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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都靠直觉拯救世界-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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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刚刚是用霍准手机订的外卖啊。
  盼盼轻咳:“那个,请你稍等,我去拿一下……”
  “怎么这么久。”
  在快递小哥疑惑——震惊——恐慌的眼神变化下,戴着手铐的成年男子悠悠的从卧室里踱步出来,懒散的将拷在一起的手臂套在看似无害的小姑娘的脖子上,低垂着头查看外卖时锁骨上滑下一枚闪着银光的狗牌。
  “嗯,签好字了,这是订单编号。”
  似乎遭到非法囚禁的男人拿过小哥手里的食品袋,后者与被环绕的盼盼一起呆滞的盯视他手腕处被手铐磨出的淡淡血痕。
  盼盼:要,要被发现了!话说手铐磨伤他了?医药箱在哪儿呜啊啊QUQ
  外卖小哥哆嗦着说:“非,非法囚禁!这位女士,我要拨打110电话……”
  霍准抬眼,淡淡的微笑:“夫妻情趣,懂?”
  三秒后。
  外卖小哥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打扰了!十分抱歉!谢谢惠顾期待下次光临!”
  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外面带上门。门锁发出“哐啷”巨响。
  真正施加非法囚禁的姑娘还僵在玄关处,被自己拷上的手铐圈住了锁骨,颈侧被某人垂下的头发弄得痒痒的,耳朵好像被咬住了,又湿又热,麻酥酥的。
  盼盼:不,不是这样的QUQ!
  作者有话要说:
  盼盼:不敢回头。jpg
  魔王:甜的。


第73章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一小时前; 赵芝于局长与沈畔的交谈接近尾声,魔王拿出了暗格里的日记本,而位于午街的甜品店里——尚静悠悠的喝了口蜂蜜柚子茶。
  她刚刚给沈畔发送了再次见面约聊的短信; 而后者同意了。
  尚东大概已经被发现了。霍准要花多久时间才能找到自己呢?
  哈; 找不到吧,毕竟他从来忽视着自己。
  其实尚静根本就不是因为沈望遗嘱的事而来到首都。
  如果沈畔以前就拜访过霍准工作的地点,早在她刚刚新婚时——不,还要更早一些; 早在三年前,一个名为沈畔的未婚少女与新交的男朋友一起走进电影院时,午街不起眼的角落就有一家无名的甜品店开张。甜品店有着一扇被擦得亮晶晶的玻璃拉门; 门上挂着一张小木牌; 牌子上用粉笔写着“dessert”。
  接着是数个月之后,当红皇后得知魔王已婚并大发雷霆; 而后者结束蜜月后终于重新出现在黑暗世界里,与这位容易歇斯底里的合作方见面,并在“和谐”的交谈中点燃了一场烧毁大半个仙境的“友好”火灾。
  同一时刻; 海边夜市出现了一家种着锈红蔷薇; 摆放着老钢琴与塑料袖扣的古董店。
  尚静得承认,起初她根本没把沈畔放在眼里。
  事实上,她根本不在乎他的身边是否有别的女性存在——尚静太了解霍准了; 她知道他没打算活过28岁; 这些年来的肆意妄为只是一种赴死之人的无所事事而已。
  她只是一直追逐着霍准的存在而已,隐秘的,偷偷的; 躲在阴影处——希望能与他见上哪怕那么一面。
  尚静很擅长这事,从小时候起; 偷看并追逐霍准的背影就是她人生的一部分。她知道他曾经未制造面具时那冷漠狰狞的内在,也窥见他躺在医务室里静静地注视自己流血的手腕,她曾经嫉妒过霍准独自在房间里练习的拙劣微笑终于被作为面具展示给所有人,而不是她尚静独有的宝物——那个所谓的霍亚,死了活该。
  唔,但也不是不好,起码霍准的举动带上了尚静的影子,不是吗?他的面具是模仿她的面具制造出来的。
  他那虚假的微笑里,有着尚静的影子。
  但是那份窥视终于让尚静察觉到惊恐的事实。霍准的面具在动摇,他逐渐模糊了那份伪装是否存在——这是极度危险的事。
  尚静见过他幼年时笨拙的用手指调整嘴角翘起的角度,也见过他成年后自然的露出蛊惑人心的温和笑容。但她没见过那样的霍准——那不是能被模仿伪装的笑容,那也不是脱胎于她尚静的面具,那是真实。
  眼睛,嘴唇,手臂,说话的语气,低头的动作——在那个沈畔的身边,霍准的一切都含着笑意。真实的笑意。
  那是诞生于深渊之外的东西。
  尚静的观察细致入微,所以她想连霍准本人都没有发觉这点。因为霍准不在乎他自己,所以他有时会漏掉自己本身的改变。
  但尚静发现了,那是一种名为“快乐”的感觉,与她无关,也本应与霍准无关。
  尚静终于将视线放到沈畔身上。尚静开始认真的观察她。
  这个姑娘情商很低,待人接物都笨拙的要命,而且总是一股脑的付出全部信任——总的来说,好骗的不可思议。工作能力还可以,但归根结底也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长相吗,唔,就那样吧。
  这个姑娘有哪里特别?非要说的话,她蠢得特别?
  尚静花了些功夫查到沈畔高中时的经历,自以为找到了沈畔轻信他人的原因。因为少年时期的校园暴力,所以格外渴望“朋友”,渴望的程度到了盲目的地步。
  哈,那太好搞定了。
  于是尚静引来了刚失恋的秦蔓蔓,并将李慧包养小明星的事件告诉她的丈夫。冥冥中有一只手,让高中是“挚友”的三人相遇在沈畔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的第一天。
  尚静做的很隐蔽,旧友相见也实在没什么好怀疑的,所以就连当初的霍准都没有调查到那一步。他的精力完全集中于与李慧秦蔓蔓等人周旋上,所以尚静只需要轻松的等在一边。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推了一把,不是吗?
  尚静很了解霍准,所以她知道要想激怒这个男人,让他亲手毁掉沈畔——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沈畔“主动”的离开。
  霍准无法承受第二次失去。事实上,他第一次失去时承受的也绝不算好,当时躲在墓碑后的尚静只瞥见他一眼——那个暴雨滂沱的夏日午夜,她差点以为……
  啧,不提也罢。
  尚静设计了三人的相聚,并旁观着李慧与秦蔓蔓联手对沈畔编织的谎言与阴谋。
  嗯,接下来沈畔会听信她们,做出某件事——而那件事只要与“离开霍准”产生一丝一毫的关联,她就会迎来毁灭。
  嘭,挂掉,故事END,完美,不会再有人试图影响霍准。
  令尚静不满的是,直到李慧与秦蔓蔓落入魔王的手中,沈畔也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她看上去并没有遭到“囚禁”“虐待”“恐吓”——等等。以上都是霍准很有可能做出来的事。
  是李慧提出的“建议”不够过分吗?还是沈畔太蠢,还没实施“建议”就被霍准完全发现?
  尚静觉得很可能是后者。
  所以她转换了思维,选择用外力破除两人的羁绊。就在李慧即将失败的时候,尚静联系了红皇后,成功说动仙境的掌权人掳走了当时执行压迫洪洋起任务的索菲,等着魔王主动来到仙境。
  第二个计划成功了。
  霍准无法忍受分离,所以在那段双面的出差生活里,他露出了太多破绽——多到神思不属,在最关键的剿灭宴会上被尚静安排的尚东捅了一刀。
  尚东很听话,是她锋利的匕首。
  当然,在那之前,尚静精挑细选的布置了一场针对沈畔的杀局。她就没想过这小姑娘还能活下来。不过活下来也没关系,这样她就可以近距离的欣赏霍准崩溃的样子了。
  丈夫身上的刀伤,奇怪的行程表,突然的致命袭击,尚静就不信沈畔会蠢到连这些线索都无法察觉的地步——最好的发展是,沈畔开始背着霍准调查某些事。
  为了确保这样的发展,尚静还特意约霍准出来给沈畔演了一场戏,就是想让她对霍准产生怀疑。至于约霍准出来的筹码,的确用在那里让她有些肉痛,那是尚静藏了十九年的珍品——但事到如今,沈畔必须死。她所造成的影响够大了。
  沈畔必须被霍准亲手杀死。这样,后者才能彻底、重新化为她最爱的深渊。
  而这件事越快发生越好,尚静已经无法忍耐长线布局了,她甚至亲自跳出来与沈畔见面,时间就要来不及了——
  因为霍准即将年满28岁。
  尚静知道他与霍亚约定过活到28岁,尚静也知道没遇见沈畔时的霍准没打算活到29岁。
  尚静希望,28岁的霍准能遵守那个致命的交易。与赵芝于的交易。
  死?不,尚静当然不希望霍准去死,她这么爱他。况且,尸体的眼珠是不会倒映任何人的。
  ——但是,即便霍准活着,他的眼睛里也不会出现尚静的倒影。
  她喜欢他。而这份曾经纯粹的喜欢,经过十九年前某件事后,被浇灌为狰狞血红的爱之花。
  霍准已经成了尚静的执念。
  她知道霍准和赵芝于的那个交易,并暗地里围绕这个交易布下了天罗地网。
  她想要这个人的注视,哪怕一秒也好。
  她想要这个人的在乎,哪怕一刻也好。
  她想要……不,别再祈求了,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这个傻子还不明白吗?她想要的东西霍准死都不会给自己!因为他连他自己都不会在乎,霍准简直就是个纯粹得可怕的疯子,打算守着一个承诺躺进坟墓甚至摧毁这世界!
  所以,哈哈,所以,她要——
  她要他的追悔莫及。
  她要他的痛不欲生。
  她要他活着,但后半辈子都深深的恨一个名为“尚静”的女人。
  【如今】
  “你,你怎么出来了……”
  盼盼颤巍巍的说,仍然不敢回头。
  “药效过了啊。”身体后方灼热的温度从耳朵慢慢移到耳根后侧。盼盼打了个哆嗦,原因不是因为寒冷。
  “手,手铐……我明明把你拷在床柱上了……”
  湿热的触感在耳后蜻蜓点水般带过,然后沿着颈动脉轻轻下滑。她猜那大概只是对方并没有触碰到自己时的吹气而已,嗯,只是个恶劣的玩笑,放轻松,沈畔,不要这么没出息!
  “盼盼,你刚刚准备给我套项圈时……”项圈这两个字是用加重语气读出来的,从后背被圈住的盼盼切实感受到霍准的嘴唇——他到底是贴着自己的颈侧说话,还是贴着此时正疯狂跳动的心脏?那和双腿也没关系啊,怎么一阵发软呢?
  “……解开了它。”
  盼盼僵硬极了,脑子里语言区域的反应有点迟钝,只能机械的重复道:“解开了它?”
  “因为要在脖子上绑狗牌,我需要低头呀。”霍准说,“一直被拷在床上的话,你怎么拴我?”
  盼盼继续重复:“拴你?”
  霍准发出低笑。被手铐圈住的妻子觉得下一秒就会失去直立动物的基本能力,但无论是倒在地上还是往后倒在霍准身上都会导致盼盼绝不敢想象的后果——尤其是后者。
  霍准轻声说:“我饿了。”
  盼盼觉得自己顶不住了。
  她在假装反抗后就范与丝毫不反抗之间犹豫了片刻,觉得以霍准的武力值和智力值自己最好选择后者。
  下一秒,某人零距离的桎梏松开,双腿发软且准备向后倒的盼盼,直接“啪叽”坐在地上。玄关有地毯,所以她屁股没摔疼,就是有点懵。
  霍准提走了沈畔攥在手中的外卖袋,潇洒转身,笑眯眯的走向餐桌:“我饿死了,吃酸辣粉去。”
  女人都是擅长迁怒的物种。所以,尽管盼盼心里策划着“我要把这个大猪蹄子拷在餐桌上让他看着我消灭酸辣粉,他一粒花生米也别想吃”,最终还是考虑到对方昨夜九点后就没吃过像样的东西,有些不忍——于是下定决心:
  我要买下首都所有酸辣粉,哼!酸辣粉有什么好的!我当着他面倒进垃圾桶!
  酸辣粉:我做错了什么。jpg。
  因为常规吃粉方法需要用到筷子,而霍准被铐起来的手不好用筷子,所以盼盼在想毁灭酸辣粉的同时还是找到家里的医药箱给霍准的手腕垫了一层纱布,并且用小勺子给他挑好了粉和汤。
  霍准还是没动,眼巴巴盯着盛好食物的小勺子。
  妻子训斥道:“光看着干嘛!戴着手铐连举勺子都不会吗!”
  “亲爱的,如果你可以喂……”
  “谁是你亲爱的!跟酸辣粉求情去!”
  “我……”
  “你不是饿了吗!吃!吃死你!”
  一边说着一边凶狠的咬了一口饭团,“吃死你活该!”
  霍准:哎呀,炸毛的样子真可爱。
  霍准当然不是无意撩完人后跑去吃外卖的,他是故意的。
  毕竟自己现在戴着手铐,理应处于麻痹药物失效后的虚弱期,无论做什么也不方便,尚静还在外面虎视眈眈——霍准知道她明天早晨约了沈畔,两人会第二次在午街的甜品店会面。
  万一被那女人发现盼盼身上的痕迹什么的……啧,真到那一步只能亡羊补牢了,毕竟霍准在那种时候是无法瞻前顾后的,而且他就喜欢在盼盼的颈动脉处留痕迹——那里既汇聚着盼盼的心跳,又汇聚着盼盼的生命。
  啊,克制,不出一天,那女人的隐患就会完全消失。
  霍准已经查到了不少尚静所做的事,他甚至发现尚静围绕自己与赵芝于的那个交易做了不少工作——这有点出人意料。
  但那也无所谓,毕竟那个交易已经废止了。
  而尚静这个女人,霍准不打算再让她活过48小时。这不是为了这些年来她鬼鬼祟祟尾随自己所做的事,也不是因为多年前尚静所做的事,这与霍准本人的恩怨无关——他从不在乎尚静。他不可能因为她的任何举动而发怒。
  如果是以前的魔王,发现这些事后,他甚至会选择不知情,顺水推舟。
  但是现在?尚静被抹除的原因,只能是她在X市布下的那场杀局……无论如何,她敢对他的王后下手,就要做好上断头台的觉悟。
  还有一天,倒计时24小时。霍准,凡事要忍耐。
  忍耐。
  ……啧。
  “干嘛?不吃你的酸辣粉了?不吃就倒垃圾桶!发什么呆!”
  霍准眨眨眼,暂且压下心中翻涌的阴谋诡计。
  被酸辣粉惹恼的王后还在生闷气,她似乎吃完了梅子饭团后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烤鸡肉丸,一鼓一鼓的脸蛋很像仓鼠。
  啊,一边生气一边吃的盼盼真是太治愈了。
  霍准想伸手摸摸她脑袋,这才发现自己戴着手铐。
  “盼盼乖,过来。”
  “干嘛?”后者果然很乖,气鼓鼓的挪了过来,“你的手又被划伤啦?明天我去买个包绒的手铐。”
  霍准举起双臂,将铐起来的双手放在她头上,揉。
  “……你你你给我好好吃饭!”
  她就这样,很好。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察觉不到,生活在他精心打造的象牙塔里。
  ——这次也一样,解决了尚静,他就重新编织一段过往来圆谎。然后再没有人会打搅他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但是比起“披着假面的恶魔与一无所知的公主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我觉得另一种结局更带感鸭嘻嘻嘻
  (躲开魔王劈来的骨锯,夺路而逃)
  你们昨天好冷淡哦QUQ今天假期综合征第一天,什么都不想干,就想要评论嘛QUQ


第74章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沈畔离开了。独留赵芝于在咖啡店里坐到打烊; 然后神思恍惚的晃到店外。
  回忆总让人伤感,尤其是她这个年龄的人。虽然自称“知道故事的结尾”,但赵局长其实自己也不知道霍准那天晚上经历了什么。她只知道分离时他还是黑眼睛的小鬼; 再见面时就是绿眼睛的恶魔了。
  当时新生的恶魔对她提出了那个“一满28岁就杀死我”的交易; 而赵芝于答应了。她是个警察,而那时的恶魔无疑是崩坏的,迟早会对整个世界发起报复的——
  那时的霍准,真的看不出任何对生命的渴望。赵芝于从他身上只感受到了绝望。
  深渊般的绝望。
  【多年前; 禁外国会】
  “喂!喂!喂!——你要去哪!”
  20岁的赵芝于追在小男孩身后,气喘吁吁地大喊:“你现在能去哪儿?”
  “我不知道。”霍准回头,漆黑如墨的眼睛闪动着鬼火般的仇恨; “但接下来的事与你无关。”
  “该死的——你给我停下!等等!”赵芝于吼道; “就算你所查出来的是真的又怎么样!所谓的刑讯制度是真的怎么样!你的妹妹她是被恶意安排了一对那样的养父养母——”
  霍准冷冷的说:“闭嘴。”
  未来的首都警察局局长怒极反笑:“闭个屁!”
  “霍准,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 背负着怎样的命运——你他妈今年只是个九岁的小鬼!去读书,去挣钱,好好生活; 离开这个鬼地方; 等到你成年的时候再——”
  “你还不明白吗?”霍准打断了她,一字一字就像和着血滚出来的,“我不相信。”
  “我的妹妹霍亚; 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她有一对很棒的养父母; 他们阔绰而富有教养,很疼爱她,会带她去游乐园玩; 买新裙子,吃我从未见过的美味食物; 还会供她上学。这一切的破灭只是因为一场疾病而已,霍亚的父母很爱她,他们出钱办了葬礼,还置办了一份小小的棺材,以及墓碑。”
  赵芝于张张嘴。这段叙述太美好了,美好到她被里面悲伤绝望的情绪堵得嗓子发烫。
  “昨天我参加了葬礼。虽然我找不到她了,但是一切都很好。女士穿着丝绸做的黑裙子,男士戴着高礼帽,还有一个叫常风的小男孩拉小提琴,临走时在她墓前放了一支纸折的玫瑰花。我知道她会喜欢这样体面的葬礼。”
  “我本不想责怪任何人。我只怪我自己。”
  霍准张开双手,漠然的注视着上面的血痕与伤口。赵芝于发现那其中有指甲掐出来的,牙齿咬出来的,瓷片所割破的,割破之后在愈合之前又生生用手指抠开的。
  她闭闭眼睛,转过头。
  “可是她的养父非要来与我说话。”霍准眼神空洞,“他穿着体面的西装,打着温莎结,所有人都会说这是个绅士。绅士摸摸我的脸,露出属于下等妓院里嫖客的神情。他说:‘真是双胞胎啊,和我们亚亚一样漂亮。’”
  “就像战场上的野狗嗅到腐肉,我立刻就嗅到人类腐烂的气味。我是个天赋异禀的堕落者,我太熟悉肮脏与扭曲。而旁边的女人戴着黑纱帽,但我看清了她眼下属于宿醉的青瘀。”
  “我有一个猜想。”
  霍准收回那双叫嚣着他心中痛苦的手,表情平静:“所以我今天出现在这里。我欺骗了一个警察,闯进了警局,翻遍了档案室里所有的文件,侵犯了无数法规。”
  “我只想证明我的猜想是错的。”他说,“我希望这是错的。因为如果这是对的……”
  “我不相信。”
  “我不要相信。”
  霍准绑架她时是黄昏,现在已经接近午夜。赵芝于没试着再去找他,她也没想将霍准的所作所为告诉清醒过来的同事们——霍准的麻醉药下在啤酒里,早在赵芝于被驱逐出局之前他就假借送外卖的身份将啤酒运了进来。也许在禁外国会童工不足为奇,但是无论什么时候,在值的警员都不应该喝酒。他们中招是咎由自取——整个警局都中招,这只能让赵芝于苦笑。
  退一万步,有人会相信她吗?一个九岁大的孤儿非法闯入警局,还绑架了她?
  赵芝于有点想抽烟。
  她不想承认,其实内心深处,她不想断送那个孩子的前程。他遭受的是他不该遭受的,他选择的亦是他不该选择的。
  就这样吧。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赵芝于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慢慢向所租住的公寓走去。她在路边的小摊买了一次性打火机,用手笼着香烟,“噼啪”按出微弱的火苗。
  没点着。
  “噼啪。”
  没点着。
  “噼啪。”
  赵芝于紧皱眉毛,还想再试,又听见“啪嗒”。一颗冰凉落在她的手背上。
  啊,是雨啊。夏季的雨呢。
  雨势愈来愈大,打湿了泥土,打湿了轻盈的树影,也打湿了墓地里男孩瘦弱的肩膀。
  远处躲在屋檐下的流浪儿常风眯起眼睛,出于某种说不明道不明的情愫,他今晚本想守在这里替霍亚守灵。这让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墓碑前黑黢黢的影子。
  “嘿,滚开!这里没吃的!”他握紧了手中简陋的弹弓,冒着雨跑向墓碑。常风以为是野猫之类的东西。
  “别妨碍我。”
  那个影子说话了,常风吓了一跳,他跑近了才发现这是个男孩。
  “你才是,哪里来的小叫花子”——常风刚要脱口而出,又将话咽回了嗓子。他已经站在男孩旁边了,能清楚看到对方的脸。
  这个人常风认识,他是霍亚的同胞哥哥霍准——虽然以前他们俩打过几次架(而且常风即使拿着弹弓还输的很惨),但霍亚被领养后,霍准有时会专门找到常风睡觉的桥洞,带一杯泡面给他吃,用一种“如果不是我妹妹拜托我别让你饿死,鬼才想管你”的眼神继续鄙视常风。
  前几天霍亚因病去世的消息传来,霍准带了满满一碗煮好的泡面来找他,面里还加了鸡蛋和火腿肠。他们两个在旧桥洞下坐了一天,一句话没说,常风一边吃一边哽咽,霍准默默的打磨一枚有点钝的小瓷片。
  常风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葬礼上,霍准沉默合十的双手上全是伤痕。他想他可能知道那把磨尖的小瓷片用在哪儿了。
  常风倒是没觉得害怕,他想,自己应该也不太正常吧。
  常风估计霍准身上最后那点零钱都用来买那份超量的方便面了,所以当时的霍准两手空空的站在墓前——他没拿花。常风将自己连夜折好的纸玫瑰递给霍准,后者摇摇头,示意他应该亲手放在墓前。
  “我会送百合给她。”他说,“等我以后买得起百合的时候。那时候你也要送真的玫瑰,不然我揍死你。”
  常风点头,霍准转身离开。常风本以为这是他们俩最后一次见面了。
  “霍准?”常风说,“你在这儿干嘛?”
  霍准看了他一眼,还是淡淡的,与昨天葬礼时的状态没有丝毫不同。他只说了四个字:“挖坟验尸。”
  常风看看他,霍准在愈来愈大的雨势里像只阴冷的鬼。他脚边摆着一把铁锹,还有一只手电筒。
  两个人沉默的对峙半晌,后来常风听霍准说他当时都打算先一铁锹把自己敲晕。
  最终,未来黑暗世界的顶级狙击手也回复了四个字:“还有锹吗?”
  午夜,暴雨,两个拿着铁锹挖坟的小男孩。他们一声不吭,动作坚定,目标明确——就是昨天刚刚下葬的人。
  雨水的冲刷让泥土变得松软了,再加上土刚填好,所以挖掘工作很顺利。不一会儿,那尊小小的棺材就从土里冒了出来。
  常风突然很想也躺进去。
  霍准没什么波动,他跳进土坑——他们之前的挖掘造成了一个颇有深度的坑——试着量了一下棺材的重量,然后对常风说:“我们抬不动。”
  常风摇摇头:“那就开棺吧,我们看完了就把土填好。我怕搬动的时候把她弄坏。”
  其实常风也有点怀疑霍亚所谓的“突发疾病”,他是个从小就在禁外国会摸爬滚打的流浪儿,从这匆忙的死亡中也嗅到点不对劲的气息。更何况,提出挖坟的是霍亚的亲生哥哥,常风相信他对霍亚的珍惜不会比自己少,而霍准本人也绝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对这两个过于早熟可怕的少年而言,只有真正看到“真相”,他们才能安心。
  霍准抿抿嘴唇,将铁锹插进了棺材盖的缝隙,在把手处用力下压。也许是因为刚刚下葬,又可能是因为这份棺材制作时偷工减料,他想象中很难开启的棺盖,几分钟后就滑开了。
  常风只看了一眼就转开视线。
  九岁小女孩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明亮的绿眼睛只剩下了光秃秃的眼眶。
  霍准倒是没有任何抵触的情绪。他看着那漆黑的眼眶愣了一会儿,雨水渐渐也打到霍亚死去的脸上,没有丝毫弹性的干皮几乎是一颗雨珠一个坑洞。
  常风攥紧手,催促道:“看完就合上吧,雨水会破坏——”
  “等等。”
  霍准伸出手,脱掉了霍亚脚上的红色小皮鞋。那是只色泽鲜亮的小皮鞋,是霍亚生前时根本穿不起的款式,在雨夜里凭着那点微弱的月光竟然熠熠生辉。
  “常风,帮我开手电筒。”他说话的声音在发抖。
  常风打开了手电筒,配合的照向尸体的脚部。霍准这时已经脱掉了干净的白袜。
  于是,他们都看到了粗黑的线。
  狰狞的,粗黑的,充满着红肿皮肉的线,就那样从霍亚的脚趾,一直爬上她的小腿。
  “别晃。”霍准颤声命令,因为常风手中的手电筒不受控制的抖起来。
  顺着这抹极为拙劣的缝合痕迹——它几乎将霍亚的脚切成两半——霍准缓缓向上,轻轻掀开了女孩的裙摆。
  刀痕,鞭痕,烟头的烫痕,最多的还是大片大片的淤青——常风手中的手电筒掉进坑里,暴露在光芒下的尸体又被黑暗与雨水笼罩起来。
  他不想再去捡手电筒了。常风失去了再打开灯光的勇气。
  霍准静静立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鲜红色的小皮鞋。
  “打开灯。”
  他轻声道。
  常风嘶吼道:“我不!”
  “打开灯。”
  “休想!”
  霍准沉默了半晌,然后是一阵水声——滂沱的大雨已经让小小的土坑积起了泥水,霍准似乎是在这池淤泥里踉跄了几步,接着摸到了手电筒。
  常风痛苦的嘶吼:“别开灯了,霍准,够了——”
  “闭嘴!”
  手电筒开启的声音在暴雨中微乎其微,但那抹强光让常风不禁用手稍微遮挡了一下。
  等到他移开时,就看见了霍准直直立在棺材旁的瘦削背影,他低垂着头,手电筒对着棺材里,湿透的布罩子贴在身上,突出的蝴蝶骨就像恶魔的翅膀那样狰狞。恍惚间,常风似乎看见漆黑的骨翼在展开——但他随后发现,这是因为霍准本人在不断颤抖。
  “……我看完了。”
  他沙哑的说,脸藏在亮光的阴影处,成股的雨水灌进衣领。那颤抖是因为恐惧,愤怒,亦或只是雨水的冰冷,常风一辈子都不知道。他也绝不希望知道,因为还有一种原因,是他最不愿意想象的——那可能是因为霍准在哭。
  霍准今年九岁,但他是个不会哭的孩子,所以能做的只有颤抖着掐烂自己的掌心。
  常风张张嘴,最后他只是抹了把脸,拿过旁边的铁锹:“那就合上吧。重新填好。”
  “——然后我们再去找那两个畜生。”
  “不。这不是重点。”
  说话时,霍准已经背对着常风替霍亚穿好了衣服。最后是干净的白袜,红色小皮鞋,整理完毕,搬过劣质的棺盖,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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