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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鹤-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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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霍岐南啊霍岐南,这么多年我总算明白一件事情。即便是我多努力让自己做道心狠手辣,也永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一脚跨出院里的大门,往平原外的芦苇丛中跑去。
霍岐南站在原地,远远地看见夏悠消失在那个敞开的长方形门缝里。那一瞬间,霍岐南感觉他和夏悠,恍惚也只是一只雏鹤,和一个丹顶鹤保护员的缘分。
一只只丹顶鹤成年,一次次在他的手心里飞离。
一辈子那么长,但天南海北,却永生再难见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本宝宝以后会每天回复留言,哪个人不留言哦,被本宝宝一眼就看出来了。
手脚利索的都给本宝宝赶紧留言,否则你们就要失去你们的芸宝宝了!
这是威胁!!!不要笑!!!
第10章
没有污染物的遏制,平原上疯长的芦苇丛,几乎跟人齐高。
躲在芦苇丛里,芦苇枝干把夏悠蜷曲的身体掩埋,没人能找得到。
闷在里头,夏悠悻悻地想,如果时间是一枚拥有轴承的钟表,该有多好。
那么她一定要将时间拨回和霍岐南最初遇见的那一天。然后,趁着时机跟他错开,永远不见。
那些断断续续的,无论快乐高兴,还是悲伤痛苦的记忆,她都不想要了。
最好,还能把霍岐南这个名字,从根上一并给剃了,哪怕是鲜血淋漓,她也甘之如饴。
毕竟,霍岐南这三个字,对于她而言,是业障,也是祸根。
**
至今回忆起来,夏悠还能清楚明晰地记得第一次遇见霍岐南的模样。
只是,回头再次回想这段故事的时候,她恍惚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局外人了。
而所有的惨痛,当初也仅仅是发生在一个叫做白鹤冉的人身上,不是她夏悠。
那是八年前,初秋。
她还不叫夏悠,她是白鹤冉。
刚满二十岁的白鹤冉,是盛城大学美术系油画专业在读的大二学生。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她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像是只昂首挺胸看不见脚下的丹顶鹤。出身盛城最昂贵的家庭,佰城集团唯一的千金,这一头衔,给了她足够的底气。
临近期末,导师布置题目下来。以一次丹顶鹤保护区的野外写生,作为期末的最终成绩。
同学们都各自选了命题,或是芦苇花草,或是人工饲养的丹顶鹤。
心高气傲的白鹤冉显然不能苟同于同学的观点,她嫌弃人工饲养的丹顶鹤是囚鸟。就偏要去到最广阔的湿地平原里,找最具有野性的丹顶鹤,采风作画。
好在导师是个崇尚自由的人,听完白鹤冉一言,倒也认同了她的想法。他找来保护区里与他交好的研究丹顶鹤保护的老教授,打算请他带白鹤冉进湿地平原里写生。然而,不巧的是,老教授前段时间崴伤了腿,只能由他的徒弟代劳。
白鹤冉第一次看见霍岐南的时候,他就跟在老教授的身后,整个人都沉默不语,表情严肃,周身仿佛都是低气压。白鹤冉心里忖度着,大概是搞科研的人,都是一如既往的长相,严苛又死板。
第一眼,她对这个叫做霍岐南的年轻人没什么好感。不过,好在他眉眼生得好看,短发干净利落。她仔细想了想,他倒是也长得不赖。
保护区与野生丹顶鹤栖息的湿地,路途遥远。为了保护好野生丹顶鹤的生存环境,湿地内不允许汽车穿行。于是,霍岐南只好骑着自行车,带白鹤冉入内。
油画写生,需要背着沉重的框架,白鹤冉扛着画框坐在自行车后头,别嫌多憋屈了。偏生霍岐南骑车又快,路上不平坦,白鹤冉坐在车后座,颠簸连连,只感觉整个人都快被裂成两半。
她拽着画架,拼命地朝他喊。
“喂,你骑慢点行不行。”
平原上的风,把霍岐南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好在最终仍是入了白鹤冉的耳。
他说:“现在是丹顶鹤出巢的时间,如果过了时间点,就看不见了。”
“可我坐在后面都快被震死了。”她抱怨。
“要不……”男人的声音有点犹豫。
“要不什么?”她敞着嗓子跟他说话,声音飘得老远。
想必之下,他的声音显得有点低:“要不,你尝试着搂紧我吧,说不定这样会好一点。”
出身优秀家庭,加之母亲早逝,父亲对白鹤冉家教慎严。别说肢体接触,连平常与男同学认识交友,父亲都替她要层层筛选。她想了想,说:“还是算了。”
可偏偏话音刚落,路上横着一块大石头,霍岐南没注意,直接骑了上去。突如其来的撞击,让白鹤冉一时错愕,还没来得急反应,她的脸就直接撞在了他的背上。
疼得呲牙咧嘴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搂住了他,揪得死紧。过了会,颠簸似乎真没之前那么厉害了,搂着霍岐南的那双手,白鹤冉也不肯松了。
初秋的风,簌簌地刮着,伴同男人身上的清淡气味一并传来。白鹤冉闻了一路,只觉得有点晕眩,倒也还是好闻的味道。
坐在后座的白鹤冉心想着,搂一个男孩子,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反感。
**
湿地仅在咫尺,泥沼遍布的地面,俨然不再适合用自行车同行。
距离野生丹顶鹤密集的栖息地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霍岐南就停下了车,带白鹤冉往芦苇丛中走。
霍岐南走在前,白鹤冉跟在后。男人的教程总比女人快,偏偏白鹤冉背上的画架沉得很,还没走多久,她就落了一大截。她时不时地抬头,用怨怼的眼光仇视着他,埋怨眼前的男人实在太不绅士,居然都不好心接过她背上的画架。
她一边想着,也没注意脚下,一不留神,就从田埂上滑了下去。初秋的湿地上芦苇遍布,根本看不清楚周遭的情况。
她背上还扛着画架,脚一扭,画架往后落,重心往后倒,她就径直摔了下去。
两侧的芦苇擦着她的脸颊飘过,扎在脸上有些疼。
噗通——
白鹤冉连人带画架,一同掉进了田埂旁的暗河里。
暗河很深,白鹤冉不会水,连续扑腾了好几次也没见身体浮上来。泥水开始往她的鼻腔里窜,白鹤冉连咳了好几声,但水却是不听使唤似的,持续往口鼻里灌,溺水的恐惧感开始肆虐。
正当她感觉整个人都在往下沉,意识快要脱离的时候,忽然有一双手,穿过她的肩膀,解开了画架的背带,带她远离了水面。
是霍岐南。
等到了岸上,白鹤冉连喘了好几口气之后,就不争气地哭了。她还心有余悸,加之荒郊野外,周围环境陌生,她确实害怕了,也开始后悔自己唐突的决定。
她大哭失声,周围除了风穿过芦苇丛的声音外,就只剩下她凄厉的哭声。
霍岐南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周,小心翼翼地同她说话:“别哭了。”
他不会安慰人,说出来的话倒像是命令。
白鹤冉支了一只手,竖在他面前,声音意外的冷静:“你别理我,让我哭一会儿,我吓坏了。”
话音刚落,她再次痛哭失声。
霍岐南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连哭都能定时定点。另一边,竟然还能冷静自持地跟他解释理由。他不由得唇角扬起笑意,对面前的少女也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
白鹤冉哭了一会,忽然睁开了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指着芦苇丛陷落的那一处,大叫。
“糟了!画架还在水里。”
闻言,霍岐南立刻窜进水里,不一会,就替她把画架捞了上来。
她来回检查一遍,见画布里里外外都湿透了,灰心丧气地将画架画布一股脑地甩在地上。
“这都湿了,还画什么?”
霍岐南自觉理亏,低下头来道歉:“抱歉,教授让我带你去采风画野鹤的,我没做到。”
男人低垂着脑袋,白鹤冉隔着眼底的水雾看他,正好瞧见他头顶中间的两个旋。他侧脸深邃,光影从芦苇丛里打过来,照在他脸上,温和细腻,莫名的好看。也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忽然就没气了。想着到底是他救了她,到底自己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她解释:“其实也没什么关系。距离课业完成还有很久,下次有机会,我还可以再来写生的。”
“真的没问题?”
“真的。”她点头。
**
两人身上均已湿透,平原湿地上的风冰冷刺骨。体内稀薄的温度,在寒风中逐渐挥发。
往回走的路上,迎着冷风,白鹤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霍岐南走在她身后,看见她瑟瑟发抖,下意识地走上前,鬼使神差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往她身上披。
肩上忽然多了件重物,白鹤冉回过头,就看见霍岐南尚未远离的手,正按在她的肩上。外套底下还挂着水珠,湿漉漉地套在她肩上,又是一层冷冰冰的罩子。
霍岐南看见她的目光停留在外套底下,往下看去,这才想起,自己落了水,身上的外套也是湿的。
两人隔得很近,仿佛能闻见对方呼吸。
白鹤冉红了脸,轻轻推搡着他,笑他:“你是不是傻啊……”
“抱歉,我也忘记自己也落水了。”
他话音刚落,两人均是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笑声温和,就好像穿越了初秋的冷风,一同抵达记忆里最好的时光。
湿漉漉的外套还盖在白鹤冉的肩上,她舍不得脱,戏谑地朝他笑:“这荒郊野外的,刚才你跳得那么快,也不怕这暗河里有食人鱼把你给吃了。”
“你还在水里,我总不见得见死不救。”
他一本正经的回答,却让白鹤冉的心跳得好快。
白鹤冉走在他前头,一步一回头。她将手□□口袋里,眼神有些忐忑。片刻后,才像是笃定了决心,抬头看他。
“对了,今天的课业没完成,下次我还想来这里完成课业,你还能带我来吗?”
“当然。”
他的回答顺理成章。
**
临日落的时候,他们找到了停在一旁的自行车。
白鹤冉再次坐上霍岐南的车的时候,风声忽然变大,嘶厉地开始叫嚣。
然后,她看见了一生难忘的场景。
十多只丹顶鹤在芦苇丛中起飞,扑腾着翅膀,在日落中远行。昏黄的日光,照在鹤身的羽毛上,仿佛打上了一层金色的霜。鹤群跟着他们的行车路线,一路往北。
“霍岐南,下次再带我来这里好吗?”
“好。”
这是白鹤冉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她暗自默念许多遍,才终于从唇齿间发出声来。
同时,这也是白鹤冉第一次看见鹤群起飞,也是一生唯一一次。
**
那天之后,白鹤冉总会借故去丹顶鹤保护区走一走。
要是遇上霍岐南了,她总会以各式各样地理由,让他陪她去荒野湿地写生画画。
久而久之,年少时的爱情,就这么发芽了。他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和所有的情侣一样,接吻,同居,做/爱。
他跟她说了很多事。
比如,他是个私生子,他的母亲与有夫之妇结合才生下了他。又比如,他的母亲是跳水库死的。
她听他说他的人生,说他的际遇,渐渐明白,他就是父亲眼中不入流的穷小子。可偏偏,年少时的爱情灼热滚烫。白鹤冉喜欢他,喜欢到愿意背弃家人,也要跟他在一起。
她开始策划他们的未来,甚至不惜以未婚先孕的方式,逼迫父亲承认他们的爱情。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穷小子,所以未来的一切她都打算用自己瘦弱的肩膀,去替他揽,去替他扛。
然而,她却从未曾想过。当她的穷小子,变成陵川集团的二公子……
他隐瞒背景接近她,竟是为了另一桩惊天的阴谋。
那一刻,她后悔了。
后悔到她想用一切去换,只求这辈子再不要遇见霍岐南。
然而,为时已晚。
**
那些过去,像是一场春秋大梦。终此一生,夏悠都不想再回忆起。
可偏偏世界上的一切,冥冥之中像是一根被牵引的绳索,巧合之后,她又再次与他遇上。
天色暗下来,平原外昼夜温差极大。
躲在芦苇丛中,夏悠身上单薄的外套俨然不能再抵御室外的寒风。
她想往回走,但眼前黑黢黢的一切,让她根本找不清方向。夜盲症开始发作,她丝毫不怀疑,自己有可能冻死在这个夜里。
不过转念想想,冻死也好,总不至于再去看霍岐南的那张脸。
不远处,遥遥地传来窸窣零碎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拨开芦苇丛朝她走来。
须臾之后,有细碎的灯光,由远及近地照过来。凭借着稀薄的灯光,夏悠终于看清来人的脸。
是霍岐南。
“小鹤,该回去了。”
一双手伸在她面前,等待她将手递出去。
她无视眼前的这双手,继续抱膝坐在芦苇丛里,微微扬起脸,唇边的笑意仍在:“怎么,陵川集团的二公子,这次又打算装穷小子,在丹顶鹤保护区骗无知姑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古德摸您
昨天谁没留言啊┗|`O′|┛
你们是想让本宝宝在作者的话里,点名批评吗!!!
很好,小妖精你已经成功引起本宝宝的注意了,别怀疑,屏幕面前这个没留言的,本宝宝说的就是你!
第11章
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捅破。
原本,在众人面前,夏悠和霍岐南尚且还维持着陌生人疏离的关系。但现在,夏悠俨然不愿意再隔着这一层薄纱说话,无论是明里暗里,都对霍岐南冷嘲热讽。
想来也是,心照不宣的往事,谁都不愿再提及。久而久之那些爱恨埋怨在心里,就变成了一桩禁忌。
好在拍摄时间仅有一月,一个月之后,夏悠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
拍摄结束的那一天,导演提议,到保护区附近城镇的酒店,请大家吃顿散伙饭。
夏悠已经联系助理越芹来保护区接她了,但无奈导演是他们这一行的衣食父母,她不敢得罪,就只好应承下来。
她原以为这仅仅就是一场摄制组之间的饭局,却不想霍岐南竟然也在。
对面坐着自己万分厌恶的人,想来这一顿饭,也不会吃得香甜。
偏偏导演对霍岐南毕恭毕敬地,见他一个人坐着,就凑过去敬酒:“这一个月,我们这一群人,可真是麻烦霍先生了。”
“您客气了。”霍岐南端起酒杯,碰了一下,没喝。
识相的人立刻腾出了霍岐南身边的空位,让导演坐下。导演扒拉着霍岐南的椅背,亲热地像是自家兄弟:“说起来霍先生对我们这次拍摄还满意不?尤其是咱们这演员夏悠……”
猝不及防地,话茬就落到了夏悠身上。
“尤其是咱们这演员夏悠,之前她来的时候,她经纪人就跟我说过,这姑娘特怕鸟,让我多担待着。其实吧,每个人都有那么一两样害怕的东西,还是能体谅的。没想到,这姑娘居然扛着这么大的心理障碍都完成了,真是勇气可嘉。不过第一天把摔鸟的时候,可不是把我给吓死了,还好霍先生海量。”导演大概是喝高了,说话都糊里糊涂的:“来来来,夏悠快来敬霍先生一杯。”
被导演点名,夏悠显然不敢不从。
她站起来,朝霍岐南举杯,笑得花枝招展:“这些日子麻烦霍先生了,我先干为敬。”
她一饮而尽。
一旁的导演在起哄:“先干为敬算个什么东西?夏悠赶紧过来,再敬霍先生一杯。”
夏悠始终明白,在这种饭局场合,名气不响亮的三线女演员,等于是个三/陪女。现在她的名气早就一蹶不振了,再得罪个别导演,怕是也别混了。
好在她向来能忍,这次也不例外。
她握着酒杯,慢悠悠地走过去。导演见她过来,抡起茅台酒瓶,死命地往她的酒杯里灌。无奈酒瓶早就喝干了,一滴都倒不出来。
“服务员你们这儿怎么搞的,这酒怎么喝几口就没了!”导演开骂。
“先生,茅台本身量就不多。”
“那你还不赶紧给我再上几瓶!”
“先生,您这都是第九瓶了,我们这里藏的茅台酒都被您喝完了。”
“什么破店,连茅台都只有几瓶。”
“我们这儿小城镇,平时来不了这么多人。”服务员好声好气地解释。
导演眼见没白酒了,立刻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对着夏悠说:“没事没事,白的没了,咱们就用红的敬霍先生。”
导演立马给夏悠倒了满满一杯红酒,溢出的酒液粘在夏悠的手上,黏黏的。
“霍先生。”她遥遥地将杯子举了起来。
霍岐南终于握着杯子站了起来。
这次,导演很高兴。
两人面对面站着,咫尺的距离,夏悠仿佛能闻见他的呼吸。刚才那一杯白酒下肚,夏悠只觉得腹里滚烫。那热量来得很快,一瞬间就冲进了头脑里,她有点失去理智,也失了平日里的一派作风。
见着眼前红褐色的红酒,她脱口而出:“霍先生,我听说古籍有传言,丹顶鹤冠顶的鲜血有剧毒,因而鹤顶红一滴毙命。这红酒那么红,你就不怕我往里面掺了鹤顶红吗?”
霍岐南举杯,笑得从容:“你多想了,丹顶鹤跟人一样,是恒温动物,不会有毒。”
“真可惜。”
这三个字,令台面上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导演反应机灵,第一个站起来:“霍先生咱们这女演员口无遮拦,您可别放在心上。下次您要是还想投资,跟我们合作的话,咱们可以商量着换演员的。”
投资这二字一出,夏悠总算明白了导演为什么这么兢兢业业地奉承着霍岐南了。
原来,他可是金主呢。
原来,是自己被耍了呢。
**
夏悠出了门,躲在酒店的安全通道口抽烟。
抽烟是进了娱乐圈之后养成的习惯,人总要舒缓压力,她就学了这么一招,跟郁欢学的。
她尤其喜欢在安全通道里抽烟,四下无人,没有灯光,又安静得很,她一点都不担心会有记者偷拍。开一扇窗,看烟圈一圈圈地从唇边掠过,之后被窗口的风偷走,这是她最大的享受。
女士香烟燃到一半的时候,有一双手把烟夺了过去。
“你他妈干什么?”她瞪着霍岐南,恨不得扇他耳光。
“别抽了。”
霍岐南将烟头掐灭,声音淡淡的:“该戒了,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
“霍先生这也管太宽了吧。”
“小鹤,别任性。”
“任性?”夏悠冷哼一声:“我已经很多年没听见这个词了,曾几何时,我也任性妄为。最后,倒是霍家二公子连本带利地把这两个字给没收了。”
**
酒精的作用尚未褪去,她像是只暴躁易怒的狮子,扑过去就拽住他的领子:“霍岐南,这么变着法地耍我,很好玩?”
霍岐南不置一言。
“导演是你的人,摄制组是你投资的,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让我知道,连这个所谓的纪录片拍摄,都是你的一个局?这么精心策划,可真像是你的作风。”她轻飘飘地笑:“只是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都一无所有了,你到底还想从我身上图点什么?”
“你知道我在图什么。”
“我不懂。”
他按下她抠住衣领的手,放下。
“我图你。”
“可笑!”
夏悠冷笑:“我猜,接下来你要告诉我。这么多年,你对我念念不忘,幡然悔悟忽然发现你还爱着我。”
他一本正经:“如果你喜欢这样对话,我可以说。”
“假设你这句话是对八年前的白鹤冉说,她或许会感动的哭出来。可惜,我是死过一次的夏悠,早就不信了。”
说罢,她转身离开。
**
幽暗的安全通道口,她还没来得急迈开一步,就被他拉住了。
他说:“小鹤,回到我身边吧。”
面前是灯光敞亮的酒店通道,身后是霍岐南的怀抱。但夏悠没有回头,她对着空气,答非所问地说。
“我父亲死的那年冬夜,我许过一个愿望。”
身后的人没有一言。
“我许愿,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你。即使再见,也一定要是在你的葬礼上。只可惜,老天爷不长眼,连我这么小的一个愿望都不能满足。”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霍岐南,放手吧。如果你还有点良心,这次以后,碰见我就当陌生人吧。”
霍岐南终于放开了她,她以为如她所愿了,却不想,身后的男人说:
“话不要说得太笃定,人生这么长,总还有机会见面的。”
**
说完,霍岐南竟是先一步从安全通道里走了出来。夏悠原本是想先一步离开的,却不想倒是被霍岐南抢了先,心里不痛快。
他没再回酒店包厢,而是径直离开了。
喝了酒,夏悠的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就也往酒店外走,打算吹吹凉风,醒醒酒。
结果站在门口,目光就不自觉地偏向到霍岐南的背影,看他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有辆越野车开了过来,在她面前猛按了几下喇叭。
之后,有人走下来。
越芹风风火火地走到她面前,搓了搓手:“哎哟,在车里还不觉得,没想到外面冷成这样,该冻坏了吧。”
“没事。”夏悠抿唇一笑。
“不是说好去保护区接你,怎么又跑这儿来了。”
“导演请大家吃散伙饭,所以过来了。”
越芹打了个寒噤:“在门口等久了吧,我刚刚从保护区来镇里的路上,碰到了个小事故,堵车了。”
“没事,我们回去吧。”
“不用跟你们导演打个招呼再走?”
夏悠忽地笑了:“不用了,他估计现在恨不得我早点滚蛋。”
“又得罪人了?”
“差不多。”
越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该说你什么好呢。”
两人上了车,三言两语地搭着腔。
越芹问:“这一个月我不在你身边,过得怎么样?”
“还行。”
“哟,不是来的时候,还抱怨着这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嘛。”
“待惯了也就习惯了。”
越芹腾出握着方向盘的手,拍了拍夏悠的肩:“一趟磨练下来,总算有长进了,郁姐一定很高兴。”
“但愿吧。”夏悠笑笑。
**
车往北开,上高速。同时,这也是往保护区的方向。
夏悠坐在副驾驶座上,顺理成章地看见了霍岐南的身影。从挡风玻璃前,再到车窗一侧擦肩而过。她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他。但他从车窗外消失的那一刻,她终是忍不住回了头。
好在黑暗的夜里,隔着不透光的玻璃膜,霍岐南不会知道,她在看他。
“谁啊?你认识?”越芹问。
“不认识。”夏悠斩钉截铁。
“回答地那么快,肯定有猫腻。”
越芹故意放慢了速度,等待男人走过来,远远地,她看清了男人的身形:“哟,身材比例不错,就是不知道长相怎么样。”
“安心开车吧,回去该晚了。”
后视镜里,男人的身影由渺小的一点,逐渐放大。与此同时,男人的轮廓也一并呈现在越芹面前。
突如其来的,一脚刹车。
夏悠在一旁笑:“怎么反应这么激烈,难不成你认识?”
越芹的脸色僵了僵,左脚立即踩了一记油门,不再去看男人的脸,飞速似的逃离。
她低声解释着:“刚才踩错刹车了,那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有点像我一个老朋友。不过近距离地看,才发现不是。”
夏悠也不当一回事,笑道。
“还好是把刹车当成油门,而不是把油门当车刹车。”
作者有话要说: 本宝宝是个公正的人,有点名批评,也有点名表扬!
今天噢,本宝宝要点名表扬一个天使宝贝【阿拉蕾】(此处需要大写加粗)
在一众评论大军(此处假装评论很多)中脱颖而出,获得了本宝宝的注意!
另外噢,某个叫蝶澈,短暂的回忆的宝贝也表现不俗。
还有个叫哈哈哈哈哈的宝贝,给本宝宝投了人生第一个地雷,有点感动
接下来本宝宝要问你们一个重大的问题。
《沉鹤》好看吗?
(请自动回复好看,毕竟本宝宝就喜欢你们这种对我膨胀的自信╮(╯▽╰)╭)
(要是敢回答不好看,呵呵,你们从此就要失去你们的芸宝宝了!┗|`O′|┛ )
第12章
重新回到演艺圈,面对夏悠的还是之前的窘境。
没有一个通告,没有一桩演艺合同。
现在和之前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原本铺天盖地的舆论,已经在时间的作用下,逐渐消停了下来。不过,与之同时消停的,还有夏悠那如死水一般的名气。
现如今的夏悠,即便是借着和郁欢那一层生死之交的关系,怕是也依旧逃不过被大众封杀冷藏的命运。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翻身的机会来得这么快……
**
刚回到盛城的第二天,夏悠就接到了一位陈姓导演的电话。
这位陈导演在电话里说,最近有一部大制作的年代剧正在选角,他是电视剧的总导演,兴许可以给夏悠安排个女二号的角色。只不过,女二号分量重,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还要经过投资方与制片人的同意。
夏悠之前和这位陈导演合作过,但合作经历却并不太愉快。这位仗着资历老道的导演,总爱对同剧组的女演员动手动脚,夏悠好几次都险些遭了秧。她原本心里对这位陈导演是有所防备的,但听他拍胸脯保证着是大制作精品电视剧,一线卫视同步直播,倒也是有点心动。
想想现在自己的窘境,翻身的机会得来不易,还是得搏一搏。
陈导演说,选角不公开,到时制片方和投资人会开一个私人的饭局。几位候选的女二号都会出现在饭局上,到时候,他会象征性地走一个过场,最终内定夏悠为女二号。
夏悠心里倒是有些感动,自己的名气已经臭成这样了,这位陈导演还愿意念着以前的合作,帮扶她一把。所以,即便是听见饭局二字有些许反感,但最终仍是感恩地应下了。
毕竟,圈内通过私下饭局内定角色的比比皆是,夏悠也想尝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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