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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之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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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不舒服……”她微微皱眉。
  希欧维尔帮她披上丝巾,低声道:“我陪你回房间吧。”
  “你没事吧?”斯诺莱特不明所以地问道。
  “失陪了。”
  蒂琳步伐紧凑地走上楼梯。
  希欧维尔从后面看见她攥得发白的手。
  她还是重新戴上了婚戒。
  但他已经把婚戒取下了。
  “蒂琳……走慢一点。”他还是提醒道。
  蒂琳一直到餐厅看不见的地方才大怒回头:“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们就在楼梯上僵持。
  希欧维尔在她下面几阶的地方,但他平静沉着的神色让她觉得自己在被俯瞰。
  她实在是太愤怒太绝望了。
  “先回房间吧。”希欧维尔安抚道。
  “我问你为什么要这样!?”蒂琳走下来一步,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子,“为什么要彻夜不归,为什么要在餐桌上跟斯诺莱特眉来眼去……还有你为什么要记得她二十年前送的礼物?”
  “因为我记录了所有礼品,是我写的回礼清单。在你看画展享受歌剧的时候,我解决了所有的……俗事,抱歉,是琐事。”
  希欧维尔几乎没有跟她解释过这些。
  但他现在终于意识到了,如果他不解释,蒂琳就会一直觉得自己很委屈。
  “可能你不知道,我每天也很忙。国会、女王、边境战争,甚至是上周闯入庄园差点把阿诺杀掉的人,这些事情都压在我身上,我每天需要至少一百个小时才能在解决这堆问题的同时陪你看你的姐妹上产前弱智教育课,研究蕾丝花边要多密集比较好,然后在唯一清闲的进餐时间听你训斥拉斐尔或者抱怨新买的珠宝有多不合心意。”
  “你有听过哪怕一次,我跟你抱怨,或者对你发火吗?”
  蒂琳哑口无言地站在原地。
  希欧维尔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么大段的话。
  “好了。”他叹了口气,“我叫医生过来。你不舒服的话,先回房坐会儿吧。”


第32章 
  希欧维尔说完后,蒂琳的第一反应是——“他不会要离婚吧?”
  在此之前,蒂琳想过要以离婚作为威胁。
  但她不可能真的跟希欧维尔离婚。
  她已经在所有人面前苦心经营了二十年模范婚姻。
  这个沙堡堆得太高太高了,现在她站在顶端,没法下来。
  除非海浪当头,覆灭一切。
  离婚,舆论就会有倾向。
  如果指责她,她当然不能容忍。
  如果指责希欧维尔,她也不能容忍——因为是她在无数人面前炫耀出了完美丈夫的形象,这个形象崩塌,就意味着她过去光鲜美好生活的崩塌。
  到那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没有被爱过。
  她不能接受。
  回到卧室,她越想越觉得害怕。
  “希欧维尔……”她微微皱眉,看向自己的丈夫,“我们不能离婚。”
  希欧维尔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他觉得以蒂琳的心高气傲,绝对不会容忍婚姻中存在不洁的地方。
  但是再仔细想想,以蒂琳的心高气傲,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苦心打造二十年的婚姻因为一次意外被毁。
  “我……我原谅你了。”蒂琳声音颤抖,“现在把奴隶送去国外,孩子也可以生下来,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希欧维尔一开始也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可能的,蒂琳。这件事只是一个引子、一个诱因,你可以当它不存在,但是不能忽略我们近段时间的矛盾。你不觉得……”
  “让我冷静一下!”蒂琳高声打断他。
  过了很久,蒂琳才平复情绪。
  “我觉得我们都得好好想想。斯诺莱特走后,我会去艾芙琳家住一段时间。”
  “你去吧。”希欧维尔忽然累得不想说话。
  蒂琳说话算数。
  斯诺莱特前脚一走,她后脚就离开了庄园。
  两个孩子都清楚父母吵架了,他们有过很多猜测,最后一致断定是因为私生子曝光。
  但是他们都没想到,父母关系会恶化到这种地步。
  月末,艾芙琳婚礼,父亲没有参加。
  母亲独自出席婚礼的消息第二天就上报了。
  很多人说是因为希欧维尔夫妻政见不合,甚至扒出了蒂琳夫人几个月前在慈善晚会上与反战游…行组织者的合影。
  “白银公……白雪公……”卡兰艰难地读着社论中的暗号。
  “白雪公是指雪诺公爵。”拉斐尔解释道。
  阿诺把书从卡兰手里抽走:“别看了,快给我把作业写掉!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不能直接问父亲吗?”
  这几天父母都很少回庄园,所以阿诺把卡兰带来城堡一起上课。
  他不想做作业。
  卡兰把书从他手里抢回来:“疯了吗……我去问他这个?”
  她往后翻了一页。
  杂志上写着,雪诺公爵亲自参加《风光之下》的录制,大谈和平民主,展现积极向上的贵族生活,在上议院和下议院中都有不错的反响。
  反战派这么活跃,看来最近主战派的日子并不好过。
  “你们庄园为什么没录过《风光之下》?”卡兰好奇地问。
  《风光之下》是帝国广播电视台重金打造的纪录片,主要用来展示真实的上流贵族生活,向底层民众揭开这一极少数群体的神秘面纱。
  因为纪录片第一集得到了女王的支持,得以在皇宫拍摄,所以它的影响力与日俱增。
  很多人,包括卡兰,都觉得下一集要拍荆棘鸟庄园了。
  可惜不是。
    第二集拍的是雪诺家族。
  “庄园是很封闭的。”阿诺又抢走杂志,把作业拍在卡兰桌上。
  拉斐尔把他的作业扔掉:“虽然这里经常举行宴会,有形形色色的人来往,但本质上还是封闭的。父亲不喜欢媒体过分探究我们的生活。”
  阿诺又把作业捡回来:“而且我们的生活实在太奢靡了,不适合作为正面宣传。”
  “……”卡兰觉得他很诚实。
  拉斐尔再一次把作业扔掉,这时候阿诺终于火了。
  他掀桌跟拉斐尔吵起来。
  卡兰趁机离开房间,到外面透气。
  那晚之后,希欧维尔时不时会来旧船过夜。
  有次他陪她进行定期检查,还问医生:“性…行为方面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医生吓得当场失语,哆哆嗦嗦出两个词——“注意节制”。
  最近,袭击者的事情被解决好了。
  下周一拉斐尔就能回去上学,卡兰可以跟着去。
  阿诺九月份将在联邦共和国最好的大学就读。
  那时候他也17岁了。
  他已经接受了自己要前往异国他乡的事实。
  他甚至希望自己能提前几个月去,这样就不用跟拉斐尔一起过十七岁生日。
  “卡兰!卡兰!快过来!”
  卡兰刚想到阿诺,就听见他在房里嘶叫。
  她连忙跑回去,看见拉斐尔反剪住阿诺的双手,把他的头按在书桌上,用最大部头的那本不列颠辞典压住。
  “救救我!!!”阿诺发出开水壶一样的尖叫。
  拉斐尔将他放开。
  阿诺嚎叫着揉肩:“我要告诉母亲!”
  “她去姨妈家了。”拉斐尔冷淡地说,“你这个没断奶的小鬼。”
  阿诺暴跳如雷:“我跟你一样大!”
  “我跟你一样大。”拉斐尔冷笑着学他说话。
  阿诺被嘲得面色通红。
  卡兰连忙把拉斐尔拉走了。
  拉斐尔跟她回旧船,一路都在看手机。
  卡兰想跟他谈谈瑞贝卡的事情,她在考虑要不要去研究所。
  “所以,母亲被你气走了?”拉斐尔冷不丁地问道。
  “大概吧……”卡兰不知道。
  她没有跟蒂琳夫人正面交流过。
  她不知道睡一个已婚男人和睡一个种族主义者哪个更恶心。
  希欧维尔惊人的美貌和细致温柔的技巧总能让人暂时忘却这些,事后回忆起来卡兰反而更加激烈地感到不适。
  “算了,别想了。”拉斐尔注意到她抑郁的神色。
  他在这个家庭生活了十六年。
  他知道卡兰没法反抗父亲。
  就连阿诺那样叛逆的混小子也只能听他的话,老实滚去国外读书。
  更别提卡兰了。
  她身体又不好。
  至于母亲这边……拉斐尔很喜欢她,也希望她过上幸福无忧的生活。
  他觉得她跟父亲分开会过得更快乐。
  现在他们只是在相互折磨而已。
  “卡兰?”拉斐尔见卡兰不回话,又重新找了个话题,“话剧社团的同学想借玫瑰花园排演《仲夏夜之梦》,你周末要来看看吗?就当是消遣了……”


第33章 
  卡兰很少参加学校活动。
  舞会,球队,团队竞赛,啦啦队等等,她都没有参与过,戏剧表演这种公开演出就离她更远了。
  所以到星期六之前,“旁观戏剧彩排”都让她觉得新奇。
  但她很快就无聊起来。
  在这出戏剧中,拉斐尔扮演公爵,和他对戏的女王时不时脸红出戏,完全跟不上节奏。其他人的表演都很散乱,唯一的看点是华美的衣着和精致的布景。
  卡兰知道这是出喜剧,但是剧中台词都太高深了,她完全来不及琢磨笑点。
  她越看越无聊,最后趴在工作间睡着了。
  醒来时,拉斐尔已经送走了同学,仆人们在收拾布景道具。
  “你累了吗?”其实拉斐尔很想听听她的评价。
  “没有,我只是……”卡兰有些为难,毕竟拉斐尔是出于好意才邀请她来看的,她居然睡着了。
  她重新组织语言:“我只是没有这么高雅的审美……抱歉,拉斐尔。”
  “没关系。”拉斐尔也没有责怪,“如果你也喜欢戏剧和绘画,那才奇怪呢。”
  喜欢戏剧和绘画的是蒂琳夫人。
  不知道为什么,卡兰对这个玩笑笑不出来。
  “你有什么爱好?”拉斐尔在她身边坐下。
  卡兰很不自在地退开一点。
  “没什么。”
  她确实没有什么爱好。
  培养爱好是费钱费时的事情,她没有条件去做。
  “你喜欢看书?”拉斐尔又问。
  卡兰支吾着说“算是吧”。
  其实她不喜欢看书和学习。
  努力看书只是因为觉得读书会有出路。
  现在她已经没有可以爱好的东西和可以努力的方向了。
  拉斐尔点点头:“那下次带你去大书房吧,反正最近父母都不在。”
  他把卡兰送回大船,正要离开,却听见卡兰犹豫着叫他。
  “对了……”卡兰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让拉斐尔联想到很多不恰当的要求。
  “什么?”他微微抿唇。
  卡兰绞着手指问:“上次你帮我寄给父母的信,他们……有看吗?是什么反应?”
  拉斐尔微怔,他没想到卡兰会在过去这么久之后问起信的事情。
  “你的养母把信从邮筒里取走了,我不知道他们看没看,也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好吧。”卡兰攥着的手松开了。
  拉斐尔离开后,她一直趴在床上,试图再写一封信给父母。
  她开始想他们了。
  之前十几年的平淡生活经过短短几个月发酵,迅速变成浓烈的回忆。
  卡兰还是想要一个家。
  不是一个狗窝,一座花园,一艘旧船。
  而是一个“家”。
  一个属于自己的容身之处。
  “爸爸妈妈……”她在纸上写了一个开头,然后毫无预兆地哭了出来。
  希欧维尔一推门就看见卡兰在哭。
  她听见开门声,立马扯过枕头蒙住脸,然后转身背对。她也不敢说话,怕泄露哭腔。
  “你在做什么?”希欧维尔关好门,解开领带,挂在旁边的椅背上。
  他的声音让卡兰更加崩溃。
  “别过来,今晚不行。”她的声音透过枕头,有点闷,“我不舒服。”
  希欧维尔在她床边坐下:“哪里?”
  “心里。”
  ……?
  如果她每天都用这种理由拒绝,他还养个奴隶干什么?
  希欧维尔不耐烦地把她转过来,看见她狼狈的哭脸,训斥道:“别哭了,我晚点还有事情。”
  “我也有事。”卡兰好不容易在抽泣的间隙中,找准一次平稳的呼吸,飞快地说完这句话,“别管我了。”
  希欧维尔忽然看见她手里的信纸,开头是“爸爸妈妈”。
  “怎么……你想父母了?”他轻蔑地笑了笑。
  小奴隶的父母也是黑发种族。
  他们多半已经逃离帝国境内。
  要么就是死了。
  希欧维尔之前去防疫站调过她的病历,顺手把她的档案也查到了,档案里没有血缘父母的信息。
  “是啊!”卡兰被他的口气激怒了,她放下擦脸的手,大声道,“我想爸妈了!不可以吗?这有什么可笑的?”
  她身体微微前倾,脸靠得很近。
  希欧维尔感觉她的呼吸萦绕在自己鼻尖。
  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好像夏天浸透汗水的衬衫,燥热又黏湿。
  非常恶心。
  他不太习惯地侧过头去。
  卡兰更加怒不可遏:“你躲什么?谁要亲你啊!”
  她又坐回去,把信纸撕碎扔进床边的垃圾桶里。
  她探身出去的时候,希欧维尔从后面抱住她,将她抓了回来。
  “我说了一万次不要做危险动作。”他一边警告,一边掀起她的衣摆。
  卡兰不情不愿地跟他纠缠了半小时。
  最后因为希欧维尔实在有事,呆不了太晚,才不了了之。
  他临走前还略带讥讽地说:“你下次可以叫我爸爸。”
  顿了顿。
  “在床上。”
  卡兰气得在心里杀了他一万次。
  周日,她又在花园里看了一遍《仲夏夜之梦》的彩排,结果又睡着了。
  星期一,她重回学校。
  她大概能在学校呆到换夏季校服的时候——现在她不太显孕,春秋校服也能掩饰身形,再过个把月就不行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为下一步做打算。
  但是具体要怎么办,她一时也想不到。
  在迷茫不安中,她写完了给养父母的信,又将它交给拉斐尔,请求他看看父母反应。
  在她等待回音的时候,她收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发来的邮件。
  是瑞贝卡。
  瑞贝卡一直挂念着这个与自己联系过一次的女孩。
  虽然上次信件交流内容不多,但她能从对方字里行间感觉到对生命的热爱与珍视。这让她有些动容。
  “距离上次联系有段时间了,我想确认一下你的情况。如果还活着,可以给我一封回信吗?我实在放心不下。”
  卡兰没想到这位医学博士还记得她。
  她写了一封回信,告诉瑞贝卡自己虽然处境不佳,但身体状况越来越好了。
  瑞贝卡问她是不是接受了治疗。
  卡兰含糊地说“有看过几次医生”。
  私人医生每周都会给她做两次定期检查,还有心理咨询师为她进行疏导。只要希欧维尔不故意气她,她都能保持情绪平稳。
  瑞贝卡听她大致讲完,心里觉得很惊讶。
  因为她的用药都极为昂贵,不是一般家庭可以承受的。但是听她自己描述,她似乎生活困难,没有多少经济收入。
  如果她有这样的治疗条件,说不定并不需要研究所的帮助。
  瑞贝卡犹豫再三,还是回信道:“你今年是不是要参加大学入学考试了?如果有意向的话,我可以为你写封推荐信到首都医学院,我毕业于那里,我丈夫也在那里任教。”


第34章 
  瑞贝卡的提议非常有吸引力。
  但卡兰觉得很难实现。
  大学入学考试在六月,一般五月就开始报名了。
  她的居民身份证已经被注销,即便没有被注销也不能再报考,所以通过入学考试进去是不现实的。仅有推荐信也不行,她和瑞贝卡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她本身也没有优异到可以免试入学。
  她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你知道阿诺是怎么入学的吗?”
  课间时间,卡兰悄悄问身边的拉斐尔。
  “他是以捐赠者子女身份入学的。”拉斐尔跟她解释道,“联邦共和国大学最近的捐赠人门槛已经提高到了一千万联邦币,转化为通用货币还要翻几倍。这次为了让阿诺入学,家族一次性捐赠了三千四百万联邦币——父亲是考虑到他可能要继续拿硕博学位。”
  “这样合法吗?”
  “捐赠,又不是受…贿,当然是合法的。”拉斐尔略微嘲讽地笑起来,“这是联邦共和国名校们自古以来就有的传统,名校也要吃饭的。”
  “那帝国呢?”
  卡兰问得太多,拉斐尔疑惑起来:“你想做什么?”
  “帝国有类似这样的捷径吗?”
  拉斐尔侧身问道:“你想读大学?”
  因为卡兰提起,拉斐尔才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可操作性。
  实际上,读大学说不定比读高中还更容易。
  帝国确实有类似“捐赠人子女”的捷径。
  而且希欧维尔家在帝国操作这种事肯定比在联邦共和国要方便,他们的姓氏在任何一所大学都吃得开。很多名校还会为特殊学生提供远程授课,这对卡兰来说也很方便。
  当然,一切前提都建立在“父亲同意”这一基础上。
  “你去问问父亲吧?”拉斐尔提议道,“他既然都同意你上高中了……”
  卡兰趴在桌上不说话。
  最近希欧维尔越来越可怕了。
  在开这个口子之前,他的态度最多只是冷淡嫌恶。
  但是在关系固定下来之后,他会用那种看女人的眼神看她。
  他适应得很快,在床上越来越玩得开。一开始他连衣服都不怎么脱,现在他进门就会解领带。而且他之前很少跟她说话,现在会不停讲些下…流的东西,甚至强迫她回应。
  卡兰觉得很不舒服。
  她很害怕。
  旧船上那晚比最初发生意外那晚还更糟糕。
  她觉得就是从那一次开始,事情朝不可控制的方向滑坡了。
  拉斐尔见她脸色不好,又安慰道:“没事,去试试吧。我觉得他最近脾气好多了。”
  可能因为母亲不在庄园,他们没有整天吵架,父亲确实比以往温和。
  上次阿诺用酒精灯烧黑了半面墙,他都没有说什么,只是让阿诺自己处理干净。
  以前他肯定会把阿诺狠狠训斥一遍。
  “好吧……我试试。”卡兰叹气。
  说是这么说了,结果她一直到离开高中,都没有问出口。
  希欧维尔话越来越多,她的话越来越少。
  她甚至尽量避免跟他进行眼神接触。
  六月,她在船上突发心悸晕倒了。
  傍晚希欧维尔到的时候才发现,迅速把她送到了急救站。
  卡兰醒来已经是深夜。
  希欧维尔在病床边,撑着头,阖眼休息,银发垂落臂弯。
  她稍微一动,希欧维尔就醒了。
  他看着卡兰,总觉得她越发消瘦了。
  她的小腹已经看得出弧度,但是身体其他部位,手臂,腿,几乎没有一点多余肉脂,完全不像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好像她身体里的另一个存在,正在慢慢抽干她的生命力。
  他还记得她刚来庄园的时候有多么生机勃勃。
  希欧维尔问她:“你有按时吃药吗?”
  “有。”卡兰简短地回答。
  她看见手上的针孔,忽然道:“你的玫瑰枯萎了。”
  希欧维尔皱着眉。
  “你可以换新的了。”卡兰抬起手,在指缝间看见吊灯炽白的光芒,眼神不闪不避。
  希欧维尔不知道她在讲什么。
  他的玫瑰花园,
  还是他的她。
  他把卡兰接到了城堡里,免得她又突然晕倒,没人发现。
  心理咨询师跟他提过几次,说卡兰可能有点产前抑郁,应该给她安排适当的社交活动和娱乐活动,希欧维尔对此毫无头绪。
  他回城堡的时候,卡兰一定会挑个他第一眼看不见的地方躲起来。
  他晚上看书的时候,卡兰总是眼神游离地藏在书架后。
  现在她身体状况不好,他晚上也没有强行要做什么。
  但卡兰还是对他无比抗拒。
  希欧维尔觉得有哪里被破坏了,但是他讲不清楚。
  他考虑给卡兰送一点什么,但是卡兰平时并没有表现出对任何东西感兴趣的样子。
  他在书房放了个体重秤,每天回来就要卡兰往上站一站。
  卡兰无语地看着他:“这是干什么?”
  “随时监控你的身体状况。”
  卡兰拒绝踏上去,希欧维尔只能把她抱起来,两个人一起站上去,然后再减出她的体重。
  卡兰用力蹬腿挣脱了。
  希欧维尔被她踩了好几下,脸色有点阴。
  卡兰撑着膝盖喘气,有点呼吸困难。
  “只是称个体重而已。”希欧维尔在旁边说,“你但凡听话一点,就不必让自己吃这苦头。”
  卡兰头也不抬:“滚。”
  希欧维尔觉得她每次都在刷新自己的忍耐上限。
  他冷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去上大学。”卡兰终于说出口了。
  “好吧。”
  卡兰猛然抬起头,眼里全是震惊,她没想到希欧维尔完全没思考就同意了。她还以为要像上次一样纠结很长时间,最后被他各种刁难。
  “又怎么了?”希欧维尔皱眉问她。
  “没什么……”
  “之前拉斐尔跟我提过了。”希欧维尔拿来一支钢笔,在体重秤旁边的日历上写下她今天的重量,“九月开学,预产期也在九月,时间有点冲突,但是问题不大。如果你愿意掩饰发色,就去学校上课,如果不愿意,就远程函授。”
  卡兰支吾着说“好”,也没有感谢。
  希欧维尔往楼上走,示意卡兰跟上。
  “你有什么意向吗?”希欧维尔现在倒觉得送她读书问题不大,反正只是读着玩一玩,主要目的是给她增加点社交活动,别老是这么抑郁。
  “我不知道……”卡兰讷然道。
  她还没从希欧维尔三百六十度的态度转变中回过神来。
  她也不知道该申请个什么学校——希欧维尔会同意她去特别好的大学吗?
  希欧维尔坐下翻文件,漫不经心地说:“那你去借拉斐尔的择校笔记看看。”
  卡兰坐在他对面。
  “又怎么了?”希欧维尔觉得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奇怪。”
  希欧维尔不耐烦地低下头。
  “我只是想让你安心生孩子。”
  “是吗?”卡兰忽然凑得很近。
  希欧维尔对她的体温和气息很敏…感,他立即抬起头退远一点。卡兰的脸就在离他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她的眼睛黑黢黢的,又光芒灵动,让人觉得邪恶不祥。
  她真的很年轻。
  太过于年轻了。
  这个距离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的小绒毛,鼻尖的一点汗水,还有领口内若隐若现的锁骨。
  “万一你喜欢我怎么办?”卡兰认真地问。
  “不要做这种不切实际的假设。”
  卡兰微微垂眸。
  希欧维尔发现这个角度他很方便亲到她的额头,然后他立即甩开了这个想法。
  卡兰低声道:“我得到了狄米特律斯,像是得到了一颗宝石,好像是我自己的,又好像不是我自己的。”
  她看了两遍《仲夏夜之梦》。
  大部分高深的台词和荒诞不经的爱情她都忘干净了。
  可这一句始终教她记忆犹新。
  狄米特律斯原本不喜欢海伦娜。
  但是仙王在他眼里滴了花汁,他爱上了第一眼看见的海伦娜。
  最后仙王解除了所有人的花汁魔法——除了狄米特律斯的。一切重回正轨,所有有情人终成眷属。而狄米特律斯也在花汁的作用下永远爱着他本不爱的海伦娜。
  “《仲夏夜之梦》?”希欧维尔也看戏剧,但是不会刻意记台词。
  卡兰用一种微妙的,欲言又止,挣扎痛恨的眼神看着他:“是啊。你有想过,如果那天下在牛奶里的,也许就是仙王的花汁,而它的作用永远没有被解除吗?”
  通常来说,希欧维尔不会尝试领悟这样感性的话。
  但这次他瞬间就明白了。
  卡兰有些迷茫,她也不太确定自己在说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应该尽早理清两人的关系。
  “我不是说你喜欢我或者我喜欢你。我只是觉得……也许,也许冥冥之中,存在这样一种影响力,我们彼此未曾发觉。因为我真的觉得你变了。”
  “我没有。”希欧维尔毫不犹豫地反驳。
  “但是你这样让我觉得很奇怪。”卡兰想趁着他没发火,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你最近……”
  她眼睛亮闪闪的,认真思考的时候,眼睫微微垂下阴翳,嘴唇张合,舌尖也若隐若现。
  她离太近了。
  黑发中散出奇异的芬芳。
  希欧维尔没有听见她后来说了什么。
  他微微倾身吻了她。


第35章 
  嘴唇轻盈柔软地接触。
  然后在卡兰反应过来之前抽离。
  希欧维尔心跳剧烈,他居然完全没过脑子就做了这样的事情。他刚才绝对没有任何接吻的欲…望,只是听着她像蜜蜂似的絮叨,想让她立即闭嘴。
  “咳……”他反应极为迅速,清了清嗓子补救道,“你有感觉到任何影响力吗?”
  卡兰人都傻了。
  她抬起手擦擦嘴唇,不知道怎么反驳。
  她刚才说,她认为冥冥之中存在这样一种影响力,他们彼此未曾发觉。
  希欧维尔居然亲了她一下作为印证。
  “没有……”她震惊无语,又用力抹了抹嘴,不敢相信自己初吻就这么莫名其妙没了,“这能有什么影响力……就……沾了一下……”
  她对希欧维尔的恶意试探很愤怒。
  她不想表现得跟小孩子一样慌张无措。
  所以她站起来,闭上眼睛,也亲了希欧维尔。她试着张开嘴,鲁莽地用舌尖舔过他严苛冷漠的唇缝。她想在尝出什么味道前收回,然后像他一样冷静地评价这个吻,嘲讽他傲慢恶毒的嘴脸。
  但是希欧维尔迅速回应了。
  他也微微张口,接纳她的舌尖。
  这个吻沾满了涎…液,脏污又粘稠,舌上交换体温,细致地探索彼此没有被其他任何人触碰过的领域。
  希欧维尔抬手覆上她的脸颊,安静地抚摸,手指深入她发间,将她压向自己,不让她离开。卡兰抬膝抵在桌上,手撑着他的肩膀,呼吸有些困难。
  这时候,书房大门被敲开。
  拉斐尔一眼就看见螺旋扶梯最顶上的两人。
  卡兰几乎是半跪在桌上,面颊通红,黑发垂落他父亲肩头,和寒冷的银发一起交织成瀑流下。他们唇…齿纠缠,像两株盘绕的植物,紧密得仿佛要将彼此扼杀。
  拉斐尔没敢想过他们独处是什么样子。
  但绝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希欧维尔听见动静,瞬间推开卡兰。
  他睁开眼,看见卡兰爬上了桌,立即在这个动作完成前把她从桌上抱下去。
  “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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