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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兵-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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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韩擒豹的话,李昂的眼里精光一现,随即平静了下去,他朝夏侯茂执礼道,“末将见过夏侯老先生。”

“静若沉渊,不动如山,好。”夏侯茂打量着面前浑身透着一股冷冽的李昂,开口道。

见李昂根本没有开口相询的意思,韩擒豹不由苦笑一声,李昂的这种冷静让他根本掌握不了主动,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有些事情,李昂不问,他还是要说。

风四娘的父亲夏侯棠,是三十年前大秦对罗马战争时期,在海西战场上最强悍的将领,麾下猛鬼营,有着猛鬼三百,屠千破万的凶名,罗马人畏之如虎。而风四娘的母亲云娘,有着铁娘子之称,是当时海西战场上唯一的女将。

后来夏侯棠喜欢上了这个比男人更强悍的女将,为了她,甚至拒绝了当时皇帝的赐婚,不惜和家里反目,并在海西战场上,毅然成亲。夏侯棠是天生的将军,他在海西战场上,带着麾下千人,所向无敌,可惜由于拒婚之事,他纵使立下天大战功,也未得封赏,不过他仍不在乎,他只是希望立下的这些战功,能让皇帝和家里不再排斥妻子。

两年里,他立下的战功数不胜数,在海西战场上,夏侯棠的名字等同于军神。后来,太子出征,夏侯棠所部成了太子的直属部队,可是在一场战斗里,亲自上了战场的太子中了暗箭,几乎丧命,而这支暗箭,是从夏侯棠的军阵里射出的。

于是夏侯棠被擒,大秦军队因为这件事停下了攻势,尽管太子脱离生命危险之后,一再向长安替夏侯棠开脱,可是当时的先帝仍旧下了斩立决的命令,在行刑前,夏侯棠的旧部劫了囚营,带着夏侯棠和铁娘子消失在了海西战场上。

事后,当时的先帝震怒,将夏侯棠定为叛逆,废掉了长安夏侯家的世袭镇国公,要不是当时各大世家联手保下了夏侯家,长安夏侯家早已被灭族。

听完韩擒豹所讲,李昂才知道风四娘的身世原来这般曲折,他看向韩擒豹,“你是说,四娘的父亲,就是你口里的那位将军,曾经的镇国公世子。”

“不错,四娘身上流着的是夏侯家的血脉。”韩擒豹点了点头,“茂公就是将军的叔叔,四娘的叔祖。”

“我不知道你们找我究竟是什么事,可如果是要把四娘牵扯到危险之中的话,我绝不会容许。”李昂绝不会认为突然找上门来的夏侯家会安什么好心,按照韩擒豹所讲,风四娘的父亲是先帝钦定的叛逆,若是风四娘的身世被人知道的话……

看着李昂眼中不时闪过的寒芒,夏侯茂眼里掠过一丝赞赏,一直默不作声的他忽然开口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今天找你,不是想把四娘牵扯进危险之中,我只是希望你能照顾好四娘,毕竟她是棠儿的骨血,是我夏侯家的大小姐。”

李昂看着开口说话的夏侯茂,一语不发,他不是蠢人,会相信这些话。“说吧,找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很简单,我要你洗涮四娘父亲的屈辱,帮我恢复夏侯家的世袭镇国公。”夏侯茂看着一脸冷冽的李昂,沉声道,风四娘和家族的未来,他只能选择一样。

“你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可是作为交换,我希望四娘的身世,永远不会被泄露。”李昂看着夏侯茂,冷声道。

“我答应你,对于四娘来讲,也许不知道这些,反而会更好。”夏侯茂沉声道,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夏侯茂离开了,有些事情还是让韩擒豹和李昂谈比较好,他已经不方便面对这个年轻人。

“是你把四娘的身世告诉他们的?”李昂坐在了韩擒豹的对面,声音冰冷。

“他们自己查到的,我不得不讲出真相。”韩擒豹苦笑,讲出了他的苦衷。

“那个老人在意的只是夏侯家族。”李昂想到离开的夏侯茂那眼中时不时露出的隐恨,面色深沉,在那个老人眼里,风四娘只是可以利用的筹码。

“为了四娘,我不得不把你拉出来。”韩擒豹有些歉意的看向李昂,尽管心中有愧,可是若是再让他选择一次的话,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把李昂拖下水。

“四娘是我的妻子,你不必觉得愧疚。”李昂看了眼韩擒豹,冷冷道,“我现在关心得只是究竟有多少人知道四娘的身世,还有我到底该怎么帮他们。”

“其实这件事,完全取决于陛下。”韩擒豹看向李昂,说出来他的看法,“陛下年轻的时候曾经和将军是极好的朋友,当年陛下出征海西,让将军做他的部下,就是想帮将军重回家门,后来陛下中箭,几乎丧命,也一直相信将军是无辜的,当年将军得以逃脱,也是陛下暗中帮的忙。”

“我想知道,当年陛下中的暗箭,究竟有多严重?”李昂听着韩擒豹的话,眉头皱紧,沉声问道。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一定觉得这是不是陛下当年布的局。”韩擒豹看着李昂摇了摇头,“当年那一箭,贯穿陛下胸膛,箭头上还抹了毒,陛下能活下来,用句话来讲,就是捡回来的。”韩擒豹说得斩钉截铁。

“只要不是陛下当年自己布的局就好。”李昂的眉头松了开来,他最怕的就是当年的事情是现在的皇帝布局,要杀风四娘的父亲。

“夏侯家要翻案其实不难,当年的事情实在疑点太多,若是将军真的要谋逆,又岂会甘心受缚,又岂会不留后招。”韩擒豹叹道,“真正难的是世袭镇国公的爵位,蓟京夏侯家又岂会轻易就范,让出这爵位来。”

“当年的事情会不会是夏侯氏的分家所为?”想到蓟京的夏侯家,李昂问道。

“不会,当年的蓟京夏侯家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能耐。”韩擒豹否定了李昂说法,“三十年前,我和将军的几个部下,曾经查过这件事,的确和蓟京的夏侯家没关系,我怕的是现在,他们为了保住爵位,会不会做什么事情?”

“前几天,我宅子附近,有人窥伺,被我抓住一个活口,可惜什么都问不出来。”李昂想到那些窥伺自家的斥候,不由皱眉道。

“你怀疑是蓟京夏侯家做的。”韩擒豹看向李昂,他最担心的就是蓟京夏侯家查出风四娘的身份,以谋逆之子的身份公然逼死风四娘。

“只是怀疑。”李昂静静道,“我觉得事情不像我们想的那样简单,当年的那一箭,既不是陛下自己布的局,也不是蓟京夏侯家干的,那么三十年前,一定有另外一个人要陛下死,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我怕的只是这个人而已。”

韩擒豹默然,暗中的黑手才是防不胜防的,他当年和几个同伴过了很久才想到这个可能,等到去查的时候,什么线索都已断了,若是他当时在的话,说不定一切都会改变,看着沉思的李昂,韩擒豹心里起了这样的念头。

“这件事,应该让陛下知道。”沉思的李昂忽地抬起头,看向韩擒豹道,“我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如果陛下真的如你所说,和‘将军’是真正的好友,那么他一定会帮四娘。”

“你真是个疯子。”听到李昂说出来的话,韩擒豹看着他,静静道。

“瞒着陛下,事情只会更糟糕,夏侯家才是疯了,他们以为靠着我能夺回爵位吗,简直是笑话。”李昂冷笑,“四娘的出现不过是给他们一个借口,让他们爬出那个藏了三十年乌龟壳的借口,四娘的身世对夺回镇国公的爵位根本没用。”

听着李昂冷冽的话语,韩擒豹愣了愣,以蓟京夏侯家现在的势力,长安夏侯氏根本撼动不了,风四娘的身世毫无用处,想到这里,韩擒豹看向了李昂,他发现这个年青人有着看穿事情表象之后实质的才能。

“这件事情,只有陛下才能解决,四娘的身世根本无关紧要,不过是长安夏侯家要夺回镇国公的爵位,不管他们口里说的有多漂亮,我都不相信他们是为了四娘好。”李昂站起了身,朝韩擒豹道,“我先走了,这件事我会以我的方式来解决。”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看着李昂离去的身影,韩擒豹喃喃自语,他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走在前往军堂的路上,李昂的面色深沉,长安夏侯家根本没在意过风四娘的,他们只是找到了一个借口重提旧事,而蓟京夏侯家为了世袭镇国公会全力反击,到最后,四娘只是被牺牲的那个人,这样的事情是他绝不容许的。

走进军堂,在参谋领着往白虎节堂去的路上时,李昂想起了三十年前的那一箭,当时那个想要杀死现在皇帝的人究竟是谁,只要解开这个谜团,什么事情都会水落石出。

跨入静室,李昂向郭然行了军礼以后,直到郭然屏退左右以后,才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

“我就想,你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跑我这里来做什么,原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郭然的目光有些耐人寻味,“你要见陛下,我带你去。”

见郭然肯带自己去见皇帝,李昂不由心头疑云更重,可是他仍旧无法把握到事情的重点,这桩三十年前的谋逆案里,令人疑惑的地方太多了。

跟在郭然身后,李昂从白虎节堂后面的秘道里,直接进了皇帝的寝宫,走在浩荡的大殿内,李昂有些讶然,他想不到皇帝的寝宫竟然这般简朴。看着那守在内殿外的几名士兵,李昂的心跳了起来,这几个人都是高手,真正的高手。

步入内殿,李昂看到了皇帝,他正在和人下棋,和他下棋的是个小宫女,若不是那天在大朝会上见识过皇帝的威严,又听到韩擒豹提到皇帝当年的往事,李昂还是会把面前的皇帝当成一个平凡的老人。

走到皇帝身边,郭然耳语了几句,皇帝的面色变了变,他看向那拿着黑棋苦苦思索的小宫女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喏。”那小宫女收起棋盒,退出了内殿。看着几个还留下的内侍,皇帝沉声道,“你们也都出去吧!”

“喏。”很快,内殿里就只剩下了李昂,皇帝,郭然三人,静的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如果朕告诉你,朕会杀了那个叫风四娘的姑娘,你会怎么做?”皇帝盯着面前的年青军官,忽地开口问道。

听着皇帝的问话,李昂看了眼似乎空无一物的大殿,低下了头,声音低沉,“末将不知道这里有多少机关,多少人,但是只要末将想动手,这里就会死人,而且至少两个,一个是末将,另一个您认为会是谁呢,陛下?”

听着李昂的话,郭然已是色变,只有皇帝仍是平静如常,直到李昂讲完,才大笑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去边境吧!

偌大的空旷内殿里只有皇帝的笑声在回荡,总长看着面前垂首静立的年青人,目中露出了冷峻的光,站在了皇帝的侧前。

李昂面无表情地站着,听着皇帝的笑声,一动不动,就像一座没有生命的铁像。

皇帝收敛了笑声,他看向面前出言不敬的年青人,脸上有些怀念,“你是第二个敢这样跟朕说话的人,不过前面那个人都已经死了,你怕不怕?”

“末将知道什么是死,却唯独不知道什么叫怕。”李昂安静地回答,眉角眼梢没有一点的动静,他看着皇帝,目光内敛。

皇帝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那个人,曾在军帐里这样对朕说,‘那一箭是我射的话,你早就嗝屁着凉了,我现在要杀你的话,你也活不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上绑着最韧的牛皮索子,朕的身旁是好几个大秦最勇猛的将军,可是他们听了这句话,仍旧吓得面如土色。”

“那个人就是你小子死掉的岳父,和朕从小玩到大的过命兄弟。”皇帝看着李昂,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了如剑般的冷光,“和他比,你小子的功夫只配给他提鞋。”

皇帝喝出的声音就像金石开裂一般,可是李昂还是那副样子,安静得就像个死人。

“有种。”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李昂,皇帝赞了一声,“若是他还活着的话,也会认你这个女婿,朕要是为难你的话,以后难免会被他笑话。”

“那个叫四娘的姑娘,记得好好待她。”皇帝看了一眼李昂,摇了摇头叹道。

“末将谢陛下的恩典。”一直不动的李昂终于抱拳折身谢道,他后背上早已被冷汗打透。

“这是朕欠她父亲的,这份情就还给她好了。”皇帝挥了挥手,“下次再跟朕说这样的狠话,先把功夫练到天下第一再来,不然的话,这里只会死一个人。”

“喏。”李昂以军礼回应,低声答道,接着转身离开了空旷的内殿,脚步不快不慢,和来时一样镇定自若,不见丝毫异常。

“这样的年青人,不多见了。”看着李昂走出大殿的身影,皇帝忽地叹道。

“像他这样的年青人,本来就不多。”总长看着皇帝,皱了皱眉沉声道。

“你错了。”皇帝看向身旁,从小一起长大的臣子,轻轻摇了摇头,“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敢这样和朕说话的人,除了阿棠,他是第二个。”

“情之所钟,就算天王老子挡在面前,照样敢挥刀。”皇帝笑了起来,“这小子和朕,还有阿棠是一类人,要是换了三十年前,朕还是太子的时候,一定会和阿汤一齐跟他交朋友。”

“陛下就不怕他日后……”见皇帝话语里丝毫不为李昂刚才的无礼举动生气,反倒是很欣赏,总长不由皱紧了眉头,想要劝说皇帝。

“他和阿棠是一类人,朕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皇帝打断了总长,沉声道,“替朕传诏,让夏侯茂和夏侯存来见朕,世袭镇国公的爵位的确该回长安了。”

“喏。”见皇帝一脸果决,总长应声道,退出了内殿,三十年前的事情,让夏侯家本家和分家之间有了不可弥补裂痕,皇帝现在要收回世袭镇国公,究竟是为了当年的好友,还是根本要彻底挑起夏侯家的内斗,将这大秦的第一世家彻底打倒。

总长自嘲地笑了起来,他和皇帝已经不是当年,有些心思,连他也是不能明说了的。逝去的时光,总是无法挽回的?总长看向了殿外青空了刺眼的太阳,思绪又仿佛飘回了三十多年前,看到了那五个年轻人在一起的时光。

“真想回到过去啊!”总长自语着,接着他摇了摇头,走向了宫门外,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在皇帝面前毫无畏惧的年青人。

“总长。”李昂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老人,站直了身体,平静的眼睛里有些许的焦急。

“你刚才的胆子太大了。”总长训斥着这个自己也很喜欢的年青人,“你平时不是很冷静的吗,为什么今天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打了个转!”

“末将不想欺骗陛下,末将只是想告诉陛下末将心里的想法。”李昂看向脸上有着愠怒之色的总长,想了想,才开口答道,他的回答让总长愣住了。

不想骗皇帝,原来如此!总长想到皇帝和自己说话时的落寞样子,忽地明白了,皇帝其实和他一样都在怀念着以前可以坦诚相待的时光,皇帝会原谅这个年青人的冒犯,只因为他说了实话,没有欺骗他,对现在的皇帝来讲,说实话的人,才是……

看着忽然沉默的总长,李昂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这个年青人原来比自己更懂得为臣之道!总长看向李昂,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忘了我刚才说的话,记得做你自己就好。”

“总长,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李昂看了眼有些古怪的总长,开口问道。

“夏侯家或许从此不在是大秦第一世家了。”总长看了眼李昂,静静答道,“成亲之后,尽快动身去西域,长安的事情,还不是现在的你可以掺和的。”

“可是四娘她?”看着面色严肃的总长,李昂想到了风四娘,夏侯家的事情他不在乎,可是风四娘是他妻子,他又怎能舍她而去。

“陛下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这件事不会牵扯到她。”总长打断了李昂,声音深沉,“三十年前的事情,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东厂查了三十年,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三十年前那个想要陛下性命的人,比我们想象地藏得更深。”总长看着李昂,静静说道,“陛下或许知道些什么,可是他从来没透露过。”

“现在,隐藏了三十年的秘密就快浮出水面了,我能感觉得到。”总长回头看了一眼宏伟的宫殿,“帝国的势力在重新洗牌,朝堂斗争失败的官员的反应平静得过于异常。”

“总长的意思是,有人想要政变。”听着总长凝重的语气,李昂想到了诸多的可能,这几个月,朝堂的大批文官被罢黜,地方上的吏治要整顿,这一段混乱的时期的确很容易被有心人所趁。

“不错,我怕的就是政变。”总长走向了宫门外,“大秦开国之后,汉学西渐,可同样罗马希腊等国的书籍也大量传入大秦,你知不知道罗马国的帝制与我大秦有何两样?”

“罗马皇帝的帝位并不像我朝一般稳固,以前一直是禁卫军把持皇帝的废立,也就是三十年前他们大败之后,前任老皇帝在活着的时候,加强了集权,才将帝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现任的罗马皇帝。”李昂答道。

“我朝的世家势力庞大,太祖定下的皇宪里,就赋予了世家废黜皇帝这样的权柄,不过只是需要皇室宗祠出面,以前武皇帝晚年的时候,想要揽大权于一身,便是皇室宗祠出面,召集了开国的各大世家,罢黜了武皇帝。”总长的眉头紧皱。

“很多世家一直都在追求更大的权力,这也是陛下三十年来任用儒家派系官员的真正原因,陛下希望以此来压制世家,可是没想到这些儒家官员这般不堪,不过三十年,便已腐败堕落。”总长叹着气,“这次大朝会的结果,可以说是全体世家的反弹。”

“这接下来的数年里,在形成新的权力平衡前,长安是不折不扣的是非之地。”总长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昂,轻声道,“想要制衡世家,就只有以世家对世家,你明白吗?”

“末将明白。”李昂沉声答道,他知道眼前的总长给他指了一条路,一条避开长安政治风暴的路,去边境建立功勋,才是他该做的事情。

“我跟你说得这些,记得不要告诉别人。”总长最后看了一眼李昂,“好自为之!”

出了皇城,李昂看着笼罩在夕照下的长安城,不由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政治,血淋淋的政治,远比战争来得更可怕,李昂自嘲地笑了起来,总长跟他说的话,其实不过是把他当成了另一枚棋子,当暗骑营和他再次回长安的时候,恐怕就是真正的血雨腥风之时。

夜幕降临,皇宫内,夏侯茂和夏侯存看着一脸淡然的皇帝,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惊愕,皇帝竟然同意帮他们取回世袭镇国公的爵位,洗涮三十年前的冤屈,唯一的条件竟然就是从此不能去骚扰那个叫风四娘的姑娘。

“这件事情,朕已经做出了承诺。”皇帝看着静立的夏侯茂和夏侯存,冷声道,“现在就看你们自己的能力和诚意了。”

“陛下的意思,老朽明白了。”夏侯茂看着皇帝,静静道,“那位叫风四娘的姑娘,老朽和家人绝不会去骚扰,只是北边的那些人老朽就不能保证了。”

“不要在朕的面前耍心机,当年的事情,朕比谁都更清楚,不然的话,阿棠就不会有命活着离开海西,更不会有那个姑娘。”皇帝逼视着老人,“镇国公是太祖皇帝亲封的爵位,继承者必须是夏侯家最优秀的人,而不是废物,朕只是会支持你们,究竟能不能拿回,就要看你们自己的了。”

“好了,话已经说尽,你们走吧,朕乏了。”不再去看老人,皇帝转身走向了内殿。几位内侍走到了夏侯茂和夏侯存身边,“两位大人,请。”

走在暗夜的宫道上,夏侯茂看着身旁搀扶自己的侄子,忽地叹道,“要是阿棠活着就好了,吾家也不会落魄成现在这个样子。”

“叔叔,有陛下的支持,我们未必拿不回爵位,更何况,辅国公(夏侯渊一脉)那里,只要我们请他们相助,想必以我们两家的交情,他们一定会助我们拿回爵位的吧!”夏侯存小心翼翼地道。

“我担心的就是,我们不得不去找他们,把他们一脉也牵扯进来。”夏侯茂长叹了一声,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最怕的就是皇帝嘴里说着支持他们,可是实际上却是坐山观虎斗,等他们和北边那些人斗到差不多,才出手把爵位给他们拿回来,那样的话,就算他们夺回本属于自己的爵位,镇国夏侯一脉也是元气大伤,搞得不好还要赔上辅国夏侯一脉。

“陛下的心思难测,咱们唯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夏侯茂看了眼身旁有些发愣的侄子,长叹道,“走吧,夏侯家的未来,就要看你了。”

长安城东的一处客栈内,韩擒豹和张端把酒迎风,“想不到那小子胆子这么大,竟敢对陛下那样讲,倒是和将军当年一样。”张端拿着酒杯叹道,就在晚间,他和韩擒豹去了军堂,总长将白天李昂去见皇帝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两个。

“他的胆子一向大得很。”韩擒豹想到以前和李昂在一起的日子,笑了笑自语道。

“有陛下出面,看起来小姐的事情不会出问题了。”张端喝下杯中的酒,看向韩擒豹,“后天的喜事,我们还去吗?”

“只要小姐过得好,我们去不去其实不打紧。”韩擒豹举杯,他和张端已不打算去参加李昂和风四娘的婚事,以免蓟京的夏侯家看出什么。

“的确,只要小姐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那小子那么带种,想必他会把小姐照顾得很好。”张端替自己杯中倒满酒,朝韩擒豹笑道,“我们明天回去,如何?”

“也好,咱们反正也是来京述职的,既然和总长见了面,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是该回去了。”韩擒豹不置可否地笑了起来,和张端一起干下了杯中的酒,接着两人走回了房间。

夜风仍在轻轻地吹拂,幽静地院子里,石桌上只有酒壶和酒杯零乱地摆着。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来抢亲的

荀日照木然地穿着衣服,今天是风四娘出嫁的日子,想到那天她把请柬递给自己的时候,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接下的,明明心是那样痛,可是看着她幸福的样子,他心里又忍不住为她感到高兴,也许自己真的是个优柔寡断,没什么男人味的男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荀日照不由苦笑了起来。

“你那是什么表情,只要他们还没有拜天地,进洞房,你就还有机会。”一个充满中气得声音响起,荀日照头大了起来,来的是他的祖父,他这辈子里让他最无奈的人。

“日照见过祖父,小祖奶奶。”看着祖父身旁,犹自比自己小了三岁的女人,荀日照硬顶着头皮道,他家里的情形,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七十多岁的祖父竟然那么受姑娘欢迎,每个娶回来的女人都是心甘情愿,从七十岁的大祖奶奶,到二十九岁的小祖奶奶,一共十七房,居然可以融洽地生活在一起。

“你啊你,就跟你爹一样,都是快木头。”荀瞻数落着长孙,拉着他到了院子里,只见偌大的院子里,荀家的家丁,整整齐齐地站着,一个个提棍拿棒,头上绑着红巾。

“你要还是我的孙子,就去给我把孙媳妇抢回来。”荀瞻朝身荀日照大声道,“人我都给你备好了,现在就看你小子有没有种了。”

“爷爷,四娘她喜欢的不是我,她是真心喜欢李兄,我抢得到她的人,也抢不到她的心。”看着一脸雀跃的祖父,荀日照心想,他的祖父只是想去闹上一把而已。

“日照,其实没有被女人拒绝过的男人,人生是不完整的。”荀瞻忽然按住了孙子的肩膀,声音深沉,“爷爷让你去抢婚,只是要你向那位姑娘证明,你其实很喜欢她,为了她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让她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男人是这样的喜欢她,或许你可以在她心里留下那么一个影子。”

看着目光无比凝重的祖父,荀日照心里有些愧疚,他不该胡乱怀疑祖父的动机,祖父其实是为他好,而且祖父说得也对,他应该让风四娘知道他的真心,不管成不成功,他都要去拼上一把,自己的人生里,做了二十七年的谦谦君子,那么今天就让他疯狂一把。

“爷爷,我去。”荀日照看着那些头绑红巾的家丁,转向祖父,重重点了点头。

“好,这才是我的孙子。”荀瞻大笑了起来,“来人,给少爷拿战袍来。”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两个青衣老人捧着一套劲装出来了。

“爷爷,你早就准备好了。”看着那套紫色的武士服,荀日照忽然发觉自己也许上当了,可是他已没得选择,最后他穿上了这套紫色武士服,带着士气高昂的荀家家丁上了大街。

“老爷,你也要去吗?”等到荀日照走后,十七房夫人看着身旁的老人,掩嘴笑道。

“当然要去。”荀瞻重重地点了点头,“日照要完成我年轻时未完的心愿,我说什么也要去看。”荀瞻年轻的时候,也想过要去抢亲,可是那时的孙大娘太过凶悍,最后他在犹豫中没有干成,成了他这辈子的憾事。

“要是让我回到过去,我就算知道自己会被打个半死,我也会去抢亲,一个男人一辈子,总该干那么一两件惊天动地的事情。”荀瞻摸着身旁十七房夫人的脸蛋,看向了远方。

天然居内,四处都是大红的锦缎,张贴着喜字,李昂和风四娘,林风霜邀请的客人比较多,自家家里摆不下那么多酒席,便在这长安最好的酒楼摆下了酒宴。

天然居后院的小院内,陈文德看着削瘦的糜秀儿,不由叹了口气,走到了她身旁,“既然你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跟她说?”

“我是女人,她也是女人,我告诉她,我喜欢她,她会怎么看我,到时候连朋友也没的做。”糜秀儿看向身旁的陈文德,幽幽一笑,叫陈文德心里有些发酸。

“不如你喜欢我吧!”陈文德看向身旁的糜秀儿,一脸的认真,“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你觉得怎么样,不妨考虑一下,这年头像我这么专情的男人已经很少了。”

看着故作深沉的陈文德,糜秀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站了起来,朝他大声道,“本姑娘是绝对不会看上你这的,你少在那里臭美了!”

看着糜秀儿远去的身影,陈文德自己笑了起来,“看,不是开心了点吗,你要知道,这世上会对你这个刁蛮丫头好的,也只有我这个傻男人了。”

李昂站在客栈里,任由崔斯特和李严宗替他整理着衣服,昨天晚上他便是睡在这客栈里的,因为那些什么成亲前的什么规矩。

水云绣庄那个小姐做的衣服,不值那么高的价。这是李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做出的结论。穿在他身上的是一套红色的重锦华服,在他看来和一般的新郎官穿的衣服也没什么两样。

“主上,今天这衣服穿上,可真是好看。”李严宗和崔斯特在一旁啧啧叹道。

“差不多该走了吧?”最后看了眼镜中的自己,李昂朝身旁问道,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从来都冷静的他竟然也有一些焦躁。

“差不多了。”崔斯特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和李严宗一起引着李昂出了客栈。

客栈前的大街上,慕容恪也穿着一身华服,手里牵着匹白色的雄健骏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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