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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兵-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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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通明的客栈里,伙计们收拾着白天被打烂的桌椅,而那些住在客栈里的亡命徒,似乎也嗅出了些不寻常的味道,一个个都收敛起来,不复往日的喧闹,都是老实得很。
风四娘推开李昂的房间,脸上高兴得很,她把一袋钱扔给了和黄泉下棋的李昂。
“风老板……。”解开钱袋,李昂看着里面的几十枚金铢,一脸的不解。
“托你的福,老娘狠狠赚了一笔。”风四娘笑着坐到了两人的中央,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道。
“托我的福?”李昂听得奇怪,不由看向了风四娘。
“不是你叫老娘出手,今天怎么会打得那么热闹。”风四娘盯着李昂,笑了起来,“说起来,李大官人还真不是好货,老娘本来是想敲他和那个姓徐的一百个金铢,哪想到他竟然找老娘合伙坑那个姓徐的死鬼。”
“哦!”李昂听到风四娘得意的语气,转头盯着风四娘问道,“怎么讲?”
“他让我找他们两个要赔的时候,开这个价。”风四娘素手一扬一翻,大笑了起来,“整整一千金铢,他付六百,姓徐的出四百,你可是没看见,掏钱的时候,他那好像死了老爹的样子装得不知道有多精彩,最好笑的是,那个姓徐的被坑了一把,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要是回头让他知道李大官人转个屁股就把六百金铢给拿回去了,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要不是你提醒老娘,那些破桌烂凳的可不值这么多金铢。”风四娘看向了李昂,浅笑着说,“老娘不是没良心的人,那些是给你的。”
“那就多谢风老板了。”李昂收起了那袋金铢,朝风四娘一笑,看得风四娘楞了楞。
“看不出来啊,你平常冷得跟刀子一样,笑起来的样子倒蛮好看的。”风四娘盯着李昂的脸,忽地掩嘴娇笑起来。
李昂听到风四娘的话,不由脸红了红,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一个女人说他笑得好看。
“你脸红了。”风四娘看着李昂脸上掠过的一抹嫣红,笑得更开心了,“老娘受不了,先走了!”说着,风四娘像风一样地起身,走出了房间,只余下一阵女儿家的香气。
“想不到你也会害羞?”一直沉默的黄泉直到风四娘离开,才古怪地看着李昂,摇起了头,他怎么也想不到强悍冷酷的李昂居然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我只是……”李昂想解释,可是想到黄泉那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嘴,什么都不说,省得被曲解意思,越描越黑。
“我输了。”扫了一眼未下完的棋局,李昂看着黄泉说,然后摇起头来,“以后动手脚的时候,记得不要太贪心。”
“又被你看穿了,真是没劲。”黄泉叹了口气,拨乱了棋盘,这半个月下来,他已经把酷似将军的年轻人当成了半个知己,半个弟子。
“你查得这么样了?”收起棋盘,黄泉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后,忽地问道。
“有人会替我去查的。”李昂也替自己倒了一杯茶,那些跟踪他的锦衣卫从第一天起就被他发现了,他故意带着他们逛了六天,想必‘李大官人’一定看得出那故布疑阵的五处地方。
“你打算和锦衣卫合作。”黄泉听罢,饮下杯里的茶,皱了皱眉问。
“没有情报,没有人手,我能做的事情有限。”李昂的声音低沉了下去,“镇抚司给虎豹骑的情报出了差池,他们的人我不相信。”
“锦衣卫和东厂的人,都太诡异,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现在还想不好该找哪家合作。”李昂放下茶杯,站起了身,看向了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
“东厂?”黄泉的眉皱得更紧了,“你怎么知道那个姓徐的是东厂的人。”
“你说过,镇抚司一向是三大密探司里最大的那家,从来都看不起锦衣卫和东厂,那个姓徐的若是镇抚司的人,怎么会和锦衣卫客气,而传闻里锦衣卫和东厂一向喜欢互相拆台,看看李大官人算计姓徐的手段,那姓徐的身份也就八九不离十了。”李昂缓缓道。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黄泉放下茶杯,走到了李昂身边。
“等,等援兵。”李昂的瞳孔紧缩了,“锦衣卫肯定把我的消息传回北庭了,我不信上面的将军们会没有任何举动。”
“大秦的将军,向来都是睚眦必报的。”黄泉自语起来,声音低沉,“看起来苦水镇要不太平了。”
“你担心风老板。”李昂看向了脸色有些难看的黄泉,心里想到风四娘那张三分艳丽,七分俏真的脸,不由问道,“风老板究竟是你什么人。”
“我答应个一个人,会好好照顾她的。”黄泉自语着答道,“至于他是谁,我不能告诉你。”
“我明白。”李昂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有过去,都有秘密,有些东西,到死也是不能说出来的。
“你有没有想过让风老板离开这里。”李昂忽然看着黄泉道,“不管她装得有多凶,多厉害,她还是个女人,难道你想看着她在这个地方开一辈子的黑店。”
“我不觉得脸上在笑,就是开兴。”
听着李昂的话,黄泉愣住了,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答应将军要照顾好他的女儿,让她开心,可一直以来,他好像都没有注意过她是不是真地开心。
“我真是个蠢货。”黄泉喃喃自语,跌坐在椅子里,头埋了下去。这世上哪有女孩子会喜欢开黑店,每天和一帮恶棍,亡命徒厮混在一起的。
“带风老板走吧,趁这局棋还没开始,走。”李昂的脸,渐渐地冷毅起来,“身在局中,还想着置身事外的话,只会死得更快,倒不如趁早抽身。”说完,李昂走出了房间。
第三十九章 开诚布公
黎明,破晓之时。昨夜的冷星与残月还依稀可见。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细雪落下的‘沙沙’声。李昂一身黑衣,如鬼魅般行走在黑暗里。
客栈后门的小巷内,李昂停住脚步,解去脸上蒙着的黑巾,回头冷冷道,“跟了我那么久,出来吧!”
冷冽的声音里,三个黑衣人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成品字形围住了李昂,手里是黑漆漆的钩镰刀,弯曲的刀锋透着凶诡的寒气。
李昂按腰,呈弯弧的阔刃短刀到了手上,与他以前用惯的特种格斗刀有着七八分相似,这柄‘刀’是黄泉以前用的斥候刀,是柄杀人无算的凶刀。
李昂右手握刀,盯着靠近的三名黑衣人,猛地动了,他是个崇尚进攻的军人,以攻代守就是他的战场信条。
离李昂最近的那名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拔刀的李昂出手这样快,快得好似扑击的豹子,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等他想到挥刀格挡的时候,他听到了风声。
一阵血色的淡雾从他的喉咙处喷薄而出,染红了落下的雪。
李昂手指缓缓拭去刀刃上的血线,听着身后传来的细微踏雪声,斜斜地跨出了步子,反手横削,退出三步外,静静地看着转身的两名黑衣人。
裂帛声响起,左边那名黑衣人腰腹间,血顺着裂开的衣服冲出,滴落在了雪地里,他的脸扭曲着,咬牙强忍着断肠的剧痛。他忽然看向了身旁的同伴,眼睛里有祈求之色。
看着最后的黑衣人,手里钩镰刀放上同伴的脖子,冷酷地划过。李昂眼神一冷,他眼前的是冷血的死士,就算生擒也没什么意义。
最后的黑衣人握着钩镰刀,向前扑击。李昂大步踏前,侧身,刀锋送入了黑衣人的胸膛,滚烫的血顺着刀锋溢出,溅在了他的手上,有些温热的感觉。
近距离盯着那蒙着面的黑衣人,李昂抽出了刀锋。依然是悄无声息,只有失去生命的身体倒入雪中的声音。
蹲下身,摘去黑衣人脸上的黑巾,李昂握住他的下颌发力,看着那少了半截的舌头,松开手,抓起一把雪,抹过沾血的刀身,站起身来,回刀入鞘,朝远处黑漆漆的墙上看了一眼,走入了客栈的后门。
“出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他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恐怕早就死了不下十回了。”
待得李昂进了客栈后,李政和徐燕然从远处高墙上跃了下来,走到了那三具黑衣人尸体旁。
拿起透着凶诡的钩镰刀,徐燕然扫了几眼,轻声道,“这种反钩刀,会使的人很少,我没听说过镇抚司有用这种刀的人马。”
“不是汉人。”李政拨弄着那几具尸体,忽然道,“看样子像是瀛洲的扶桑人。”
“扶桑人。”徐燕然想了想,扔掉了手里的钩镰刀,问道,“你觉得他们会是谁的人马?”
“不知道,我想镇抚司不会那么蠢吧?”李政摇摇头道。
“这一趟,真是糊涂了。”徐燕然叹了口气,“虎豹骑遭了暗算,五虎神里死了一个,北庭那帮子将军居然安静得出奇,咱们这里,镇抚司的人马又到现在还没现身,这究竟是唱得哪出戏,我是越瞧越不明白了。”
“虎豹骑渊字旅第一队来了。”李政看着叹气的徐燕然,忽然笑道,“看起来北庭那边,也不相信镇抚司。”
“你怎么知道他们来了。”徐燕然盯着李政,问道,眼里闪着寒芒。
“不要多疑,你们东厂办不到的事,咱们锦衣卫也差不多,这消息是花钱买的。”李政朝客栈笑了笑,“强龙难压地头蛇,这客栈的老板娘可不简单,你要是愿意的话,咱们可以合伙出钱跟她买消息。”
“那个姓风的女人太黑。”徐燕然拒绝了李政,“而且,她的消息准不准也不一定。”
“那就随你了。”李政叹了口气,有些失望,他本想继续坑徐燕然一把,让他出点血,哪想到他这么干脆就拒绝了。
“咱们的李都尉,今夜去的那户人家,有什么看法?”
“有死士藏在附近的人家。”徐燕然答道,“怎么也不会是好人家!”
“那你觉得咱们的李都尉知道些什么?”李政又问道。
“不要把我当傻子,你比我早来,他知道的,你会不知道?”徐燕然瞥了一眼淡笑的李政,声音变冷了,“既然合作,就该有合作的诚意,你和那个姓风的女人合伙坑我,真地当我不知道吗?”
“镇抚司一天不倒,咱们两家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我不和你翻脸,并不是怕了你,只是我不想坏了大事,你如果觉得我是在说笑的话,可以试试继续和我玩阴的?”
看着忽然摊牌的徐燕然,李政脸上的笑容没了,“既然徐兄这样说了,那么我要继续玩阴的,那就简直蠢到家了。”
“在扳倒镇抚司前,我会和徐兄合作,绝不使绊子,不过也请徐兄不要装糊涂。”李政看着徐燕然道,“我的性子也不太好。”
互相看了一眼,两人一起进了客栈,既然话已说尽,那么也就不必再假客气了。
……
推门入房,李昂看到亮着的油灯,看向了灯下显得有些骇人的黄泉,“你没睡。”
“我在等你。”黄泉站起身,鼻子动了动,看着李昂问道,“杀人了。”
“嗯。”李昂聪桌上替自己倒了一杯【wWw。WRsHu。cOm】酒喝下,低声应道,“有什么事吗?”
“我要你帮我护着四娘。”黄泉盯着李昂道,“等这次事情一了,我会带她离开这里。”
“我说过,等这局棋开始,你想抽身就难了。”李昂看着黄泉皱眉道,“为什么不马上带她走。”
“你以为说走就走,是那么容易的吗?”黄泉苦笑了起来,“四娘她……,我要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拉她走,她会走吗?”
“好,我答应你,可是我不能保证我能护她周全。”李昂看着黄泉,想了想道,“若是情势实在危急的话,就不要管她愿不愿意了,以你的身手,要带她走应该不是件难事。”
“但愿不会那样。”黄泉摇了摇头,自语道,苍白的脸上忽然多了很多皱纹。
李昂安静地靠在床沿,看着老了很多的黄泉,想起了远在长安的妹妹,‘我一定会回去的!’他心里默默道,阖上了眼。
第四十章 谁想得到
天才微亮,客栈的伙计开门不久,一群风尘仆仆的商旅进了客栈。
帐房大柜前,岑籍看着风四娘不由问,“老板娘,我怎么觉着这群人看上去不像是做生意的。”
“他们当然不是做生意的。”风四娘扫了岑籍一眼,道,“你没看他们走路走得有多稳,上楼的时候,一个接着一个,前后相距,丝毫不差,摆明了是群摸刀的军爷。”
“老板娘,您这双眼真是太毒了。”岑籍又瞧了瞧那些客商,朝风四娘谄笑了起来。
“毒你个头啊,老娘要是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早嗝屁着凉,躺棺材了。”风四娘眼睛一瞪,骂道,“你啊,还不去干活,杵在这里跟个木头似的等雷劈啊!”
“我这就去,这就去。”岑籍一缩头,忙不迭地走了。
“棺材黄一声不吭地住进来,也不知道搞什么鬼啊?”风四娘转过身,拿着笔,对着账簿发起了呆。
二楼,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靠在床上假寐的李昂睁开了眼,他轻巧地下了地,到了房门旁,手按上了腰里的短刀。敲门声响了起来,一共三响,中间间隔的两下停顿,时间一样长,半分不差。
“什么人?”李昂低声问。
“虎豹骑渊字旅第一队彭程前来李都尉帐下听用。”低沉的男声响起,报上了所属的番号和目的。
李昂开了门,看到了一个商旅打扮的中年男人,身形不高不矮,长相普通,只是眼睛里不时流动着冷峻的光。
“卑下见过李都尉。”进了房间之后,彭程挺直身体,右拳击胸,行了军礼,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封印了火漆的信笺递给了李昂,“这是侯君集大人命卑下务必要亲手交给李都尉的密信。”接过信,李昂看了一眼彭程,拆开信笺,看了起来。
过了半晌,李昂才看完信,将信笺扔入火盆,他看着彭程道,“先安置好咱们的人,有事情的话,我自会与你联系。”
“喏。”彭程低应一声,也不问为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
李昂坐在椅中,替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想到侯君集给他的信笺上的内容,他的手不由握紧了茶杯,重重地一饮而尽。
……
暗沉沉的大堂内,几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恭谨地站立在一身紫衣的老人身后。
“宗严,”紫衣老人忽然转过身,看着立在身旁的黑衣人道,“你跟我几年了?”
“回主上,已经九年七个月了。”被称为宗严的黑衣男子恭敬地答道。
“嗯,再有几个月,你就可以脱离扶桑籍,想过以后的前程吗?”朱亭忽地问道,一双透着寒气的眼睛盯着黑衣的部下。
一百五十年前,大都督周瑜率水军讨伐倭国,重置其名为瀛州,岛上倭人与虾夷人俱被征为民夫,前往帝朝挖掘运河,最后还者百不余一,帝朝念其功苦,立扶桑郡国,置于瀛州牧下管辖,男子不得与汉女通婚,只有立下功勋,方能脱离籍入汉。
“宗严愿跟随主上左右。”黑衣男子猛地跪在地上,他身后的黑衣同伴亦是一起跪下了。他们都是扶桑的忍者,最精擅刺探消息以及暗杀。
“都起来吧,跪着像个什么事?”朱亭微微点头,让宗严等人起身,道,“你们既然跟了我,就该知道我一向最是赏罚分明,从今往后起,你们便去了扶桑姓氏,改用汉姓吧!”
“谢主上!”听到朱亭的话,宗严和身旁的同伴,俱是高呼起来,扶桑国内,重儒学,尊孔孟,汉风盛行,只有那些最上等的名门,才可以取汉姓。
“这数年来,你们为我尽忠,这是你们应得的。”朱亭看着几乎难以自制的宗严等人,沉声道,“我有件事要你们去做。”
“愿为主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一众忍者跪在了地上,大声道。他们自幼在扶桑山中长大,平时除了苦练技艺,便是信奉背诵儒家孔孟的教义,最讲究忠君侍主。
“云来客栈那里,你们给我仔细盯着,若是有机会,便杀了这几个人。”朱亭从袖中掏出几卷帛纸,扔给了宗严,“记得,不要勉强。”
“是,主上。”恭敬地接过帛卷,宗严杀气腾腾地应道。
“好了,你们下去吧。”朱亭挥了挥手,遣下了这些养了很多年的死士。
不过须臾,一众忍者悄无声息地退了个干净,只剩下朱亭一个人静静站在黑暗里,看着大堂正中的年画,愣愣发呆。
“刘大人,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跟内阁那些人走得太近。”朱亭的眼睛里有些不忍,不过很快他低声笑了起来,自语道,“我连我自己这条命都不要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
徐燕然走到了李政的房门口,还未推门,门自己开了,李政看着站在门口的徐燕然,叹了口气,道,“你那边消息也到了。”
“到了。”徐燕然点点头,走进了房间,坐下,朝李政看了一眼,叹道,“我想不到事情居然是这样。”
“我也想不到。”李政往杯里倒满茶,推到了徐燕然面前,语气有些嘲讽,“谁想得到,镇抚司的大统领,居然会和突厥人勾结。”
“是啊,谁想得到。”徐燕然眼里也划过嘲讽,他举起茶杯朝李政笑道,然后一饮而尽。
“这出戏的主角登场了,你我就在一旁帮衬吧!”李政摇摇头,笑道。
房间里,陷入了沉寂,李政和徐燕然,两人饮着茶,一语不发。
……
苦水镇外,阿史那云烈,桑若,执史思力三人穿着汉服,悠然策马,在落下的小雪里缓慢前行。
“汉人的衣服穿着怎么样?”阿史那云烈转过头,看着两个第一次穿汉服的年青人问道。
“有些难受。”执史思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自语道,“穿着这衣服,好像被关起来一样。”
“你也这样想吗?”看着不说话的桑若,阿史那云烈笑了。
“我只是觉得穿了这衣服,做事情就不如以前那样随便了。”桑若想了想答道。
阿史那云烈眼里笑意浓烈起来,他朝桑若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两人道,“汉人很讲究规矩和秩序,所以他们穿的衣服,一点都随意不得,一百五十年前,他们的太祖皇帝,就是靠着钢铁一样的规矩和秩序,打造了一支无敌的军团,纵横天下,立下了今日的大秦帝国,汉家威霸。”
“我们草原上的人,就是太随意了,没有规矩和秩序,所以才不是汉人的对手,我让你们穿汉人的衣裳,就是要让你们知道,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先想想,不要太随意了。”
听着阿史那云烈的话,桑若和执史思力看向了身上华美却繁杂的汉服,眉头拧在了一起。
第四十一章 暗道
苦水镇上,随着年关临近,做生意的商人们陆续离开,渐渐变得冷清起来。云来客栈门前,看着店里的伙计们挂起大红灯笼,李昂怔怔地站定,自从上辈子参军以后,他就好像再也没有过年的印象。
“记不得了啊!”李昂忽地走到了那些伙计中,和他们一起挂起了灯笼。
风四娘从店堂里走出来,看着和伙计们说笑,挂灯笼的李昂,自言自语了起来,“老娘不是看花眼了吧!”
“风老板,看什么呢?”李政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风四娘身边。
“看男人呗!难道这里除了老娘,还有其他女人不成。”风四娘头也不回,看着远处挂灯笼的李昂道。
“原来风老板在看李都尉啊!”李政笑了起来,摇着头啧啧道,“嗯,李都尉不是冷冰冰的模样还真……”
“去你爹的,你哪只眼睛见到老娘在看他了。”风四娘不待李政说完,已是转过身封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听到风四娘的声音,李昂回头看去,只见风四娘看到他之后,朝他瞪了一眼,像风一样地进了客栈。
“女人。”李昂摇摇头,转过身继续挂起了灯笼。
“你喜欢那头母老虎。”和风四娘擦肩而过的徐燕然到了李政身边,看着他,笑了起来。
“你在和我说笑话吗?”李政转过头,盯着徐燕然问道。
“就算我讲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徐燕然避开李政冷下来的眼睛,看向了远处的李昂,“渊字旅的人已经住进了店,不过好像还没找他。”
“渊字旅到底有没有找他,可是说不准的事。”李政摇摇头道,“镇抚司的货到了,突厥人也差不多该来了,我现在只想知道来的究竟是不是他们的武神。”
“不管来的是谁。”徐燕然冷笑了起来,“都别想活着离开。”
“这句话说得好,不管来的是谁。”李政也冷笑了起来,“都别想活着离开。”
店堂内,岑籍看着门口冷笑的两人,不由浑身打了个寒碜,回头道,“老板娘,那两人笑得好吓人。”
“哼,两只笑面虎,都不是好货,不知道哪个倒霉鬼要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风四娘扫了一眼客栈门前,也去挂灯笼的两人,冷声道。
镇子东头,一幢不大的清净宅院里,韩擒豹和花满堂,坐在天井里,吃着小面。“你的手艺有进步。”吃了一口面,韩擒豹品了会儿,自语道。
“太安静了。”花满堂放下碗,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皱眉道,“那些突厥人什么时候到?”
“要是消息不差的话,三天后到,正好是除夕。”韩擒豹答道,吃起了面。
“咱们就呆在这里等?”花满堂的眉头皱得更紧,“锦衣卫都和东厂联手了,镇抚司姓刘的这次死定了……”
“不要小看朱亭,他为了扳倒刘廉,保住镇抚司,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你以为他会让魏宗道和曹少钦趁火打劫吗?”韩擒豹放下面碗,淡淡地说道。
“姓李的和姓徐的是魏宗道和曹少钦的头号心腹,他们两个里面要是死了一个,你说魏宗道和曹少钦会不会翻脸。”
“这个朱亭还真毒啊,死了都要算计一把。”花满堂想了想,叹道,“可惜镇抚司不是他掌权,不然哪有这么多档子事!”
“他的确可惜了。”韩擒豹也叹了口气,“要不是姓刘的想自立门户,上头也不会做得那么绝。”
“还有三天啊!”花满堂自语着摇了摇头,端起面碗,吃起了剩下的面。
……
客栈里头,渊字旅第一队的三个火长带着麾下的好手,跟着彭程出了大门,直奔镇南的一处隐僻小宅。
“这里,这里,这里……各派两个人盯着。”李昂在简陋的图上点着,看着彭程和三个火长道,“其他人跟我从正门进去,顽抗的,全部杀!”
“喏!”听完李昂的布置,彭程和三名火长大声应道,跟着李昂走向了小宅。
“上。”彭程点了麾下两名身形高大的亲兵,猛地撞开大门。接着十二名虎豹骑精锐,分两路冲进了僻静的院落。
屋顶上忽然响起了箭羽声,一群白衣的汉子从雪里起身,手里持着连弩。不过他们只射出一轮箭,就被外面射来的强弩,扎成了刺猬。
靠着廊道的柱子,李昂看向了彭程,“有没有人受伤?”
“轻伤两人,其他人没事。”彭程答道,心里不由佩服李昂的布置,那些外面布下的哨点,等于替他们扫清了屋面上的敌人,可比硬冲要高明多了。
“留个人,和他们守这里。”李昂弓着腰冲向了内堂,身后是紧跟的彭程和八名虎豹骑。
看着十三个握刀的死士,李昂使出了黄泉教他的步伐,身子鬼魅地闪过,割断了两人的喉咙。他的身手,让后面的虎豹骑暗惊不已,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都尉杀起人来这般老道,倒像是个上了岁数,杀人如麻的老兵。
李昂冲向了书房,身后虎豹骑敌住了那些使钩镰刀的死士,只有彭程仍紧紧跟着他。
一脚踢开书房大门,一柄透着寒气的刀悄无声息地到了李昂面前,离眉心不过一寸。李昂折下腰,勘勘躲过夺命的刀锋,这时他身后彭程横刀架住了下切的刀锋,李昂左手一撑地,腰腹一弹,人向前挺起,右手的短刀划向了那使刀的人胸膛。
裂帛声里,那使刀的黑衣人往后疾步连退,双手握刀,斜斜地指着两人,身后,书架缓缓地吞噬着墙壁处开着的暗道。
“李都尉,你先去,他交给我。”彭程横刀横斜,对着那使刀的人,神色冷峻。
“你小心。”李昂看了一眼彭程,人窜向了快要关上的暗道。黑衣人猛地出刀,刀如电芒,斩向了李昂,想要阻他入暗道。
彭程跨步,一步到了黑衣人面前,横刀架住了下劈的刀锋,他盯着黑衣人面无表情的脸,冷冷道,“你的对手是我!”
轰地一声,在暗道口关上的刹那,李昂冲进了暗道,堕入了黑暗中。
第四十二章 一石二鸟
寂静无声的甬道里,李昂踩着没有声息的步子在黑暗中前行,忽然他停了下来,盯着前方,从身后拔出了短刀。
火光照亮了甬道,李昂的瞳孔紧缩,眼前模糊了一下。
一个断了气的人在李昂面前缓缓倒下,他的喉骨被捏碎,眼睛睁得很大,显然是没有想到身旁的人会要了自己的命,死也死得死不瞑目。
看着冷冷盯着自己的李昂,朱亭点了点头,“你比我想得要聪明的多,也果决得多。”
“你,是,朱,亭。”看着一身紫衣,面相威武的老人,李昂一字一字道,声音低沉。
“看起来你已经知道不少事情了。”看着李昂脸上的表情,朱亭笑了起来,转过身道,“就当没见过我吧!”
“我想知道,于将军的死究竟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李昂喊住了朱亭,眼睛里的光冷得叫人心生寒意。
“给你们的消息没有错,那支忽然出现的铁浮屠,我事先并不知道。”朱亭转过了身,静静答道,“于栗磾将军的死,我也没想到,这笔帐,你应该记在突厥人头上。”
“你还想知道什么?”看着依然冷冷盯着自己的李昂,朱亭笑了。
“全部。”李昂将刀纳入刀鞘,走近了朱亭,面无表情地说,“我要,知道,全部。”
“年轻人啊!”朱亭看着走近的李昂,摇了摇头,叹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李昂听着朱亭的讲述,模糊的诸多事情渐渐清晰了起来。三十年未动刀兵的大秦,朝堂上,内阁已经隐隐压倒了军堂。而原本隶属军堂的镇抚司,自从大统领刘廉掌权以来,逐渐倒向内阁,打算自立门户。
“军堂早就想要对付刘廉,只是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朱亭说到这里,看向了李昂,“而在你生擒突厥的两位王子以后,军堂的密探查出了和突厥人暗通款曲的镇抚司叛徒,从那个时候起,军堂就决定将这个人和刘廉扯上关系。”
“那个人是他。”李昂看向了朱亭脚旁的尸体,问道。
“没错,就是他。”朱亭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他在苦水镇,以商人的身份做掩护,暗地里和突厥人做犯禁的买卖,这处宅子才是他真正的藏身地方,另外那处大宅和所谓的长安大商才是障眼法。”
“很高明的手法,我差点就被瞒过去。”李昂沉声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很多人都知道这句话,可是真的会那样做的人很少。
“锦衣卫和东厂一向觊觎镇抚司的地位,这个叛徒的事情,给了他们打压镇抚司的口实,所以他们才会派出头面人物过来。”
“刘廉虽然不知道军堂的算计,可是也知道绝不能让这个叛徒活着,所以他派我来这里,杀人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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