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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暮夏-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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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哭了多久,哭累了又慢慢睡了过去,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她听见外面有轻轻的开门盛。一颗心。立马又悬在空中,慕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耳朵贴着柜门,胆战心惊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姐姐,姐姐出来,爸爸走了。”

    瘦瘦小小的沈一飞拖着一张小木凳,小心翼翼地摆在柜子前,然后晃悠悠地踩在上面,一下一下拍着柜门,声音清脆:“姐姐,出来。”慕夏深吐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也轻轻地拍了拍柜门,说道:“一飞你让开,我出来了。”

    等了几分钟,慕夏才慢慢地推开了柜门,她的裤子全湿了,身上的尿骚味和铁锈味混在一起,闻着叫人作呕。才四岁的沈一飞却不知道什么是香,什么是臭,张着大大的眼睛,眼里蓄满了泪水,一看见慕夏钻出来了,立刻就黏糊上去。

    “姐姐。”他糯糯地喊了一声,沈慕夏赶紧把他推开,在柜子里待得久了,双腿麻得没了知觉。

    “一飞,腿麻,坐一会。”她两天一夜没吃东西,饿得都快说不出话。

    沈一飞乖乖地趴在慕夏的腿边,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迈着小短腿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隔了几分钟,又拿着两个白馒头又跑了回来。

    “我藏的,你吃。”沈一飞献宝一样把两个发硬的馒头递给沈慕夏,沈慕夏眼睛揉得通红,接过沈一飞递来的馒头,掰了一半之后又还给了他,说道:“我比你大,我吃一半,你是小孩子,吃一个半。”沈一飞绕不清楚慕夏的道理,接过慕夏递过来的另半个馒头,好奇的问:“为什么?”

    沈慕夏饿得肠子都绞到了一块,顾不上回答沈一飞的问题,脏兮兮的小手紧紧攥着干瘪的馒头,三口两口就全部吞到了肚里。

    “姐姐,还你吃。”沈一飞又把另外半个馒头递到慕夏嘴边,慕夏的嘴唇抿了抿,口水咽回到肚里:“我还有其他东西吃。”

    这么说着,沈慕夏跑到客厅里,翻出纸盒里收好的纸笔,在白纸上画了一个圆圈,又在圆圈上点了一个个小点。

    “那,你看,这个是饼,上面撒的全是芝麻。”说完沈慕夏朝着沈一飞大咧咧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将白纸撕成碎纸条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看吧,这样我就吃饱了,我吃了一大个饼。”

    沈一飞捧着剩下的一个半馒头,看了慕夏好半天,才愣愣地说道:“姐姐,那我以后要学好画画,画更好吃的饼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完毕

 18病变(已修改)

    商文渊从沈慕夏家出来之后直接开车回了蓝山别墅。夜幕下的蓝山;草木葱郁,天空中玉盘似的月亮高高挂起,衬得周边一众的星辰都失了光芒。

    夏岚早一步回到家中,等商文渊到家时,她已经将佣人打发走了;空旷旷的大房子里;只剩下形单影只的她一个人。

    “妈;怎么不开灯?”

    商文渊一踏进客厅;就看见夏岚躺在沙发上闭目小憩。

    “嗯;你回来了?”

    夏岚微微张开眼睛;年轻时候她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可惜光阴飞逝;这么些年,错综复杂的生意圈,早叫美人迟暮。

    “嗯。”商文渊应了一声,看着母亲憔悴的样子,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阿渊,你爸爸半生豁达,怎么会生出你这样心软多情的孩子。”夏岚笑了一声,清冷的笑声在这空旷的房间里显得越发寂寥。

    商文渊无话可说,静静地站在客厅里听母亲继续说下去。

    “商家三代经营,怕是要毁在这里了。”夏岚笑过之后眼角闪过一丝狠厉,她坐起身子,将沙发上的一叠资料甩在地上,说道:“就算再逃避,也改变不了你是商家人的事实。现在商家名下的商铺蠢蠢欲动,可你还只惦记着男男女女的玩笑事!你对得起你去世的爸爸?对得起辛辛苦苦培养你这么些年的奶奶吗?”

    “当年我千辛万苦分开你和沈慕夏,倒成了你怨愤我的原因了?为了一个沈慕夏,你抛下商家祖祖辈辈的产业不顾,抛下那么多仰仗着商家混口饭吃的户主们不顾,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过意的去?”夏岚一字一句,好些年她都不曾这样疾言厉色。

    “你要爱谁,我干涉不了,可是商家的家业,绝对不能在这里败了!”说完最后一句,夏岚甩下商文渊径直上了楼。

    商文渊脸色铁青地蹲□,拿起地上的资料一页页地翻看了起来。越往下看,他的眉头凝得越紧,商母说的句句属实,现在的商家着实内忧外患。

    正看着资料,萧言的电话打了进来,商文渊简略地说了一下商家的情况,那边的人忍不住就嚷嚷开了:“你妈骂的好啊!我就说嘛,我偶尔回趟家还得被我老头子念着祖训不放,你妈怎么每次就那么容易地让你过关了!骂得好,骂得好,把我之前的窝囊气一次性全部骂出来了!”

    商文渊没心情和他胡扯,站起身将资料丢在茶几上,无奈地说:“原以为还能在学校里多混些日子,可看眼下的情景,怕是好日子到头了。”萧言幸灾乐祸:“敢情好,敢情好,你把下课学期的课题经费都给我吧,放心,作为好兄弟的我,会合理利用这笔钱的。”

    说起钱,商文渊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奶奶去世之前曾在瑞士金库给我留了笔钱,防的就是将来公司里出内鬼,现在被说中了,学校的辞呈我过几天交给冯老,他要是问起,你帮我多担待点。”

    萧言大义凛然道:“哥哥你安心地上前线吧,别说冯老啊,小夏夏我都一并给你搞定!”

    萧言虽然嘴巴没谱,但是做事还算牢靠,商文渊有他在背后顶着,第二天一早就定了飞往瑞士的机票。

    沈慕夏这头的事情也颇为顺利,商文渊走后不到一个星期,沈一飞保外就医的手续就办妥了,按照规定,沈一飞调到了尤莫平所在的Z市第一人民医院进行治疗。

    慕夏喜出望外,早上跟着尤莫平一同去医院,到了晚上等沈一飞睡着之后再回家休息。

    这般奔波,短短几天,她就瘦了一大圈。

    晏紫得空来医院看望慕夏,她正坐在轮椅上小心翼翼地捏着一个泥人。

    “像你么?”慕夏眼角弯弯,笑着把泥人放到沈一飞的掌心里,说道:“跟你像,瘦的跟猴儿一样。”

    晏紫这才留神打量沈一飞。

    简直瘦得脱了形,双颊一点血色也没有,五官却越发深邃英俊,浓密的眉毛下一对晶亮的眸子,看着慕夏的眼神专注且依赖。

    “慕夏。”晏紫敲了敲病房的门,喊了一声。

    沈一飞半躺在床头,听见喊声,抬起头看了晏紫一眼。晏紫心里不大舒服,沈一飞望向她的目光里,除了桀骜清泠,还有浓浓的戒备和抵触。

    沈慕夏看见晏紫来了,似乎心情不错,热情地招呼道:“阿紫,你来了,你看,这就是我从前跟你说的一飞,我弟弟。”此时慕夏的身上,似乎看不到一丝苦难的气息,她笑的时候就是真心实意的笑,不做作,不虚伪。

    “一飞,跟阿紫打个招呼,当初在学校里,她对我很好。”

    沈一飞在监狱里待了三年,越发不理人情世故,现在听见慕夏这么说,他皱了皱眉头,埋着头说了声:“你好。”

    慕夏不满意,板着脸问:“就这么没好声气?”

    沈一飞这才抬起头,冲着晏紫笑了一下:“你好。”

    晏紫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了,你弟弟还病着呢。”

    慕夏却似乎仍然沉浸在亲人重聚的喜悦里,兴奋地从床头柜上拿出一块画板,得意地说:“你看,这些都是一飞这几年画的,好看吗?”

    晏紫顺手接过画板,画板上夹着一本速写本,第一张是景物画,清凌凌的江南水乡,寥寥几笔就跃然纸上。晏紫心里感慨,往下翻了几页,发现接下来的都是人物速写。画中女孩眼神清亮,酒窝深深,或颔首,或凝眉,钢笔素描比不上油画的淡妆浓抹,可沈一飞显然用足了心思,女孩儿一颦一笑间流露的风情竟是出奇的传神灵动。

    “像我么?一飞说画的是我。”

    这些日子,从没见过慕夏这般开怀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她还是那个明媚如骄阳的女孩。

    “很像,可你弟弟之前学的不是油画吗?”晏紫拿着画板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慕夏听她这么问,眼神黯淡了几分,脸上却仍挂着一丝清浅的笑容,答道:“监狱里有支笔就不错了,哪里来那么多的颜料可以用。”

    晏紫有些尴尬,立马换了个话题,问道:“那等一飞的伤好了你有什么打算?要不然就留在Z市吧,我们也有个照应。”

    慕夏摇了摇头,答道:“这儿是非太多了,我们姐弟没什么理想追求,就想以后好好过日子,所以我打算等一飞的伤好了,刑满释放了,我们就一起去别的地方生活。”

    晏紫皱着眉头,道:“就你们姐弟吗?可是……”

    “姐,我累了,要睡了。”晏紫说到一半的话被沈一飞打断了,他似乎丝毫不在意外人的想法,扯了扯被角,作势就要躺下睡觉。

    “你腰上还有伤,我来帮你。”慕夏抱歉地看了一眼晏紫,将轮椅摇到床头,撑起半个身子慢慢地帮沈一飞扶躺在病床上。

    晏紫看慕夏身体不便,刚想要上前帮忙,却被沈一飞冷冷的目光震了回来:“我姐扶我就行,谢谢你。”

    慕夏为沈一飞盖好被角,扭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他就是这样的脾气,你有事先忙吧,我在这儿陪陪一飞。”

    晏紫这几次找慕夏说话,都被不温不火地推了回来,她心里有些郁闷,可也不能对着两个有伤在身的人撒火。

    “那好,我晚上买晚饭给你,你下午也休息一下,不然自己也得累坏了。”说完她朝着慕夏挥了挥手,轻轻关上门走出了病房。

    接下来的一下午,晏紫都在电视台忙着工作,等到快下班的时候,她打电话在Z市一家有名的鸡汤煲特色店订了餐,下班之后,直接到店里拿了餐盒就开车去了医院。

    Z市漫长的夏天终于接近尾声,街边的梧桐开始三三两两地落下叶子,夕阳西下,微微凉的秋风在街上打着转。晏紫车开得快,两侧的车窗又都开着,凉飕飕的风灌进领口,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又到秋天了。”她心里感慨了一句。

    到了医院停好车,晏紫小心地拿过食盒,朝着沈一飞的病房走去。

    医院很安静,她也不由自主地放缓了步子,等到了病房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见慕夏‘咯咯咯’的笑声:“画好了吗?我的脖子都酸了。”晏紫以为沈一飞说话就是那般不近人情的,谁知这时候,他的声音却是春风和煦:“快了,你别抬头。”

    晏紫忍不住推开门,从门缝往里看了一眼。

    柔和的夕光透过百叶窗斑斑驳驳地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慕夏坐在轮椅中央,手里捧着一大束的太阳花。太阳花开的正好,粉白、艳红、明黄的花朵衬着女孩年轻明丽的脸越发动人。病床上的沈一飞没注意晏紫已经来了,只专注于手里的画笔,又时不时抬起头看慕夏一眼,眼里的温柔,如丝如缕,绵绵不绝。

    “咳咳,打扰到你们了吗?”晏紫推开门,笑着问了一声,举了举手里的食盒,补充道:“送吃的来了。”

    沈一飞似乎心情不错,望向晏紫的眼神也友善了许多。慕夏见晏紫提着食盒,忙把手里的太阳花放下了,摇着轮椅上前说道:“还麻烦你大老远送来,赶紧搬个椅子坐吧。”晏紫把食盒放在床头柜上,说道:“有点沉,先放这儿吧,买的是鸡汤,待会你多喝两碗。”

    正说话间,房门轻叩了几声,一位中等个头的护士推着架空轮椅走了进来,朝着慕夏和晏紫笑了笑,柔声道:“病人该例检了,医生让我带他去。”

    “嗯,那一飞你先做检查,我把汤放在保温盒里给你温着。”慕夏上前拉开了沈一飞的被子,看了眼他腹部绑得扎扎实实的绷带,有些心疼地说道:“待会让医生轻一点,别弄疼了还死撑着。”

    沈一飞抿了抿嘴角,含糊地‘嗯’了一声。

    护士上前扶着他坐到了轮椅上,慢慢推着出了病房。

    慕夏一直在背后看着沈一飞,一直护士推着他过了转弯角,她才收回了目光,对着晏紫笑了笑,说道:“那我们先吃吧,这检查估计一时半会好不了。”

    晏紫点头说了声‘好’,刚走到床头柜前准备伸手拿食盒,脚步却不自然地顿了顿。

    “怎么了?”慕夏摇着轮椅凑上前,疑惑地问了晏紫一句。

    晏紫愣了一会,半晌才闪开身子,指着枕头上密密麻麻的一片落发,神情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弟弟受的是外伤?不做化疗,怎么会掉这么多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完毕

 19花期(已修改)

    晏紫推着慕夏到了检查室的门口;医生正拿镊子撕着沈一飞伤口上的假肉,沈一飞疼得满头都是汗,双手死死地抓着轮椅上的海绵垫。

    “医生?情况还好吗?”

    慕夏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后背一片冷汗,内衣湿湿粘粘地贴在靠垫上。

    沈一飞下腹的伤口又渗出血迹;殷红一片;看着叫人头皮发麻;他知道慕夏来了;怕吓着她;故意转过身;侧着腰挡住了她的视线。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发现了沈一飞的小动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抬头对慕夏说道:“伤口好的慢,而且血小板指数不到标准位,结痂慢,怕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要遭罪。”

    慕夏在意的不仅仅是这些,沈一飞脸色一直不好,苍白里透着青黄,她原先以为是当初受伤的缘故,可是伤口早就开始慢慢愈合,他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差下去。

    “我指的不是这个,医生。”慕夏的眉头紧皱,摇着轮椅靠近沈一飞。

    沈一飞的头发原本乌黑浓密,小时候慕夏经常‘刺头儿,刺头儿’地嘲笑他,可现在,他的头发从发梢泛出枯黄,乍一看去,好像染了颜色一般。

    慕夏把轮椅停在沈一飞身侧,轻声说道:“把头低下来。”

    沈一飞有些疑惑,但也乖乖地把头凑到慕夏面前。慕夏神色复杂地看了医生一眼,右手有些颤抖,慢慢伸进沈一飞的头发里,轻轻地往外一捋。

    一瞬间,检查室里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屋子里的气氛显得凝重而沉闷。半晌,沈一飞有些奇怪地抬起头,只见医生皱着眉头站在一边,而慕夏的手里抓着一把从他头上捋下来的头发,神色说不出的惊慌。

    “医生?一飞受的是外伤不是吗?为什么会掉这么多头发?你们给他吃了什么药?”慕夏的音调拔高了几分。

    上了年纪的外科医生也很是意外,上前接过慕夏手里的头发仔细地看了看,又掰开沈一飞的眼皮用电筒照了照他的瞳孔。

    “医院的用药都有很分寸,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做一个详细的全身检查比较好。”说完,医生打了个电话给值班的护士,几分钟后,两个年轻的护士走了进来,推着沈一飞往外走去。

    “等等,我要一起去,我要看着他做检查。”慕夏转过轮椅的方向,摇了几下跟了上去。医生有些为难,晏紫说道:“慕夏,不然让尤医生下来,一起陪着进去检查吧,我们在外面等着就好。”

    沈一飞也朝着慕夏笑了笑,柔声说道:“不碍事的,大概是最近要换季了,有些不习惯。”慕夏犹豫了一下,只好点头同意:“那好,我叫莫平过来陪你去,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他。”

    尤莫平是神经科的医生,办公室离这儿不远,接到慕夏的电话之后,他把手头的工作交接了一下就赶了过来。有尤莫平陪着,慕夏的心放宽了几分,晏紫觉得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实在让人烦躁得厉害,于是建议慕夏去医院的花坛里透透气。

    傍晚的Z市落了几滴秋雨,医院花坛的银杏树上存着满盈盈的水珠,晏紫推着眉头紧锁的慕夏慢悠悠地走在树下,忽的一阵凉风,银杏树的树梢微动,雨珠就像是一颗颗洒落的金豆,落了晏紫和慕夏一身。

    路灯亮了,橘黄色的光晕在暗夜里柔柔地散开,花坛中央一丛海棠开得正艳,慕夏抚了抚身上凉丝丝的雨珠,像是想起了什么,痴愣愣地笑了一下。

    “小时候我不喜欢回家,经常一个人跑到学校一待就是一整天。一飞比我迟一年上学,刚开始的时候,他总是缠着我要一块去。”慕夏缓缓道来,这是往日光阴里为数不多的令她觉得温暖妥帖的回忆。

    “有一次,我故意逗他,远远地跑在前面,他在后面‘姐姐、姐姐……”地追着。我故意作弄他,停停跑跑,每次他快追上我了,我就加快步子跑得更远,几次下来,一飞累得气都喘不上了,可他还是伸着手,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使了老劲儿地来追我。”

    花坛中吹来细碎的风,慕夏的笑容温香如三四月的蔷薇,黑亮的眸子闪出点点泪光:“看了一眼他那么脏兮兮又可怜巴巴的样子,我立马就心软了,停在原地等他,可他追上我的时候却一点都不怪我,笑呵呵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说是要给我买赤豆冰棍吃。”

    晏紫很难将这几日里见到的沈一飞和慕夏描述中的那个男孩子联系在一起。现在的沈一飞,瘦骨嶙峋,寡言少语,除了慕夏,无论是旁的谁,他都只用一双冷冰冰的眼眸拒绝着。

    慕夏不大在意晏紫是如何揣测的,挺直了腰杆,望向远处的山峦。夜色下的山峦有着一种温柔而凄清的美丽,她突然笑了一下,脸颊上凝出米粒大小的梨涡,笑意霎时像一朵盛开的海棠,温暖,绮丽,带着芳香,随风荡漾。

    “小时候的一飞跟个女孩子似的,很喜欢种花,经常捡了空易拉罐,把盖撬了,填上土,然后挖一些奇奇怪怪的花草回家种。我记得那会儿到了夏天,他折了几枝月季回来,过了花期,粉红色的花瓣一片片地掉下来,他舍不得丢,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睡觉的时候还压在枕头底下,一直等到花瓣都黑了,黄了,他才给丢到楼下的大花坛里。”

    晏紫甚少看见慕夏这般温柔,仿佛现在也只有再提起沈一飞的时候,她的脸上才会流露出这样的温柔。

    “还有一次,我带他去江边吹口琴,沿着南塘路一直走,看见一串串白色的花开在大路两旁的大树上,那花有种特殊的香味儿,一飞喜欢极了,一路上摇着树干收集花瓣。那会儿我们都不知道那花叫什么,一直等到大学,一飞给我打电话,告诉我那是泡桐花,我才知道这么些年,无论再怎么苦再怎么累,一飞都和我一样,一样想要开开心心地活在这个世上。”

    说到这儿,慕夏顿了顿,眼泪突然像是盈满而溢的溪水,顺着脸颊一直流,一直流。

    “你说,我们是做了什么孽,才会叫人这样惦记着,这样想着我们过得不安生?”

    最后一句,慕夏说的极轻,似乎就是一阵耳语,风稍稍一吹,就能把话音吹散开来。晏紫听得云里雾里,似乎有那么一丝清亮的灵光一现,可转瞬间,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你说什么?慕夏,你觉得一飞这事不是意外吗?”晏紫追问了一句,慕夏却早已擦干了眼泪,耸了耸肩,道:“没什么,我们差不多时间就回去吧,说不定一飞的检查已经做好了。”

    晏紫叹了口气,知道问不出什么名堂,只好推着慕夏慢慢地往回走。

    两人回到病房,沈一飞也恰好做完检查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慕夏见尤莫平拿着病历靠在床沿上,心里一紧,问道:“结果怎么样?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尤莫平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普普通通的一身白大褂穿在他身上竟也显得玉树临风,而他的气质又和商文渊略为不同,如果说商文渊是稳重内敛中又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雷霆霸气,那么尤莫平则是举手投足间夹着一股谦谦君子的温暖和煦。

    “结果要后天才能出来。”尤莫平拿了条毯子盖在慕夏身上,柔声道:“另外还有几项检查要等明天空腹才能做,我们先不急,现在医学发达,没有查不出来的原因。”

    慕夏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病床上安安静静睡着的沈一飞,说道:“今天又麻烦你了,我们姐弟,真是一对事儿精。”

    尤莫平笑着揉了揉慕夏细碎的刘海,说道:“傻话又来了。”说完他朝着身边紧皱眉头的晏紫笑了一下,补充道:“今天都累了吧?慕夏你看晏紫陪了你一天,不然我先送她回去再回来陪你,你看好吗?”

    慕夏‘嗯’了一声,对晏紫说道:“你晚饭都还没吃,回去别忘了热点饭菜填填肚子。”

    晏紫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觉得有些奇怪,可具体又说不上是哪儿奇怪,现在听见尤莫平提出要送自己,便连忙推辞了:“不了,你陪着慕夏吧,现在时间还早,我自己开车回去就成。”

    慕夏看了看手表,的确也才九点,只好叮嘱道:“那你回家了给我打个电话。”晏紫告别道:“好,我明天得空了再来看你,你自己注意身子。”

    尤莫平替慕夏将晏紫送到了停车场,晏紫和他并不熟,所以一路也未多说些什么,等到发动车子开了出去,晏紫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这么一边想着一边开着车,冷不丁手机铃声大作。

    晏紫吓了一跳,连忙打开蓝牙耳塞。

    “喂,喂,阿渊?”

    “嗯,晏紫,是我。”电话那头的商文渊声音有些沙哑,顿了顿问道:“慕夏的情况还好吗?”

    两人本是大熟人,没必要客套,晏紫把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事情对商文渊描述了一边,末了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外头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商文渊想了想,说道:“这里的事情大概还要拖半个月,慕夏那儿交给你和萧言了,等她弟弟的病检报告出来之后,你邮一份给我。”

    晏紫答应了,说道:“那好,你自己在国外也注意吧,我开车呢,先挂了。”

    商文渊说了声‘好’,也就挂了电话。

    晏紫这才舒了一口气,打开紧闭的车窗,大口地嗅着雨后的空气。

    灯火霓虹的夜晚,有年轻的父亲母亲牵着小小的孩子走在路两旁。街上的人或行色匆匆,或闲然自得,也有三三两两的情侣说说笑笑地在商铺前买着东西。

    晏紫突然醍醐灌顶一般的清明过来。

    是从尤莫平出现之后开始觉得奇怪,原来一直让自己如鲠在喉的正是尤莫平和慕夏的相处模式:明明是即将订婚的爱人,可慕夏对尤莫平,更多的是感谢,是客套,是言谈相处时的相敬如宾。

    大半个星期之后,检查报告陆陆续续出来,除了血检中有一两项指标不合标准之外,实在看不出沈一飞脱发的毛病是因何而来。可他精神的确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胃口也随着天气一天天转凉变得更加不好,经常没吃几口就反酸干呕。

    沈慕夏再也不肯离开医院一步,整日整夜陪着沈一飞。早上她用炖锅在病房里煮了一锅白粥,配了一点腐乳酱,小心翼翼地端到病床边,问道:“一飞,你要不要喝粥?我熬了很久的。”

    沈一飞头发脱了大半,剩下的那一半枯草一样地耷拉在头上,他原本半闭着眼睛靠在枕头上休息,听见慕夏的声音,又看着她期待的模样,犹豫了几秒,费力的说道:“那就吃一点点吧。”

    慕夏如获大赦,轻轻吹了吹勺子里的白粥,柔声道:“小心烫。”

    沈一飞拧着眉头吃了几口,慕夏时不时用湿巾给他擦额头憋出的冷汗。

    “还要吃吗?一飞你……”

    慕夏一句话还没问完,只见沈一飞额头上的汗珠越聚越多。

    “姐……你让开。”

    沈一飞的脸色一变,右手推了下慕夏,侧着头,‘呕——’地一声,把刚刚吃下去的几口白粥原模原样地吐了出来。

    慕夏坐着轮椅闪躲不及,沈一飞的呕吐物溅了她一身,她一惊,手里的瓷碗应声落地:“怎么会这样?”慕夏手忙脚乱地上前扶着呕吐不止的沈一飞,可她行动不便,一靠上前,沈一飞吐出的秽物大半落在了她的衣裙上。

    病房里闹了这么一出,闻声赶来的医生护士急忙把慕夏从沈一飞边上拉开:“沈小姐,病人交给我们,您这样会妨害我们正常工作。”

    沈慕夏却生出一股蛮力,一把扯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护士,厉声喝道:“我的弟弟我自己一定要看着!连看都不准看,你们背着我都给我弟弟开的什么药?!”

    原本沈一飞的外伤已渐渐愈合,可是现在他的身子却每况愈下,医院也查不出个名堂,慕夏憋了一肚子的火,索性一股脑地撒出来:“我就在这儿看着,看你们这么医,要是我弟弟有个万一,我这个做姐姐的一起给他陪葬!”

    医生护士见此,也奈何不了慕夏,只得让她在一旁看着。

    几番折腾下来,医生建议给沈一飞再做一次血检,慕夏气极了,可也不敢真得罪医生,只好打电话请尤莫平来做对策。

    尤莫平在做手术,一时半会抽不出时间,一直到了晚上,沈一飞的情况才好转了一些,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说道:“姐,帮我把画板拿来,我想画画。”

    慕夏正坐在一边发愣,听见沈一飞的话,皱了皱眉头说道:“不行,你现在好好休息。”沈一飞的眼神暗了暗,看了慕夏一眼,又缩着身子躺回到被窝里。

    过了一会儿,慕夏拿了指甲剪给沈一飞剪指甲,橘黄色的壁灯散着柔和的光,沈一飞低头看了看慕夏仍紧皱着眉的侧脸,轻轻地缩回了右手,闷声道:“我还是想画画。”

    慕夏没由来得心软,看了一眼沈一飞,摇着轮椅从一旁的书柜上取来画笔和画纸递给他:“我把灯给你调亮一点。”

    接过画笔的沈一飞眼神一亮,侧身看了窗外一眼。窗外的大地,撒着清清朗朗的月光,初秋微凉的天气,花坛里郁郁苍苍的树木都似裹上了一层银霜。沈一飞低头略思索了两秒,手中的画笔龙飞凤舞,短短几分钟,一副简笔的山水月色图就跃然纸上。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完毕

 20梦想(已修改)

    “嗯?”专心画画的沈一飞突然皱了皱眉;然后把头侧到慕夏的身前:“挠一下,头上痒。”慕夏有些好笑,揽过沈一飞的肩膀,轻轻地按摩着他的头皮。

    “姐,好看么?”沈一飞扭头笑了下;把画举到慕夏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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