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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载禁止-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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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才恍然大悟,他是在看我们。全身是火的男人,很明显是在往巴士方向……不,是往我这边看。我无法逃避他的视线,因为如果这时别过头,我一定会深陷罪恶感中无法自拔,进而精神崩溃。
  接着……
  不久后,男人,不,是人形火球一头栽进草丛中,激起一阵零星火花。旁边的草也开始起火,飘出阵阵白烟。
  我捏了捏握在手里的包包,摄影机是否有录到眼前这骇人的景象?没问题的,火焰这么亮,应该有录到才对〃没错……我是在追踪独家新闻,这将成为有史以来最棒的独家画面。一想到这里,心中支配我的恐惧感才稍微缓和了一些。我偷偷瞄向其他团员。
  草食男看着窗外,眼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虽说我跟他才刚见面四小时,但我猜想,这一定是他至今人生中最有生气的表情。
  初老男睁大他的小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悬崖下的火焰。他的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表情,既非愤怒,亦非欢喜,也不是悲伤。
  中年情侣档的女性背对着窗户,紧紧搂着男伴因打高尔夫球而留下晒痕的脖子不放。然而,她这么做并非单纯因为恐惧。仔细一看,男人的唇上、甚至嘴边都沾着口红。他们为眼前的骇人景象感到害怕,进而将畏惧升华成欢愉。
  原本站在乘客身边的墨镜男,不知何时已回到副驾驶座。从我的位子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够确定的是,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窗外看。
  我再度看向窗外。火势慢慢减弱了,空地也慢慢回到原有的黑暗。不知不觉中,轻型货车和农夫都消失了。看到火势渐微,我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么一来,就不用看到男人被烧得血肉模糊、变成焦红色的模样了。
  这时,墨镜男突然起身。
  “各位贵宾,还满意吗?这场秀差不多要进入尾声了,等等巴士就会开回新宿。”
  晚间十一点多,中型巴士回到新宿西口的A大楼前。
  回程的路上,车内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静,我自己也进入某种失神状态。巴士停车后,墨镜男向大家宣布旅程结束。门才打开,草食男便飞快地冲下车。接着,中年情侣档的男人搀扶着腿软的女伴,一起下了车。初老男跟在他们身后,最后才是我。
  下巴士时草食男已不见踪影,戴着猎人帽的初老男拖着沉重的脚步往车站的地下道走去,中年情侣档则走到路边叫计程车。为求保险,我想再拍一次巴士的车牌号码。我假装要叫计程车,绕到巴士的车尾,将包包的镜头对准车牌拍摄。过没多久,巴士打出方向灯驶离现场。
  我叫了辆计程车,本想直接回位于芝浦的公寓,开了一段路后,又请司机改开到惠比寿车站。毕竟对方有可能会派员跟踪,还是小心为上。
  确定没人在跟踪我后,我打开包包,按下摄影机的停止录影键,将模式从“录影”调成“预览”,准备确认刚才录到的影像。几秒钟后,摄影机的液晶萤幕上出现自动分割好的三段影片,以及各自的录影时间。
  第一段影片是从傍晚五点二十五分,也就是巴士来的稍早之前开始,片长约一小时半。
  第二段影片是从傍晚七点前,我在休息站换完电池后开始,片长长达三个小时以上,而“重点画面”就在这段影片之中。
  第三段影片,是从我在回程休息站的洗手间里换完电池后开始,片长只有一小时多一点。看来机器并未出问题,录影都没有中断,剩下的就是品质问题了。我点开第一段影片。
  萤幕放映出新宿西口人来人往的影像,因我是边走边录,画面摇晃得很厉害,不过都还算看得清楚,详细的确认工作等之后再说。我接着点开第二段影片,一边确认画面上方显示的时间,将影片快转至晚间九点多的地方,再调至正常的播放速度。
  镜头对着窗外,角度也有抓好,空地正好在画面的正中央。果然光线还是太暗了,虽然隐约看得到空地,但看不清楚空地里的状况。就算用剪接机调整亮度,可能还是不够清晰。值得庆幸的是,轻型货车开进空地后,在车头灯的照映下,勉强看得到周遭的影像。不过,农夫的脸还是非常模糊。他把毛毯包住的块状物体推下货车,块状物体一度因此跑出镜头外,镜头连忙追了上去,好不容易才在画面的左下角捕捉到块状物体。我将影片快转——农夫用金属球棒殴打满身是血的男人、把男人打到痛苦地蜷缩在地、农夫从货车上拿出蓄水桶、把液体浇在男人身上……这些都是两小时前在我眼前发生的事。一想到当时的感觉,我不禁有些作呕。农夫在男人身上点火的那一瞬间,摄影机的曝光补正功能来不及作用,画面呈现一片白光,但很快又自动调回正常画面。男人死命地挣扎,想要拍掉身上的火。火势越来越大,虽说镜头有些失焦,但无论如何,还是录下了当时的情况。
  在惠比寿站下车后,我刻意在车站附近绕了一圈才搭上山手线。随后在田町站下车,从第一京滨闹区的反方向岸方向出站。车站离我住的公寓约十分钟路程,时间已超过半夜十二点,路上很暗又没什么人。我想,对方应该没有派人跟踪我。
  我边走边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我不是在作梦,而是真真切切拍到了男人全身着火的影像,目击了一场杀人事件。任何有良知的公民都应该立刻报警,然而,此时此刻我却犹豫了。
  原因有二。第一;若在这时报警,就必须将千辛万苦拍到的影片交给警方作为证物,甚至有可能被禁止播出。这么一来,今天的心血也会付之东流。
  第二,今天发生的事可能是假的。巴士的停靠位置是俯视空地的绝佳地点,主办单位要如何预测悬崖下空地会发生命案?而且巴士到达现场后,等了一个小时才发生杀人事件,致使我们目睹了全程。若要说这是偶然,也未免太巧了吧?所以我在想,今天发生的事,会不会是主办单位为了取悦团员而演出的戏码?凶手和死者其实都是演员,在我们面前“演”了一场杀人秀。有一种特技行业名叫“火人”,也就是一种在身上涂防火胶,演绎“火烧身”的特技。我所看到的,可能就是该手法所呈现出的“点火杀人”。人真的有可能被活活烧死吗?其实关于这个问题,只要查一下就会有答案,只是……
  那男人临终前的眼神,至今仍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那实在不像是演出来的。还有他被烧得血肉模糊的焦红肌肤,如果这一切都是作假,实在很难令人想像到底使用了何种手法。难道说……
  不可能,那不是真的,希望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一边从包包中拿出钥匙打开公寓的电子锁,一边衷心祈祷着。
  K2
  然而,天不从人愿。
  上午九点多,新闻部接到警察厅记者室的来电,说今天早上山梨县山中发现了一具男性焦尸?案情概要如下——
  十一日早晨,警方获报山梨县X X山中发现焦尸。报案人是当地的男性,他当时正准备进入山林内伐木。因尸体焦黑难以辨认,从现场找到的遗物来看,死者应是住在神奈川县大和市鹤间的加地六郎(五十三岁)。加地本身经营一家公司,据本案的搜查总部^梨县警察局表示,加地很有可能是遭到仇杀,警方目前正积极扩大侦办当中。
  我所目睹的真是一场杀人案,倒地的火球、临终之际的凝视都不是演出来的。当时的颤栗感再度充满我的全身,同时我也意识到,自己拍到非常不得了的独家画面。
  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了,我立刻打电话给上司一。现在是上午九点三十几分,一负责的是夜间新闻,平常都是十一点后才会进公司。我简单说完事情原委后,一表示他会立刻赶过来。
  约莫半个小时后,一来了,我和他一起来到新闻组的会议室。
  一进门,我立刻向一报告昨晚的事情经过。我以为他会责怪我为何没有即时回报消息,然而,他只是静静听我把话说完。
  “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先给我看昨天的影片。”
  我打开特地带来的笔记型电脑,点开事先传好的影片备份。一目不转睛地盯着萤幕,影片即将进入男人遭放火杀害的段落。
  “好夸张。”
  一说完后,看着萤幕里被烧成火球的男人,仿佛是在沉思。
  “我们是不是报警比较好?”
  一没有回话,只是盯着电脑萤幕看。我不等他回答,迳自说下去。
  “旅行团是在绝佳的时间和地点观看这场杀人案的。也就是说,主办单位早就知道加地六郎会被人活活烧死,甚至连犯案的地点、时间都非常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昨天还以为一切都是作假,但事实证明,这是一宗货真价实的烧杀案。所以我怀疑……”
  一盯着萤幕不放,从头到尾没看我一眼,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但我仍自顾自地继续说。
  “这宗烧杀案,其实是主办单位策划的。”
  “确实有可能。”一沉吟道。他终于将视线移开电脑,用戴着银框眼镜的细长双眼看向我,“其实,我刚收到警方的内幕消息。”
  “内幕消息?”
  “他们已经锁定凶手了。”
  “咦?”
  “最慢明天就会发出逮捕令?”
  “凶手是谁?”
  一翻开记事本,朗读笔记内容。
  “木下守,四十八岁,约在十年前与死者加地六郎的外甥女结婚。他以创业为由向加地借了不少钱。然而,前年木下因经营不善而欠下一屁股债,夫妻也就此感情破裂而离婚。自木下离婚后,加地开始以紧迫盯人的方式向他讨债。老实说,加地的公司也不怎么正派…听说他还找讨债公司对木下暴力讨债。”
  “所以,木下是为了不想还钱才杀害加地的啰?”
  “警方已在木下位于松户市的公寓,搜出疑似沾有加地血迹的金属球棒。虽然他本人矢口否认犯行,但警方还是打算予以拘留。”
  警方已锁定嫌犯身份——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也就是说,杀人旅行团的主办单位,早就知道木下会在昨天杀害加地?”
  一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向萤幕。
  “我觉得还有一个可能——主办单位教唆木下守杀害加地六郎。”
  一还是盯着电脑萤幕。影片里的男人卧倒在草堆里,燃起一片熊熊大火和火花。
  “要我说的话,”一看着萤幕漠然开口,“那根本就不重要。”
  他的口气不带有一丝感情,停了一拍又说:“找出凶手不是我们的工作。”
  “是。”
  “比起这个,我们更应思考如何用影片引发大众的兴趣。当然,就现在的节目尺度而言,我们不可能直接播放当时的画面,得经过特别的处理。但即便如此,你拍到的影像依然具有相当的冲击性。我们现在的首要之务,是思考如何将这段影片以最有效的方式呈现在观众面前。”
  ,
  一的语调非常平静,口气中却暗藏着尖刀般的锐气。
  “现在的问题是,警方已经锁定嫌犯了。就报导价值而言,这个案子应该在今天或明天就会破案。因此,若在这个时间点急着播出这段影片,将缺乏画龙点睛的效果。另外一个无法立刻播出的原因则是……”一停顿片刻,看着我说:“你才采访到一半。”
  我凝视一的双眼。
  “目前我们对主办单位的了解太少。是什么人在经营?为什么要开办这样的行程?背后有没有黑道势力?影片的爆点太小了,跟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并无两样。所以,我希望你能进一步踢爆这个旅行团的内幕。你拍到的影片是非常重要的独家画面,然而,要将这些影片以最劲爆的方式呈现给观众,我们还需要更多内幕消息。
  若能用这部影片当主轴,制作一部踢爆犯罪的纪录片,肯定能引起轰动,到时再将影片交给警方也不迟。”
  和一讨论完已是十一点多。之后,十一点半的新闻节目用短短三十秒的时间,报导了该案的首波消息。一说得没错,这虽然是一宗杀人案,却没什么爆点。身为媒体人士,我有义务将这个案件“做大”。于是,我开始准备进行内幕调查。
  隔天,我们接获木下守被警方逮捕的消息。木下公寓里找到的金属球棒,上面的血迹和加地六郎的DNA一致。现场附近找到的轻型货车上,也发现了木下的指纹。警方开始往木下犯案的方向侦办。
  之后,我带着丧礼穿的西装外套和洋装前往神奈川县大和市,采访加地六郎的守灵式。中午十二点多,我在小田急江之岛线的鹤间站下车。因离守灵式还有段时间,我决定利用这段空档到加地家看看状况。经过十五分钟的公车车程,我在一座新兴社区下车,依手机地图指示走了约两、三分钟,来到一栋西式风格的三层楼豪宅前。门口的大理石名牌上刻着“加地”,门口贴着“丧中”二字。屋里没有人声,大概都到殡仪馆去了吧。
  加地是大和市的大地主。他用土地作为抵押跟银行贷款,在其他地方也拥有不少不动产,据说他与黑道之间也关系匪浅。
  我向附近邻居询问加地的为人。邻居说的几乎都是不怎么重要的事,唯一派得上用场的是附近肉店老板所说的一段话,他说,加地看似阔气,但其实最近公司经营得并不顺利,投资的公寓大厦接连陷入经营危机,导致加地欠下大笔的债务。我想,他之所以对木下暴力讨债,大概也是因为被逼急了的关系。
  我再度搭上公车,到鹤间站附近的女厕里换上丧服。随后走到附近的殡仪馆,参加加地的守灵式。我在柜台递上名片,向家属致哀。
  加地和妻子育有二子,目前分别就读大学和高中。这几年他似乎很少在家,大多时间都住在青山一栋登记在公司名下的公寓大厦里,和妻子几乎处于分居状态。
  失去一家之主,他们家人的反应显得有些冷淡。加地是运动好手,个子又高,据说还经常流连风月场所。
  走进灵堂后,我在加地的遗照前双手合十。大概是因为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缘故,棺木上瞻仰遗容用的小窗是关着的。我的脑中再度浮现出他临终前的眼神,一想到棺木里躺着的,就是那个烧成火球、发出惨叫的被害人,我就感到于心不忍。
  席间我向不少人打听加地的消息,无奈并未获得什么突破性的情报。
  隔天,我为了调查木下守的相关消息,坐常盘线电车来到松户站。从车站走了约二十分钟到工业区后,我来到一栋位于河边的木造公寓。这栋公寓的屋龄应该有超过四十年,虽然入口的招牌文字已褪色到难以辨识,但应该就是木下的住处没错。
  我爬上楼梯,来到木下没有名牌的房门口敲门。我知道木下目前被警方拘留,但如果他有同居的女朋友,也许就能打探到一些消息。不过如我所料,并没有人来应门。
  因正值上班时间,其他住户都不在家。我不想空手而归,于是决定晚上再来一趟。
  根据警方提供的消息,木下原本是厨艺高超的义式料理师傅。他以前在东京一家义式餐厅工作,而加地的外甥女是那间餐厅的常客。两人在餐厅内认识、交往,最后结为夫妻。他之所以跟加地借钱,就是为了要开自己的餐厅。然而,木下是个好主厨,却不是个好老板。他开的意大利餐厅因为生意不好,只做一年就收起来了。之后木下唯一剩下的,就是超过五千万的债务。
  我想,木下和死亡旅行团的主办人一定有什么关联。会不会是旅行团为了举办杀人秀,才唆使木下杀死债主加地呢?若能找到旅行团和木下的共通点就好了……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往龟有站走去。据说木下以前整天泡在那附近的一家麻将场,我要去那里向他的赌友打探消息。
  四天后,我和K小姐在新闻组角落的会谈区开会。
  参加死亡旅行团归来后,我把来龙去脉都跟K小姐说了一遍,并请她帮我进一步调查主办单位的消息,看看能不能揭穿他们的庐山真面目。
  然而,这天才坐下来,她就一脸不悦地说道:“这件案子真的不好查,上次那些资料已经是极限了。”
  “是喔。”
  “是啊,就旅行团的性质而言,主办单位应该很忌讳走漏蛛丝马迹。现在最有利的情报应该就是你偷拍的那些影片。你有从那天的公车查到什么吗?”
  “嗯,我跟相关交通单位询问过那辆巴士的车牌号码,他们查出那辆巴士是荻洼一间汽车出租公司的车。我向出租公司询问租车人的身份,但他们基于保密义务不肯告诉我。”
  “这样啊……”
  “另外,那天主办单位在车上发给大家的便当,筷套上不是写着‘美味亭’吗?我也跟这家店联络过了,他们说,订便当的人叫做‘大桥’,就只跟他们订过那么一次。我跟他们要了‘大桥’的电话,但打过去是空号。”
  “哇,真是谜团重重耶。那凶手呢?你有找到凶手和旅行团之间的关联吗?”
  “嗯,我询问过木下以前工作的餐厅、赌友、前女友等人,但都没有相关线
  索。很遗憾的,目前尚未发现任何木下和旅行团之间的关联。”
  “是喔……”
  K小姐说完,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
  “如果木下跟旅行团没有任何接触,那主办单位到底是如何得知木下杀害加地的时间与地点呢?”
  “就是说啊……”
  该试的都试了,再继续这样旁敲侧击,似乎也不会有什么进展。看来,就只剩下那个方法了……
  “看来……只能问问看了。”
  “问谁?”
  “旅行团的主办单位。”
  我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笔电,试图用之前的方法连上旅行团的官网。
  “希望网址没改……”我一边在心中祈祷一边按下确认键。经过十几秒的等待后,见到网页还在,我不禁松了口气。我将浏览器拉到网页最下方的报名栏开始打字,然而这次不同的是,我不是在报名,而是采取“正面攻势”,留下电视台的名称和我的姓名,向主办单位邀访。我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回复我,而且……即便对方真回了信,也难以预估会带来多大风险。但我已经无法回头了,我肩负报导这个案件的义务,无论如何,我都得将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公诸于世。而且……
  我忘不了被害人死前凝视我的那双眼睛。为了让死者能够瞑目,即便赌上自己的记者生涯,我也一定要揭发真相,无论前方有多少危机在等着我……
  show
  一走出JR五反田站,天空就飘起了小雨,我到车站旁的便利商店买了把透明伞。其实,平常这种大小的雨我是不会撑伞的,但今天不一样,因为我的包包里有摄影机。
  不知不觉又到了新的月份,还已经十号了,距离我参加那个令人作呕的旅行团,正好过了一个月。现在是下午一点四十五分,虽然下着雨,五反田站附近仍非常热闹,处处可见上班族和学生。走进商店街后,雨开始下大了。我从沿路都是速食店、柏青哥店的路段,进入充满酒店、色情行业、宾馆的风化区,沿路不断有皮条客缠着我,我对他们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转进小巷中。
  走了一阵子后,随着路越来越宽,我进到一座公寓大厦、透天厝林立的住宅区。我停下脚步,用脖子夹住伞,从侧背包夹层中拿出事先印好的地图,确认自己有无走错方向。
  在雨中走了五分钟后,一栋高雅的红砖公寓大厦映入我的眼帘。这栋公寓共有十楼,虽然屋龄已高,却没什么岁月痕迹。是这栋公寓吗?我对照一旁电线杆上标示的住址,看来应该没错。我走进斜前方的小型投币停车场,躲在厢型车与轻型货车的中间,拿出包包里的摄影机。我的摄影机是磁带式的旧机型,新出的那种硬碟式摄影机我实在用不顺手。启动摄影机后,为避免机器淋到雨,我用左手撑着伞,拍摄公寓大厦的全景。这时雨势开始转为谤沱大雨,大得连雨伞也挡不住,我急忙冲进公寓门口。
  我从口袋中拿出手帕,擦拭机身和脸上的雨水。四周空无一人,管理室前贴着
  “外出中”的纸条。我走到对讲机前,拿出包包里的记事本,输入我之前抄在上面的房号。铃声响了一阵后,对讲机传来沉稳的男声。
  “你好。”
  我报上姓名后,对方直接从楼上帮我开门?我走进电梯,按下七楼。
  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因为我终于得以采访《为了活下去的死亡》的主办人。我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回我信,而且还答应受访,说是想要透过媒体宣传自己的主张。但他们开出了两个条件,一是不愿曝光身份,采访过程中可以录影,但不愿露脸,且声音也要经过变声处理;二是记者必须单独前来。我依照约定独自上门拜访,没有带摄影师或其他工作人员。我有过好几次冒着生命危险采访的经验,之前参加旅行团时,也是单枪匹马上阵。何况如果不照办,对方很可能会不愿受访,这么一来就前功尽弃了。
  到七楼后,我沿着露天走廊找到房号。先做了个深呼吸,稍微伸个懒腰后按下门铃。对方没有用对讲机应门,一会,门开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和西装裤、留着长发的胡子男映入我的眼帘。
  “雨下得好大喔,您有淋湿吗?”
  “没事,我没淋湿。”
  “快请进。”
  男人满面笑容地邀我进门。他应该跟我差不多高吧?年纪看上去不超过三十五岁,虽然蓄着长发和胡子,却不会给人邋遢的感觉。我们沿着屋里的走廊,走进位于走廊尽头玻璃窗旁的四坪大客厅。朴素的木板客厅中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张放电脑的桌子和两人座的沙发组。我想,这里大概是他的工作室。
  “请坐。”
  男人请我坐下。我把包包放在沙发上,从外套里拿出名片盒,取出一张公司的名片递给他。他客气地接过名片,却没有要给我名片的意思。
  走进客厅后,心跳便慢慢缓和下来。往窗外看去,刚才的倾盆大雨,不知什么时候已停了。我坐进沙发,简单向男人说明这次采访的目的,他则一直面带优雅的笑容。
  “我可以装设摄影器材吗?”
  “当然可以,请便。”
  男人说完便起身走出房间。我将摄影机装在三脚架上,正当在调整拍摄角度时,男人用木制托盘端着茶具走了进来,红茶杯口正冒着袅袅白烟。
  “请您趁热喝。”
  他将红茶放在我面前的玻璃桌上。我向他道谢后,搁下手边的装设工作,先啜饮了一口红茶。房里顿时充满了伯爵茶的焦香味。
  装完摄影机、确认完里面有无磁带,一切都准备就绪。
  “我在信里有提到我不想露脸,应该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我看了一眼摄影机萤幕,长发男在画面正中央,而镜头只照到颈部以下。
  “还有声音。”
  “声音我们也会做特殊处理,让观众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
  “谢谢。”
  他露出满意的微笑。
  “那么,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
  “那我开始录啰。”
  按下录影键后,磁带开始旋转。在安静的客厅中,只有摄影机的运转声微微作响。
  “首先,请问您的大名是?”
  被我这么一问,男人轻笑出声。
  “我们不是说好不透露姓名的吗?”
  “对喔,不好意思。”
  其实我没有忘记,之所以故意这么问,是为了录下他不愿透露姓名的片段。
  “我想跟您确认一下,您是《为了活下去的死亡》旅行团的主办人,对吧?”
  “是的,没错。”
  “您是从何时开始举办这类活动呢?”
  “大约五年前。”
  “您为什么要开办见证‘人的死亡’的旅行团呢?有什么契机吗?”
  “关于这个问题,您看官网里的前言就知道了。在这个令人喘不过气的社会里,很多人都失去了希望…我希望能借由这样的活动赋予他们活下去的动力。”
  “见证死亡和活下去的动力有何关联呢?”
  “目击别人的死亡,能让人重新衡量生命的尊严。‘死亡’在现代社会已被虚拟化,导致世人对这方面的观念越来越淡薄。所以我才会希望大家来参加我们的行程,重新认清生命有限的道理,感受活在当下的滋味。”
  “我明白了。下一个问题,你们总共有几个人在经营呢?
  ”
  “很遗憾,这个我无法回答。”
  “……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呢?”
  “不好意思,这个我也无法回答。”
  “你们多久出团一次呢?”
  “不一定。有时候一个月三次,有时候半年一次。”
  “网站上写说,‘参加这个旅行团,能让你见证绝命一瞬间’。请问是真的吗?”
  “就像网站上写的,我们无法保证每次都能看到。毕竟天有不测风云,若发生突发事件,我们会退还部分团费给参加人。”
  “那么,具体而言,能目击到什么样的‘绝命一瞬间’呢?”
  “不一定耶。”
  “像是?”
  “有些团是参观自杀全程,有些团则是参观因意外而丧失宝贵生命的瞬间。”
  “……还有呢?”
  “人杀人之类的……”
  “您是说……杀人吗?”
  “是的。”
  “可是我有一个问题,你们到底是怎么拿到这类情报的?无论是意外、自杀,还是杀人,都必须事先接获消息,否则无法出团。可是,你们每次出团都是在一个月前就决定好。那么,你们到底是怎么预测哪里、什么时候会发生死亡事件呢?”
  我知道自己的口气很激动。但男人却无动于衷,脸上依旧带着从容的笑容。
  “我无法回答。”
  他用淡定的微笑说完后,停了一拍又继续说。
  “我很想这么说,但您大概无法接受这个答案吧?我就稍微透露一点好了。我们有一套特别的资讯网。自杀和意外是采取先分析数据再算出百分比的方式,日本目前每年都有三百万以上的人自杀,而这样的情况已持续了十三年,每天都有近百人自我了结生命。我们不过是分析过去十年的数据,加入目前的社会情势等要素,算出自杀频率较高的地点、时段,再加以预测罢了。意外死亡也是用差不多的手法处理。”
  “原来如此……那,杀人呢?”
  “这个也是利用特别的资讯网做详细分析。为了获取情报,我们在警视厅、警察厅、政治团体、黑道、地下钱庄多方设点,花大钱买通每个机关。最可靠的来源是地下组织,我每天都会收到很多情报,像是谁现在卷入了纠纷、谁又恨谁。经过不眠不休地分析,才能锁定杀人的地点和时间。”
  “真的吗?不可能吧。光凭这种方法,就能预测杀人案发生的时间跟地点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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