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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走薄刃-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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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了。嘴里很干,舌头也有点苦,她下意识的用手捧了肚子,随口对小桐说了一句:“好渴。”
下一秒,小桐把她往街边一拉:“看着汽车!”
一辆汽车从她身边无声的掠过,把她吓了一跳。而那汽车驶出不远,便在前方的一户公馆大门前停了下来。车门一开,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下了汽车,扶着车门向内伸出手,他又搀出了一名妙龄女郎。
希灵怔怔的看着男子——他是陆克渊!
陆克渊搀出春美之后便收回了手,一马当先的转身要往大门里走,可是没走出几步,春美忽然蹦蹦跳跳的追上来挽住了他的胳膊。他无所谓的继续前行,一只脚刚刚迈进大门口,他猛的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老陆!”
身心猛的一震,他后退一步转过身,看到了前方的希灵。
希灵从小桐手里接过小阳伞,斜斜的扛在肩头遮了阳光。对着陆克渊一歪头一微笑,她是个又得意又甜美的女娃娃。眼看陆克渊瞪着自己不做声,她天真烂漫的又喊了一声:“臭老陆!我带儿子来看你啦!”
陆克渊扯开了春美的手,迈步走到了希灵面前,因为太过震惊,所以声音轻飘飘的有些恍惚:“希灵,你怎么来了?”
希灵一抹裙子的下摆,显出了微隆的小腹形状,笑得双目弯弯:“坏人!干完坏事就跑了!”
陆克渊睁大了眼睛,试探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我的孩子?”
希灵把小阳伞往小桐怀里一扔,然后掂起脚来搂了他的脖子。亲亲热热的把嘴唇凑到他的耳边,她笑眯眯的低声耳语:“陆克渊,信不信我杀了你?”
陆克渊顺势和她贴了贴脸,轻声答道:“我信。”
希灵不放手,依然和他搂得情深意浓:“我在奉天给你守寡,你在上海移情别恋?”
陆克渊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冤枉,有空和你细说。”
然后两人分了开,希灵拉住陆克渊的手,脸上还带着笑意,胸中却是五内翻腾——但是不管怎么翻腾,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是坚决不肯放了。
她对陆克渊,真是存了无限的爱意与耐心,他要解释,她就给他时间、听他解释,倒要看看他能解释出什么花样来。可是,不管这个老花花公子怎么狼心狗肺,她都要死死的霸占住他!她爱他还没爱够,她没爱够,谁敢来抢?谁抢得过?
亲亲热热的和陆克渊靠在一起,她向前方的春美招了招手,春美摩登美丽,她也礼貌可爱。
尽管她其实是想一刀劈下她挽过陆克渊的那条手臂,她还想回身兜裆一脚,直接把这条老骚狐狸踢成六根清净。
对于陆克渊这位突然上门的小夫人,金家母女统一的很惊讶,不是惊讶希灵的“上门”,而是万没想到陆克渊这条老牛,在北方家里居然养了这么嫩的一把小草。怪不得他颇有君子之风,至今为止还没爬上母女二人的床,原来是在家吃得好,所以出了门也不馋。
金婉心感觉希灵比女儿还更年幼,自己实在是没办法拿她当个情敌看待,春美则是颇有啼笑皆非之感,因为从未见过如此不般配的夫妻——陆克渊和希灵站在一起,实在是太像一对父女了,而且还绝对是亲父女。
于是客厅里成了个古怪的局面——希灵坐在陆克渊身边,一边和他亲昵的了不得,一边向金婉心道谢,谢她古道热肠,出手搭救自家夫君。金婉心和颜悦色,对希灵也是十分可亲。春美是浪漫惯了的人,则是满不在乎。
至于陆克渊——他很镇定的向希灵询问奉天情形,又向金婉心要了一筒香烟,春美将一盒糖递到他面前,他拿起两块糖,自己吃了一块,喂了希灵一块,又给希灵添了半杯热茶,一切举动都是有条不紊,好像他是客厅内所有人的丈夫。
☆、第四十九章 千里寻夫(三)
金婉心从头和气到尾,颇有几分大将之风,像是身经百战的正房大太太,对于丈夫所有的胡作非为,都能很宽容的付之一笑。外头的小女人带着孩子找上门来了,她也照样可以不卑不亢的应付。
她的这份从容和自信,渐渐的让陆克渊感到了不安。早就知道这是个厉害女人,但他没想到她打得一手好太极,这样善于以柔克刚。目光瞟向身边的希灵,他看希灵装模作样,一派天真的有说有笑。和金婉心相比,希灵是另一路的厉害,陆克渊自己掂量着,无论是哪一路厉害,都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金婉心亲自张罗,摆出了一桌很精致的酒席,专为了给希灵接风,又让仆人预备新毛巾新浴衣等小东西,以便希灵洗漱时使用。希灵本打算今晚就把陆克渊带去旅馆,但是看了金婉心这个架势,分明是没有放他走的意思。脑筋缓缓的转了一个小圈,末了她决定顺着金婉心的意思留下来,一是看看金家母女和老骚狐狸到底是好到了什么程度,二是摸摸金婉心的虚实,她要真是一个可利用的人,那自己为了陆克渊的前程,该隐忍还得隐忍,不便立刻和她闹翻。
于是天黑之后,酒席一散,希灵把小桐打发回了旅馆,然后自己同陆克渊进了房间。
这一回关门闭户,她终于得了和他独处的机会。身边没了旁人,她孤零零的坐在床尾的沙发椅上,反倒是沉静了。双手捧着一杯茶,她一口一口慢慢的喝,浴室里有哗啦啦的水声,那是浴缸里正扑腾着一个陆克渊。
陆克渊还欠她一个解释,所以她按兵不动,等他先出手。
不出片刻的工夫,浴室门一开,陆克渊裹着浴袍走了出来。一直走到希灵面前,他扶着膝盖俯下身,凑过来去看希灵的眼睛。香皂气味混合了天然的肉体气味,嗅起来有种很温暖的洁净,希灵忍不住抬眼和他对视了,他带来的气味让她需得极力的克制,才能不去张开双臂拥抱他。
陆克渊夺下她手中的茶杯放到一旁,然后伸手拦腰抱起了她。一个转身转到了床前,他俯身把她放到了床上,隔着一层衣裙,他轻轻抚摸了她的肚子,摸过一遍了,他掀开她的外裙与衬裙,像捧着一团火似的,用手轻轻去捧她的肚皮。
在这之前,他对希灵的肚皮不曾多看过一眼,让希灵以为他对这个孩子毫无兴趣。
把她的肚子研究完毕了,他扭头去看希灵:“这几个月,你是怎么过来的?”
希灵侧过脸,看着他说话:“我以为你死了。”
然后她扯下手腕上的珊瑚珠串,把两只腕子一起伸向了他。她那手腕是苍白纤细的,半透明的薄皮肤上豁开了一条鲜红的伤口。伤口其实是假象,是她皮薄肉嫩,伤口纵是痊愈了,留下的疤痕依然红赤赤的狰狞惊人。
“我想追着你去。”希灵冷静的说话:“可是没追上。”
陆克渊一把握住了她两只手,又将那两只手胡乱的贴到了自己的脸上,用力的蹭了蹭:“希灵……”
希灵不理他,自顾自的继续说话:“没死成,又发现自己怀了你的孩子,就不想死了。”
她抽出一只手,抚摸陆克渊潮湿的短发:“你呢?”
陆克渊凝视着她,凝视了片刻之后,他低头吻住了希灵的嘴唇。
这是个绵长而又坚决的吻,天罗地网一样罩住了希灵。
她终究不是他的对手,他知道有些解释,做比说更有力。坚硬的器官滑过她的下腹,他在她的耳边呼出热气:“行吗?”
希灵慌乱的夹紧了双腿:“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陆克渊听了这话,不由分说的抓起希灵的右手,向下捂住了自己的家伙。然后抬头对着她一笑,他低声说道:“小兄弟想你了。”
希灵一把攥住了他:“可是……我看他在上海……左拥右抱,不寂寞呀……”
她被他揉搓亲吻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于是为了报复,她的右手也使了花样,让陆克渊在她身上猛的打了个哆嗦。
“别闹——”他笑着喘息:“他这么守身如玉……你还冤枉他?”说到这里他扯开希灵的右手,弓起身轻轻顶了顶希灵的小腹:“让儿子看看他的爹都憋成什么样了,我的话你不信,儿子的话你总该信了吧?”
希灵忍不住打了他一下:“不要脸!我儿子不要你这条老骚狐狸做爹!”
陆克渊哧哧的笑:“我要骚也是对着你骚,有什么关系?”
希灵重新伸手攥住了他:“呸!看我今天不掐掉你的狐狸尾巴!”
两人嘻嘻哈哈的闹了一场,闹归闹,声音都是压抑着的,怕惊动了门外经过的仆人。闹过之后,两人又一起洗了个澡,这时夜色深了,空气也凉了,陆克渊抱着希灵躺下来,两人这才斯斯文文的说起了话。
“就是这么一回事。”陆克渊抱着希灵,希灵抱着肚子,肚子上覆着陆克渊温暖的手——希灵告诉他,孩子有时候会在肚子里拳打脚踢,踢得肚皮都会变形状,陆克渊便长久的捂了她的肚子,想要接孩子一掌。
一边等待孩子的动静,他一边安抚怀里的希灵:“我又不是年轻小伙子,见了女人就爱。”
希灵不服气:“那我可看见那个女儿挽你的胳膊了,那个当妈的更是跟你眉来眼去的。”
陆克渊笑了:“我这老胳膊也不值钱,她爱挽就挽去嘛!你还怕我让个大姑娘占了便宜不成?”
“那我也找个人挽一挽去!”
“等你过了五十,你爱找谁挽就找谁挽,我绝不拦着。”
“滚你的蛋!你老不正经还有理了?”
陆克渊这回正了正脸色,把嘴唇凑到希灵耳边,他低声耳语道:“我需要借用她的势力,所以我得顺着她来。你别胡吃醋,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希灵小声答道:“我只知道你是个坏人。”
陆克渊笑了:“那不就结了?”
希灵扭过脸,语气也严肃了:“可你也别当旁人就是傻子。我这话不是说我自己,我是说金婉心。”
陆克渊答道:“我心里有数。”
希灵又问:“那她要是让你和她睡觉呢?”
“那我就说我的狐狸尾巴被老婆掐掉了,睡不成了。”
☆、第五十章 脂粉剑(一)
一夜过后,小桐拎着一只皮箱来了,把箱子拎到房间里,他看陆克渊不在,便前后左右的环视了一圈,又伸手把梳妆台上的雪花膏瓶子摆成了一排。
然后,没头没脑的,他忽然说道:“那我就回去了。”
希灵打开皮箱,正在翻找一顶新遮阳帽,听了这话,她抬头答道:“你急着回去干什么?”
小桐走到窗前向外望,头也不回的答道:“你用不着我了,我还不走?”
希灵听了这话,终于咂摸出了点不大对头的滋味。走到小桐身旁,她伸手一拉他的胳膊:“你最近怎么总是阴阳怪气的?什么用得着你用不着你的,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跟我赌气?”
小桐随着她拉,反正是坚决的不肯回头:“我没赌气。”
“你少嘴硬!”
小桐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一口气吁出了足有几千年的心事。然后把头垂下来,他没精打采的低声说道:“好,我不走了,你让我走我再走。兴许我留下来还有用呢!”
希灵狐疑的看着他:“又觉得自己有用了?你有什么用?”
小桐冷着一张脸转向了她:“你心真宽。”
希灵微微的皱了皱眉毛:“有话不直说,还学会敲打我了?”
小桐翻了个白眼,一脸一身的不耐烦:“你也别装傻了!反正我就在那旅馆里住着,你有事就打电话叫我。谁敢欺负你,我就宰了谁!明白了吗?”
说完这话,他扭头就走,背影都是愤世嫉俗的。希灵没留他,目送他走远,同时心中暗暗的升起了个惊叹号。
小桐的意思,小桐对她种种的恶声恶气不耐烦,她直到现在,才渐渐的有点明白了。扭头望向镜中的自己,她抬手摸了摸脸,并没有沾沾自喜的意思,只是诧异,可是转念再想一想,她又觉得小桐的心思,并不算是匪夷所思。
有那么一阵子,她俩真是相依为命的。两人一个扶着另一个,顶风冒雪的东奔西走,工厂开工之前,家里没人手,一个大小桐,顶得上两三个壮劳力,而且从来不叫一声苦,并且还得分心照顾着她,她推门刚一出来,他就在院子里挥了手,没大没小的吼:“你回去!外边冷!”
若是心里没有真情,一个半大孩子,逼死他他也卖不出这么多力气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希灵没了主意。小桐是她的人,一片真心一身力气都给了她,所以她不能害他。她从身到心都是归了陆克渊的,再不能匀出一丝一毫给他,既然如此,索性找个机会向他挑明坦白,也让他早早的收了妄念。
“也许一气之下,就跑了。”她想。
不过,说不说是自己的事,跑不跑,是他的事。他可以年少无知,但她不能不懂事。
希灵决定一回奉天,就和小桐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现在对他们来讲,奉天也算是个熟悉地方了,到时候他是赌气还是撒野,还是离家出走,她都不怕,他真跑了,她也有法子把他找回来。
希灵换了一身单薄的连衣裙,又仔仔细细的搽了粉拍了胭脂,最后用手指肚一蹭嘴唇上多余的口红,她推门进了走廊。走廊阴暗,她的神情也阴暗,然而穿过走廊进入客厅,阳光在她脸上一闪,瞬间闪出了一张明媚喜悦的面孔。
然而,那明媚与喜悦像一张不甚合适的新面具一样,竟是在她的脸上僵了一下。
因为她看见了陆克渊和金婉心。
陆克渊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正在低了头专心致志的喝。金婉心站在他的斜前方,低声絮絮的向他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伸手摘掉了他肩膀上的一丝线头,陆克渊若无其事的任她打扫自己,几乎有点心不在焉的意思,两人看起来正是一对老夫老妻,前半生的清晨都是这样度过的,默契得话都不必多讲一句了。
如果金婉心娇声浪气的撩拨陆克渊,那么希灵看在眼里,还不会太有触动。甚至她还会好整以暇的装模作样,和金婉心对着娇一娇、浪一浪。
然而金婉心是沉稳雍容的,云淡风轻的,陆克渊在她面前,成了她的宝贝小兄弟。她把她的小兄弟打扫得一尘不染,给她的小兄弟倒咖啡加方糖,陆克渊不知说了句什么,引得她柔婉一笑,一边笑,一边又甜蜜的瞟了他一眼。
瞟过这一眼之后,她向前一抬头,像是刚发现希灵似的,她起身亲热的招了手:“希灵妹妹,快过来坐,正好有刚煮的热咖啡。”
希灵笑眯眯的走到陆克渊身边坐下来,答道:“姐姐别张罗我,我喝不惯这东西,一次尝几口就够了。”
这时,陆克渊把手里的半杯咖啡递给了她:“苏门答腊的咖啡,知道苏门答腊在哪儿吗?”
希灵接过咖啡杯,双手捧着尝了一小口:“不知道。”
“谅你也不知道。”
希灵一晃小腿,轻轻的踢了他一下:“你知道?”
“知道还问你?”
希灵笑了,抬手打了他一下:“你又贫嘴!”然后她抬头对着金婉心笑道:“姐姐你瞧,你越是和他亲近,他越没个正经。”
金婉心在前方的椅子上坐下了,也是微笑:“小陆小时候还真是一板一眼的,我总记得他是个少年老成的性子,哪知道现在真老了,性格反倒变得顽皮了。”
陆克渊笑了一声:“我不过是中年而已,还称不上老吧?”
金婉心说道:“和希灵妹妹坐在一起,你还敢自夸年轻?”
陆克渊扭过脸看着希灵,大眼睛里含着笑意,笑得眼尾有了细纹:“听见没有,怪你。”
说完这话,他顺势握住了希灵的一只手。然而就在这时,金婉心忽然又开了口:“对了,小陆,我们约了金老板今天见面,他那个人不守时的,我们也晚一点再过去,不过要早一点出发,顺路先去陈探长家里坐坐。”
陆克渊一听这话,当即掏出怀表看了看:“那是不是现在就该走了?”
金婉心起身走过去,俯身去看他的怀表,看过之后,她伸手一合怀表盖子,把怀表掖回了陆克渊的马甲口袋里:“走吧!”
陆克渊就这么跟着金婉心走了,希灵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心里一阵一阵的翻起酸滋味,她承认自己是吃醋了。
“这么着可不成!”希灵对自己说:“就算他们日久不生情,我也看不下去了!”
☆、第五十章 脂粉剑(二)
希灵和陆克渊不耍心计,夜里两人独处的时候,她直截了当的对他说道:“我们走吧!”
天热,陆克渊穿着短裤和汗衫,盘腿坐在凉席上扇扇子,听了这话,他停了动作,握着扇子望向希灵,脸上带着了然的微笑:“还是吃醋了,对不对?”
希灵也是一身短打扮,鼓着轻描淡写的圆肚皮,若不是陆克渊知道她的原形,那么几乎要怀疑她只是吃多了一顿饭。很宝贝的用手捂着肚皮,希灵因为已经是忍无可忍,所以脸上没有笑意:“我吃醋了,你不高兴吗?”
陆克渊伸出扇子,给希灵的圆肚子扇了扇风:“高兴。你吃醋,说明你心里有我。”
希灵拧起了两道眉毛,他的态度越是悠闲安然,她越是恼火:“难道你还得看见我吃醋了,才知道我心里有你?”
陆克渊放下扇子,起身挪到了希灵身边:“小东西,生气了?”
希灵欠身抓起了扇子,烦躁的猛扇了几下:“我就问你,跟不跟我走?”
陆克渊抬手揽住她的肩膀,问道:“走哪儿去?天津现在回不了,去奉天?去奉天我能干什么?金山不守信用,害得我背黑锅,我就是想回奉天,也得先把那帮白俄哄好了才行。”
希灵答道:“你回奉天,我不用你出头露面,你就乖乖在家呆着,我养活你!”
陆克渊笑了:“那我成什么了?一把年纪的人了,靠老婆做衣裳养着?”
希灵直直的瞪着前方,不看他:“我愿意养着你!我也一定养得起你!我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你!”
陆克渊抓过希灵的手,低下头笑道:“谢你对我这一片孝心了,可我还没到养老的年纪。我生龙活虎的,让我在家呆着,我呆不住啊!”
希灵忽然抽回了手,怒道:“谁摸你的破玩意儿——知道你生龙活虎,你要是不生龙活虎,那娘儿俩也看不上你!”
陆克渊摇头叹息:“昨天还攥着不放呢,今天就成破玩意儿了。”
希灵骤然回头怒视了他:“你还闹?”
陆克渊仔细看了看希灵的脸,随即又是一笑,笑过之后,他终于正经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他看着希灵的眼睛说话:“我这半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这就是我的命。只要是还有力气折腾,我就闲不住。”
“那你到工厂里给我扛棉花看大门去!有你卖力气的地方!”
陆克渊垂下眼帘,双眼皮的痕迹深且长,希灵最爱他这双眼睛,所以看了一眼之后就扭开脸,不许自己为了一双眼睛动摇。
“我就是真要回家养老,也得是体体面面的金盆洗手,不能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逃回家里。”陆克渊伸手拍了拍希灵的大腿:“太太,多余的话就别说了,坦白的告诉你,天津我一定要回,让人抢走的,我也一定要夺回来。”
希灵沉沉的呼出了一口气:“那你就忍心看着我吃醋?”
陆克渊抬手一抓她的头顶,硬把她的脑袋转向了自己:“吃什么醋?你信不过我吗?”
希灵烦躁的一晃脑袋:“我不是信不过你,我就是看不下去!我要是跟个男人打情骂俏,你能忍吗?”
陆克渊忽然加重了语气:“希灵!听话!”
希灵惊讶的抬眼望向陆克渊——在她的印象中,这是陆克渊第一次对她露出凶相。此刻陆克渊的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了,有的只是阴鸷的寒意。板着面孔盯着希灵,他沉默片刻,末了抓住希灵的手紧紧握住,锐利的眼神渐渐柔和了些许。
“看不下去,也得忍着。”他低声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是懂事的女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你看着,我会重回天津卫,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受苦了,你该有的,我全都会给你。”
“可我……”
陆克渊狠狠一攥她的手:“还不听话?”
希灵有点怕他了,忍气吞声的闭了嘴,她不服气的把头一扭。
然而下一秒,她被陆克渊整个的抱进了怀里。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卷发,陆克渊也不看她,只对着窗外喃喃说话:“你这大半年受了这么多罪,我心里也不好受,这都怪我。”
希灵从鼻子里长出了一口气:“我不是你的对手。为了你,我可以忍。但是到了我忍无可忍的时候,你也别怪我。”
陆克渊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知道你厉害。”
希灵不情不愿的和陆克渊讲了和。一物降一物,陆克渊就是专门来降她的,她明明自认为十分有理,然而道理还没讲几句,就已经糊里糊涂的败下阵来。
她想自己之所以败,完全就是因为自己爱他。枕着他的胳膊闭了眼睛,她夜里睡觉的时候还要搂着他的腰,因为一度认定他是死了,所以尽管现在他死而复生,她还是怕,怕自己一觉醒来,他又消失无踪。
陆克渊睡熟了,一条胳膊给她当了枕头,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她睡不着,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身体,黑暗之中,她只摸到左一条疤右一条疤。起初她迷恋他,就因为他是个坏人,是个亡命徒;然而到了如今,她忽然改了想法,宁愿他是个胸无大志的老实人,不好勇不斗狠,天长地久的陪着她。
但是,她也明白,人都是贱的。若有一天陆克渊真变成了那个样子,那么那个陆克渊,就不是她爱的陆克渊了。
希灵越想越深、越想越乱,最后竟是一夜没睡。到了天明时分,她推醒了陆克渊,问道:“你打算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
陆克渊睡眼朦胧的转向了她:“什么时候?不好说。”
“那我就一直也跟你住在这里吗?”
陆克渊抬手揉了揉眼睛,这回终于把眼睛睁开了:“婉心跟我说过,让我们安心住下。”
“可我在奉天还有个工厂呢!”
陆克渊笑了:“你那个工厂,不就是招了一帮女人做衣裳嘛!”
“什么呀——”希灵抬手一拍他的脸:“你还看不起我吗?我的工厂是上过报纸的,人家说那叫实业!说我是实业家!”
陆克渊连连点头:“嗯,实业家,你不许走。眼看就要生孩子了,你还折腾什么?”
“说来也奇怪,这孩子怎么呆得这么稳当?一点要出来的意思也没有。”
“没到时候吧!”
“是没到时候。”
“那你急什么?”
“上一个才怀了八个月就生出来了。”
“这一个是我的种,当然贵重。没听说过吗?大人物都在娘胎里呆得久。”
“你又胡扯!咱们先不管孩子,就说工厂的事——我想回去一趟,来回有半个月就够了。要不然那些女工还等着我回去发工钱呢!当时要早知道来了就不走了,我就好好做一番安排了。”
说完这话,希灵做好了说服陆克渊的准备。这一夜并没有白失眠,她看出来了,自己单是和陆克渊情投意合还是不够的,陆克渊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如果陪金婉心睡一觉,就可以让他回到天津卫继续当陆老板,那么他一定二话不说,直接去睡。
睡完了,他依然有理,若说他是偷情猎艳,又真像是冤枉了他,希灵作为他的同志,作为“懂事”的妻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连吃醋的资格都不能有。
希灵想,自己怎么能受这种气?
所以她还不能放弃奉天的工厂,她这个丈夫不是个能让人省心的货,她非得有钱有势有力量,才能和他势均力敌、才能治住他!
☆、第五十章 胭脂剑(三)
陆克渊不许希灵回去。
当着金婉心的面,希灵不和陆克渊硬碰硬的大闹,不是要对陆克渊耍心机,完全是装模作样给金婉心看。她又要让金婉心看出陆克渊对自己是情深似海,又要筑起城府,让金婉心瞧不出自己的虚实。自己不管怎么憋气窝火,表面上万万不能流露出丝毫。
只要自己不露破绽,金婉心就没法子趁虚而入。
想到这里,希灵也觉得有些好笑,陆克渊比她年长了二十多岁,可两人结为夫妇,倒好像是她占了便宜捡了宝——到哪儿说理去?
没地方讲理,那就姑且不讲,谁让她看上他了呢?面对心爱的男人,再稚嫩的小姑娘都会生出几分母性来,希灵也不例外,摸着老骚狐狸那一丝不苟的俏皮脑袋,她甜言蜜语的哄他:“怕什么?天津北京都让白子灏一个人占了?他比他爹还厉害?我都不从天津过,就在北京换一次火车,有什么不安全的?”
说完这话,她低下头,在陆克渊的脸上噼噼叭叭连亲了几大口:“再说还有小桐呢!小桐现在可不是小孩了,比大人还机灵!”
不等陆克渊回答,她又低头摸了肚子:“我心情好,对孩子也好,你非得跟我反着来,当心我一生气,再气出个好歹!我是什么脾气,你也知道!”
陆克渊当然知道她是什么脾气,要不是忌惮着她那与众不同的脾气,他早就沉下脸来一声吼,把她吓老实了。
经过了长达三天的拉锯战,最终,希灵获得了胜利。她拿陆克渊没办法,陆克渊拿她也没辙。最后得知这个消息的人是小桐——小桐听闻希灵要回奉天一趟,当时一句话都没说,直到拎着箱子上火车了,他像如梦初醒似的,才反应了过来。
“怎么又回去了?”他坐在包厢里,愣眉愣眼的问希灵。
此时的希灵,和来时相比,可是大不一样了。精气神很足的在小床上坐下来,她踌躇满志的答道:“总留在上海干什么?吃闲饭呀!”
小桐还是莫名其妙:“你是他的太太,吃他的闲饭有什么不对?”
希灵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听了这话,就一挑眉毛:”他还在吃人家的闲饭呢!”
小桐想了想,越发糊涂了:“你不想跟他过啦?”
希灵哭笑不得的抬起头:“胡说八道!他死了,我还给他守寡呢,现在他吃几天闲饭,我就不跟他过了?”
“那你怎么还回家去?”
希灵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你还小,你不懂。”
小桐站起身,向她走近了一步:“是不是他看上了那家的女人,对你不好了?”
希灵一瞪眼睛:“放屁!”
小桐现在常年愤世嫉俗,一张脸总是不放晴,挨骂和没挨骂是一个模样,都是满脸的不高兴。不以为然的一耸肩膀,他也不用希灵吩咐,自己出门打热水去了。
希灵躺下来,闭了眼睛枕了双臂,心里想着陆克渊。自己一走,那个金婉心一定称心如意了,越发的要对陆克渊上下其手了。陆克渊的意思是自己身为一名男子,从头到脚都不甚值钱,金婉心爱摸就让她摸去,横竖摸不掉他一块肉去。他把话说得这样老实坦白了,希灵反倒不好再多计较,于是此刻愤愤然的翻了个身,她心中暗想:“我可真会挑,一挑就挑了个老美人儿,四十来岁了,还这么抢手!”
然后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肚子,她又想:“到底还是这个孩子好,还没生下来就已经这么懂事,从来不给我添乱。要是像上头那只耗子一样,说出来就出来,那可怎么办?”
然后她又想:“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把老狐狸再弄回来,大门一关,两个家伙,全是我的!”
想到这里,希灵忍不住微笑了。这一趟真是没白来,活着的陆克渊填补了她心中的缺口,现在她胸中又是满满的了,满满的,又有烦恼又有喜悦,然而无论如何,都比空荡荡冷飕飕的强。
这个时候,她身上忽然一暖,睁开眼睛抬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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