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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情动一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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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算相信女人是水做的了,”他喃喃道,“怪不得这么多眼泪流。”
阮软闭着眼睛,忽然,边抽噎边断断续续说:“我不、不喜欢冉盈盈……”
她的话逐渐多了起来,蒋池州知道她不是在说给他听,只默不作声听着,给她足够的空间发泄。
“她长得漂、漂亮,性格讨喜,那、又怎么样,我还是、还是不喜欢她……”
“我不想和她聊天,不、不想和她睡同一张床……”
“不想要当她的妹妹……”
“不想听她张口闭口就是顾星源……”
“不想听她……”
……提起蒋池州。
最后一句自动没了声息,她手里还攥着蒋池州的衣角,因为缺氧而暂停运转的脑细胞恢复了理智,适时截住后面几个字。
急促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肩膀停止了颤动,她心防全无地被蒋池州圈住,就像赤身裸体躺在他怀里。
她偏了下头,微红的耳朵埋进他胸口。
“还不喜欢什么?”蒋池州见她平静下来,低声开口,“索性都说出来,憋在心里不难受吗?”
阮软却什么也不愿再说了,久哭之后衬得她声音越发的哑:“暂时没有不喜欢的了。”
她听到蒋池州心脏很重地跳了下:“这样啊,那就好。”
他搂着她站起来,夜已经很深了,山间夜晚的温度总是湿冷湿冷的,无孔不入地闯进肺腑,于是说出来的话都似乎带着冰霜:“走吧,我送你回去。”
阮软躺在属于蒋池州的床上,心狂跳不止。
然而蒋池州却紧接着关掉了大灯,只留下床头一盏小夜灯,昏黄光线下,他久久看了阮软一眼,说:“早点休息,晚安”,随后带上了门。
房间顿时陷入一片寂静,阮软没去想冉盈盈等不到她回去会做些什么,也没去想时不时扰她入梦的顾星源。
她阖上双眸,睡意袭来,最后一个念头随着意识逐渐模糊——
说到底是她先拉住了蒋池州的衣角,他是她的浮木,是她的救星,独独不是她能够停留的港湾。
*
第二天,冉盈盈见了阮软,竟没问她去了哪里,反倒朝她扬起了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笑容。
瞧见她身后的蒋池州,那点笑意就自动过渡成暧昧了。
阮软昨晚刚在背后讲了人家许多坏话,这会儿见了本人便格外心虚,目光与她交错而过,侧身拉住了蒋池州的手。
蒋池州正和旁人谈事,顿时自然地低下头,在阮软颊边落下一枚轻吻:“早上好,宝贝儿。”
说完,他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和那人谈论方才的话题。
那人许是第一次见到阮软,不清楚他们之间纠结不清的关系,挑眉调侃道:“蒋老板,一大清早的就秀恩爱?”
蒋池州闻言只勾了勾嘴角,说:“情之所至。”
这四个字他拿捏出了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搭配他那张俊朗无匹的面容,简直是行走欢场的人形杀器。
哪怕明知道蒋池州是在做戏,和满嘴花言巧语的花花公子没什么不同,阮软却还是悸动了一瞬。
蒋池州边聊边给她拿了碟小蛋糕,阮软如今已经学会了自觉地在他身边坐下,小口尝着奶油的香甜,听他们谈着她听不懂的话题。
没过多久,突然有几个人快速地往返前厅和后院,看样子神神秘秘的,阮软下意识多看了几眼。
不过,不愿惹是生非的本能压过了好奇心,她吃完了蛋糕,便去逗一旁鱼缸里的鱼。
那鱼还小得很,一丁点儿动静就吓得到处游窜,阮软和它们玩得兴起,竟不自觉笑了出声。
那笑声不像一般少女清脆,以沙哑为底蕴,涂了点冷性感的颜色。
蒋池州寻声一偏头,恰好撞见她唇边那抹笑容。
他早过了少年初识情爱的年纪,但此时此景,脑海里无可避免地浮想起一句诗——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蒋池州蓦然失笑,心想自打遇见了这小孩,不但做了几回慈善家,现今居然还风花雪月了一把。
待看清她在做些什么,蒋池州眸中的笑意倏然凝固,如果更近观察,或许能看见他瞳孔深处的冰山成座崩塌,大片雪块砸了下来;又或者是海面掀起飓风,几万米下的深海动荡不安。
记忆像缺了口子的洪水,再一次不打招呼地淹没他的口鼻,他求生般地粗喘了两口气,在他没意识到的时候,指甲已深深陷入手心里。
“别折腾它们了,一会儿死了你又该闹。”
那声音粗砺得浑不像是从正常人嘴里发出来的,每个字均千辛万苦地挤过声带,如同穿越数年的光阴,带来扑鼻的腐烂味道。
“嗯?”阮软不解回头,不明白蒋池州为何无缘无故说了这样一句话。
目光相对,阮软见他直勾勾望着自己捉弄小鱼的手,还以为是在训斥他,像做错了事的小孩,迅速把手背到身后。
余光瞥见和蒋池州谈话那男人满目戏谑地盯着她,她又有些尴尬,低声嘟哝:“我才不闹呢。”
她声音太小了,蒋池州没有听见,阮软不明白他怎么为这样一件小事生气,习惯他从来自带三分风流笑意,乍一见到他脸色冰冷的模样,不由得面露些许惶恐。
蒋池州狠闭了一下眼睛,强迫自己从血色往事抽离,从莫名其妙情绪失控,到重新挂上笑容,不过须臾几秒,他处理起来经验老道,柔下语调道:“吓着你了?”
他把她搂进怀里温声地哄:“对不住啊,我一想到你以后见不到它们了,说不定会愧疚伤心,一时间声音大了点,宝贝别生我气好不好?”
他根本连她是否生气都看不出来,只会用他泡妞词库里的万能金句敷衍了事。
阮软看着他脸上那抹扎眼笑容,心念一动,忽地一抬手,她手掌小,只能盖住他下半张脸。
同样的,未出口的话藏在了手心的温度里——
没事的,我看不见,你可以不用笑。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
第16章 就哭
遮住了上扬的嘴角再看,蒋池州眸光深处果然藏了座尘封多年的冰川。
他眼睑微垂下,似有不解。
“我没生气。”阮软不欲特地解释她的举动何意,也不想再提及鱼缸里的鱼。
她隐隐有种错觉,蒋池州就好像是那些鱼,困在别人看不到的鱼缸里。
他逃离不了,于是只能听天由命地随波逐流着。
蒋池州拿下她的手,薄唇翕动,正欲说话间,后院突然传来巨大的一声烟花爆响。
猝不及防地,阮软吓得一抖,直觉往蒋池州怀里躲了躲。
被这么一打断,蒋池州倒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拍了拍阮软的背:“过去看看?”
他们过去的时候,后院草坪上早围了一圈人,均是闻声赶来看热闹的,也有几个早先便已知晓,正和众人道:“看那里,快看那里!”
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去,刚好是赏烟花的最佳景点,晚风中,少女的红裙翩飞,如随风狂舞的蝶。
天色暗了下来,天幕披了层温柔的深绀色轻纱,零零散散的星缀在上面,一朵朵绚烂的烟花盛开,极尽妍丽。
人声掩盖在连绵的爆炸声中,但这并不妨碍众人看懂顾星源说了什么,那句话伴随着一个单膝下跪的动作,其中含义昭然若揭。
蒋池州感觉手指一紧,牵着他的手的女孩无意识地用着力。
纨绔们虽然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看见有人愿意为了一束花停留,还是兴奋异常,四周“亲一个”的起哄声渐渐汇合成一处,如奔涌的浪潮,转瞬将阮软淹没。
顾星源仍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动作,手里捏了枚戒指,以一个渴求和向往的姿势仰望着他爱的女孩。
他等待着,忐忑着,却坚定不移。
冉盈盈手背挡着哭花的脸,将右手伸了出去,轻抬了抬,示意他把戒指戴上。
他终于再次紧紧抱住那个红裙女孩,怀抱中有种失而复得的珍惜在里面。
所有人都在为他们高兴,口哨和鼓掌声相伴而起,反观阮软沉默不语地站在其中,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蒋池州指尖轻点她眼角,如下命令一般说道:“收。”
少女敏感多愁的心事还未及见天日,便被蒋池州一指尖戳破,阮软顿了顿,那点浮光掠影般的伤怀一下子消散无踪了。
蒋池州仔细观察她眼睛,确认没有潮湿的痕迹,才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这里确实有个开关,以后点一下这里,就不许哭了。”
眼角处似乎坠了火星,阮软忍不住抬手碰了下,表情似有话说,最后无声地归于平静。
蒋池州眉尾斜斜一挑,语气简短道:“说。”
阮软下颌微收,却被蒋池州勾着重新抬起:“想说什么就说,老是憋着,你以为你是忍者神龟吗。”
阮软挥开他的手,冷淡的声音里蕴着一团激出来的火,她说:“我就哭。”
沙哑的女声,连闹脾气都是温柔的任性。
这三个字冷冰冰地砸在蒋池州脸上,他升腾在眉眼间的讶异却夹着微不可察的欣喜。
他俯身,因为遏制不住笑腔,只能故作凶狠道:“哭一次,就亲你一次。”
阮软忌惮于他单方面的不平等条约,只好选择忍气吞声,悄悄在心里骂他恶霸。
她和蒋池州一言一语间,顾星源和冉盈盈已经回到了人群中,周围人还在感叹着顾星源求婚的骚操作,突然有人提起了蒋池州。
“当初哥们几个还偷偷打赌来着,赌你和蒋哥两人肯定最晚踏入婚姻的坟墓,没想到你居然跟坐了火箭一样,转眼遥遥领先了。”
他们哈哈笑着,视线不由得移向蒋池州。
对上阮软的目光,冉盈盈勾着笑,朝她晃了晃手上的戒指。
隔岸看戏的蒋池州扬起唇角,尤带痞气:“心甘情愿踏进去的,怎么能叫婚姻的坟墓呢。”
众人顿时一阵学舌般的“蒋哥说得对,人家那叫共沐爱河。”
眼神瞥过阮软,李三儿突然道:“蒋哥你也该不会学星源哥,冷不丁地就给我们扔一颗重磅炸弹吧?”
“别啊蒋哥,我这回可是血亏,全靠你回本了。”
“自由自在的多好,想怎么浪就怎么浪,干什么这么早找个人管着,找麻烦呢这不是,”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忙改正,“诶星源哥,我不是说你。。。。。。”
“昨天那个小明星还跟我问起你,清纯玉女,你喜欢的款儿,我可把你联系方式给她了,。蒋哥,艳福不浅啊。”
聊起这种话题纨绔子弟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开了话匣便止不住,谁都没有正经看过他身边的女孩儿一眼。
没人拿她当蒋池州正经的女朋友看过。
阮软识趣地落后几步,所有情绪隐匿在少有波澜的表情里。
“什么艳福,”熟悉的低沉音色,蓦然撞进她耳膜,“没见我带着女朋友吗?”
这句话的引申含义可太多了,全然取决于听的人怎么想。
阮软垂着眼,感觉那些人的视线投射在她身上,拇指下脉搏一鼓一鼓,像要挣脱血管。
当她以为这样的沉默还要持续更久,不知谁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下一秒,雨幕意料外从天而降,微凉的水滴渗进棉麻布料,一大片湿意蔓延开来。
无妄之灾来得太突然,阮软惶惶抬头,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远处有人喊了声“抱歉”,意识到做错事的小孩惊叫着一哄而散。儿童天性调皮,嬉闹间竟尝试把暂停洒水的喷泉开关给打开了。
他们一行人或多或少都淋湿了一点,其中属阮软最为倒霉,她要是没退后那几步,天降之水估计只会全洒蒋池州身上 。
所有人都在看她,意识到这一点,阮软擦拭的动作一寸寸僵滞,手臂上的水珠抹得掉,野草丛生的杂念却扎根在心里。
“盈盈,怎么样?有淋到你吗?哪里湿了?”
顾星源仔细地摸过冉盈盈的衣服,松了口气:“还好,不然又得着凉。”
后背、半个肩膀都湿透了,冷飕飕的风渗了进来,阮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右手拽着自己左手手腕,脉搏一点点回到正常频率,阮软漫无边际地想,反正她待着也没意思,不如回房间换套干燥的衣服。
漫游的思绪被打断,肩膀一暖,后背的凉意隔绝在西服外,蒋池州的手背擦过她下颌线,鼻息间似乎萦绕着点他独有的木系尾调。
他低垂着眉眼,细心拢好肩线和领口,外套上尤带有他的体温,如一团不怎么炽烈的火,虚笼着她冰冷的身体。
好像。。。。。。每次她冷的时候,都有他及时披过来的外套。
潮湿布料贴在皮肤的触感粘粘乎乎,并不十分好受,可外层罩了层温暖源,一点点驱散那点不适。
蒋池州手指依旧停留在衣领,那双深邃眼眸,黑濯石一般,终于和她对上。
那一瞬间,不知怎么了,也分不清缘由,一直压抑的委屈以山崩之势爆发。
蒋池州好似发出了幽幽一声叹息,不过阮软听不真切了,两人距离在短暂一秒里无限拉近,她看着自己在蒋池州瞳仁里的倒影越放越大。
直到他吻住了她。
浅尝辄止的一个吻,纯情得不像是蒋池州的风格。
“傻不傻?”她听见他这样说。
一米开外,刚高谈阔论的纨绔们目瞪口呆,表情活见鬼了似的,不可置信地看着蒋池州。
蒋池州半身弓着,双手还抓着他的西服外套不放,从纨绔们的角度望去,简直是一个撒娇索吻的姿势。
阮软没有说话,长睫剧烈地颤抖两下,无声启唇迎接蒋池州再度落下的吻。
奇怪,分明不是第一次和他接吻,可心跳却跳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快。
作者有话要说: 蒋老板:宝贝儿,我以后不能再抱着你了。
阮软:为什么?
蒋老板:因为一直弓着背,我得颈椎病了。
阮软:。。。。。。你是在吐槽我矮吗?
看文愉快
第17章 做到
“走,带你回去换衣服。”
蒋池州拉起她的手,半点同其他人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径直牵着她回了别墅。
她这些天都睡在蒋池州那间房里,听到门关上的咬合声,身体尚未做出反应,意识便率先条件反射地紧张起来。
蒋池州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疲倦,淡淡道:“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前几日她回屋时无不是困到极致,沾了床迷迷糊糊就睡死过去,这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和蒋池州独处在同一个房间里。
意识到这一点,阮软悄然捏住了自己的耳垂。
“怎么了?”蒋池州些许讶异,旋即被浮浅笑意冲散,他挑了下眉,“还是说,需要我帮忙?”
他故意放慢语调,裹挟着令人不喜的脂粉风流。
阮软脊背一僵,神经却是放松了下来。
她一副不想搭理的神色,转身进了内屋,房门不留情面地合上。
浴室里热气氤氲,温度适宜的水流包裹着少女洁白无暇的身体,驱散最后一丝寒意。
阮软有些昏昏欲睡,倦惫袭来,连同之前那些杂念都像浸了水,模糊间沉降下落。
外间早不见蒋池州的身影,阮软边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边找寻吹风机。
她一头秀发比腰间略短,堪堪盖住蝴蝶骨。
发丝在强风下飞舞,纠缠于指间。
落地窗远处是华灯初上,车水马龙,光斑偶有闪烁,构成视野的背景。
她白裙素颜,黑发披散,略垂的眉眼静好得像美梦,有种遥不可及的虚幻感。
蒋池州脚步顿在门外,呼呼作响的吹风机掩盖住他的动静,他倚靠着门框,脸上原先的浅淡笑意卡在了一个奇怪的弧度。
宛如色彩瑰丽的壁画突然斑驳了颜料。
明明嗡声不断,他却能清晰地听见胸膛里一声一声的撞击,鼓噪有力。
不是那种为了维持生命体征的跳法。
而是想更进一步,从而把这个梦拥在怀中。
他从喉间深处挤出短促的喘息,眼底随后恢复了清明,轻轻拧上了门把,少女和梦一并被他拒之在门里。
他抽身而退,转身投入到另一场纸醉金迷的梦里。
阮软不知道他来了又走,静静吹干头发,恰好手机消息响起,屏幕上跳出微信提示框。
是江璟:“同桌,这几天去哪了?我去了棋院都没见到你。”
点进去的时候,人名迅速变成正在输入,很快又一条。
“等着和你再下一盘呢,什么时候回来?”
阮软边梳理发尾,边打字:“在仓山这边。”什么时候回去?阮软手指顿了顿,片刻后,一字字输入,“还不确定日期,大概再过几天。”
江璟:“去仓山做什么?去玩吗?怎么不叫上我。”
接连两声提示,附上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包。
手机键盘弹了出来,阮软却犯了难,指尖悬空定在上方,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去解释前因后果。
她组织语言:“陪男朋友过来给一个人过生日。”
左上角的人名和正在输入不断切换,最后定格在人名,新消息却一直没有过来。
阮软以为他临时有事,没想太多,打开上次没看完的围棋比赛视频继续看了起来。
双方引征、逃征,交锋激烈,阮软单是围观就足够提心吊胆,江璟消息再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心理准备,硬生生吓了一跳。
“哈哈记起来了,上次在我小姨楼下遇到的那个帅哥。”
“不过说,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啊,怎么都不和我透露一声。”
“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同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阮软心脏落回原地,没和江璟坦白其他,只说:“回国后才在一起的,没多久,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啊。”
过了十几秒,对话框自发上移,江璟说:“这样啊。”
他发了个笑脸,笑脸后是看不出任何感情的五个字:“晚了一点点。”
“对不住啊。”阮软还是挺珍惜江璟这个异性朋友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愧疚。
“那好说,赔个罪就原谅你。”
“什么?”
“安安那小崽子最近这几天闹着想学围棋,又不要我教,非得让你来,你看呢?”
阮软迟疑了会儿:“我的水平,不太行吧?”
江璟:“小崽子估计就是三分钟热度,过几天就没兴趣了,其实就是想找你玩儿,都在我耳旁念叨好几次了。”
阮软蛮讶异自己居然也能有小孩缘,回忆起小朋友的可爱模样,她抿了下唇:“那好呀。”
和江璟继续不冷不热地聊了几句,后来江璟真的有事,对话停在告别。
难得不用参加那些人烟熏火燎的聚会,阮软一个人乐得自在,看完围棋比赛,又刷了会儿技术交流帖。
不知不觉时间已近半夜,蒋池州还没回来,不过最近他天天晚上和那些人厮混,阮软睡前他没回来,醒了他也不在。
阮软猜或许这是他们双方默认的一个规则,让她能够安然入眠。
因此这几天,睡在成熟男人的房里,她罕见地放心。
本欲直接睡下,突然想起今天淋了水,到底还是怕受凉,蒋池州又不在,只能自己摸索着下楼找开水。
她手心攫取着杯壁的温度,慢吞吞地往楼上走,四周不知哪里乍然响起哄笑,显然,对于那些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阮软有些心不在焉,猜测蒋池州现在在干些什么,是不是哄笑声中有他一份。
“小心。”
熟悉又陌生,顾星源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她惶惶回了神,热水险些浇上他胸膛。
阮软目光下意识往他背后一扫,没看见冉盈盈。
顾星源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热水上,脑海闪过她浑身湿透的片段,不自然地开口道:“我记得你小时候体质就比较不好,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最好还是吃点药。”
若是以前,听到这番话,阮软早该喜形于色了。
然而现在的她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礼貌地点头:“知道了,谢谢星源哥、哥关心。”
嗓音出口还有些干涩,但是没关系,至少不会再牵扯心脏了。
顾星源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楼道口,随时有人撞见,阮软不打算再和他孤男寡女地僵持在这里,肩膀率先偏向一侧。
“对不起。”顾星源成功止住了她的动作。
阮软捧着玻璃杯的手指扣紧,久了,初时尚能忍受的温度突然变得烫手。
“我。。。。。。”顾星源清了一下嗓子,似乎也察觉到这里不是一个讲话的好地方,“能和你聊聊吗?”
她曾经娇憨地唤他星源哥哥,换来他面露憎恶地让她滚。
时间果然是种很玄妙的东西,他们两个居然能再有心平气和相处的一天。
露台风大,顾星源只走到拐角处便停步,洗去戾气的他看起来和六年前她为之怦然心动的少年毫无二致。
她以前最迷恋他这种恰到好处的温柔,高中时有一次她生理期,弄脏了校服裤子,女同学看她笑话,没人提醒她,她一无所知,听从指挥爬上桌子擦窗户,刚好那天顾星源到她们班找她,二话不说脱下外套系在她腰间,窗外老师种的海棠花娇羞开了一半,淡粉得如同当时她的颊。
大概好感便是从那时候开始萌生的吧。
“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只是我们见面的场合都不太合适。”已经许久没有听见顾星源用这样柔和的语气和她说话,“但该说的还是得说,阮软,这几年,是我对不起你。”
接下来的话并不是顾星源所擅长,但正如前一句他所说的那样,该说的还是得说,“我和盈盈分开,除了有我们两个人的原因,和我父母也脱不开干系。”
他抽了根烟,却没点燃:“我妈你是知道的,看起来挺和颜悦色,但性格却相当执拗。我那时候不能接受盈盈离开,也不能原谅我妈插手我的感情,脾气变得格外敏感易怒,觉得我和盈盈走到这个地步,我身边的人都不无辜,尤其是你。”他顿了下,语气刻意放轻了几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妈或许就不会这么固执地想要拆散我和盈盈。你没做错什么,是我迁怒了你。”
杯中的温度渐渐变凉,握在手里,像握着她的心。
“一直以来,也谢谢你的喜欢。”依稀间,如今的顾星源和当时解救她的少年渐渐重合,带来时光错乱的幻觉,仿佛那年她初生好感的邻家哥哥婉言谢绝了她的初初动心。
仿佛她六年无望的单恋还没开始便已终止,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只是喜欢过一个人,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能忘记。
“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很抱歉我不能回应你同等的感情,甚至只带给了你无尽痛苦的回忆。但是它依旧美好,希望你不要从此失去去喜欢一个人的勇气。”
“星源哥哥,”阮软打断他,她目光还是低垂着,注视杯中轻漾的白水,“你这么多年,有没有想过放下盈盈姐?”
在这一秒,她没来由地有了无限勇气,去迎接他的任何一个回答。
“想过,但我做不到。”顾星源这样回答她。
于是,阮软笑了起来,她扬起脖颈,直视他:“可是我做得到。”
唇边那抹笑容,第一次无畏地扬了起来,像雨后初霁,开在彩虹下的一朵花。
作者有话要说: 蒋老板:糟糕,是心动的感觉,不行,我得溜
看文愉快
第18章 错过
阮软想,她大概是真的放下顾星源了。
不然听说他和冉盈盈要订婚的消息,不至于一点反应都没有,只余一点点怅惘了。
那天和顾星源聊过之后,短暂又漫长的仓山之旅第二日便告下段落。
蒋池州亲自送她到了家门口,然而接下来几天又开始神龙不见尾地玩起了失踪。
尽管最开始的几天,不见蒋池州纠缠,有些不习惯,好在阮软国外读书时独立惯了,很快找回了自己的生活节奏。
到棋院学习提高技术水平,给安安讲最基本的围棋知识,回家看看棋谱,没有他的日子也就那样,一晃眼过去了。
“我就说那小崽子坚持不了多久,看,睡得和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江璟任劳任怨把安安抱进房间,关上卧室门,“有点晚了,我先送你回去。”
阮软坐在沙发收拾东西,刚才小朋友下棋时,突然被刘海扎了下眼睛,她突发奇想,找了根发绳帮他绑了个小揪揪。
只是发绳不好找,翻弄间把她包里的东西带了些出来。
耳机线和数据线缠绕着,一些零碎的东西,比如口红、钥匙都散在沙发上,阮软一一归位。
忽然指尖碰到方正的一角,是冰冷的质地,阮软垂眼一看。
一枚银色的打火机。
陌生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她的物品。
她好奇,拿起来细看,果然在机身发现了两处文字。
一处刻着JCZ。
一处刻着24。
主人是谁昭然若揭。
打火机表面泛着金属光泽,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一点也不像它的主人。
只是蒋池州的东西,怎么会跑到她的包里?
阮软又低头看包,发现今天这个包恰好是去仓山那天背的,所以说,有可能是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把蒋池州的东西装进去了?
“同桌?”江璟等不到她起身,“怎么了?”
思路被打断,阮软把打火机放回包里,拉上拉链:“好了,马上。”
电梯一层层下降,阮软没忍住,问了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安安不是你小姨的孩子吗,怎么叫老师爷爷?”
江璟怔了片刻,嗤地笑出来:“我还以为你要问什么……安安确实是我小姨的孩子啊,当然啦,他也是我爷爷的亲孙子。”
“我小姨丈,其实也是我小叔叔,我爷爷最疼他了。他大学学的艺术,骨子里浪漫得很,有一次出门旅行采风,刚好遇到我小姨,顿时被我小姨身上那种神秘的气质吸引了,然后开始疯狂追求我小姨。”
“后来他终于把人追到手,双方见家里人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亲上加亲。他唤大嫂的人,他老婆得叫姐姐。”他声音里笑意愈发深了,“我小姨年纪小,家里疼得跟掌上明珠似的,舍不得她嫁出去,小姨丈干脆入赘了。”
聊起家里人,江璟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我小姨喜欢四处游玩,小姨丈就辞了职专门陪她到处走,他是画家,画山画水,画得最多的就是她。”
阮软轻声感叹:“好浪漫。”
“是啊,”江璟煞有其事地点头,“从小小姨丈就教育我,喜欢一个姑娘,就不能让她掉眼泪。”
他话音顿住了,直到阮软疑惑抬眸,才笑着接下去,“所以我要是喜欢一个人,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没听说你有喜欢的人,”电梯门两侧推开,日光照了进来,阮软道,“是一直没遇到吗?”
江璟注视着她的背影,摇摇头:“遇到了,只是错过了。”
*
顾星源订婚的消息传出,整个朋友圈都沸腾了。
更有人添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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