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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走薄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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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宝见她来了,倒是乐意。两人对坐着吃了几口饭,希灵走到窗前望了望,然后转身拉了金宝的手笑道:“你看,有火烧云。”
金宝跟着她向外望了望,也感觉那云彩红得漂亮。希灵又道:“二姐,咱们别在这屋子里闷着了,到花园里走走去吧!”
金宝并没有饭后百步走的习惯,但是走一走也未尝不可。携着希灵走了出去,她也不带丫头随行,为的是路上要和希灵说悄悄话——她光顾着低声说话,就没有在意希灵把自己带去了哪个方向。
“今天可把老五气死了。”她用手帕捂着嘴,说到高兴时格格的笑:“下午你不理她就对了,她那个人蹬鼻子上脸,你越对她客气,她越要压你一头……”
一边说,她一边跟着希灵迈步登上了凉亭。希灵一路上都是老老实实的倾听,此刻却是忽然弯腰向下望去。金宝见状,也把目光投向了地面——下一秒,她“呀”了一声。
蹲下来将那碧绿的碎渣碎片捏到掌心,她三下五除二的拼出了它的原型。圆睁二目转向希灵,她的脸上有了怒色:“小妹,这不是我那个戒指吗?你看是不是?”
希灵凑过去看了看,然后点头:“挺像的,特别绿。”
金宝气得瞪了眼睛:“我说我今天怎么找不着它了,合着是有人故意要祸害我的东西呀!”

☆、第十一章 白公馆(二)

金宝,身为白公馆的老二,并不缺少一枚翡翠戒指戴,尤其那戒指是她在庙会上买的,统共也不值几个钱,只不过是个小玩意儿,真要是丢了,她也不会往心里去。
问题是这东西没丢,是被人故意的偷去砸了!还偏偏砸在明面上,这哪里是砸戒指?这分明是砸她金宝的脸!
都知道她喜欢这个戒指,因为她把它买回来后当个新鲜便宜,曾经四面八方的展览过一次。她屋子里的好东西多得是,这个贼不偷金不偷银,专对这值不了几个钱的东西下手,由此就可见这贼偷窃是假、挑衅是真!
于是金宝就气得脸都红了。
白子灏在家的时候,姨太太们全都柔婉可人,就算有了争斗,也不过是夹枪带棒的斗一斗嘴,不伤大雅,但白子灏今晚不在家,姨太太们可以尽量的露原形而不怕吓跑了他。金宝是个“唱玩意儿”的,嘴上功夫了得,野起来可以是相当的野。拿起少年时登台唱大鼓书的精气神,她往二楼走廊里一站,开始托着戒指碎片骂街。
她声音亮,嗓门宽,因为从小跑江湖,所以言语格外丰富。丫头们不好意思露面,老妈子远远的站着,也不敢靠前。希灵靠墙站在一旁,怯生生的伸手拉她衣袖,金宝用力一甩手,也顾不上笼络她了,直接对她叫道:“不用你劝!你怕你就回屋去,今天我不骂烂了那个骚婊子的心肝脾肺肾,我他妈的是姑子×里养的!”
希灵放下手,贴着墙根慢慢的往自己房门前挪——几秒钟挪一步,挪到房门前时,前方房门一开人影一晃,接招的来了。
玉莲!
希灵收回目光,横迈一步闪进了房中。
平心而论,金宝的确是认为玉莲有嫌疑,两人一直不睦,而且昨天她拿着戒指四处献宝时,玉莲还不屑一顾的冷笑了一声,仿佛是笑她小家子气,拿个便宜戒指当好东西。但是有嫌疑、没证据,所以她也不便指名道姓。不过她那个骂法实在是刺激人心,老三不提,老四老五越听越怒,全都感觉那话是在影射自己。金宝是走江湖的出身,玉莲当初也是红极一时的舞女,金宝有绝技,玉莲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双手抱在胸前,肩膀一靠门框,玉莲款款的问道:“二姐,息息怒吧,气大伤身,当心那挨骂的还没怎么样,你这骂人的先卧了床。”
金宝从鼻孔里笑了一声:“哟,五妹今天怎么了?这么关心二姐姐!二姐姐骂得痛快,倒不了,要倒也是那个烂了爪子做贼的先倒。”
玉莲道:“话虽这么说,可毕竟咱们也是这白公馆里的人了,二姐姐光顾着嘴上痛快,不怕少爷回来听见吗?”
金宝道:“怕什么!我到盼着他回来给我断断案呢!再说今非昔比了,天打五雷轰的小婊子再想跑到少爷面前卖骚讨好,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了!”
话到这里,玉莲终于是再也绷不住了:“这楼里的姐妹都是少爷的人,不知道你骂的究竟是哪一个?二姐姐这么厉害的人,犯不上在这上头装糊涂呀!”
金宝洋洋得意的一笑:“谁捡骂,我骂谁。”
话到此处,两员女将终于正式开战。
金宝是名副其实的金嗓子,玉莲底气十足,也很不弱。两人早就憋着恶斗一场,今天碍事的白子灏不在家,正好让她们发作个痛快。骂声穿透楼板与房门,二楼屋子里的人,无论远近,全如同身临现场一般,听得清清楚楚。
希灵坐在房内的梳妆台前,将一挂钻石项链挂在胸前左照右照,同时欣赏着门外的嘴仗。金宝的嘴的确是够野,将玉莲的脐下三寸翻来覆去骂了个遍,又用语言虚拟出一根两尺多长的肉棒槌,串糖葫芦似的日遍了玉莲族中的所有女性。玉莲的绝技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金宝骂她骚,她立刻反击,说凭着金宝的尊容,骚死了也白骚。金宝咒她要被驴日,玉莲当即说金宝是驴都不日。诸如此类,翻来覆去,花样迭出,总不重复。希灵听到最后,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全公馆的人都被她俩镇住了,老妈子们想她们骂累了自然要休息,自己犯不上去撞枪口,就没人想到这二位会越战越勇,最后竟然动了手。
两人都是赤手空拳、自带牙齿和指甲做武器。旁人见她们撕扯到了一起,这才发了慌,一声呐喊冲上去开始劝架。玉莲脸上被金宝划出了一道很长的红痕,金宝的脖子则是被玉莲抓破了皮,头发也被玉莲薅下了一把。老三推着老二,老四推着老五,拼老命的把她们分了开,两人脚不沾地的被人抬走,还在挣扎着回头对骂。
希灵一直没露面——她是小孩子,胆小怕事,她不露面也是理所当然。
后半夜,希灵睡得正熟,房门开了,白子灏摸黑走了进来。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反正已经换了睡衣。掀开棉被躺倒希灵身边,他见希灵已经醒了,便很舒服的伸长两条腿,懒洋洋的吁了一口气:“哎,我刚听说,晚上老二老五打起来了?”
希灵“嗯”了一声。
他横伸了一条胳膊,给希灵当枕头,又问:“为什么打起来的,知道吗?”
希灵抬手揉了揉眼睛,断断续续的开始讲,讲到一半,白子灏笑骂了一句:“别说了,就为个破戒指?真是两个傻娘们儿。行了,这次我就装不知道,饶了她们,再有下回,我直接让她们给我滚蛋!”
说完这话,他转身嗅了嗅希灵的脸蛋和头发,低声问道:“还是你乖,你是我的小乖乖。”
希灵任他亲了几口,然后半梦半醒的哼道:“我困,我想睡觉。”
白子灏在被窝里宽衣解带,同时低低的笑出声来:“你睡你的,本来也不用你出力。”随即一翻身压到她的上方,他又笑问道:“咱俩过了这几天,你觉得我怎么样?是不是也不赖?”
希灵半睁着眼睛,慢慢的一点头。
白子灏在她嘴上狠狠的吮了一下,然后笑道:“我这人就是这样,驴脾气,得顺毛摩挲,你乖,我就乖。”
希灵抬手搂了他的脖子,轻声问道:“那你还会喜欢上别人吗?”
白子灏笑了一声:“别学那几个娘们儿拈酸吃醋,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一直喜欢你。”

☆、第十二章 女子(一)

玉莲的脸上挂了彩,连过了好些天才褪下去,她去向白子灏哭诉自己的委屈,然而白子灏先是哼哼哈哈的敷衍,后来听得烦了,反倒是变了脸子,指着她的鼻尖又骂了一顿。
玉莲既然没讨到好果子吃,金宝听了,暗暗庆幸自己韬光养晦,没有去往那枪口上撞。从此她与玉莲二人虽也照常生活,但是互相都躲着,而且绝不对话。
希灵冷眼旁观,见白公馆的姨太太们已经分了清楚的阵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她们捉对厮杀了。
她是被白子灏掳进这白公馆里的,她的洞房花烛夜,是一场掠夺与强暴,直到现在,她还是没有出入的自由,她依旧受着禁锢。
我不愿来,你逼我来;那么好,我来了!
这天下午,天色阴沉,是大雨将至,可因为时间尚早,所以还不至于开电灯。玉莲坐在暗沉沉的大客厅里,怀着心事嗑瓜子。
她想自己还不到二十岁,还这样年轻这样美,可就眼看着真要失宠了。她们这帮人,叫名是白子灏的姨太太,可是生活在外宅,从来没往大帅府里进过,算不得正牌的姨奶奶,万一哪天白子灏翻了脸,甩几个钱就能打发了她们。
想想前途,又想想白子灏,玉莲心里有了苦滋味。白子灏年轻英俊,给他做姨太太,她是心甘情愿的,她爱他。只可惜他实在不是个可依靠的良人。
玉莲贪恋人间的一切荣华富贵,可有时候她宁愿白子灏只是个小买卖人或者小地主——能吃饱穿暖就行,不要他大富大贵,不要他妻妾成群。
想到这里,玉莲叹了口气。低头掸了掸袍襟上的瓜子皮,她正起身想要上楼去,不料客厅门口走进一个小小的影子,正是希灵。
希灵一来,她反倒没法走了,一走就像是逃避,好像是她怕了这个小崽子。端坐在沙发上,她静等着希灵孩声孩气的问候自己,然而出乎了她的意料,平素怯懦如小猫小狗的希灵,今天却是昂然的走入客厅,在她斜前方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
翻开了茶几上的一本画报,希灵一页一页的去看里面的汽车广告。察觉到玉莲正在狐疑的注视着自己,她偏不理会。
直到将所有的广告插图全看完了,她才抬起头,对着玉莲抿嘴一笑。
这是个让玉莲感到恐怖的笑容——希灵的眉眼都是黑压压的阴冷,唯独两边嘴角向上翘到极致,不像人面,更像人偶的脸。
然后,她开了口:“玉莲,你现在很寂寞,是不是?”
玉莲一挑眉毛:“小老六,你口气不小啊,现在对我连声五姐都不叫了?”
希灵端坐不动,声音低而清晰的继续说道:“你只不过是个低贱的舞女,怎么会有资格做我的姐姐?你对白子灏是怎么称呼的?叫他少爷,对吧?”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我不是的,我叫他子灏。”
玉莲惊讶的瞪着希灵,简直以为她是让鬼神附了身。一点一点的反应过来,她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小崽子乍一看人畜无害,其实她根本不是个善类!在这个家里站稳脚跟之后,她就要张牙舞爪的抖威风了!
“你这话,敢当着少爷的面说吗?”她强压怒火,不肯立刻发作。
希灵向后一靠,将双手搭上了沙发扶手:“要不要试一试?”
玉莲干咽了一口气,没说出话来,因为这小崽子忽然笼罩了一身的邪气,她不知道希灵是在欲擒故纵,还是真有胜算。
“试这个没意思。”她说道:“我低贱,我是个妾,你高贵,可你不也是个妾?你连做妾都排不到前头,还是个最小的妾,真不知道你傲个什么劲。”
希灵一仰脸,笑出了两个深酒窝:“没关系,给我一点时间,等你们都走了,我就是最大的了。”
话音落下,她昂首挺胸的站起身,得意洋洋的走出了客厅。
玉莲又惊又怒的盯着她的背影,还是怀疑这小崽子是让什么鬼神附身了。
希灵上楼回了卧室,一扑扑到了大床上。白子灏正是要醒未醒,这时就被她震得“哼”了一声。掀开身上的薄毯子,他晾着自己微微出汗的裸体,在说话之前,先伸了一个懒腰——他本来就是个颀长的身材,懒腰一伸,人更长了。
“让你陪我睡,你不睡。”他哈欠连天的说道:“现在又跑上来烦人。”
希灵歪在他身旁,小声说道:“我本来想去花园玩一会儿,可是外面要下雨,五姐还在楼下客厅里,我就又上来了。”
白子灏望向她:“她在哪儿关你什么事?”
希灵垂下了头,用手指去揪毯子边的一根线头:“我有点怕她。”
“怕她干什么?她欺负你了?”
希灵摇摇头,也躺了下来。
白子灏没有耐性管女人之间的琐事,用手指碰了碰希灵的长睫毛,他忽然问道:“你怎么不问问何家的事?”
希灵握住了他的手:“我不知道我该不该问——我恨他们。”
白子灏往希灵跟前挪了挪:“我不恨,要不是他们,咱们两个也凑不成一对。”
希灵闭了眼睛,一言不发的往白子灏怀里一钻,心里想的人,却是玉莲。
如她所料,玉莲此刻正在老四美兰的房里,两人正在商量对策。美兰怀疑希灵的背后还有金宝撑腰——或者说,希灵根本就是受了金宝的撺掇。玉莲听了这话,抬手摸着脸上淡淡的红痕,立刻又把金宝重新恨了起来。
玉莲和美兰是要好的,两人都认为自己不能坐以待毙,静等着小婊子和大婊子爬到自己头上来。为今之计,她们决定采取各个击破的方针,先对失宠的大婊子——金宝——开刀。没了金宝做智囊,料想那个毛还没长全的小婊子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来。至于老三倩云,一天天不是头疼就是脚疼,病歪歪的,虽然在名义上是金宝的手下,但是不足为惧,可以暂且忽略。
希灵不知道玉莲会如何的回击,也不急于知道。
甚至,都不好奇。
她渐渐多得了一点自由,可以和金宝一起乘坐汽车出门逛逛大街。这一天她们中午出去,下午回来,汽车慢慢的开到公馆大门前,金宝见前方迎面有汽车开来,便问希灵道:“那是不是少爷的汽车?”
希灵摇了摇头:“我认不得。”
这时她们的汽车停了,金宝和希灵一个拉一个的下了车,却见对面的汽车也停了,车门一开,也有人钻了出来。那人是个年轻男子,做英姿飒爽的军装打扮。低头向前走了两步,他忽然一抬头,这才发现前方站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像见了两名女妖似的,他在大太阳下向后一跳:“哎哟!”
他这一跳引得金宝笑出了声音,希灵抬眼看他,发现这人生得眉清目秀,倒是个标准的美男子,不过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美男子似曾相识——但从理智上讲,她也可以确定,自己和他是绝不相识。
这时,门内有个听差迎了出来,对着那军官笑道:“容副官来啦?是接少爷回大帅府的吧?少爷刚起,你进来等着吧!”
容副官当即跟着那名听差走了进去,而这时希灵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看这男人眼熟,这男人长得有点像容秀!
容秀只说自己有个爹,可没说自己还有当兵的兄弟。希灵对这男人兴趣不大,只是想起容秀,她忽然感觉自己应该把那个丫头弄过来。
她需要一个帮手。

☆、第十二章 女子(二)

希灵跟着金宝进入楼内,白子灏还没露面,希灵放缓脚步落了后,忽然趁着金宝不备,她拐进了大客厅里。
客厅里没旁人,就只有她和容副官。容副官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没看出她是个什么身份,而希灵开口问道:“请问,你认识一个叫容秀的姑娘吗?”
容副官立时瞪大了眼睛:“容——你认识我家秀儿?”
此言一出,希灵也吃惊了:“你家——秀儿?”
容副官明显是激动了:“我家姑娘就叫容秀,十七了,能有这么高——”他抬手在自己耳朵下面比划了一下:“小苹果脸儿,挺好看的一个丫头。”
希灵试探着反问:“你……是她什么人?”
容副官抬手一摘军帽,原来已经急得冒了汗:“我是她爹啊!”
希灵听闻此言,险些把两只黑眼珠子瞪出眼眶:“你——她——你不是被坏人掳走了吗?”
容副官抬袖子一抹热汗:“不是!掳走我的不是坏人,当时我才是坏人!”
希灵和容副官交谈了不到两分钟,然而被容副官说了个心乱如麻:“那你怎么——”
话到此处,客厅门口响起了一声暴喝:“嗨!容少珊,你跟我家小老六唠什么呢?”
希灵闻声回头,见白子灏裹着睡袍怒目而立,心里就想这人还是个醋坛子。
三言两语过后,白子灏的醋意消失无踪,而容少珊念女心切,当即向希灵交代了自己这几个月所经历的一切奇遇。
原来,他当初上山当土匪,并不是一时发疯,而是欠了那土匪头目的一笔赌债。债,他是绝对还不上的,让他买了女儿换钱,他又坚决不肯。土匪头目一时摸不清他的底细,索性把他绑上了山。结果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头目和他谈得一团和气,干脆邀他入了伙。
头目盛情邀请,容少珊不敢不从,并且被迫拿起一柄长刀,随着同伙们开始下山“干活”。没想到,他第一次“干活”,就遇上了一支全副武装的商队。同伙们一见商队亮出了长枪短炮,当即一哄而散奔回山中,唯有容少珊双股战战的留在原地,不知该往何处逃窜。而那商队正缺少人手赶大骡子车,见容少珊手脚齐全,似乎也不是白痴,就夺下他的长刀,塞给他一根鞭子,推推搡搡的把他带走了——他不想走,不走不行。商队保镖出了手,一巴掌就把他扇上了路。
容少珊活到三十岁,除了玩,其余本领一概没有。让他赶骡子车,他说自己怕骡子,只敢坐车,不敢赶车;让他干力气活,他胳膊软腿软,也真是没力气。商队老板没想到自己捡回来一个活废物,对着废物研究了半天,老板忽然发现他也有长处——他识文断字。
于是容少珊摇身一变,成了商队里的账房先生,不用花心思算账,只要按照吩咐一笔一笔的记账即可。而商队押运着上百车的烟土进入京津,容先生就夹着个大账簿,跟随老板前往了白大帅府邸。
容少珊并不知道白大帅是何方神圣,老板在花园里和白大帅做秘密的交谈,他在一旁无所事事久了,一时走神,竟在花草丛中捉起了蟋蟀。白大帅和老板都站到他身后了,他还浑然无觉,撅着屁股在草丛中东一扑西一扑。末了双手捂着个蟋蟀站起身,他一转身,险些一头撞上了白大帅。白大帅背着手,和他面面相觑的一起愣了愣,而他吓得寒毛直竖,下意识的把手伸向了白大帅,结结巴巴的说道:“是个红、红头,挺好的,给、给你吧!”
此言一出,白大帅“龙颜大悦”,被他逗笑了。从此他就走了大运,从账房先生升级为了白大帅的宠臣副官。
容副官的工作就是陪大帅玩,大帅没工夫玩的时候,他自己玩。他并非没有人心的父亲,自己如今吃饱喝足了,也惦记着家里的女儿,可是托人回去一打听,却得知女儿已经离开家乡自寻生路去了,去了哪里?不知道。
容少珊没心没肺,女儿是他唯一的念想,尽管也不是常念常想。听闻希灵似乎认识女儿,他立刻来了精神,而白子灏深知他傻乎乎的只知道玩,不会有心思和胆量勾搭自家的小老六,故而也就由着他和希灵交谈,并不干涉。
当着白子灏的面,希灵讲了容秀如今的所在,又道:“你要是找到了她,也替我向她带一声好。我俩在一起玩了几个月,她也像我的姐姐一样。”
容少珊像吞了弹簧似的,人在原地乱晃。先对着希灵答应了一声,他随即又问白子灏道:“少爷,我想去向大帅告个假,上北京找我闺女去!”
白子灏没听明白:“你想去就去呗!跟我说什么?”
容少珊晃得越发厉害:“那什么,大帅让我来接少爷到府里去,可是我现在就想走——夜里还有一趟往北京去的快车。”
白子灏笑了:“我用不着你接,一会儿我自己会走。你爱上哪儿我也管不着,你又不是我的人。站不住你就给我滚,要晃你回家跟我爹晃去,我看你眼晕。”
容少珊听闻此言,当即一鞠躬,然后姿态非常矫健、速度实则很慢的奔出去了。白子灏看着他的背影,同时对希灵笑道:“这么个活宝,也能当爹?”
希灵也是抿嘴微笑,一边笑一边暗暗在心里打算盘。容少珊只要见了容秀,容秀就必能知道自己的下落。容秀和她那么亲,应该会找上门来看她一眼,至少,也会给她传几句口信。等到和容秀联系上了,她再好好品察一下对方的人心,若是真可靠,那她就设法,把容秀弄进来。
白子灏站在原地,以仰天长啸之姿打哈欠。希灵不声不响的走到他身后,张开双臂搂住了他的腰,又把脸蛋贴上了他的后背。隔着一层睡袍,她用手掌抚摸了他的肚子——他偏于瘦,睡袍滑腻,肚皮柔软,如果她现在手中有一把利刃,那么一刀刺透皮肉,即便柔弱如她,也可以用刀刃慢慢绞碎他的五脏六腑。
闭上眼睛微微一笑,她想那可真是便宜他了。

☆、第十二章 女子(三)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白公馆天下太平,白子灏又开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冶游起来,想必是家里的新款温柔乡已经渐渐失了魅力,不至于让他不分昼夜的缠绵于床榻上,盯着希灵的一颦一笑欣赏了。
希灵是怎么来的,他最清楚,所以对她依旧是很有控制,生怕她贼心不死,会找机会偷着逃了。但是,有时候,他又怀疑自己是神经过敏,因为希灵是如此的柔弱,当她从身后轻轻的搂住他时,他简直感觉她随时会融化成一道水或者一股风,即便化成了水或风,也依然还要柔柔的缠裹着自己。她就是有这样天真,有这样的甜。
白子灏觉得自己真是挺爱希灵的,尤其希灵是正经人家出身的女儿,和前头那几位相比,明显是要高贵一些,要是真认准了她是个好样的,就很可以把她带回家里去见见长辈,让她正正经经的成为白家的一员。
白子灏把心事盘算得很清楚,然后便义无反顾的跑了出去,恢复了他先前花天酒地的生活。玉莲看在眼里,暗暗的很欢喜,可因白子灏回家之后还是会往希灵的卧室里钻,所以她将情绪深藏不露,还是按照自己的老计划走。
金宝身上是有破绽的,她爱玩,爱跑去姐妹家里打小牌。她是唱曲儿的出身,她的姐妹们——也都是做了妾的——当然也和她是一类的人物。一帮跑过江湖的小女子凑在一起,真安分了才叫奇怪。玉莲先前影影绰绰的听闻那群人里常有优伶出没,其中还有几个唱小生的男子。金宝和小生之间或许并无私情,但玉莲不信他们会连句打情骂俏的闲话都不讲。一双眼睛盯紧了金宝,她又发现她除了打牌之外也会听戏,大戏开场之前,她凭着自己和戏子们的交情,可以随意的出入后台。后台是什么地方?后台是男伶们的天下,男子们光着膀子勾脸穿行头,热气腾腾大汗淋淋的,她一个有了主的女人,往那地方挤什么?
玉莲连着几天不言不语,全神贯注的将金宝研究了个透。这天下午,白子灏懒洋洋的起床下楼,坐在沙发上喝咖啡。希灵站在他的身后,就见玉莲拿着一份小报走了过来,整个人加意的妆扮过,发如黑云,面颊鲜艳。笑吟吟的走到白子灏身边坐下来,她将小报展开了往他面前一送:“我的小爷,今天我要试试我的面子大小。”
白子灏瞄了报纸一眼,发现上面登载的全是戏报:“什么事?说!”
玉莲笑道:“北京新过来的戏班子,四姐昨天看了说好,今天我求你也陪我去瞧一场——”说到这里她回头看了希灵一眼,随即说道:“把六妹也带上,六妹都连着好些天没出门了,肯定也闷得慌呢,是不是?”
白子灏看了玉莲一眼,想起希灵曾经说她“怕”五姐,便怀疑她这是要使出手段,拉拢小东西。女人之间的战争,他是不往心里放的,盘算着今晚的安排,他沉吟着没有回答。
希灵站在一旁,感觉玉莲今天情形有异——有异,自然就是有所图。
这时玉莲娇娇的推了白子灏一下,撅着嘴哀求道:“我的好小爷,又不是让你陪我一个人。我的面子,加上六妹的面子,还搬不动你这尊佛爷吗?”
白子灏笑了一下:“那干脆全带上得了。”
玉莲立刻向后一躲:“我可不和那个谁一起去!”
这时,一只小手轻轻抚摸了白子灏的后脖颈,希灵一边用手指磨蹭着白子灏的短发,一边小声说道:“那就咱们三个去吧!现在天长,晚上总也不黑,呆在家里是怪没意思的。”
白子灏回头向她一笑,因为看玉莲今天很美,所以对着玉莲也一笑:“行!那就咱们三个去!”
玉莲在唇边竖起食指:“嘘,保密,别让她们知道。”
白子灏喝完一杯咖啡,又困了。
只要他父亲不找他,他满可以悠游自在的随便来。哈欠连天的回到卧室,他睡得直打鼾。希灵站在窗前,长久的向外张望,结果看见美兰顶着大太阳独自出了门——也没坐汽车。
玉莲安稳了这么多天,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她一点也不知道。不过对于玉莲的药,她很有一点期待。看戏何必要往戏园子里挤呢?难道他们就没发觉,自家便是上好的一座大戏台吗?
没发觉才好。希灵不是很喜欢凑热闹,做观众,也喜欢是静静的一个人。
傍晚,地上的热气还没退下去的时候,白子灏终于睡醒了。
他和希灵相对着侧卧,互相对视。他睡得怔怔的,注视希灵的目光就有些直。希灵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手感粗糙,是他下巴上冒出了一层青色胡茬。
忽然间,希灵产生了一种奇妙感觉——面前这个人是活生生的。
她没和死人打过交道,然而对她来讲,大部分的人也就只是个“人”而已,她只记得他们的面貌、服装、语言、心计。在白子灏之前,从没有人这样赤条条热腾腾的躺在她面前,毫不设防的发呆犯傻。
于是,希灵就轻轻的把手和目光一起移开了。
一个小时之后,白子灏在餐厅里喝了一碗粥,然后对着玉莲和希灵一使眼色,悄悄的领着她们出了家门。左拥右抱的坐上汽车,白子灏握着两个女人的手,还是有点犯困。玉莲打开车窗向外张望,又笑白子灏道:“你夜里到底是出了多少力气,累成这个样子,睡了一整天还不够?”
白子灏抓起希灵的手亲了一口:“放你妈的屁,我倒是有的是力气,可小老六也得招架得住啊!”然后他把希灵的手往玉莲面前一送:“你看看这小细胳膊,我一下子能把它掰折了。”
玉莲撇嘴一笑:“嗯,六妹小巧玲珑,我是膀大腰圆。”
白子灏一拧玉莲的胳膊:“夜里回家把你炖了吃了!”
玉莲笑着拧了回去,白子灏便和她笑闹了一路。及至三人在戏园子门口下汽车时,大戏已经开锣,白子灏正要往里进,迎面却是有人快步走出,正和他们走了个顶头碰。双方一抬头,全惊讶了,原来那人不是外人,正是老四美兰。
白子灏抬手一指她:“你也来了?”
美兰瞪着白子灏,像吓着了似的,半晌没说话。玉莲上前问道:“四姐,你怎么了?”
美兰终于开了口:“我……我……”
她压低声音说道:“我看见二姐往后台去了,怕一会儿散场时见了面不好看,就、就想先走一步。”
白子灏皱着眉毛看美兰:“什么意思?”
美兰看了玉莲一眼,然后低了头。
白子灏不再多问,迈步就往戏园子里冲。玉莲和美兰急忙追了上,希灵则是落后一步,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们走。园子里的人都认识白子灏,万万不敢挡他的路,于是他长驱直入,直接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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