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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羁的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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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了后,小楼看她担忧的脸色问:“出什么事了?”

    沅芷说:“小怀连着三天都没回来了。”她一边穿大衣一边拎包,准备要出门。小楼拉住她:“你手还没好呢,别到处乱跑了。”

    她说:“我不能不管他,我得去。”

    小楼说:“我陪你。”

    他们开车在中官路兜了一圈,沅芷去熟悉的夜店、餐馆、旅馆,没人说见过他。她打电话回学校,那边说他没回去过。她打了一个早上的电话,一直到手机没电。

    车在路边停下来,小楼对她说:“一个上午了,休息一下吧。”

    她下去,走几步看到路口有电话亭,脚步越来越快,冲过去拨号。“滴滴”两声,那头接起来,是李姐的声音,告诉她他没回去过。

    沅芷这时候觉得头痛,靠着塑料板滑下来。

    小楼走到里面,看到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他一个人出去的,都那么晚了……”

    他蹲下来,抬起她的脸:“这和你没有关系。”

    她说:“是我的责任。”

    他能去哪儿呢?

    在路边吃面时,她想了无数遍这个问题,手里的筷子没精打采地在碗里搅拌。小楼帮她放进酱料,拌了拌:“吃啊,没力气怎么找人?”

    “你说他能去哪儿呢?”

    小楼咬一口扣肉,慢慢咀嚼,吃完后说:“他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吗?”

    “……”

    “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一碗面都没吃完,她马上开车赶回道馆。

    “我找程少阳。”她在宿舍楼下对宿管说,“请告诉我他住几零几。”

    知道了号码,他们上去。楼里没什么人,程少阳住过道尽头的129房间。沅芷扣两下,没有人应,她和小楼对视一眼,门从里面打开了。

    他刚刚洗完澡,发梢上还有水滴下来,手里捏着毛巾。

    “进来吧。”

    沅芷到屋里后,他给她拉了张椅子,转身开咖啡机。

    她说:“不用了,我就是想问问,这三天里你有没有见过小怀?”

    “他怎么了?”

    沅芷把段怀失踪三天的事情告诉他,程少阳沉默了片刻:“那天晚上你也在那家夜总会?”

    沅芷没有惹麻烦的打算,避轻就重:“我们在吧台喝酒,看到他和人打架。”

    “你们?”程少阳看向小楼。

    他一直站在窗口的位置,望着外面碧蓝色的天空。

    沅芷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和人起冲突了,那天他心情似乎特别不好。我以为没事,打算让他一个人出去散散心,谁知道会这样。”

    程少阳思考了一会儿:“你去过他经常去的地方了?”

    “都找遍了。”

    “你都找了什么地方?”

    沅芷回忆说:“夜店、餐馆、旅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

    这一次的停顿有点长,沅芷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程少阳说:“你找过这些地方,那你有没有找过别的地方?”

    “……”沅芷怔住。

    等待是嗜人心骨的恶魔,它改变了时间的流速,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极其缓慢。沅芷在房间里来回走,这个漫长的过程里她想了很多种可能,最后渐渐偏向于那个最不期待的答案。

    程少阳有电话。

    沅芷听到响声就回头看着他了,看到他听那头的汇报:“嗯,好,我知道了。”

    “找到了吗?”

    他点点头。

    沅芷上车后一句话都没有,只是催小楼开快点。

    小楼自反光镜里看她,也没有说话。

    沅芷在柳町街路口望去,灯红酒绿。艳女、赌客、嫖客——这是光怪陆离的世界,在九龙山静安一隅。

    “你在这儿等我。”沅芷到一家夜总会楼下对他说。

    小楼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上楼。

    她去找他的时候,他在二楼的大号包厢里,两个女人醉在沙发里,地上散着红色的内衣、丝袜。

    他裸着半身坐在床头抽烟,身上都是斑驳放纵的痕迹,脚边还有盒避孕套,用了一大半。

    她走过去,手落在他的肩头,轻声唤他:“小怀。”

    他没应她,盯着手里燃烧了一半的烟。

    她扔掉他的烟,掰起他的脸:“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糟蹋自己?”

    他的眼睛里渐渐有了焦距,望着她,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一样,不说话。

    “你别这样。”她抱住他,把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你不想说,那我不问了。但你别这样!”

    他的手按在她的肩上,抓住,那么用力,仿佛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一直这样过了很久,他缓缓推开了她,从床头柜取一根烟过来,点着。吸一口,后仰着身子靠到床背。

    沅芷握住他的胳膊,不敢太用力,等他将这一根烟抽完,说:“我们回去吧。”

    “回去干什么?”他总算开腔,目光向前,没有看她。

    “大家都很担心你。”

    “你担心?”他说。

    “我当然担心。”她说,“我找你一个早上了。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要这么发泄,这样还不够吗?”

    “不痛快?”他忽然笑了一下,表情像木偶,没有一点情绪透出来,“我有什么不痛快的?我快活地很,爽地不得了。”

    “……”

    “原来做~/爱是这么爽的事情,从来不知道,现在明白了。”他又点烟,抽吸,像说给她听,也像说给自己听,“我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人,一个——”他看看她,笑一下,“彻头彻尾的傻瓜。”

    沅芷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伸手搭在额头上,轻轻笑:“我怎么就喜欢上了你呢?”

    她在昏暗的灯光里看他,此刻他低着头,抽着烟,神情满不在乎,其实那样落寞。

    属于少年的稚嫩的第一次,绽开,如此短暂、如此麻木,只是作为发泄的一个渠道,迫使自己忘记什么,清醒什么。

    他在走进这里时,是带着怎样孤注一掷的绝望和哀泣,势必要把最后一点卑微的希望也泯灭掉?

    她伸手想拍他的肩,他却站起来,她的手就这样落空。

    他在前面,背对着她缓缓说:“你是我母亲,应该明事理。以后我会注意,你也是,好好保重。”他穿上外套离开了这里。

    沅芷走到大街上,天空中下着雪。

    雪花落到她肩上,化成冰冷的水。她觉得身上冷,抱住胳膊,嘴唇打哆嗦。有人在她身后撑伞,她回头去看,小楼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怜惜。

    她几乎是一瞬间扑到他怀里,抱住他,埋在他的胸口。

    小楼感到胸前的濡湿,单手揽住她微微起伏的肩膀,唇印在她的额头:“没事,我们回去吧。”

    这个夜晚,沅芷怎么也睡不着。

    她盘膝坐在落地窗前看外面的雪,视野里是灰蒙蒙的。这个城市的一些表象被覆盖住,越来越看不清。但有些东西却清晰无比——关于段怀,关于她自己。

    她是一个罪人。

    她毁灭了一颗赤子之心。

    她觉得胸口痛,心里有愧疚,有后悔,更有迷惘。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段怀,他什么时候有那样的畸念?

    窗外灌进的风夹着鹅毛般的大雪,她在这样的冰冷里求不得甚解。

    小楼在她身后拍她,给她披上温暖的毯子:“别在这吹风了。”

    “……”

    他在她面前蹲下,捧住她的脸:“他自己堕落,和你没关系。”

    “不,和我有关系。”

    如果她对他关心多一点,注意保持距离,不那样尽着性子说话做事,往那方面多想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不能挽回的局面。

    以后她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面目面对他。

    彼此之间,再也无法修复破损的关系。

    “你再想,也于事无补。”小楼把她横抱到床上,抬手关了灯。黑暗里,他低头吻她的唇,耳鬓厮磨,摩擦她冰凉的身体,让她渐渐升温。

    他褪尽了她的衣物,抬高她的腿,进入她,撞击一次快过一次,要她忘记无关紧要的事情。这一下用力了点,她闷哼一声,皱紧眉看他。

    “专心点。”小楼俯□含住她的唇片,他濡湿的唇,滑过她的胸口,摩擦过她的小腹,埋进她的双腿间,吮吸、舔舐,直到她喷出一大股滑润的液体。他在她的腿间抬起头,固执着:“你现在不能想别人。”

    沅芷看着他,抚摸他的脸颊,抹掉他嘴边流下的液体。

    她觉得自己现在很混乱。

    如果能忘记,谁愿意记得呢?

    他们在黑暗里滚到一起,她的腿和他死死缠绕,手在他的背脊上划出痕迹。她的身体在床上颠簸,感受他带给她的痛苦和快乐。

    一波一波,这一刻忘记所有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送出的红包:(7)14486098/七妹

    (8)laura

    (9)守静

    (10)陈银川

 第22章 决绝(04)

    决绝(04)

    之后的日子,沅芷一直留在小楼的宿舍里。他们一起吃饭、睡觉;当然还有做~/爱。

    这半个月来;天气一起是阴沉的。

    下雪;雨夹雪。

    空气冰冷入骨,吸一口,鼻腔都是刺痛的。

    “这雪已经下了一个礼拜。”沅芷站在窗口往外望。

    “也许要下够一个月。”

    她回头,他看出了她的纳罕:“以前有过雪灾,沿海的三个省份一起。雪下了一个月;交通堵塞;篷房倒塌;电路瘫痪。”

    “人间惨剧。”她微不可闻地弯了一下嘴角,“所以说;我还是更喜欢秋天。不像夏天那么炎热,又不似冬天这样冷,更重要是没有像这样的事故。被困在这里,离不开了。”

    “你被困住了?”小楼张开手臂,从后面抱住她,他的下颌抵在她的肩头,钻进她的脖颈处,深深嗅,“你不涂香水了?”

    她说:“不工作,不见客户,我涂什么香水?”

    “不涂好,你身上有自然的体香。”

    她一听就笑了:“我自己没注意过。”

    “以后也别用了。”

    “女人离开化妆品能过吗?”她在他的怀抱中转过身,手攀上他的肩,继而摸到他的脸,“没有人不知道化妆品里是有化学成分的。”

    “……”

    “古往今来,女人停止使用了吗?”

    “……”

    “要出门,要见人,要谈生意,要和完全陌生的人打交道,这就是最好的防护层。”

    天空放晴了,突兀地没有任何预兆。云层里透出曙光,晦暗了半个多月的世界,忽然明亮起来。沅芷都觉得不可思议:“你说这雪还会再下吗?”

    “谁知道。”小楼抬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小声抱怨,“天气就像人一样,没个定性。”

    “这话听来耳熟。”

    他转过身,她凝视着他:“你说‘心情就像天气,有阴也有晴’。”

    “你还记得?”

    “那时恨透了你。”她说,“女人很记仇的。”

    他闻言一笑,拨拨她的头发:“我们是有多无聊?”

    “……”

    小楼往外面看了看,回头对她说:“正好天也晴了,我们出去吧。”

    “去哪儿?”

    “不管去哪儿,总比呆在这里发霉好吧?我们已经连着半个月没有出过门了。厨房的盐、酱油、味精等等也不够了,是吧?”

    沅芷说:“那去超市吧,我想要一箱酸奶。”

    他们在附近的连锁超市购物。现在是上午9点,人流稀少,这一排过道里空荡荡,只有她、他和一辆推车。

    她在靠外面的货架选酱油,一个穿红色制服的售货员拿着新上市的土豆泥向她推荐:“味道好,浓度高,有营养。”

    沅芷摇摇头。

    小楼却接过来,看看罐子:“可以试试。”拿了两罐丢在推车里。

    “你喜欢这个?”她推车离开时回头问他。

    小楼说:“你需要补充淀粉。”

    “……”

    他托起她的脸:“瘦地下巴都尖了。”

    “……我下巴本来就尖。”

    这时车推到收银处结账,沅芷把东西一样一样放到台上,其中有一袋薯片不慎掉落在地。她弯腰去捡,一只手比她更快了一步。

    她起身要道谢,然而,看到眼前人的第一眼就说不出话了。

    沅芷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出来时三人走同一条人行道,小楼自然落后了半步。他们之间应该会有话说,但是走了十几分钟,没有人开口。

    四周很安静,风声似乎也停止了。

    半个月时间,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沅芷笑了一下,她一直低着头,笑容隐没,再也捕捉不到。

    “再两个礼拜就开学了吧?”她声音温柔,“高三了,更要好好学习。”

    段怀说:“已经请了家教,落下的课程会赶上去的。”

    “那是好,高考很重要。”

    “我比以前更清楚了。”他说,“我想好了,最好是去北方,也许……”他这时停顿了一下,“也许会出国。”

    “……”

    “按照我爸的意思,他不希望我出去。说喝几口洋墨水又能怎么样?他还是希望我留在这里。”他说的时候一直没看她,“我挺想出去看一看的,总是留在同一个地方,其实没有什么好处。太过闭塞,眼睛里只看得到自己想看到的。”

    沅芷的声音哽住:“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

    “你也这样想?”他微微一笑,“以前太任性,有得罪的地方,请不要见怪。”

    “不会。”

    “你总是大度的,不像我,又小气又任性。”

    “……”

    最后他们停在别墅门口,段怀低头换鞋,起来后对她说:“谢谢你们送我回来。”

    “谢什么?”沅芷喉咙酸。

    他看窗外乌云密布,黑沉沉一片覆压在天际:“快下雨了,今早看的预报,可能要下一整晚。”回身时候说,“你们还要出门吗?”

    沅芷看小楼,小楼说:“倒没有别的事情。”

    “我让李姐多准备两份晚餐。”他起身沿着回旋楼梯上去。

    沅芷在楼下看着他年少的孤单的背影。

    他一直走,一直走,没有回头。

    离开的,不止是他的背影。

    她在吃完饭后敲开他的房门,里面没有人,过道里也没有,一直穿过客厅,她看到阳台上有火光。

    走过去一看。

    他半蹲在那儿烧东西——那些她买给他的大衣、围巾、棒球帽,原来一直被他珍藏在橱窗里,他一次都没有穿,一次都没来得及穿。

    她站在那儿说不出任何话,任何言辞,现在都是多此一举。想离开,脚又黏在地上,她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驽钝。

    他往铜盆里放进一条手带,抬头看到她了:“你来了。”

    “嗯。”

    她的眼前是满满的火红色,火舌卷着星子,包住盆里遗留下来的东西,残留着犹豫的念想。膨胀的衣物干瘪下去,她闻到刺鼻的味道,最后,只剩下灰烬,薄薄的一层铺在发烫的底层。

    “吓到你了?”他用水浇灭余火,站起来。

    “……”

    他走到窗边打开纱窗,网格上有小虫子,伸手赶跑,得以呼吸一口窗外的新鲜空气:“那时候我告诉自己不能太得意忘形,不能对你太友好,否则会乱了方寸。我以为我对你那么差,别人就看不出来,我自己也会忘记。

    我麻痹了其他人,自己却越陷越深。”

    结果感情积累,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他看着她的眼睛:“你很喜欢他?”

    “……”

    他转过头看窗外的风景:“以后别去夜店了,我能看到,别人也能看到。你现在的身份,还是不要那么随心所欲的好。”

    “……”

    他负手在背后,此刻转过来笑了笑:“你说,我要是从来没遇见你该有多好?”

    如果从来不曾遇见,该有多好?

    沅芷带着这个问题回到自己的房间。脑海里倒映过一幕幕,段怀还是一个小男孩的时候,他们亲密无间,他不多话,却只对她亲近。

    他的爱意,隐匿,没有办法发现。

    在黑暗和寂寞中行走,一人独行,不遗余力不愿回头,这样偏执而固执。

    这样一直五年。

    五年以前,她还是一个一事无成的淳朴的女孩,还没有踏上这条路,没有遇到段明坤,没有碰到段怀。如果,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晚上,下雨。

    暴雨。

    电视机里播放晚间新闻,婆媳大戏,换台,变成八点档的狗血爱情剧。男女主角分开五年以后又重逢,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个五年?谁会一直留在原地,时间会吗?

    它像流水一样只会从你的指尖溜走。

    看得到,抓不住。

    她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或是想地太多,这些念头杂在一起,一团乱麻,她已经分不清初衷是什么。

    客厅里传来关门声。

    有人出去。

    她没有回头,吃手边的薯片,不小心咬到了手指。小楼过来拔下她的手,放在唇下吻了吻:“这又是怎么了?”

    她说:“不小心。”

    “不小心一次是偶然,再多的不小心就是心虚了。”

    “……”

    她闻言抬头,小楼就在她面前,白雪般的面颊此时俯向她:“答案都在脸上,还有你的眼睛里。沅芷,你没有说谎的天赋。”

    “……”

    他的笑容温柔宽厚:“不开心的事情,就忘记吧。其实你自己也不清楚对吗?”

    “就不该理清吗?”

    “你迷惑,说明并不那么在乎。那就干脆忘记吧,让自己好受点。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

    “……”

    他揉揉她的头发,抚摸她的脸颊:“真可怜。”他说,“别折磨自己了。现在去睡吧,做个好梦。”

    “小楼……我没有那样的念头。”

    “当然。”他说得很坚定,“相信你自己,现在是愧疚心作祟,过两天你就会忘记一切。”

    “你相信?”

    “当然。”

    他的微笑,抚平她心里的焦躁和困惑。这天晚上小楼一直安慰她,抱着她,直至她安然入睡,他们再不提到段怀,关乎他的一切似乎成了一个禁忌,他们都乖觉地把它埋葬起来。

 第23章 东榆(01)

    东榆(01)

    周芸在街边的面包店买东西;眼角掠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觉得那不太可能。

    老板把包好的红豆面包给她;出店门了;好奇心作祟,她终于还是转头去看。街角的路灯下坐着一个人;浑身*的,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看腕表。

    11点。

    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头顶骤然亮如白昼。她走过去;打着伞停在他面前;他没看她,目光向前,没有焦距。任凭滂沱大雨砸在身上;毫无反应。

    她想了想还是蹲下去;推推他胳膊:“雨这么大,你在这干什么?”她想他们算不上认识,不过,她和程少阳有约定,且不管她想不想去遵守,现在她不能放任他不管。

    他还是一动不动,她火了,拽住他的胳膊拉起来。一时重心不稳,两人都摔倒在地,他就压在她身上。

    她觉得好像被一块烙铁压住了,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这样滚烫。

    “喂,你发烧了啊,还在这淋雨?脑子有问题啊你?”周芸费了大力从他身下爬出来,一边拖他一边招手打车。最后在司机的帮助下,终于成功地把他弄上了车。

    周芸和小周分手以后就一个人住,旧公寓。她在附近的药店买了药,喂给段怀吃了,他沉沉睡去。

    这个人睡着了也不安,秀眉深皱,梦里似乎魇住,有虚汗冒出。她探手摸一下他的额头,觉得不似刚才那么烫了,正打算回去,他抓住了她的手。

    手心也有汗,湿漉漉的。

    她挣了挣都没有挣脱。

    梦里他回到小时候,箱根的山间别墅,潺潺的溪流,漫山的寒绯樱,有一次走入深山中的古寺,拾级而上,流连于庄严静谧的摩崖雕像。那时觉得风景绚烂,不肯离去。

    醒来时,却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现实里,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周芸在餐厅里准备好了午饭,布好碗筷,朝屋里喊:“先去刷牙,洗脸,然后吃饭。”等半天没人反应,她走进房间,看到他坐在床头,目光望着窗外。

    “你是想怎样?”她抓了地摊上淘来的10元一件的新t…shirt扔他身上,“快穿上,然后刷牙洗脸吃饭。”

    一个早上段怀也没说什么话,只对她说“谢谢”。周芸敏感地察觉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她没有窥探别人*的习惯。

    “你住哪儿?”打扫好卫生后,她走过来对他说。

    正在窗口看风景的他转过身来。

    “我的意思是,你出来这么久了,你家人不会担心吗?”她说,“我正好要出门,可以送你一程。”

    “……”

    周芸不是一个耐心的人:“你倒是说句话呀。”

    “我暂时不想回去。”

    “……”

    “如果可以的话——”他看着她,“我可以在这儿住几天吗?”

    突如其来的发展让周芸大吃一惊:“你不回去?”

    这个问题他不能回答,于是说:“我会付你房钱的。不过要等我回去后,现在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周芸的语气不无嘲讽:“一次口…/交就给5万的大少爷,也会缺钱?”

    他皱了皱眉,却没有辩解,似乎知道辩解也没用。

    导致周芸对他改观的是这个礼拜三发生的一件事。

    老楼房,电路总是跳闸。她当时口渴,半夜起来烧水,这么一下当然火大,差点骂出来,却没别的办法——其实当时她可以把段怀从房间里叫出来“干活”的,不过她没这么做。

    电闸在门口靠右边的墙面上,周芸站到凳子上摸索,不慎跌落。

    后来是段怀背着她送去医院,晚上没有公车,也打不到的士,他一口气跑了几公里,医生看到时都咂舌,问这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他说不是,一个人到外面的走廊上去了。

    她的脚轻微骨折,打了石膏。医生建议住院,但是她坚持回家。一路上让他扶着,一瘸一拐,一蹦一跳,别扭了好久,还是开口:“谢谢。”

    声音细若蚊讷。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马上又转了回去。

    周芸不清楚段怀有没有嘲笑她。总之,心里面更别扭了。

    之后空闲的日子,段怀默默承担了照顾她的义务。在最初的猜测里,周芸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态想,他是衣来张口饭来伸手什么都不会做就算会做也一定是一塌糊涂的人——其实他会做饭、会洗衣、会擦窗也会拖地。

    这种巨大的落差下,她忍不住多打量他几眼。

    细看之下,这人除了沉默之外,真的是难得的好相貌。

    这是同一个时空,同一个城市,中间却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心有多远,离地有多远,距离就有多远。

    段怀在外的这几天,沅芷在半山腰的双溪别墅里。那天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她和小楼终止了跆拳道的练习,回到了这儿。

    这些日子以来她精神恍惚,他和她说话时发现她经常走神。

    “喝杯咖啡吧。”一日午后,小楼拥倒好的现磨咖啡换掉了她手里的洛神花茶。沅芷看一看:“怎么忽然帮我换这个?”

    “你需要一点苦涩。”

    “苦涩?”

    “尝过舌尖上的,心里就没那么大的触动了。”他低头喝自己杯子里的。

    沅芷也觉得这话不无道理,抬起杯子抿一口,嘴里真的感受到真切的苦涩,心里难过,又笑出来:“没加糖吧?”

    “对。”

    “真的苦到我了。”

    “那现在吃颗糖。”他伸手在她面前一晃,再次摊开手掌时,掌心有一颗银色锡纸包裹的水果糖。

    她捡起来,放眼睛下看:“你怎么做到的?”

    “你是指拿到糖还是变出糖?”

    她说:“你又和我玩文字游戏啊?说不过你,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外交官。”

    “谁说不是?”

    她放下手里的糖。

    小楼迎着她的目光微笑,低头喝一口咖啡,语调不急不缓:“你觉得我是干什么的?我为文哥做事,有十几年。你觉得呢?”

    沅芷没有细想这个问题,她心里有过很多猜测,但是都没有之后自己亲眼所见来得真实,那是他们决定一起到西南旅行的事情之后的事了。

    离假期结束还有一个月,他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沅芷的认可。

    她甚至比他还要来得急迫。

    预计三天后出发,后来小楼遇到了点事情,被段明坤叫去,沅芷早他一步出境,在t国环游了一个礼拜。

    三月初,她坐在往返北上直达边境的火车上,一边盘算着到目的地一路上可能要花费的钱,一边回想过去五年里发生的种种。

    乌云密布,又要下雨。她在靠窗的位置望出去,原野里一望无垠的蒿草,更远处是层叠的山峦,连绵起伏。

    这是鲜花盛开的季节,市场里当季的水果,多汁新鲜,廉价好吃。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炎热,湿季降水集中,一霎风雨,到了冬天,少雨又如旱季。

    车厢里闷热不堪,有从南部北上的学生,疲惫睡在过道里的工人,妇女抱着小孩,柔声哄慰,偶尔冒出的哭声被火车隆隆的汽鸣声压下去。

    “热啊。”同座四十来岁的妇女摸出个梨,在裙上一擦,咬进嘴里,“嘎嘣嘎嘣”响。

    “月中就是宋干节,今年待出的佛像有15座,我女儿说要去金光寺看。

    泼水,洗了霉运。

    明年甲米又有新的码头,进港便宜了。”

    说了很多,沅芷不搭话,她也收了声。

    火车到站,有一批人下车,换新的一批,走走停停,天色渐暗,人也昏昏欲睡。一场大雨过后,沅芷打个哈欠睁开朦胧的眼睛,听见湍急的水流声。她支起下巴在窗口看,火车轨道下是一面断崖,水流疾行,奔涌不返。

    “湄公河左岸了。”妇女看她诧异,便说道,“再往前是会晒。”

    “清孔呢?”

    “早过了,你要落地吗?”

    “不,去更北的地方。”

    “小姑娘一个人出远门啊。”她笑起来爽朗,露出一排被烟熏黑的牙,“旅游?搭个伴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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