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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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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碧夫人因为季孙小蛮地到来勾起的惨痛往事影响了心情,情绪低落数日后也重新振作起来。人毕竟不能为了过去活着,有未来,才有希望。

难捱的夏日时光渐渐过去了,秋风悄悄吹黄了树叶,林野间一片凋零。一座雄伟的飞狐城已然矗立在山谷险要之中,山门前一条大道上车水马龙,尽是南来北往的盐商,其中大多是季氏门下自营地分号。

山下修建了一条河道,从山上泻下的湖水,直接引入东边地浚河,原来北向齐国的那条大道上修架了一座石桥,这样水流贯通,连码头都省了,从沿海运来的食盐可以直接运抵飞狐城下,在此储藏,装车起运,再贩往西方诸国。由于三桓驻军在附近各处城邑驻扎,蒙山苍霞岭上平静下来,许久没有动静,当秋风渐起的时候传来消息,齐国那边又发生了一起攻城掠寨的大劫案,近千大盗夜袭一座小城,掠走了大批财帛女子。

强盗公然劫城,当今天下,除了展跖没有第二人具备这个实力,庆忌和三桓派驻在附近的将领们闻讯都暗暗松了口气。事情很明显了,展跖见事不可为,已经悄悄离开苍霞岭,再度干起了劫掠天下的买卖。

三桓纵容展跖为盗,坐看他的势力越来越大,原本就是有意为之。鲁国不以武力为凭仗,常受周围诸国武力骚扰,出了展跖这个大盗,为了保境安民,各国诸侯不得不安排大量驻军守在一些富庶之地和交通要道上,分散了大量兵力,这是鲁国三桓所乐意见到地。因此在听说展跖又去齐国劫掠地消息之后,三桓对展跖苍霞岭老巢也有意识地保持了安全距离,默许他的存在,但也不容他扩大地盘,双方暂时达成了一种默契。

此时,飞狐岭内谷中却是杀声震天,一队队士兵地训练正如火如荼。此时谷中士兵约有三千人上下,都是身体强健、能吃苦耐劳的贫苦子弟出身。

庆忌四处招兵买马,打的是运盐壮丁的幌子,待他招来了人马,在训练中再挑选身体强壮,身份清白的送上后山,完全按照军事化标准进行训练,这就是他用来组成军队的班底。

盐车要运送到各国,山高水远,路途迢迢,一路上山贼水盗不胜其扰,是需要大量武装力量护送的。一般来说,发往各国的食盐每起运一次至少一百车,正副御者就得两百人,护盐壮丁最少也得三百人,因此庆忌招上数千人马并不稀奇。

每支人马略有小成,便遣出去做盐丁,长途拉炼,又能赚钱,而空下来的名额再招收新兵,因此庆忌真正招收了多少兵马,外人是无法估量出来的。这些兵丁除了一天三遍的习练武艺,还要开辟山田、采摘野果、酿制美酒、伐木出售、狩猎野兽,出售皮货,一方面在这些活动中强健体魄,一方面可以做到自给自足,免致坐吃山空。这是庆忌效仿展跖,自给自足的举措。

那时对军队的训练其实极为有限,需要他们掌握的东西并不多,能击鼓而进、鸣金而退听从号令就具备了基本标准,何况那时是全民皆兵,这些体魄强健的士卒本来就有技击基础和基本的从军知识,稍加训练就能做战。

不过庆忌的训练还是有所侧重的,那就是攻城战。那时城池是一国一地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人口密集,地位显要,在正常的两国攻伐战争中就是战争的必争之地。而且农夫家无余粮,每年所产粮食大部分都要交纳给封邑主人,运入城池,城中只要有活水,凭积粮即便困上两年也安然无事。

而且在野外攻的一方既无雄城险要可守,又禁受不起长途运送粮草的消耗,同时对方还可据城主动发起反攻,打消耗战或者农村包围城市在当时的经济条件下是不切实际的。以前古书上常讲某城是兵家必争之地,其实那城池周围又无长城,为何攻伐的一方在实力不能远超对方的情况下不能围而不攻或者绕城而过,径自攻打下一目标?原因就在于此。

以姬光已经掌握吴国政权,庆忌才是颠覆一方,双方实力绝不对等的情况下,他更得主动发起攻城战,而且还要以闪电战术尽快取得成功,否则对方完全可以从容调度,调遣各路大军形成围剿之势,所以士卒的主要训练科目,都是围绕攻城进行的。在各种攻城方式的运用、攻城器具的使用上,庆忌便下了很大功夫。

城池都是封闭式的堡垒,不仅有牢固厚实高大的城墙和严密的城门,而且城墙每隔一定距离还修筑墩、台楼等设施,城墙外又设城壕、护城河,可以说层层设防,森严壁垒,要攻陷城池谈何容易,这就需要用到大量攻城器具,主要是攀登工具,挖掘工具以及破坏城墙和城门的工具。

庆忌军中的训练项目主要是临山筑攻、钩梯爬城、挖掘地道,使用的工具有云梯、楼车、冲木、蛾傅、轩车、喷等等,其中有些攻城器具或者当时还没有发明,或者还只具雏形,缺陷重重。庆忌依据自己掌据的见识一一予以发明,完备。由于他此前已经发明过牙刷、石磨、平底炒锅等物,在士卒们心目中,这位阳斌阳大管事乃是一位擅长机关之学的才智之士,倒也无人因此生疑。

第154章 秣马厉兵

至于投石车,庆忌也使工匠造了一些,那时的投石车一具需要一二百人操作,过于复杂,而且抛速缓慢,庆忌想起曾在电影上见过的罗马使用的抛石车操作简便,一侧盛以巨石,以重压之力将另一侧长杆兜囊的石块发射出去,操作这样的抛石机所需不过十余人,便召来工匠,说出创意,令他们制造。

但是试着做了几具庞大的抛石机后,实际应用中却发觉射程虽远,杀伤力尤在传统的抛石机之上,但发射速度较慢,想要达到电影中那种惊心动魄的威力,至少也得制造百余具抛石机同时使用才有效果。而制造数百具抛石机,用数千人去操作,需要多少时间去制造和使用?而且最终要达到攻陷城池的效果仍需要士兵履及城池地面,有鉴于此,在实战中少量使用抛石机,其威慑作用远大于实际用处。

当时极险峻的雄城本来就少,大部分城池均非砖石垒筑,无论是坚固程度还是城池险峻的规模都有限,与其耗费大量时间制作至少百余具抛石机,倒不如迅速冲锋,拉近距离发动攻城肉搏战。于是庆忌暂且藏起了这项发明,让擅木工的军士们每天都对着砍伐下来堆积如山的木头练习制作、拼装其他各种近战攻城器具的方法。长途奔袭,是不可能携带重型攻城器具的,全赖到了城下就地取材,当场制作,士兵们制造攻城器具的熟练程度和质量,很大程度上可以决定一场城池攻防战的胜败。

在单兵武器的配备上,庆忌曾想联系久不知消息的吴国任氏。购买一批精良地兵器,然而他想发动的第二次复国之战已近在眼前,熟练使用吴戈、吴盾,成为一名优秀的剑士,尤其是要熟练掌握各人之间的配合作战,他招募的这些兵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完成。而且他也缺乏优秀的将帅来教导、统领。要建立一支诸兵种能够完美配合地军队,在他来说,既没有足够的时间。也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不怕有缺陷。就看你如何扬长避短,弥补缺陷,庆忌便把主意打到了楚人头上。

楚人有劲弩,楚弩乃是楚人引以为傲地犀利武器。说到这弩,虽是由弓而来。但是起源很早,此时早已有弩了。只是弩最初只用于狩猎。作战用弩,最先起于楚国琴氏,琴氏对弩进行了改造,使它的杀伤力和操作更适于战场应用,一经发明,便迅速成为装备楚军地重要兵器。

庆忌率军在楚国作战时,他的军队就曾吃过这种楚弩的苦头。楚弩有“臂张”、“蹶张”、“腰张”几种开弦方法,其中以脚踏力蹶张的劲弩最是厉害。箭矢射出。纷如骤雨,百步之内可破重甲。这已是极为可怕的杀伤力了。两千多年后三八大盖地有效射程才只四百米,庆忌做为过来人,已经预见到大量使有弩在战场上的可怕效果。

他青睐楚弩地最重要原因是,弩不但射程远,杀伤力大,命中率高,而且不需要太多的训练,只需要很少的技巧即可操作,即便是新兵也能在短暂的训练之后迅速成为用弩高手。一个刚刚放下锄头拿起劲弩的农夫,很可能一弩便射死一个苦练了一辈子武艺的重甲武士,以他号称万人敌的骁勇善战,如果当面被一枝劲弩射来,下场大概也只有一命呜呼,这就是个人武勇遇到机械时的尴尬。

因此庆忌派了人携重金赶赴楚国,希望能够从楚国产弩世家琴氏手中买到一批弩箭。这几名亲信已得了死命令,如果楚国出于保密不肯出售,那么便去联系掩余、烛庸两位公子,通过其他途径得到楚弩,如果还是不行,那么就算暗杀一位楚国地弩士弄支弩回来。或者劫持一个会制弩地工匠回来。

既要用弩,有效射程和射击密集度才是重挫敌军、形成压制性火力的重要条件。为此,庆忌不惜血本,在飞狐谷中储备了大量制弩地专用木料、竹子、油漆、青铜、牛角、牛筋等物,誓要做到全军人手一弩。那硬木、竹子都需精心挑选,阴干一年以上的。牛角都要长度均匀,约半米长的水牛角。牛筋是取自牛背上紧靠牛脊梁骨的那根筋,也需事先风干,然后用粗湿布裹上用碾子碾或者木锤砸,最后再撕成一丝丝的泡在水里备用。

此外就是鳔,这是用鱼泡熬练出来的一种胶,东海几位盐场主的产业之中就有专门熬炼鳔胶的作坊,一个消息传过去,几天功夫一船鳔胶便运了来。那鳔胶都是阴干后切成一条条的储藏在木箱中的,用时用水调和即可。

事先储备好了这些东西,一旦拿到样本,就能及时制造出合格的弩机来。这些材料都是通过成碧夫人采购来的,成碧倒是神通广大,足以制造五千副弩机的材料,居然也能这么快搞得齐全。不过购买这些东西的钱,当然都算在庆忌的头上,他要用经营卫晋两国食盐生意的收入来还的。

成碧夫人不管私下与他有多么亲热,一但谈起生意,丁是丁,卯是卯,绝不因私情让他半分。庆忌感觉得出来,成碧夫人这种执着,并非不舍钱财,在如今这个豪门之富可以敌国的年代,这点钱财还不放在成碧夫人眼中。

她执意地这么做,似乎正因为她与庆忌的私密关系。她不愿意给这层关系拴上一层利益纽带,尤其是那晚被季孙小蛮一番嘲讽斥责之后,她潜意识里更加不想利用季孙家的财富给庆忌不该有的支持。庆忌明白她这种执着与坚持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而且成碧夫人要他以今后年份贩盐的收入来抵销这笔支出,事实上已经是掩耳盗铃地给予了他莫大的帮助。美人恩重,他也从不提出过份的要求。

成碧夫人自那晚季孙小蛮离开以后,更加依赖他了,两个人的情感如胶似漆,成碧夫人似乎知道他早晚会离开自己,而且也不相信他复国以后,会把自己一个年华渐去的妇人带回吴国纳为夫人,她如饥似渴地索取,只想把握住与庆忌相处的每一天,用这短短数月的时光,享尽她一生梦想追求的爱情。

飞狐谷的事进行的很顺利,这是在成碧夫人全力支持下办到的,然而也正因为成碧夫人如此的支持,这里的事才能进行的这样顺利,庆忌才能放心抽身离开赶赴卫国,成碧冰雪聪明,每每思及其中因果,想必那颗心也是备受煎熬。

分别的这一天,还是很快到了。

秋风起,庆忌眼见飞狐城招兵之事进行的有条不紊,而对卫国艾城,他却只有庆忌原身的记忆,这么久的日子不曾回去,对那座城池越来越是牵挂,他终于向成碧夫人提出了辞归卫国的要求。

今天,是他走前最后一日巡视飞狐城。庆忌在点将召上站定,身后跟着他救回来的齐国武士“陈长卿”。孙武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现在虽然还拄着一支手杖,行动已无大碍。这些日子,庆忌在季氏老宅时常与他走动,因为知道他曾在齐国做过带兵的武士将领,两人言谈之间常常谈及兵法之道,孙武虽言语不多,总是尽量保持沉默,但是对于行军打仗,偶发一语,必有独到见解,令庆忌招揽之心更盛。

这孙武当时已经开始着手想要写出一本兵书,只是许多理论还没有理清,心中的想法还没有形成精炼的语言。而且《孙子兵法》是他后来行诸于笔端的文字,古人行诸于文时的语法不但精炼,而且措辞与日常口语区别极大,因此庆忌虽听到他于兵法上许多独到精辟的见解,却不曾听到一句《孙子兵法》上的原话,便也不曾想到眼前这人居然就是兵圣。

右侧山间小道上,刚有一群腿系沙袋的士卒跑下来,东倒西歪地瘫了一地。右边平地上,则是两百名习练弩箭的士卒,此时弩箭还未装备,他们正在练习发弩的队例,在卒长号令下,士卒成三组排列,第一组发弩,则第二组进弩,第三组张弦。第一组射完则退为第三组,第二组进为第一组,第三组进为第二组,如此循环,始终连续。

这队习弩的士卒刚刚招募来不久,招募时看他们舞剑弄棒个个虎虎生威,这时让他们手里只持了一根暂代为弩的轻巧木棒,循序反复走走队列,却是手忙脚乱,不是你撞了我的肩,就是我踩了你的脚,乱糟糟的几乎没了阵形,好在那位卒长也是这样受训出来的,知道一开始都是这个模样,倒也不烦不躁,继续大声向他们讲解着整个流程。

庆忌笑看了那边一眼,回首对跟在身后的陈长卿道:“长卿兄,你看我练兵的法子如何?”

第155章 喜纳兵圣

孙武微施一礼,毫不客气地道:“请恕长卿直言,足下练兵,颇多新奇之处,不过以长卿看来,却全无章法。而且这半日看下来,足下练兵过于重术,却轻于法,孰不知法为术之根本,无法不成军,纵然这些士卒练得再如何凶悍,临战仍是一盘散沙,全凭一股意气,一遇锉败,立时溃散。”

庆忌大笑:“长卿兄说话总是这么直接。那么长卿以为当如何治军呢?”

“长卿以为,治军首重法,次重术,主要应加强四个方面。一是治军之宗旨,以治为胜、教戒为先。凡兵,必先定制,方能号令明,法制审;二是以法治军,纪律森严,赏罚分明。没有森严的军纪,任是人多势众,必败无疑。不能赏罚分明,士卒焉肯用命?这些,都是要让每一名士卒心中有数的。

这第三,就是将帅之培养选拔,兵之强弱,系于将帅。运筹帷幄,调度遣军,胜负成败,将帅之选至关重要;第四,才是军卒训练。军无习练,百不当一,习而用之,一可当百。练兵也要得其法,一是训练从严,二是练以致用……”

或许是受到这练武场的气氛感染,今天孙武滔滔不绝,把他的看法一口气全都说了出来。待他说完自己的见解,微一犹豫道:“见笑了,仓促之间,未必说的完备,而且……这只是长卿一人之见。仅供足下参考。”

庆忌叹道:“仓促间这一番见解,已然令我心悦诚服了。难怪齐国为东方第一大国,兵强马壮,实力强大。若是齐国武士皆有长卿兄这般本领,齐国便永为天下霸主了。”

孙武轻轻笑道:“国力是否强盛、民心向背与否、君臣是否贤明,这才是长胜地根本。具体下来。将领选择、士卒训练、地理形势、天文气候……。涉及胜负成败的条件不计其数,非一良将便可逆天。”

庆忌说道:“别的且不谈,在下现在缺的就是良将。长卿兄,你可愿留下助我一臂之力。”

孙武目光微微闪烁。欲言又止。

庆忌不悦道:“我与长卿兄一向袒诚相见,你若有话,尽管直言。若是不愿留下,我也不会勉强,何故做难以启齿状?”

孙武抱拳施礼道:“既如此,那在下便也直言。长卿这条命,是足下所救。君子当知恩图报,何况在下孑然一身。本无去处,能留在飞狐城。也是个安身立命的所在。然而,足下若真愿招纳长卿,长卿有一言相询,得足下答复,才能决定行止。”

“你讲。”“长卿若留下,是何身份?”

庆忌一怔。孙武目光炯炯,又道:“足下若是阳管事,恕长卿不能为你客卿;你若不是阳管事。长卿总该知道为谁效命。为何而战!”

庆忌目光一厉,沉声道:“长卿。你看出了什么?”

孙武目光定定地看他良久,脸上的线条渐渐柔和下来,还带起一丝微微地笑意,语气也轻松下来:“我看出,足下虽然声色俱厉,然而对我并无杀机。”

庆忌又是一怔,孙武微笑道:“成碧夫人所训护盐壮丁,纵要以军法操练,也只需训练行军行伍、安营扎寨、阵地防御之法,然而足下所练地兵,皆是攻城掠地、陷营拔寨之术,这……绝非一位富可敌国的大盐商需要的盐丁。”

庆忌神色有点古怪地道:“长卿,你……不会以为我要造反吧?”

孙武目光微闪,又道:“若要造反,足下在此得成碧夫人之助,便是得季氏之助,季氏自有军队,若怀贰心,不必如此遮掩,如为人侦知,反而不美。他就在自己军中训练士卒,又有谁会疑心他有反意,何必筑盐城遮掩,多此一举?”

庆忌嘿然一笑,反问道:“那么……你以为……我是谁?”

孙武默然片刻,徐徐说道:“本来应该猜不出的。但是见了足下在谷中如此练兵之法,看你年纪,听你口音,再想起数月前吴使入鲁,驱逐庆忌地事来……,不知在下猜得对是不对?”

庆忌面色微变,迟疑半晌才双眼一抬,凛然说道:“不错,我就是吴国庆忌,长卿兄可愿留下,助我复国?”

孙武面露微笑道:“在下既已说破,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

他退后三步,放下手杖,一撩袍襟,屈膝跪地,左手轻轻按上右手,拱手于地,以额缓缓触及手掌。庆忌见了不禁为之动容,礼有跪礼、揖礼、拱礼。跪礼中也有平辈之间、平等地位之间的跪礼,但是这跪拜九礼之中的顿首礼,却只有子拜父、臣拜臣、人拜神时才能行得。

孙武以手触额,沉声说道:“既是公子庆忌当面,孙武愿为殿下先驱!”

庆忌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叫道:“你说甚么?!”

庆忌坐在车上心花怒放,好心有好报啊,怎知从河里随便捡了个人回来,就是兵家之圣孙武子?如今他还年轻,或许没有那般了得,但是稍经战事锤练,未来的成就便不可限量啊。这一遭春秋之行,文圣、武圣都见到了,实不虚此行。

那位文圣还要几百年后才能在汉武帝的帮助下修成至圣先师的正果,比较起来,庆忌却更加佩服孙武子,不是因为孙武子的兵法战策对他地帮助更大,而是因为孙武子的本事是实打实地强悍无敌。

若非汉武帝为巩固君权独尊儒术,而是任由百家学术争鸣的话,儒术在自由竞争中未必能站上唯我独尊的崇高地位,汉武之前,儒家哪有那么高的地位和影响?汉武之后,儒家又经过多少年才真正融入社会的各个阶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的成就可与之毫不沾边。到了后来,不学儒术便做不了官,儒家想不发扬光大都不成。

而孙武子的兵书战策,可没有哪个皇帝利用政治权力来强行罢黜其他学说,硬把它推上至尊的宝座,那可是在血与火地实践中奠定地不可撼动的至圣地位。能有这样地良将辅佐,大事可期,怎不令他喜形于色?

不过,他倒没有盲目崇拜权威,把复国希望寄于孙武一人。正如孙武所说,战争牵涉的因素太多,良将仅仅是其中一个方面,历史上孙武为夫差所用时,倾全国之力攻打楚国也是再三筹备,及至秦国发兵助楚,便不得不退回来,说到底实力才是决定胜败的最终关键。不过如今有了这位兵圣,胜算毕竟要大得多,庆忌复国的信心也增强不少。

成碧夫人坐在他身旁,看着庆忌心不在焉,一副眉飞色舞的兴奋模样,心中一阵气苦:“这个没良心的,昨夜枕上缠绵,还情话连篇地说他如何舍不得我,这还没走,心就飞了。”

“成碧……”庆忌感知到她的注视,回神望来,成碧半仰着头,正痴痴地看他,颈上两条性感动人的美人骨,她的眼中含着一些幽怨,一些不舍,波光潋滟,柔情万千,直入人的心底。

“你呀,终于肯回神了?”成碧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落泪,眼睛眨了眨,眨去眼底的雾气,唇角一弯,抿出一抹动人的曲线强颜欢笑。

“伤心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不早日打回吴国,难道眼睁睁看着我空自消耗了豪情,而你空自消磨了红颜么?”她的不舍本难掩饰,庆忌轻轻抚摸她光滑的脸蛋,柔声说道。

成碧猫儿似的叹息一声,轻轻垂下眼帘:“成碧怎敢奢望……,不说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又哪是一个女人拴得住的。”终于忍不住,两滴清泪从她颊上滚落。

庆忌失笑道:“你呀,这么聪明一个女子,一旦钻了牛尖角,别人怎样说你都不信,真不知你到底怎么想的。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想做个征伐天下的大英雄,就非得贪嗔爱欲四大皆空?庆忌不信,无情未必真豪杰,男女欢爱,有怜香惜玉,有寻花问柳,庆忌做不到把那一片痴心真情的好女子都当成了路旁无知无识的野花垂柳,你明白么?”

成碧偎进他怀里,轻轻地道:“成碧别无他求,唯愿君心如我心……”

帘外青山,依稀朦胧之美,低头再看,偎依在他怀中的成碧容色略显清减,一双水灵灵的眸子也有些黯然,但是柔和的鼻翼,温润的香腮,两弯淡淡蛾眉,一张樱桃小口,纵是迷惘满面,亦具销魂之姿。

“就送到这里吧,等我回来。”庆忌轻拍着她柔声说,但是最后一下,却在她翘臀上重重拍了一记,换来她一声娇呼。

庆忌的船渐渐远去,成碧站在矮山脊上,依然怅怅地远望,庆忌偶尔回头,便能看见她站在山脊上,衣带飘风,陪伴着她的,只有身旁一缕阳光……

第156章 返卫在即

看着成碧夫人站在山脊上依依不舍的样子,庆忌的心弦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心神荡漾了许久,对这个女人,他真的是又怜又爱。

季孙小蛮与成碧夫人那一晚的事情,成碧始终不知道他在旁边。其实庆忌搜遍全谷,得知季孙小蛮没有从山门离开时,就已经怀疑她仍藏在谷中了。四处的秘林他早就勘察过,千百年来,林木之间藤萝密布,杂草丛生,又有各种蛇虫,是绝难通过的,季孙小蛮绝不可能从此处离开,最大的可能是她找地方逃避了起来。

而她无论藏在哪里,目标都毫无疑问是成碧夫人,所以他当晚故意拖延时间,使成碧宿在山上,然后就近保护。他未曾向成碧亲口问起过她的伤心事,但是成碧夫人倚门痛哭,自我吐露的那番话他都听在耳中,更令他惊诧的是,那时他才知道季孙笙竟不是成碧的亲生骨肉。

将她断断续续的话联系起来,庆忌对整个事情经过约略猜出一些大概,虽然不够详尽,但他并不是审理季氏家庭惨案的士师官,知道了整个经过又有何用处,他并不想触及成碧心头深藏的痛苦,于是对此佯做不知。

当初艾氏夫人与成碧夫人争风,最终落败自杀的经过,季氏家讳莫如深,旁人都不大了解详情,这许多年来以讹传讹,谣言传来传去。与真相已大相径庭,全部事实真相,现在也只有成碧夫人和仲梁怀才知道。

当时,成碧夫人深受季孙子菲宠爱,令艾夫人妒火中烧,等她有了身孕,对艾夫人的威胁更大。艾夫人终于动了杀机。于是趁丈夫随国君赴晋国朝见晋侯时,密令府中心腹剑客袁素刺杀成碧。

不料袁素一剑刺出时终于动了恻隐之心,这一剑自肋下穿入,没有刺进她地心口。出剑向下歪了一歪。眼见成碧倒在血泊之中,袁素再难狠心刺出第二剑。这时成碧的护卫家将已然受到惊动,袁素长叹一声,便硬着头皮回去向夫人复命。

但是他也没想到的是,这一剑虽没杀了成碧,却已伤及她腹中婴儿导致流产。庆碧当时仗着季孙子菲的宠爱,和她的聪颖机智。已经掌握了季府中相当大的一部分势力,受伤之后她立即躲入她自己的势力范围,并由此展开了对艾夫人地报复。

她深知一个孩子,尤其是一个男孩儿在今后与艾夫人地争斗中要起的重大作用,因此对流产一事密而不宣,对外只宣称身染重疾,卧床休息。然后密令当时因为在艾夫人手下不得志。投靠到她门下的管事仲梁怀秘密物色孕龄相当的一些贫民妇人。在她到了临产日期前后时,弄回一个初生地男婴充当她生的儿子。

这一招偷天换日。从此奠定了她与艾夫人争权夺势地优势地位。这段期间,由于成碧拥有自己的势力,避不与艾夫人见面,其中种种详情艾夫人全然不知。她只知袁素失手,却不知他是不忍心杀害成碧有意放水,更不知成碧已因此流产,而且袁素虽然蒙了面,但是成碧夫人已从他的身形举止,已猜出了他的来历。

虽说艾夫人是季孙子菲家的主母,但是绝嗣的罪名也绝不是她能承担得起地,她以前因为善妒,在豪门贵族间已经令人对她颇有微词,季孙子菲一脉人丁单薄,若是再被人知道她竟想杀死身怀丈夫骨肉的侍妾,那她唯有被休弃,再无第二条路走。艾夫人心虚之下,也不敢再有妄动。

成碧当时小小年纪,逢此大难,重伤奄奄下能从容布置,不让她再有机可趁,已是极为难得的心机,更叫人想不到的是,她极能隐忍,待季孙子菲回国,对此事也绝口不提,只是丈夫要逗弄孩子,必到她的别院,她绝不带儿子离开自己所住的别院半步,季孙子菲只当她过于宠溺爱子,也未生疑。

直至孩子周岁,家主季孙意如过府庆祝,成碧夫人才突然要求摒退左右,跪在家主面前,当着丈夫季孙子菲和主母艾夫人的面说明自己遇刺前后经过,抱着儿子哭求季孙意如,只求季孙意如抱走季孙笙代为抚养,以留子菲一脉香火。

成碧夫人这一手确实狠辣,季孙子菲纵想遮下这件家丑也不成,季孙子菲气得脸色铁青,当场就要拔剑杀妻,还是季孙意如拦了下来。当时季孙意如刚刚接替父亲季武子成为鲁国大司徒,不愿家门传出丑事令各世家豪门笑话,在他斡旋之下,艾夫人没有受到严惩,也未被休,但是从此被打入冷宫,迁居漆城别院,限制了她地行动。

艾夫人努力过几次,但季孙子菲心如铁石,一想起自己唯一地骨血后嗣险些便丧在她的手中,哪肯饶她,绝望之中地艾氏夫人这才一条白绫上吊自尽。说起来,其中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也很难说的清楚。成碧夫人与艾夫人当时已是势同水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成碧不使这一招,早晚连着孩子仍要丧命在她手中,孰是孰非,如今也没有计较的必要了。

而经此生死之搏之后,成碧也宛然死过一遭一般,从此对男子再不假以辞色,纵是在季孙子菲死后,也未见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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