筝遥遥而坠,那两道黑爪却仍如影随形,朝她抓去。
  她闭上眼,手下意识护住小腹,心里一片灰败,唇角露了丝苦笑。
  电光火石间,意料中的痛苦并没发生,她只闻得一声熟悉叫唤,疑似梦中。
  “阿棠!”又是一声叫唤。
  她睁眼,发现自己被人接入怀中,而那人正是日思夜想的花喜。
  轰隆——
  叶棠的声音淹没在一阵震天彻响中。
  漆黑的七重高塔从天而降,正正落在方都城门之前,阴山鬼的利爪撞在塔上,发出刺耳刮心的尖锐声响,高塔震了震,檐角被撞碎。叶棠怔怔看着已经逼到身前的黑爪,黑爪动弹不得,被一束灵丝紧紧束着,缚在半空。
  她顺着灵丝望去,只见灵丝的另一端,被坐在黑塔上的人攥在手中。
  “好热闹啊!”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坐在塔上那人,眉目惊眼,素衣碧裳,乌发如瀑,信手拈着那段灵丝,说不出的洒脱风流,是个极美的女人。
  “你是何人?”范炎神情微变,他握着自己的右手,似乎右手正被人紧紧攥住。
  “要你命的人。”季遥歌一笑,手中聚力,将那黑爪凌空抓来。
  “啊!”范炎只觉右手上传来无上巨力,将他整个人拽入地面,拖向黑塔。
  磅礴仙威倾泄而出,如海潮奔腾狂涌,刹时间包裹战场,返虚临仙之力,无人可及。
  范炎脸色大变,也不再猜测对方来头,当机立断。只听一声凄厉惨叫,血雾弥漫,他竟将右手切断以保性命。阴山鬼飞回,落到范炎身前,朝着季遥歌攻去,范炎却疾步回撤。
  “逃?”季遥歌脚尖点过黑塔檐角,纵身追去,不过片刻时间已抵至范炎身后,奉曦剑幻出无数剑花,紫电白焰席卷向范炎,右手五灵织网,向范炎兜头撒下。
  “啊——”被灵网缚在其中的范炎挣扎不出,叫那紫电白焰裹上,天雷之威加上天禁火之焰,叫范炎痛不欲生,凄厉叫起。
  季遥歌却未停歇,一飞冲天,化半龙之形,天上猛禽屈服于兽神之威,本就纷纷退散,又被龙尾甩得四分五裂,羽毛错落满天,连带着那些修士亦被冲散。城外,一道火焰扑过,小猊飞出,威风凛凛地冲入修士大军中,五狱塔亦未闲着,塔身之上伸出无数黑森森的机关匣口,轰轰几声,威力骇人的黑焰炸起,化作无数麒麟影攻向阴山鬼与魔修大军。炮轰过后,七重高塔飞到半空,塔身咯咯嗒嗒响起,整座塔在所有人面前,重新化作一尊巨大威武修罗像,三面六手,如神佛驾临。
  彼时季遥歌刚刚驱散天空半数修士,低头看时,亦是难掩心中惊讶,忍不住破口暗道:“好你个玄寰……”她到如今方知,五狱塔可从来不止是个飞行法宝。
  花喜虽也惊讶,但比起已惊呆的叶棠还是要镇定许多,毕竟这段时间他已被玄寰与季遥歌两人吓过太多次。
  “他们是我朋友,来救方都的。”匆匆解释一句,花喜就将叶棠抱起,往方都城墙飞去。
  城墙上早已站满了人,连叶浩云都不顾自身安危,由何素扶着站在阙楼外的扶栏前,震惊非常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青龙修罗,一天一地,不过片刻就已扭转了战局。天空的猛禽与修士开始撤退,地上的大军亦被打得七凌八落,缓缓退去,山峦般的阴山鬼被五狱塔所化的修罗一剑刺中眉心,化作灰烬溃散……
  地面的阴影寸寸驱散,湛蓝天空与白花花的日光再度出现在方都城墙上空,地面上却只剩狼藉一片。
  季遥歌化回人形,飞落五狱塔塔檐,看着与记忆里不一样的方都,面现恍惚。
  她想起很早以前曾在这里收到自己留给自己的一段话。
  “我没有任何指引可以给你们,也不需要你们替我更改什么。时间不可逆转,任何发生的事都有其存在的因果,即便可以回溯,也只是没有止境的循环。我们不该也不能通过过去试图扭转结果,唯一能够努力的,只有未知的明天。所以,你们无需为今天看到的结果负责,那属于未来的我该承担的责任,我会救他,会倾尽全力让他活下去。过去无法更改,也不需要被更改。小遥歌和大蜘蛛,你们不必刻意趋避这个结果,好好走下去吧,时间会告诉你们答案。”
  终有一天,你会变成我,这个过程,需要由你自己成长。
  那是未来的季遥歌留给她和玄寰的话。
  也许,她弄错了一件事。方都并非让他离开的原因,不论他们去往何处,玄寰都终将沉眠。她竭力想逃避的,也许恰恰是最不能避免的事。
  玄寰早就死了,死在赤秀之中,而后这些梦一般的光阴,都是他们偷来的。
  ————
  魔修大军来势汹汹,撤得却狼狈非常。转眼间方都的城墙前除了遍地堆积的尸体外,便不剩什么,五狱塔再度化回塔形,静静矗立在城门之前。城墙上的方都人深陷震撼,无人说话,直到花喜出声:“这位是我的朋友……”话音未落,城主叶浩云已回神,拽着花喜的手,连道了三个“快”字,可快什么他却没能说完。
  “父亲!”
  “城主!”
  惊唤之中,叶浩云的身体缓缓滑落。
  “他的伤很重,花喜,你和你夫人扶他进塔吧。”坐在塔檐上看了半天的季遥歌一跃而下,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塔门,身影没入塔里。
  季遥歌点了名,这塔只容花喜、叶棠和叶浩云进入,其他人都只能在塔外等着。
  玄寰已从腹室里出来,面带疲倦地坐在一层塔室巨大的莲座上,苍白的脸庞藏在斑驳的光影间。看着季遥歌带着三个人进来,塔门又缓缓关闭。“可还好?”季遥歌走到他身边,俯身轻问。玄寰点点头,目光落在进来的三人身上。
  “在下元还,二位可是方都城主与花夫人?”玄寰报上旧日化名,不再以玄寰自称。
  叶棠点点头,着急道:“元仙君,请救救家父。”
  “把他扶过来吧。”玄寰道。
  叶棠与花喜便将昏迷的叶浩云扶到莲座之上,玄寰撕开叶浩云胸口焦黑的衣物,露出其下腐坏的骨肉,伤口四周的已有黑色脉络蔓延开去,逼近心口。玄寰没说什么,只道了声:“花喜兄弟帮我一把吧。”便将花喜留在身边。那厢季遥歌已把叶棠拉开,道:“花夫人勿急,让他先替令尊诊治。”
  叶棠又看了两眼才回过头来:“仙君唤我叶棠便是,今日方都大劫,多蒙二位出手相助,叶棠与方都上下感激不尽,请仙君受叶棠一拜!”
  季遥歌轻施柔劲托起她,此时方细细看叶棠。花家老祖的这位结发妻子腰板挺拔,着一身朱红战甲,长发高束,相貌虽美,却被一身上下的坚毅英武之气盖过。
  “不必如此多礼,我叫季遥歌,你唤我名字便好。”要一万两千多年的祖宗辈敬称自己,季遥歌还没那么厚的脸皮,“叶棠,今日来此攻打方都的,只是魔修探路的前锋吧?”见叶棠还要感激,季遥歌忙以话题岔开,他们时间有限,不想浪费在无关紧要的寒暄客套之上,是以开口就入正题。
  叶棠神情一黯:“正是。”
  “可知对方大军具体数目?”季遥歌忖道。
  叶棠想了想回她:“方都不是大城,城中亦无强修,是以对方只派了范炎过来。范炎在魔修中实力居中而已,麾下兵马不多。魔修之军的真正实力,怕要比今日强出数十近百倍,返虚境界的修士就不下五个,大军数目约在三万人。今日范炎大败,魔修大军受折,恐怕不多时就会反攻而来。”
  说到此,叶棠又是一声重叹——今日天的大劫是过了,可日后呢?
  “方都有多少人马?”季遥歌继续问。
  叶棠报上方都修士数量,季遥歌闻言沉默良久才开口:“实力悬殊太大,打不过。”
  任何战争都不能靠一人之力力挽狂澜,即便她季遥歌实力强悍,也敌不过千军万马。
  这是意料中的结论,叶棠未作反应,那厢叶浩云醒转,听及此语一把攥住玄寰之手,只道:“求二位仙君救救方都!”
  “父亲!”叶棠立时回身冲到叶浩云身边。
  季遥歌也随之走去,看着叶浩云满目殷盼,正思如何回答,便听玄寰淡淡一声:“我有办法,只看城主愿不愿意。”
  ————
  隆隆几声,五狱塔拔地而起,朝方都内城飞去,城中防御大阵已暂时关闭,以便五狱塔通过。
  叶浩云暂憩在一层塔室,叶棠与花喜二人守在他身侧,玄寰与季遥歌回了五狱塔的腹室。腹室的晶壁上已现出方都景致,与记忆中略有出入,但大概轮廓仍在,城中百姓纷纷仰头望塔,神情茫然悲怆,却不是记忆中方都人脸上的平静。
  “我们已经到方都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盘算什么了吗?”季遥歌站在玄寰身后,面无表情道,“何为破局之棋?”
  五狱塔飞得很高,透过晶壁能看到全城景象,玄寰慢慢扫过全景,一丝一毫都未曾放过,声音浅淡:“遥歌,记得我们离开赤秀是哪一天吗?”
  季遥歌低头想了想,道:“万华仙历,第一万七千三百五十八年……”
  具体哪一天,她不记得了。
  “五月十九日,夏至。距今有一万两千七百四十二年又一百天。”玄寰从晶壁下的年历上撕下一页。
  那一页,便是他们离开赤秀的那一天,此后,这年历再也无人撕过。
  “记住这一天,记住这段漫长时间,一万两千七百四十二年又一百天。”玄寰将她的手拉起,将
  那页纸放入她摊开的手心,“破局办法,其实我很早就和你说过了。”
  飞升,离开万华。
  在一万两千多年以前,飞升。


第265章 玄寰之计
  薄薄一页纸,重逾千斤。
  季遥歌面无表情地盯着掌心,既不收拢,亦不放手,直到听到他说出那句——飞升。
  即便他没有把话说全,她也很快就明白在这简单的“飞升”两字之下,在那段拗口的年月日之下,他的打算。他们回到一万两千多年前,这个时候她与玄寰都未出生,妖楼不识他二人,即便推演到什么,也不会马上寻找到他们。她的境界已逼近返虚圆满,飞升指日可待,只要能够安安稳稳地修炼到大圆满,渡劫飞升,那么天书妖楼就再也不能对她下手。
  浩瀚宇宙,璀璨星河,不论她去往哪里,都不会再有人束缚她。
  兰因媚骨已逝,这世间再也无人能修成人卷,《溯世》不出,天书奇楼永远都无法化生,即便他将万华牢牢攥在手中,杀尽四十二兽,他也永远被囚禁在万华。这漫长的棋局,在她手上宣告完结。
  从踏入这一万两千前的万华开始,玄寰就已意识到了,也早就明白那一年在方都中所见所闻代表着什么。
  那都是他一手布置的。
  “小蛟,这已是最两全的办法。你现在飞升,离赤秀大劫尚有一万两千多年时光。你在上界历一万两千年修行,这么漫长的时间,足够你修炼得更加强大,也足够你找到对会天书妖楼的办法,到时候你若还记挂万华,自可回来。若你还是无法对付妖楼,也能留得性命,不会成为妖楼手中武器,也不会成全妖楼的野心。我都……替你想好了……”
  玄寰一边说,一边看着她——那张在他面前总是表情丰富的喜怒嗔闹的脸庞,此时像冰一般,毫无表情。这让他有些慌乱,但他还是要将话说完。
  “我会在这里以《溯世》地卷建造法阵,地卷能够撕裂空间,足够将方都带入虚空之内。那样一来,方都便可避过仙魔混战,妖楼也再不能找到你,你自可安安稳稳在此修炼到飞升,离开万华,去寻你的道。”
  “五狱塔上的天地二卷已被我吸收了一半,时间如此紧迫,你上哪里再去寻第二份地卷来设阵?”季遥歌冷冷开口,仿佛清醒到了极点。
  玄寰倏尔笑笑,指向方都城远处的山川:“五狱塔上的地卷,也只是我当时拓下的方都河道里的那一份,而方都的剑池河道却又由我所建,那么我必要先寻到真正的地卷,才可能建成这个法阵。”两份地卷即都出自他手,便不可能凭空出现,最大的可能就是,真正的地卷恰被世祖藏在衍州的方都之内。
  方都古老的护城大阵告诉他,他的猜测极可能是正确的,现在五狱塔飞在方都半空,将全城景象一览无余,他已经清晰看到护城大阵的光芒之下,果然是山经海脉的图样。
  “我会说服方都城主同意这件事,有花喜协助我,这个大阵很快能完成,你不必过分担心。”
  她还是冷冷的模样,闻言唇勾了勾:“你安排得这么妥当,我有何可担心的,我只想问问,在你的计划里面,你自己呢?”
  他的安排明明白白,却独独漏了自己。
  亦或是,他根本就没算上他自己。
  纸还摊在季遥歌手心,不知哪里来的风,那页年历被轻轻拂落,季遥歌的笑忽然显得悲伤。
  “我以为过了这么多天,你应该能够接受现实了。”玄寰叹口气,“小蛟,我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借着魂灯苟延而存的玄寰。我并非你嘴里无所不能的玄寰,起码我不能逆转生死。生死乃是天地万物自然法则,死了就是死了,纵是上仙也无能为力。我的时间不多了,小蛟,我能做的有限,送你到这一步,已是竭尽我毕生所能,我能给你的……我都给你了。你是修士,你早该接受并且看淡生死分离。”
  “如果我不愿意接受你给予的东西呢?你的修为,我还给你……我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成全。”季遥歌攥紧拳头,盯着玄寰,脸上冰裂出一丝表情,似笑似怒。
  “来不及了,你已经收下了,还不回来。”他像活着时候那样深深呼吸,语气也变得急躁,“我不明白,你如此执着要我留下是为了什么?如果你真的希望与我生生世世永不分离,那办法我也给你了,在魂灯彻底熄灭前,你将我制成你的傀儡,我便能永远跟在你身边,你要吗?”
  季遥歌不自觉地抚上胸口,轻揪自己的衣襟,胸中堵着一团气,出不来咽不下,沉得像块铅石。
  “就算不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起码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分别,要我将你独自留在方都,我办不到!”她亦扬了声调,执拗非常,“我不接受你的办法。”
  玄寰眉头大蹙,万年不变的沉稳被她磨起波澜,这棋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差最后下便能完结,她却在这时候拒绝继续,而他却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等待,去安排,去给她一个在她看来完美的结束。
  “季遥歌!都到这节骨眼上,你能别任性固执了吗?”他愤怒了,气得叫出她的全名,“这长久以来,你根本就没有爱上过我,一丝一毫都没有。你不能接受的,只是你生命里某种固定的习惯被剥离,本质上我和白砚,和顾行知,和昊光没有区别,你与他们都能洒脱坦荡,为何就不能与我也干干脆脆?”
  季遥歌猛地按向身侧的控制台,一句也说不出,脸色略白地看他,他亦不退让,两人都前所未有的固执与愤怒,就这么僵峙着,片刻后,季遥歌转身快步走出塔室。
  “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会完成它。”
  玄寰的声音传来,伴着她越来越快的脚步声,最后一起消失在门口。
  塔室空落下来,玄寰俯身拾起单薄的纸页,怔怔盯了片刻,苦笑。
  都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他们为何还要把时间浪费在这毫无意义的说服与争执之上?
  就不能……平平静静到最后?
  ————
  季遥歌只觉得如果再不走,郁结的气就要撕开胸膛,冲出脏腑经脉。她与玄寰相识近千年,性子都偏于冷静理智,几乎没有出现过大争执,偶尔的小摩擦不过是男人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小口角。他们一直都相处得很好,他不曾强迫过她要做什么,她也不曾如此蛮不讲理地推翻他的计划——其实她也明白,这已经是他竭尽所能扭转未来的办法了。
  只不过,他的办法和计划,都没有他。
  换句话说,她的未来,也没有他。
  她无法形容自己认知到这一点时差点爆炸的情绪,像是魂海掀起惊天骇浪,她难以控制,又痛又怒。
  她想她需要冷静。
  脚步没有目标地迈着,她恍恍惚惚,直到有人叫住她。
  她抬头望去,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五狱塔的一层塔室。五狱塔已经落地,就在城主府后院的空地上,塔门大开,叶浩云已被掺出塔室,送去自己的房间休养。花喜正半抱着叶棠站在塔外,叶浩云中了范炎的蚀脉箭,箭伤离心脉太近,已是救治不能,只靠玄寰的仙丹续命,撑不了太长时间。叶棠自是难过,花喜大约是在安慰妻子,眉色柔和,目光怜惜,时不时便低低吻在她发间,他们的悲伤之间,似乎又掺杂了些许喜色,显得有些复杂。
  叫住季遥歌的是叶棠,她离开花喜的怀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已褪了战甲,只着松软的衣裙,站在花喜身边极温柔,与战场上那狠戾的女将军判若两人。
  “谢谢你。”她又向季遥歌道谢。
  “客气了。”季遥歌摆摆手,不以为意。
  “要的,这句谢谢,是代我腹中孩子说的。”叶棠抚上小腹。
  季遥歌意外地挑眉,看向她的肚子。
  “阿棠有喜了。”花喜看起来非常高兴,可在这氛围内却又不能释放喜悦,只冲季遥歌眨眼,“幸亏你出手及时,救了他们母子一命。遥歌,多谢。”
  季遥歌打量着叶棠的小腹,月份不大尚未显怀,还看不出什么,她便笑着开口:“如此,我也要恭喜二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叶道友也要宽心。”
  叶棠点点头,眉间露一丝坚毅:“我会的。”
  “遥歌,你和里面那位大人吵架了?”花喜摸着叶棠的发,冲着季遥歌朝塔里呶呶嘴。
  季遥歌脸上的笑一落,摇摇头并没说话,叶棠好奇看了两眼,道:“那位大人虽然不爱说话,但看起来也是脾气温厚之人,况且我瞧你们夫妻感情甚笃,偶尔吵一吵架也不妨事,男人有时就是口是心非,他要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从前我与花喜也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你拽我做什么?”叶棠正劝得兴趣,却被花喜不停地拽衣袖要打断,便有些不悦。
  “我与他不是夫妻。”季遥歌替花喜把话说完。
  “……”叶棠一噎,被花喜没好气地瞪了两眼。
  季遥歌倒看笑了:“我和他看起来,像是一对道侣吗?”
  面前这对年轻的小夫妻对视了片刻,才由花喜点下头:“像的,特别像。我从来没遇到过像你们这样的……”他忽然形容不上来,便被叶棠接了下云,“眼中只有彼此。”
  “对对,就是这感觉。”媳妇的话,花眠很是捧场。
  季遥歌胸中那气,便随着这句话,刹时间烟消云散。
  ————
  既然在方都落了脚,事情便朝着季遥歌所知的方向发展,如脱缰的野马般再也拉不回来。
  也不知叶浩云醒来之后与玄寰在塔中秘谈了什么,叶浩云当日便召集了城中所有主事者彻底商议,第二天一早就同意了玄寰在方都修建空间大阵的计划。这项决议一下,时间随之紧迫,玄寰开始没日没夜地绘制法阵,他并不出塔,知道玄寰存在的只有寥寥几人,花喜便负责在他的指导下挖掘水道,建造大阵。要赶在魔修大军再度攻来之前修好法阵,整个方都的力量,几乎都投入到这件事里去。
  法阵这东西,季遥歌帮不上忙,她只与叶棠在一块负责方都的防御。有她这么个返虚期的修士坐镇,魔修大军不敢贸然来攻,倒是派出不少打探消息的小鱼小虾,都被季遥歌打得落花流水。
  如此这般,季遥歌在方都威名渐盛,又因玄寰不能离塔,举凡要事都由她出面商议,不过半月时间,她倒已能接替叶浩云替方都做主,方都众人,从叶浩云到叶棠,上上下下,都是服气的。
  转眼便是十来天时间过去,季遥歌虽然帮着玄寰,但两人私下里却不说话,气是早消了,可莫名的痛还横在胸口,她只与他犟着,玄寰也未像从前那样哄她,两人便都闷头各做各的事,谁也不理谁。
  直到那一日,季遥歌正与叶棠在城主府里商议要事,何素却匆匆跑来。
  “季仙君,花大哥让你速去塔室,那位大人他……”
  季遥歌霍地站起。
  玄寰陷入昏迷。
  五狱塔的魂灯,只剩下了三盏。
  这次昏迷,玄寰沉眠了四日。第四日清晨,他浑浑噩噩醒来,见到季遥歌坐在烛火下怔怔的脸,第一句话便是:“小蛟,对不起,那日我言语太重……”
  季遥歌哪能听得此语,扑入他怀中,双手搂住他的脖颈,瓮着声道:“我不和你吵了,我们不吵了。”
  “嗯,不吵了。”他回抱她。


第266章 方都结礼(1)
  魂灯仅剩三盏,玄寰的精神大不如前,他沉眠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时间越来越长,而每每醒来,他总扑在案前绘制法阵,指导花喜筑阵。时间太少,想做得事却越来越多。
  季遥歌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她回来时,他常常已经累到趴在案头沉眠,手里的笔还握着,却已人事不醒。季遥歌便会将他自案上扶下,让他枕在自己腿上,舒服地睡上一觉。
  关于那场争执,无人再提。
  时间就这般一日一日消逝,在第二盏魂灯熄灭之前,玄寰绘完全部法阵,余下之事,便交由花喜完成。他沉沉睡了一觉,躺在腹室的合欢榻上,在层层幔帐之后,像被烟雾拢着。季遥歌替他换了身宽松衣裳,在塌下燃了一笼安神的仙香,仅管这些对沉眠的他来说,是毫无作用的,但他在她眼中,似乎就是真的睡着一般。
  就在玄寰昏睡之间,方都又发生两桩大事。前线传来战报,魔修大军蠢蠢欲动,已派出一支千人的先遣军暗中向方都袭去,季遥歌与叶棠商议后决定,由季遥歌带着百名修士主动迎战。那一战打得着实漂亮,季遥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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