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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载禁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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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不可能吧。光凭这种方法,就能预测杀人案发生的时间跟地点吗?
”
“您说的是。光凭这些条件,当然不可能预测‘人的死亡’。其他还有很多方法,但很遗憾,我无法告诉您。”
见他依然一脸从容,我决定放手一搏。
“其实,正好一个月前,我参加了你们的旅行团。”
“喔……”
“然后目睹了凄惨的杀人现场。”
“实在太怵目惊心了。巴士一到目的地,就见到那样惨绝人寰的画面。于是我就在想,你们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才能够预测杀人案发生的时间和地点。我就直接说结论好了……”我一口气说到这里,先是停了一拍,再对着眼前的男人说道:“这一切都是你们主使的,你们教唆凶手于指定时间到那座海岸杀人。”
“这样啊……”
男人本来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然而,说出这句话后,他瞬间换上如刀刃般锐利的眼神。
“您答对了。”
他杀气腾腾地说完,下一秒又立刻换上原来的笑容。
“这么说您满意吗?”
“不……”
我瞬间失了言语,他的魄力令我瞠目结舌,但我可不能就此却步。
“不愧是一流电视台的新闻人员。但很可惜,您的推理只对了一半。正确来说,我并没有教唆他们。”男人再度开口。
“没有教唆……”
“您说您在巴士上亲眼看到凶手与被害人。但您有没有想过,新闻所报导的死者真的是那名被害人吗?警方逮捕的,又真的是那名凶手吗?”
“什么意思?”
“让别人背黑锅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那……我在巴士上看到的是……”
“人啊,先入为主只会作阄自缚。您那天看到的凶手和死者,跟新闻报导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你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死者……啊,我是说新闻报导的死者,其实是我们的委托人。他因为某些原因,想要消除自己的户籍,换成别人的身份。所以我们才帮他一把,请另一个人假扮成他,在案件中被杀害。这么一来,他在社会上就已经死了,即可化身成别的身份,展开第二人生。而我们也可以举办秀,一举两得。”
“你们找来的‘另一个人’是什么人?”
“……你是说这次的吗?我不记得了。”
“实际上的杀人凶手又是谁?”
“您何必说得那么庸俗呢?”
看着他的笑容,我心中一把无名火越烧越旺。
“你们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竟然自己制造杀人案,拿生死作为卖点。在日本这个法治国家,是不容许这种事发……”
“您在说什么?你们这些媒体,不也是以别人的生死作为卖点吗?”
“什么?”
霎时,我感到背后一凉,非常后悔自己来到这里。原本满面笑容的男人,突然换上凶神恶煞的表情,大吼道:“王八蛋,你给我好好悔过!”
感到背后传来一股杀气,我转头一看,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手持金属球棒的男人——是那天带我们出团、瘦成皮包骨的墨镜男—·说时迟那时快,他举起球棒奋力往我头上一挥,我还来不及逃跑,就感到头部一阵剧痛,一股不协调音在耳边嗡嗡作响。当场倒地后,头部又感到第二波剧痛。我的全身开始麻痹,头上流下一股暖意。意识朦胧之余,我看见长发男正捧腹大笑,墨镜男举起球棒,再度给了我…记重击。我终于失去了知觉。
周遭一片黑暗,我感到自己正在翻滚。口中尝到血味,有好几次差点吐出来,但我都拼命忍了下来。过了一会,一个脚步声越来越近,缠在我身上的布被解开了,我赶紧闭上眼睛,假装失去意识。那人推了我好几次,见我没有动静,便停下了动作。不久后,身边传来脚步走远的声音,我再等了一下,才战战兢兢地张閛很主目。
BTHnfn……T4空气里充满令人难以呼吸的湿气,无尽的黑暗中飘着树木的气味。我悄悄往脚步声走远的方向看去。这里似乎是山间空地,一个头戴工作帽、貌似农夫的男人背著我站在一辆轻型货车前,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做什么。我好像看过那辆货车……我想起来了!那辆车原本停在公寓前的投币式停车场里。我得逃走,马上逃离这里!
我一鼓作气站了起来,往货车的反方向拔腿就跑。然而,大概是因为头伤的关系,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别说跑了,就连走都走不快。我在泥泞上蹒跚了…阵后,突然感到头顶一记重击,随之而来的是难以忍受的剧痛,双腿一软,当场抱头倒地。我这才意识到,我被人从背后攻击了。农夫毫不留情地用球棒痛殴我,直到我的意识逐渐模糊才停手。他把球棒当拐杖撑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这才发现,他是之前在公寓跟我见面的那个主办人。
“您现在的心情如何呢?”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使出最后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挤出回答。
“为了供应需求啊,大家都喜欢重口味嘛。断头台和江户时代的公开行刑不也是这样?你们媒体每天不也都在报导杀人案,跟我们有什么两样?大家都看得开心不已……因为对人类而言,欣赏‘他人的死亡’是一种快乐的享受,其中又以‘杀人’为终极娱乐。大家都想看,大家都想一睹‘杀人’的画面……没办法,这是人类的原罪。”
我已经无力回话了。
男人弯下腰说:“恭喜您被选为今天表演秀的主角!”
说完,他慢条斯理地往货车走去。我已没有逃跑的余力,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突然间,黏稠的液体从天而降,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汽油味。汽油渗进头上的伤口时,我感到一种和刚才不同类型,却同样难以忍受的痛楚。我好想解脱,好想快点解脱!正当我这么祈祷着时,周围突然陷入一片白光,火焰瞬间爬满了我的全身。好烫,好烫,好烫!身体不受控制地跳起,想要逃离这令人痛不欲生的灼热。烈火摧残着我的身躯,我能听见皮肤烧焦的声音。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
在悬崖的上方,停着一辆中型巴士……在那辆巴士中,肯定有人在看着这一切,欣赏……我被烧成火球的画面。我仿佛能看到,那一双双等着我被烧成灰烬的眼睛、眼睛、眼睛。
随着身上的火势越来越大,周遭也越来越亮。就连离我十几公尺远的巴士也照得到火光。
透过中型巴士的窗户,我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脸庞,一个戴着灰色帽子……报童帽的女性——“她”是“有明”的女记者!我曾和“她”在案发现场打过几次照面。
意识离我越来越远,脑中浮现怀孕的妻子,以及明年即将上小学的儿子的稚嫩脸庞……
我就这么看着车上的“她”,直到被大火燃烧殆尽。
※此篇各段标题的“Ki”、“Te nJ、“K2”、“sh OW”,各为日文“起”、“転”、“结”、“承”的谐音,即“起”、“转”二合”、“承”之意·
天色暗下来了。
白天还没什么感觉,但一到傍晚气温就开始下降。十一月就要结束了。
秋庭祥子从沙发上起身,按下电暖器开关。
外面传来小朋友的喊声。这栋公寓旁边就是儿童公园,常有小学生放学后来这里玩耍。这一带平常很安静,然而一到傍晚外面就很热闹,就连这间位于五楼的房间,都听得到孩童的嬉闹声。
因天色有些昏暗,祥子决定开灯。拉下拉绳后,萤光灯发出“唧唧”的怪声才亮起。厨房里的电锅灯号跳成保温,看来是饭煮好了。
祥子从冰箱里拿出滑菇的玻璃罐头和腌酸梅,迅速解决了晚餐。又从橱柜中拿出杯子,喝了一杯牛奶。
饭后,她仔细将餐具洗过一遍放回原位。
不知道今天亨会几点回来。
亨在建设公司上班,又隶属于业务部,所以下班后常得跟客户去喝酒,回家时间很不固定。
祥子关掉暖气,离开客厅前,她瞄了旁边的房间一眼。
那是一间三坪大的卧房,窗帘拉得紧紧的,窗户旁的小型双人床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祥子之所以往房间看,是为了确认淡紫色棉被掀开的角度,是不是跟亨早上起床时一样。
祥子关掉客厅的灯,走出通往大门口的短廊,转入左手边的盥洗室,走进用毛玻璃隔开的浴室。
这间浴室约一坪多一点的大小。
里面有浴缸,旁边冲澡的地方放了一架绑着绳子的梯子。
祥子将绳子绑在手腕上,爬上梯子,转开用来固定天花板检修口的螺丝,把检修口外面的板子拆下来,放到天花板上方。这块板子有着防止螺丝掉落的特别设计,板子拆掉后,螺丝依旧留在天花板上。
她从牛仔裤口袋拿出一支手电筒,打开开关叼在嘴里,上半身先进到检修口,再将下半身滑进天花板中。待整个人进到天花板后,她回头用绳子把梯子拉上来,虽说是轻铝梯,但拉起来还是有些重量。
将梯子收好、藏进天花板后,祥子开始把板子装回去。之前她一直不太顺手,但最近已是驾轻就熟。
祥子弓着身体,把叼在嘴里的手电筒改拿在手中。
天花板上布满了导管和电线,祥子在其中匍匐前进。这里介于五楼的天花板和六楼的地板之间,高度不超过五十公分,稍微起身就会撞到头。祥子一边拨开电线一边往前移动。
爬了一阵子后,进到一个较为宽阔的空间。这里位于客厅的正上方,高度也比较高。祥子躺在原本就放在那里的睡袋上,打开枕边的电池式夹灯…关掉手电筒塞进口袋里。睡袋旁放着点心、水壶,甚至还有书跟杂志。
这里是她的生活空间。
她拿起其中一本小说,翻到上次看到的页数读了一会,突然感到一阵睡意,便钻进睡袋打算小睡片刻。
一边想着深爱的他……
关掉灯后,四周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祥子之所以会过上这种诡异的生活,可想而知,是因为铃木亨。
她以前和亨在同一间建设公司上班。二十九岁那年,祥子被调到业务部,在那里遇见了他。亨大祥子一岁,两人年纪相仿相当投缘。因此当祥子回过神时,两人已经在交往了。
亨占领了祥子的身体,也占领了她的心。
在遇见亨之前,祥子即便遇到不错的异性,也从未认真交往过。和同年纪的女性比起来,祥子的外表并不逊色。她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身材苗条,皮肤白皙,又因爸妈是大地主,从小就过着衣食无缺的生活。然而,命运总是弄人,在近三十年的岁月中,祥子从未遇过令她深爱的男性。
在祥子的心中,亨简直无懈可击。亨长得并不特别帅气,他学生时代参加的是柔道社,高大魁梧的身材,给人一种大老粗的感觉。对文组出身的祥子而言,亨是她以前避之唯恐不及的男生类型。
然而相处过后,祥子发现她与亨无论于身于心都是天作之合。随着交往的时间越久,祥子越是觉得,自己能遇见亨简直就是人生中的奇迹。她真的好爱好爱亨,亨的声音、偶尔在她面前露出的腼腆表情、亨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亨的体味,怎么爱都不嫌多。
因此,当亨向祥子提分手时,她只感到眼前一片灰暗,脑中一片空白。
她一直无法理解亨为何要与自己分手。但是现在,她大概知道原因了。
祥子的爱情攻势太过猛烈,对亨而言,她的爱太沉重了。然而,在与亨交往时,祥子根本无法冷静思考这一切,因为她的眼里只有亨,亨是她的一切。
祥子也曾试着要忘了他。然而,光是跟亨在同一间办公室工作,都令祥子痛不欲生。正好在这时候,祥子因父母去世而继承了一笔遗产,她把心一横辞去了工作,打算与亨断绝往来,然而,却断不了对亨的思念。
她好想感受亨,与他有所关联。
还记得那是枫叶初红之时——
祥子来到亨住的公寓前。那栋公寓位于闲静的住宅街,才刚建没几年,外观干净整洁,白色外壁新得刺眼。她站在远处,偷看亨早上出门上班的身影。
隔天、再隔天,祥子都有来。
不只早上,有时祥子傍晚也会特意前往公寓,躲在一旁的公园等亨回家。
一开始,祥子觉得远远看着他就够了。然而过了一阵子后,她发现光是这样根本满足不了自己,她好想感受亨,好想靠近亨。
祥子有亨家的备用钥匙。分手时,她把钥匙还给了亨,但亨不知道的是,她早就偷打了另一把钥匙。
那天早上,她目送亨出门后,双腿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似的,不听使唤地往前走。确认附近没人后,祥子走进公寓,搭电梯上五楼,往亨的住处走去。
祥子紧张到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但这时若鬼鬼祟祟的,反而会让人家觉得她很可疑。所以,和住户擦身而过时,她刻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她本来就住在这里似的。
好不容易来到亨家门口,祥子将紧握在手里的钥匙插进钥匙孔,随着一声金属音,锁转开了。她一鼓作气打开门,头也不回地冲进屋里。
一关上门,祥子立刻勾上内锁,随后深吸一口气,脱鞋进入家中。她已经三个月没来这里了,眼前的一切是如此令人怀念。
屋里乱七八糟的。厨房流理台的洗碗盆中杯盘狼藉,看来有好几天没有洗碗了。餐桌上有泡面的盒子,还有东一叠、西一本的报章杂志。客厅的沙发上有随手乱丢的T恤,以及他平常睡觉穿的水蓝色运动衫。
祥子下意识地拿起运动衫闻了一口,上面有她梦寐以求的亨的味道。她将衣服紧紧握在手里,心中百感交集。
然而在此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大意了。她不应该乱动屋里的东西,否则亨回来后,可能会发现有人来过这里。
她蹑手蹑脚地将衣服放回原位,小心翼翼地坐进沙发。
看到亨家里的状况,祥子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最近没有女人来过。他现在应该没有固定交往的女友吧?她好想像以前一样帮亨整理房间,却只能不断压抑自己的冲动。
祥子从沙发上起身,打开隔壁房间的门。那里是亨的卧室,他们以前进行鱼水之欢的床依然放在窗边。
她跪在床前,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亨乱丢在床上的被子,将脸埋进深绿色的床单里,享受被深爱的人的味道所包围的感觉。
然后潸然泪下。
那天,她在亨家待到太阳下山。
1群戴着棒球队帽子的小学生在一旁的公园里嬉闹。祥子不想离开,但再这么待下去,亨就要回来了。她走出亨家,若无其事地锁上门,回到一个人住的公寓。
从那天开始,祥子便不断故技重施。早上算好时间等亨出门上班,再用备用钥匙进入他家,待到太阳下山才离开,在深爱的人的家中度过每一天。
慢慢地祥子发现,光是这样已无法满足自己。她想与亨结合、一直待在亨的身边。“如果可以躲在这个家里就好了……”于是,祥子想到了一个地方。
她进到浴室,确认天花板上面有没有检修口。
检修口是通往天花板上方的开口,主要用途是供木工或水电工进入天花板装置导管和电线。房子盖好后基本上就不会用到检修口,也很少有房客会注意到它的存在。因祥子曾在建设公司工作过,才知道公寓的检修口大都设在浴室。
若能从这里进到天花板上方,说不定就有地方可以躲了。但是,要怎么爬上去呢?就算站在浴缸的边缘上,祥子也只能稍微碰到天花板。看来,她需要一个塾脚台。
于是她立刻前往最近的五金行,买了梯子、手电筒、绳子,为了怕弄脏衣服,还特地买了棉纱手套和便宜的运动服。
回到亨的住处后,祥子迫不及待地换上运动服,把梯子搬进浴室,爬上梯子转开检修口的螺丝。检修口的板子相当好开,她用手电筒往里面照去,里面布满了导管与电线,空间非常狭窄,但高度勉强可以让人爬进去。她爬到梯子的最上方,蹑手蹑脚地钻进开口。
上面比想像中的干净。原本祥子还担心有害虫,幸好这栋公寓还很新,没有这个问题。
她匍匐前进一阵子后,发现了一个再适合不过的空间。那里位于客厅正上方,大小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周围都是导管和电线。
祥子回到下方,仔细消除自己的痕迹,并将包包、衣服、门口的鞋子收进五金行的塑胶袋里。
她再度回到浴室,钻进检修口,用绳子把梯子拉进天花板藏好,再从上方将检修口的板子盖回去。
祥子决定在天花板上等亨回家,一想到等等就要见到亨,她就难掩兴奋。
两个小时过去了。
下方传来开门的声音。祥子下意识地屏住气息,随着脚步越来越靠近,祥子开始感受到地板传来的震动。
脚步声停在正下方的客厅。
祥子几乎要喘不过气,她梦寐以求的亨,此时此刻就在她的身边。她好想立刻离开天花板,扑进他的怀里。然而若真这么做,就前功尽弃了。
这样就够了,这样感受亨、与亨有所关联……就够了。…
祥子无法抑制自己雷鸣般的心跳。亨就近在咫尺,会不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呢?冷静!冷静!我要冷静!
下方传来电视节目的声音,观众被当红搞笑团体的表演逗得哈哈大笑。亨现在一定在萤幕前喝啤酒吧?祥子感到心痒难耐,明明亨就近在咫尺,却无法一睹他的风采。
为了弥补看不到的遗憾,祥子全神贯注地聆听下方的动静。在屋里走动的声音、和人讲电话的声音、淋浴的声音。每当祥子闭上眼睛,脑中就会浮现出亨的模样,一股幸福涌上心头。
不久,下面没了声响。
大概是睡着了吧?祥子在黑暗中竖起耳朵,竟也开始打起盹来,进入了梦乡。
隔天早上,亨出门上班后,祥子从检修口回到下方。她必须把大概有一公尺长的梯子藏起来,而唯…能藏的地方就只有天花板。她站上浴缸的边缘,踮起脚尖,好不容易才将梯子放进检修口。将检修口盖好后,她整理了一下仪容,随后回去自己的住处。
回到家后,祥子仍无法忘记昨晚的亢奋与快感。
隔天,当她回过神来,自己已在前往亨家的路上。她故技重施,趁亨不在时进到屋里,在天花板上度过一整夜。
一整晚已然无法满足她的欲望。于是她变本加厉,将睡袋、食物带进天花板上,开始在那里生活。慢慢的,她越来越少回家,把亨的房间作为生活的大本营。
每天早上亨出门后,祥子就会下来,到客厅看电视、去浴室洗澡,有时还会到房间睡午觉。
饮食方面,她会用电锅煮饭,配上亨放在厨房或冰箱里的食物。因担心亨发现,她每次吃的量都很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也会到附近的超市买自己的食物,补充变少的米量。
除了买食物,祥子几乎都不出门,在亨家过上一整天。
她因此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这个家里处处都有亨的痕迹,他的衣服、他的内衣裤、他的牙刷、他的书报、CD、录影带、食物处理机、旧相簿……
祥子常会捡亨乱丢在家里的衣服来穿,想像自己躺在亨的怀里,享受被亨的体臭包围的快感。
她也经常翻垃圾桶,检查里面的卫生纸团,当发现有精液味道的卫生纸时,她就会拿起来闻一闻。
这么做让她觉得自己就在亨的身边,与深爱的他一起生活。
每当太阳下山,祥子就会急急忙忙回到天花板上,因为亨随时都会回来。虽然他几乎都很晚回家,但凡事无绝对,小心驶得万年船。
祥子躲起来前,一定会巡视家里一遍,仔细检查家具的摆放方式、床单的绉折是否跟早上一样。她用完东西一定会立刻放回原位,以免最后检查时有漏网之鱼。
确认屋里没有自己的痕迹后,祥子就会回到天花板上,静静等候亨回家。
她甚至在天花板上动了手脚,在好几个地方钻了用来偷窥的小洞。
因为祥子受不了只能听声音的生活了,她无论如何都想欣赏亨的英姿。
于是,她从附近的五金行买来简易型锥子,在客厅钻出四个、卧房钻出两个不到一公分的小洞。
这间公寓的天花板是深褐色的,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洞。也多亏这几个小洞,祥子才能全程参与亨的生活,将深爱的人的身影一1收进眼底。
喝得醉醺醺的他、脱掉西装换上运动服的他、独自吃饭的他、喝啤酒喝得津津有味的他、筋疲力尽上床睡觉的他……
这个男人是祥子人生的全部,如今祥子离他不过数公尺的距离。她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够了,一辈子和他维持这样的关系就够了……这让祥子感到无比愉悦。
祥子就这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直到有一天——
那是祥子住进亨家半年后的冬春交接之际。
那天祥子一如往常钻进黑漆漆的天花板上方。晚间十一点多,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亨回来了。
然而,这天却和平常不一样。下方传来说话的声音,亨带了客人回来,而且还是个女人。两人从门口走向客厅,祥子能感受到他俩走路的震动。
亨打开电灯,几个小洞同时从下方透出光线。祥子爬出睡袋:把脸凑近其中一个小洞。
亨把女人带进客厅。
祥子并不认识她。那女人留着妹妹头短发,身材娇小,一脸正经。亨请她坐在沙发上。
“不好意思。”
女人娇滴滴地道过谢后,坐进了沙发。他们刚是去喝酒吗?两人的脸都红通通的。
亨走进厨房,过了一会,拿着两个茶杯回到客厅。
“这里离车站很近吗?”
“不近喔…大约十二、三分的路程。”
两人显得有些拘束。
仔细一看会发现,这个女人虽然打扮得很年轻,但应该有一些岁数了,说不定还比祥子大。
片刻,亨把手搭在女人的肩上。女人并没有反抗,两人顺势亲吻彼此的唇,女人的双手在亨的背上游移。
当然,他俩并未就此停止。
那画面令祥子不忍直视。
然而,即使她闭上眼睛,还是能听到女人的娇喘声。祥子不断扭动身体,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亨竟然在自己的眼前抱另一个女人,她好想直接下去阻止他们,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祥子不是没有预想过此情此景。毕竟亨也是男人,带女人回家过夜是很正常的。祥子早已作好心理准备。
她拼命告诉自己,亨跟这个女人只是一夜情,他对这个女人根本没有感情,只是把她当作泄欲的工具。
这么说服自己后,祥子心里好过多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继续观看下方的一举一动……
下午五点多,久住初音走出她所任职的内科诊所。
今天她上早班,难得可以在太阳下山前下班。
她在这间JR车站附近的诊所待了四年,虽说和以前那间综合医院比起来,这间诊所能准时下班,在时间上比较轻松。但初音下个月即将满三十五岁,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无法负荷护士这个工作了。
初音绕到超市买了绞肉和高丽菜,往公寓走去。她拉紧外套领口,虽说已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但每到傍晚气温就会骤降。
走着走着初音突然想到,自己和他同居要满一个月了。
他们是在联谊时认识的。那晚……他邀请初音去家里玩,并发生了关系。虽说他并非初音喜欢的类型,但初音还是把身体献给了他,然后展开这段兴致缺缺的同居生活。
初音并不后悔,毕竟为了达到目的,她只能极力忍耐。
走到公寓时夜幕已低垂,对面的儿童公园里已空无一人。这栋公寓的外壁有点脏脏的,初音坐电梯到五楼,用男友给她的备用钥匙开门。
屋里没有开灯,看来他还没回来。初音拿起墙壁上的遥控器打开电灯,随后走进屋里。
屋里比想像中的还要温暖,初音不禁心想,是因为自己刚从外面进来吗?还是早上开的暖气尚未散去呢?
她将买来的菜冰进冰箱,随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四十英寸大的萤幕瞬间播映出新闻节目,专家正在讨论消费税是否该提升到百分之十。
她突然心一惊,紧张地左顾右盼。初音很不喜欢这间屋子,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每次独自待在这里都感到心神不宁。
更怪的是,每次下班回来,橱柜里的杯子、餐桌椅、笔记型电脑、家具的位置,都和早上出门时有微妙的不同。她不断告诉自己别太多心了,但还是惶惶不安。
听说这栋公寓曾发生过杀人案。难道就是这间?会不会这间屋子其实是凶宅,死者的灵魂成了地缚灵在这里飘荡?
其实,初音不太相信鬼魂之说,家里闹鬼、鬼魂乱动东西这些事情,都是她从一个迷信的友人那里听来的。可是,每当单独待在这间屋子时,初音都感到坐立难安,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有人正看着她似的。
初音停止胡思乱想——这不过是错觉,我都已经是个大人了,怎么还会相信世界上有鬼?真是个笨蛋。
我还有计划得完成。
这么告诉自己后,初音打开暖气,走进厨房。
那女的走进厨房了。
祥子从小洞偷看客厅里的情景。厨房传来水龙头的声音,她大概是在准备晚餐吧。
不久后,亨回来了。
祥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的互动——他们亲昵地坐在餐桌旁,吃着女人做的高丽菜卷。
“好吃吗?”
“好吃。我最近吃太少青菜了,正好补一补。”
那高丽菜卷的颜色像是有毒的番茄酱,令人看了食欲全消。可怜的亨,一定是硬着头皮吞下去的吧。
我有好几次……都想杀了那个女人,夺走我深爱的亨与生活的可恶女人。
祥子抬起头,内心的恨意让她全身颤抖不已。
夏去秋来。
亨与那个女人已同居超过半年。祥子一直以为,亨跟那个老女人只是玩玩,很快就会分手。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一天早上,两人一起到区公所登记结婚。回到家时,那女人还感动到哭了。一想到他们竟正式成为夫妻,就令祥子痛心疾首。从那天开始,祥子改为“欣赏”他们的夫妻生活。
有好几次,祥子都想离开这间房子,但她做不到。因为她不想失去与亨唯一的羁绊,对祥子而言,那比上刀山下油锅还要痛苦。任何形式都无所谓,她只想与亨有所关联,想待在他的身边,欣赏他的英姿。“亨是我人生的全部。”祥子心想。
所以,即便亨娶了那个女人,祥子还是留了下来。幸好祥子不用烦恼钱的问题,父母留给她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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