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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之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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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个女仆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身高、三围、发型、衣着全部一致,就连神情都有几分肖似,迈出的步子也像丈量过一般端庄精确。如果不是五官存在差异,卡兰甚至怀疑她们是多胞胎。
  她早就听说荆棘鸟城堡的女仆比大学教授学历还高,比选美冠军更美丽优雅,经过长时间的培养训练,在残酷竞争中上岗,几乎是全帝国服务业从业人员的楷模。
  许多平民和小贵族都削尖脑袋想进庄园。
  因为这是一飞冲天的机会。
  如果是女人,可以图谋的东西就更多了。
  年长点的公爵她们不敢招惹,但庄园里不是还有两个青春期的小公爵们吗?
  与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发生点粉红色的“错误”,都会带来巨大的收益。
  不过有个老鹰般的女仆长盯着,暂时还没有人成功过。
  “从今天开始,你负责看管玫瑰花园。”一个女仆面无表情地告诉卡兰,“这是公爵大人为夫人建造的庭院。花园里的温度、湿度、光照都是电脑设定好的,可以自动调节,无需你多管。你只要保证设备运行良好,环境干净整洁就行了。白天你工作时,每一处监控都会开启,没有任何死角,不要想着偷懒,更不要想搞小动作。”
  监控。
  这是至今为止卡兰没想过出逃的一大原因。
  另一大原因是她身体不好,根本跑不出这个光是人工湖就占700亩的古老庄园。
  卡兰点了点头。
  女仆教她怎么看设备的运行状态,然后把她安排在花园里的杂物间住。
  ‘至少这里温暖如夏,还有床和被子。’
  卡兰默默安慰自己。
  她觉得可以拆开设备,制造短路,切断供电,然后趁机逃走。
  不过她很快又发现城堡的供电系统是独立的。
  它还有好几个备用电源。
  女仆仍在喋喋不休:“每周六午后,公爵和夫人会来这里喝茶,你需要回避。当然,你平时也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荆棘鸟庄园里没有人会喜欢看见黑发人种乱窜。”
  她给卡兰递了一条白色头巾,让她把头发遮起来。
  卡兰在心底里嗤笑她的愚昧。
  “你大可以把我剃成光头,或者染作金发,但这改变不了我生为黑发人种且为此自豪的事实。”
  女仆听了,并没有生气,甚至,她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少说话,黑奴。”她平静道,“低调会是你余生中最重要的生存法则。”
  卡兰有种一拳打在海绵上的感觉。
  女仆们很快离去。
  偌大花园只剩卡兰一人。
  她扔掉头巾,躺在玫瑰花丛间的鹅卵石小径上,看着透明玻璃穹顶飘过白云。太阳刚升起没多久,天空微光阴沉,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全然不知,有一双蔚蓝色的眼睛正穿过监控摄像头注视她。
  在蒂琳离去后,希欧维尔回到主卧,完全不抱希望地想找找事后避孕药。
  卧房里,挂壁式液晶屏幕亮着。
  应该是蒂琳走前没关,她每天早晚都要查看自己的玫瑰花园。
  希欧维尔准备随手把它关掉,却在屏幕角落里瞥见了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他拿起遥控,切换到正上方镜头,发现那个小奴隶居然跑到花园里了。
  她躺在石子路上,闭着眼,像一头疲倦又生机勃勃的小羔羊。她摊开的双臂压弯了玫瑰花,双腿屈起,裙子毫无防备地落到大腿上。
  都怪监控镜头质量太好,希欧维尔能看见她大腿上的指痕。
  他洗了两个小时澡好不容易忘得七七八八的东西很快被回溯出来。
  他都能想起他把手按在那个地方时,身体其他部位在做什么。
  希欧维尔烦躁地按下遥控,把镜头切走。
  镜头从正上方换到正前方,入眼就是红艳艳的玫瑰花和白生生的大腿。
  “公爵大人,您在房间里吗?”外面传来女仆长的声音。
  希欧维尔微妙地感觉到惊慌。
  他一把扯掉了屏幕电源,然后迅速拉开门,沉着冷肃地回应。
  “什么事?”
  “少爷的新家庭教师到了,是来自帝国工业大学的……”
  希欧维尔一边听着,一边低头瞥了眼石英表。
  他刚才至少傻站着看了十分钟大腿。


第9章 
  接下来一周,希欧维尔都有些心不在焉。
  虽然他警告小奴隶,要把那夜的事情彻底忘干净,但是他自己却记得很清楚。触感,音色,味道,气息,全部交织缠绕在脑海中,会在任何情况下猝不及防地浮出,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那一晚脏污又混乱。
  但他心里极力压抑的某处却不得不承认——
  那一晚异常美妙。
  委身于他的小奴隶热情乖顺,眼神能滴出水,嗓音里淌着蜜,身体纤细又柔软,那副脆弱模样极大地满足了征服欲。
  他不敢承认自己喜欢那个感觉。
  纠结一周后,希欧维尔终于想开了。
  他只是迷恋年轻的肉。体。
  跟黑奴没有关系。
  他绝对不会对恶心的劣等种族有任何想法。
  绝对是因为药物作用和一时冲动。
  等过段时间,一切就会重回正轨了。
  *
  卡兰搬进花园后,日子变得好过多了。
  她可以和女仆们吃同样的食物,睡干净整洁的床。每天只要花一点点时间维护设备,再给玫瑰花拍拍照。蒂琳夫人有ins账号,账号由管家亲自打理,偶尔会放些生活log,卡兰拍的玫瑰花也会出镜。
  这片用金钱堆出的不谢花海,怎么拍都是好看的。
  卡兰在饭点听女仆们讨论,玫瑰花园是公爵夫人刚嫁来时兴建的。
  这只是他为公爵夫人做的很小的一件事。
  听女仆们说,公爵大人在新婚时给夫人送过不少名贵礼物,其中包括镶嵌了四百多颗钻石的定制婚纱、在车库里停到现在都没动过的二十辆超跑、一颗小行星的命名权、分布在全球各地的千万级度假别墅。
  在他们蜜月旅行期间,希欧维尔家族的艺术顾问拜访了世界各地的拍卖行、博物馆和私人收藏家,用各种手段将夫人提过的每一幅名画收入囊中。
  双胞胎诞生那年,公爵大人在荆棘鸟庄园建造双子塔。蒂琳夫人开始醉心动物保护和慈善事业,希欧维尔家族直接让整个帝国的慈善捐助额翻了一番。
  拉斐尔少爷进入公立学校那年,希欧维尔家为学校修建了一个全帝国所有学校中最大规模的图书馆和天文馆。
  ……
  这些事迹罗列出来可以让帝国任何一个女人羡慕。
  卡兰小声问:“他就没做过花钱之外的事情吗?比如在冷天脱下外套给公爵夫人……”
  “愿意花钱就够了,你对男人能有多高的要求呢?”
  “傻孩子,你说的是穷人才会做的事情。天冷了,他完全可以买下全帝国的皮草送给公爵夫人保暖。”
  女仆们小声嘀咕着。
  女仆长犀利的眼神投来,这边瞬间恢复寂静。
  卡兰立即离开餐厅。
  女仆们对卡兰都说不上刻薄。
  她们会选择性忽视她,闲余时间才讲两句无关紧要的话。
  但女仆长不同。
  她和管家是整个城堡里最让佣人们害怕的存在。
  女仆长是个年约50岁的金发妇女,世世代代都为希欧维尔家工作,卡兰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所有仆人都叫她“女仆长大人”。她瘦得像竹竿,双颊凹陷,眼神如老鹰般锐利,一眼就能把人看穿。所有女仆都是她训练出来的,她一看见卡兰就紧紧皱眉,好像有人在她鼻子下放了坨大粪。
  卡兰觉得玫瑰花园这么肥沃一定是她用眉心夹死的苍蝇喂养的。
  管家则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白发黑西装金丝单边眼镜,高大硬朗,一身打扮从来没变过。卡兰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有点神出鬼没,平时看不见人,但是但凡有人做错了事、出了岔子,他就会瞬间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带来暴风骤雨般的指责。
  卡兰尽量避免跟他接触。
  至于庄园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卡兰通常是见不到的。
  她已经逼迫自己忘掉了那晚的事情。
  硬要说的话,她本来也不记得多少。
  她大半时间都被药物支配,脑子里全是浆糊,醒后又只记得痛和愤怒,完全不愿意回忆更多。
  太恶心了。
  一想到她被那个老男人碰过,她就恨不得刮掉一层皮。
  卡兰很了解黑发人种的处境,所以一直对自己的男人缘不抱希望。她甚至没想过结婚,她想要埋头学习,进入一个不以人种、外貌论高低贵贱,而是全凭实力说话的领域,再结识志同道合的人。
  但女王颁布的法令剥夺了她最后的出路,把她带到这个金砖玉砌的地狱。
  想想都觉得绝望。
  重叠的钟声响起。
  仆人们又开始工作了。
  经过整整一周,卡兰对这片美丽的玫瑰花园也厌倦了。
  她喜欢缩在杂物间里。等夜晚降临,阿诺会像蝙蝠般潜入花园,将她带去温暖明亮的城堡。
  他每晚都有西班牙语课。
  上次西班牙语老师在他父亲面前将他用力夸赞了一番,这让他压力更大了。
  他可不想因为成绩退步又被骂,所以他每晚都来花园找卡兰帮忙。
  卡兰很乐意。
  因为这是极少数,她能接触到“知识”的时间。
  以前她怎么没觉得学习有这么快乐呢?
  这天,西班牙语课结束,卡兰没有立即离开。
  “怎么了?”阿诺边收拾书本边说。
  卡兰靠在门后问他:“你还有别的课想让我帮忙吗?”
  阿诺不耐烦地赶她走:“没了,快回去,母亲就要来道晚安了。”
  “真的没有吗?”卡兰抵着门不让,“我听说你又换了个化学老师。”
  “不用你管,快滚出去!”阿诺粗暴地把她扯开,声音却很低,“别想用这种办法接近我。”
  卡兰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这小崽子真是跟他父亲一模一样,自我意识过盛,自我认知却很扭曲。
  “等等等等!”阿诺又突然把她拉住。
  “怎么,你改主意了?”卡兰回头。
  “嘘,我听见哥哥的声音了。”阿诺压低声音,把卡兰往回拉,额头上都开始冒汗。
  卡兰侧耳倾听,什么都没听见。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快藏起来!”阿诺把卡兰的手腕都抓疼了,“这里,鞋柜!”
  “我不……”
  “快进去!”阿诺一把将她推进去,“要是被发现,我就把你沉进人工湖里!”
  “阿诺,你睡了吗?”拉斐尔在外面喊道。
  “没有!等等,我在……我在收拾课本!”阿诺把鞋柜门关好,然后急匆匆地把拉斐尔迎进来,心虚得直冒冷汗。
  拉斐尔一看就知道他没干好事。
  “你没把课本烧了吧?”
  “没有……”阿诺焦急地转移话题,“有什么事吗?都这么晚了……”
  他不停往鞋柜看,拉斐尔注意到了,但他的关注点不在这上面。
  “你不觉得父亲母亲最近有点不对吗?”
  拉斐尔在鞋柜正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阿诺突然发现卡兰的衣角夹在柜子缝隙里,顿时有点头皮发麻。
  “呃……有吗……”阿诺支支吾吾地说。
  他靠近门廊,想用身体挡住那片不起眼的布料。
  “没有吗?”拉斐尔突然抬高声音质问,“他们用餐的时候都不跟彼此说话。”
  “他们一直不说话。”阿诺语速很快,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吃饭不能说话,这是我们从小就学习的礼仪。”
  拉斐尔狐疑地看着他:“可是他们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你真的不觉得有问题吗?而且你吃饭最喜欢说话了,礼仪这玩意儿从来没拘束过你。”
  “我最近学好了。”阿诺咳嗽道,“啊……咳咳咳!”
  他感觉背后的柜门动了一下。
  卡兰在鞋柜最下一层,快要被憋得喘不上气了,她轻敲柜门提醒阿诺。
  阿诺拼命咳嗽,用力抵住门。
  拉斐尔担忧地看着弟弟:“你生病了?这么冷的天,你应该多穿点……”
  他往柜子走去,想给阿诺拿衣服。
  阿诺惊慌地拦住了他:“我没感冒,我只是被呛住了,我突然觉得父母好像是有点问题。”
  拉斐尔停下动作:“你也觉得吗?”
  “啊……”阿诺拼命思考怎么编,“对,我觉得……呃,父亲,最近,比较……和蔼?”
  “确实。”拉斐尔认真地说,“可能是因为东线战事形势大好吧。母亲有些郁郁不乐,她不喜欢打仗。没准他们是因为这个才吵架的。”
  屁话,父母从来没为这种事吵过架。
  应该说,在阿诺记忆里,父母从来就没有吵过架。
  他们永远意见一致,和睦得让人羡慕。
  十六年来,他们唯一一次意见不合,是因为哥哥读公立学校的事情。
  母亲强烈反对,但父亲希望顺其自然。
  最后哥哥还是读上了公立学校,可见希欧维尔家是由父亲做主的。
  拉斐尔认真思考道:“前几天母亲参加的慈善募捐酒会你知道吗?我在报纸上看了合照,母亲和一个公益组织的负责人站在一起,那个负责人刚刚组织过反战游。行。她难道不是在公开反对父亲的政见吗?”
  “老天爷,酒会合照而已!母亲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边站的什么人。她没必要认识酒会上所有人,不是么?”
  阿诺感觉柜子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了。
  他得赶紧把哥哥赶出去。
  拉斐尔还在喋喋不休,她挥着手说:“可是就算她不知道,媒体也会捕风捉影!你最近看见过有关报道吗?没有!没人提这事儿!肯定是父亲提前摆平了……他们一定是因为这个才吵架的。你觉得有什么办法劝架吗?如果他们问我们对战争怎么看,我们要怎么回答才能既让父亲满意,又不伤母亲的心……”
  卡兰只想求他别琢磨这么多,她快要没气了。
  阿诺将柜门松开一条缝,用脚后跟蹭卡兰漏出的衣角,想把它塞回去。
  “你的脚怎么了?”拉斐尔突然停下长篇大论。
  阿诺吓得站不稳,整个人往前跌倒。
  柜门被他勾开,卡兰喘着气滚了出来。
  卧室里一片死寂,直到另一个敲门声响起。


第10章 
  除了西班牙语老师向父亲汇报成绩之外,阿诺没经历过这么可怕的时间。
  他的哥哥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奴隶。
  房门正在有节奏地响着。
  卡兰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黑发像乌云般盖在阿诺的心上。
  “阿诺,你睡了吗?”
  是母亲的声音。
  拉斐尔冷静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把她藏起来。”
  阿诺连忙打开鞋柜。
  “你想闷死她吗?”拉斐尔制止了弟弟,“让她去厕所呆着。”
  不用他说,卡兰已经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厕所里。
  她把门关上后,拉斐尔打开了卧室门。
  门外站着蒂琳夫人,她穿了件简约的晚礼服,脖子上系着青色丝巾,皮肤细腻,妆容优雅。拉斐尔看得出她刚做过指甲,头发也散发出自然的芬芳。
  “你怎么不在自己房间?”她见开门的是拉斐尔,不由蹙眉问道。
  拉斐尔张了张口,这时候阿诺跑出来说:“母亲,我和哥哥在说话,没听见您敲门!”
  蒂琳夫人温柔地看着幼子,心疼地摸摸他的脸,替他把衣襟压平。
  “辛苦了,亲爱的,你真是勤奋又好学的好孩子。”
  拉斐尔一言不发。
  “别太累了,想玩的话就出去玩一会儿吧。我听说最近有马戏团巡演,你要和朋友一起去吗?和哥哥一起去也可以。”
  “不,不用了。”一想到厕所里的卡兰,阿诺就如针芒在背,一句话都不想多跟她说。
  蒂琳又摸了摸他的脸:“好吧,如果缺零花钱,尽管找我要。”
  一直保持沉默的拉斐尔终于忍不住道:“母亲,他根本不会用钱。你忘了他上次买三十只黑天鹅放生在我们湖里最后惊动动物保护组织吗?”
  蒂琳皱了皱眉:“零花钱你也有,拉斐尔,没必要跟弟弟争这些。”
  “我不是……”拉斐尔抿了抿嘴,“我知道了,母亲。”
  蒂琳对阿诺宠溺地笑了笑:“早点睡,明天我会来叫你起床的,小懒虫。拉斐尔,你也去睡吧,别打扰弟弟了。”
  拉斐尔离开房间,阿诺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等蒂琳夫人回自己卧房,卡兰才从厕所里出来。
  “公爵夫人是不是不喜欢拉斐尔?”她直白地问道。
  阿诺哽了一下:“关你什么事,快滚回花园。”
  “她明显更偏心你。”卡兰现在一点也不怕阿诺,她耸肩道,“拉斐尔说什么都是错的,他连呼吸都是错的。”
  她想不通为什么。
  因为拉斐尔比阿诺沉稳,成绩也更优异。
  况且他们俩是双胞胎,在父母眼中难道不是一样重要吗?
  “不、关、你、的、事!”阿诺愤怒地把她推出门。
  “好吧,我走了。”卡兰语气讥诮,学着蒂琳宠溺的口吻道,“晚安,妈妈的小宝贝。”
  “滚!”阿诺只想把她掐死。
  卡兰从安全通道离开,回到了花园里。
  这里晚上不开监控,所以比较安全。
  她打开杂物间,发现里面早已经站了个人。
  “你为什么在阿诺房间里?”拉斐尔站在黑暗之中,银白色短发覆着薄薄的月光。
  卡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阿诺是长直发,眼神高傲乖张,几乎就是他父亲的缩小版。
  拉斐尔是短卷发,平时冷静沉默,没有那么强大的气势。
  也许是因为这种相似,导致蒂琳夫人更偏爱幼子。
  “我是去教你弟西班牙语的。”卡兰漫不经心地回应拉斐尔,“对了,我跟你爸睡过了。”
  这两句话并列在一起,让拉斐尔难以消化。
  “你得了妄想症吗?”他缓慢又艰难地问道。
  “蒂琳夫人在夜宵里加了料,而我正好在城堡里教阿诺西班牙语,然后就出事了。谢谢你帮我跟医生拿药。”
  拉斐尔看见卡兰嘴角的讥笑,渐渐意识到她在说真话。
  而且她说的时间都对得上。
  就是从那晚开始,父母之间变得有点怪异。
  卡兰轻快地说:“蒂琳夫人应该不知道。你父亲事后看起来恨不得杀我灭口,他肯定不会主动跟你母亲说。”
  拉斐尔花了很久恢复语言能力。
  “……那些药你按量吃了吧?”
  卡兰不得不佩服他的理性:“当然。”
  拉斐尔松了口气:“那就好……”
  杂物间里陷入沉默。
  卡兰目光尖锐地盯着拉斐尔。
  拉斐尔把自己一开始的质问忘了个一干二净,满脑子都在想他那个na粹主义父亲睡了他的黑发女同学。
  这件事传出去能让希欧维尔家声名扫地。
  “你最好在他缓过神来之前逃跑。”拉斐尔声音紧绷,像将断未断的钢丝,“我觉得他会杀人。而且你真的按照说明书吃了药吗?是吃的是cheng年人分量吧?”
  “这玩意儿还有未成nian人分量?”
  “……”拉斐尔脑子发胀,“药物都是有失败率的,我改天给你找个孕检棒过来。”
  卡兰笑出了声:“如果真怀了,你还要亲手给我流产吗拉斐尔?”
  拉斐尔越来越窒息,他打开窗户透了透气。
  卡兰满不在乎:“你爸都38岁了,不存在什么一次就中的可能性……”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
  卡兰第一次看见拉斐尔生气的样子。
  “该死……”他咒骂了一句什么,“真该死,这事儿绝对不能让母亲知道。她会起诉离婚的。希欧维尔家族历史上就没出过这种丑闻!而且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为了让你头疼。”
  卡兰在床边盘膝坐下,姿势一点也不像拉斐尔认识的贵族女孩子。
  “在整个庄园里,只有你会跟我统一战线。拉斐尔,我之前的感谢是真情实感的。”
  拉斐尔快要抓狂了:“我帮不到任何忙!!希望东线的战事能让父亲忘记处理你……天哪,你可千万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就让他以为你死了吧。”
  拉斐尔脸色太差了,卡兰也没有再刺激他。
  她嗤笑道:“放心吧,我巴不得永远不要再见他。”
  这可是大实话。
  但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周六,公爵要和夫人来玫瑰花园约会。
  仆人们都被赶走了,卡兰则被锁进工作间里。
  她可以透过单向玻璃看见外面,但是外面看不见她。
  璀璨冬阳下。
  公爵夫人穿着少女气十足的蕾丝长裙,打了阳伞,坐在茶几前,轻嗅摘下来的鲜花。
  公爵坐在她对面,装饰有镀金链条的白西装和他的发色融为一体,一看就是没认真挑选过的打扮。他面前摆着报纸,但是没看,连红茶也没动。
  “最近怎么样?”希欧维尔在沉重的气氛中找了个话题。
  “最近怎么样?”蒂琳重复了一遍,冷笑道,“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吗?”
  希欧维尔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我们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不在一起,关心一下你总没错吧。”
  蒂琳最近过得很好。
  画展一如既往地美妙,各个剧场歌剧水平不减,晚礼服都很好看,姐妹们跟她抱怨自己丈夫时,她也可以适时地亮出希欧维尔送的珠宝。
  什么都不缺。
  什么都很好。
  蒂琳沉默着喝了口茶。
  希欧维尔见蒂琳不说话,心情也变差了。
  “我只是问问而已……你也不知道我最近怎么样,不是吗?”
  “我没兴趣。”蒂琳冷若冰霜,“无非就是东线战争。”
  希欧维尔语气平缓:“你是故意想找个理由吵架吗?如果需要道歉,我也可以……”
  “你又要给我买什么画?”
  希欧维尔微讶:“你上次提过的那副……什么?《春天》?”
  “《春天的牧童》。”蒂琳面无表情,“我上次提到它的时候说它像是磕了二百斤药的人把头塞进马桶里旋转三百圈画出来的废渣。你根本没有听我说话,爱德蒙。”
  希欧维尔忽然生出几分陌生感。
  蒂琳叫了他的名字。
  她从认识到现在,都是称他“希欧维尔”的。
  因为他即是家族本身。
  蒂琳冷静地说:“我喜欢的也不是镶嵌了四百颗钻石的定制婚纱,而是那个海蓝宝石冠。”
  希欧维尔讶然。
  这是结婚时候的事,没想到蒂琳还记得。
  他也记得:“那个宝石冠跟女王的撞了款式。”
  蒂琳挥舞着手说:“我也根本不喜欢尖顶的双子塔,我想要圆顶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因为你已经请设计帝国剧院的设计师画好草图了!”
  “可以让他改啊?只是尖顶和圆顶的差别罢了。”
  蒂琳看着希欧维尔不解的神色,压抑已久的不满瞬间爆发了。
  她大声道:“就连这座玫瑰花园!也完全不是我想要的样子!你看见这个透明玻璃顶了吗?”
  希欧维尔抬起头:“看见了……它不是挺敞亮的吗?”
  蒂琳用力举起手中的遮阳伞,一字一句地道:“它让我不得不撑伞逛自己的花园,整整二十年。你知道我要买多少把伞,每天要花多少时间在镜子前,才能凑活出一身约会的装扮吗?”
  她把手一扬,扔掉阳伞,沉默良久。
  “我想去姐姐家住一段时间。”
  这就是分居的意思了。
  希欧维尔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会走到这步。
  他仔细回忆,除了蒂琳不知道的杂物间事件,他最近好像没做过任何会惹她生气的事情。
  她莫名其妙地冲他发了通火。
  “蒂琳……别这样。”希欧维尔捡起伞,试图挽留,“如果你想分开冷静一下,完全可以呆在城堡里,反正我们本来也不怎么见面……”
  蒂琳的教养不允许她翻白眼。
  但她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见。”


第11章 
  工作间里的卡兰正在捧腹大笑。
  太好笑了。
  这是什么经典分手场面。
  大公那脸茫然的表情她能记一辈子。
  看见公爵夫人扬长而去的背影,她觉得心情好极了。
  “你在笑什么?”工作间的门忽然被打开,卡兰没来得及收回笑容,就看见一身白西装,拿着女式阳伞的公爵站在门边。
  他用万能钥匙开了工作间的门。
  因为卡兰在里面笑得太大声了。
  希欧维尔阴沉地逼近。
  卡兰毫无避让的意思,她讥讽道:“我建议你找个暴雨天,别带伞,亲自开车去她姐姐家接她回来。记得在后备箱塞满玫瑰和香槟。”
  希欧维尔没想到她听见了全部对话。
  “闭嘴。”他冷冷道。
  卡兰不怕死也不怕被他瞪着。
  她坐在工作台上,微微倾身,用矫揉造作地口吻说:“什么?什么《春天》?是《春天的牧童》!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声音清脆动人。
  刚才蒂琳离开时,希欧维尔都没有这么生气。
  “我让你闭嘴。”他用权杖指着卡兰的喉咙。
  卡兰高高昂着头,身体很脆弱,眼神却充满不驯。
  “现在你有两根拐了,公爵大人。”她指了指那把女式阳伞,“真适合您的美貌。”
  希欧维尔攥得指尖发白。
  像她这么刻薄恶毒的孩子,真是看一眼就惹人生厌。
  “你在养奴场也这么猖狂吗?”希欧维尔收回权杖,手撑在她的工作台旁。
  卡兰迅速感觉到了他身上的热度。
  “离我远一点。”
  希欧维尔像鲨鱼嗅到血腥味一样嗅出了她的恐惧。
  “前几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他把手放在卡兰的腰际,“我记得你很热情,恨不得彻夜黏在我身上。”
  卡兰逐渐开始害怕。
  她已经看开了生死,如果希欧维尔气得想灭口,她完全不怕。她甚至觉得比起在庄园里受奴役,死了还更好些。
  但是她接受不了身体上的侵fan。
  她以为希欧维尔不可能有这种想法。
  他是个傲慢自矜的人,从那天他饱受折磨的懊恼眼神中可以看出,跟黑发人种近距离接触还不如杀了他。
  “别碰我,你这头白猪。”卡兰冷冷地说。
  但是希欧维尔已经感觉到了她的颤抖。
  他对她惊恐无措的样子很满意,于是更近一步压迫道:“你应该叫我主人。”
  卡兰恶心得想吐。
  “猪。”
  希欧维尔发现她骂人的词汇很贫瘠。
  他用力把卡兰抵在工作台上,恫吓道:“你再叫一遍试试。”
  卡兰张了张口,果然不敢再叫了。
  希欧维尔更加满意:“以后你要叫我主人。”
  滚吧,恶心的老男人。
  卡兰一言不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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