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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遗像[出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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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堡包。就拿出来递过去道:“叶师傅!吃个汉堡包吧。”下班前她用微波炉热过,汉堡包还散发着一阵阵热气。
叶德明一震,他低头转身抓过汉堡包,举到鼻子底下,贪婪地嗅着汉堡包的热气。还以左手为扇,徐徐地把热气扇往鼻间。就好象这热气是至高的美味,连一丝一毫都不肯浪费。
小张笑道:“叶师傅,你光闻热气干什么?你吃呀。”
叶德明并没理她,头却垂得越来越低,几乎把脸贴在汉堡包上吸热气。
小张暗暗奇怪,叶德明平常很热情,逢人就主动招呼,今晚怎么啦?看他垂头弯腰的模样,他是不是生病啦?小张便上前两步,想伸手扳他的肩膀,看看他的脸色。
就在她的手将要碰到叶德明肩膀时,电梯轻轻一震,底楼到了。叶德明把汉堡包放在工作凳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彩色方盒,转身道:“张小姐,这是我儿子的生日礼物。你帮我送一送好吗?”叶家借在万福大楼附近的职工宿舍。穿过两条街就是。小张回家正好路过。
“他儿子的生日礼物为什么要我送?”小张有些纳闷,不过冲着叶德明及时开电梯‘救’她下来,她还是接过小方盒。盒盖上色彩鲜明,画着唐老鸭和米老鼠在打闹。小张笑道:“叶师傅,你儿子肯定会很开心。”
叶德明却低着头转过身子,远远避开她,缩入电梯一角。
小张心里纳闷,但时间很晚了。她没功夫细问。于是跨出电梯,走出大楼,急匆匆地向叶家走去。是时大雪初停,夜色下的都市一片银装素裹。寒风吹来,街对面飘来一阵葱花香。街口有个卖馄饨的小摊子。摊主正提起锅盖,用爪篱捞出热气腾腾的小馄饨,装入了大碗。桌边等候的一对情侣拍手欢叫道:“好香啊。”
小张心头一暖,不由想起了大学时代的生活。这时摊主把两碗馄饨放到情侣面前。男孩子双手捧碗,俯下脸,夸张地吸着香气。女孩笑着推他一把道:“你是鬼呀?只闻供品的香气。”
一听这话,小张忽然想起叶德明低头吸汉堡包热气的怪样。她正想着,前面十字路口射来极亮的光芒。她抬头一看,路口灯光大亮,警灯闪烁。还围着许多人。一辆大卡车歪在路旁的防撞栏上。车前轮下是一大滩深红液体。
小张不想看热闹,正打算快步穿过去,忽听有人喊道:“张小姐!”小张一看,原来是万福大楼的保安主任黄刚。黄刚过来道:“你还没回家?”小张道:“加班呗。对了,这里出车祸了?”
黄刚轻叹一声道:“半小时前,叶德明来上夜班。被这辆没牌照的外地卡车撞了。人当场就过去了。”
“当场就过去了?”小张一时没能明白。
黄刚道:“人已经拉到附近医院的太平间去了。今天早晨叶德明还打电话给我,说明天是他儿子生日。要我去吃饭。想不到晚上就。。。。咦?”黄刚一脸诧异道:“小张,你的公司在21楼,你怎么下来的?”
“我,我乘电梯。”小张忽然发觉,自己的嗓音很干涩。
黄刚奇道:“不可能的!上日班的李师傅早就下班了。他下班前就把电梯锁掉了。叶德明又出了车祸。谁给你开的电梯?”
小张没法回答。忽然,她觉得手掌心里湿漉漉的。她连忙朝手心看去,借着路边的灯光,她手里那只游戏盒染满了鲜血,连她手上都是。。。。
说到这里,唐芸定了定神。又道:“后来小张生了一场大病。这事传开后,大家开始都不相信。但是不久后,其他公司的人加班到半夜里,也看到叶德明在开电梯。从这以后,许多公司怕撞邪都搬出万福大楼。我们公司也搬了。所以小娅一提到这件事,我印象特别深刻。警官先生,你肯定不会相信这种事吧?”
如果换作以前,宁远对这种“写字楼怪谈”肯定嗤之以鼻。但是经历过神秘的椅子事件(详见拙作《灵魂椅》)后,他的观点改变了。但是眼下他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他有更重要的事要了解。于是他道:“唐小姐,方小娅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事?你有没有问过她?”
唐芸道:“我立刻就问了。可是她见我追问,像是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想再谈了。于是找借口匆匆走掉了。结果到了第二天,也就是7月31日她就请假了。请假以后她就没联系过我。我有点担心,于是昨晚打电话到她家。谁知接电话的却是你,警官先生。”
宁远暗暗寻思,方小娅在请假之前,突然向唐芸重提万福大楼的旧事,这其中必然有缘故。到底是什么缘故呢?联想到方小娅在恶梦里的尖叫、写在空白遗像四周的朱砂咒语、还有8月7日午夜那鬼哭狼嚎般的恐怖怪叫、以及来历不明的动物血液和毛发。。。。方小娅家的这件事,似乎‘鬼味’越来越浓了。
想到这里,宁远又暗暗摇头。虽然他经历过神秘的椅子事件,但是作为一个用逻辑思维锻炼出来的现代警探,他可不会把遇到的每一件怪事都扯往‘鬼魂’这概念里扯。不错,方小娅家的事确实透着古怪,但是他仍然会运用“现场调查、案情分析、寻找证据”这三件破案法宝,来把此事搞到水落石出。
5 破案的期限很紧迫
就在这时,宁远的电话响了,原来是谭青打来的。只听他焦急地道:“队长,你赶快来医院。”宁远道:“出了什么事?”谭青道:“刚才方小娅想跳窗逃跑,幸亏被我们拉了回来。但是她受了重伤。”宁远忙道:“她有没有生命危险?”谭青道:“目前正在抢救。应该不会有事的。”宁远皱眉道:“我立刻就来!”唐芸听到他们的对答,也紧张地道:“小娅受伤了?”宁远收起电话道:“唐小姐,多谢你来提供情况。请你放心。有我们的保护,方小娅不会出事。”
等到宁远风驰电掣地赶到医院时,方小娅已经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了。她的额头,双手都缠满绷带,徐文悦正在检查她的血压。
谭青一脸愧色地迎上前道:“队长,我没看好她。幸好她脱离了生命危险。”
宁远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谭青道:“今天早晨我到医院时,她还睡得好好的。我怕吵醒她,就和徐医生来到病房外。我说你在警署等人。要过一会儿才来。刚说到这里,病房里忽然传来砸碎玻璃的巨响。我们连忙冲进去,只见方小娅发疯似地用椅子打破玻璃窗,也不顾窗框上满是玻璃渣,双手攀窗想跳出去。我们连忙拉住她。她还拼命挣扎。”
说到这里,谭青抬起右前臂,露出两排清晰的牙印道:“她还重重咬了我一口。要不是我缩得快,整块肉都撕下来了。徐医生不得不替打她一针镇静剂。”谭青显然余悸尤存,说到这里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时徐文悦走了过来,眉头深锁着道:“宁远,也许我犯了一个错误。”
宁远奇道:“犯错?”
徐文悦看了一眼沉睡中的方小娅道:“我应该把她昨天晚上的异常反应早点告诉你的。”
宁远道:“昨天晚上?”
徐文悦道:“昨晚你打电话给我,让我测一下她的血型。于是我就去了病房。当时我看过手表,是23点51分。我刚来到病房,打开电灯,只见她满面通红,浑身颤抖。我以为她在发高烧,正想替她量一量体温。不料一走近她身旁,她忽然高声尖叫。她在叫:‘鬼,你这恶鬼,别过来,别过来!’”
徐文悦说得很缓慢,却传神地模仿出了方小娅惊恐的尖叫。这种叫声,宁远也亲耳听到过。
徐文悦继续道:“方小娅尖叫的时候,仍然紧闭双眼,像在做噩梦。我见她非常激动,不敢马上唤醒她。因为这样做可能会造成严重后果。于是我只能静静地等待她自然醒来。接着她又尖叫道:“他不是鬼,你别杀他!你别杀他!”她一会儿喊“你这恶鬼,别过来’一会儿又喊‘他不是鬼,你别杀他。’显然她的恶梦很混乱。但是到最后,她翻来覆去地只念着一句话,就是:“只有三天!只有三天了!再迟就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这句话,她反反复复讲了几十遍,才慢慢安静下来。”
“而就在刚才。。。。”徐文悦又道:“我和谭青把她从窗口拉回来的时候,她拼命地喊‘求求你们,快放我走!只有两天了!只有两天了!再迟就来不及了!”两天后就是8月15日。我想,肯定会发生一件令她非常害怕的事。宁远,你得阻止这件事啊。”
宁远道:“她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徐文悦道:“我问过她好几遍了,她死也不肯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隐瞒。但是她再这么憋下去,整个人会崩溃的。”
宁远暗奇,8月15日会发生什么事?方小娅在恶梦里喊“你不要杀他”难道会是一起命案?于是他沉吟片刻道:“文悦,你能不能去找一个心理专家?”
徐文悦道:“没有用的。我也学过心理学。以她目前的心理状况,根本不会向一个陌生的心理医生吐露心事。”
宁远心想也是。他看了看沉睡中的方小娅。她很抵触自己这个警察。这说明,她隐藏的心事很可能涉及罪行,因此她不敢说。当然也不会对一个陌生的心理医生说。她到底隐瞒着什么事呢?可惜她刚注射了镇静剂,没有办法盘问她本人。
至今还是单身的年轻主治医师徐文悦显然非常关心方小娅,他道:“宁远,不管怎样。我们得帮助她啊。”
谭青在旁道:“如果她不肯说出什么事,我们怎么帮她?”
宁远想了想,如果方小娅坚决不肯吐露心事,那么只剩一个办法:就是去找失踪的章氏父子。但这需要大量人力和时间。宁远得让手下全组探员都出动。去章诚实所属的制药公司询问他的同事们、去苗苗托儿所打听章麟儿的可能下落。还得去方小娅所属的房产公司查询。此外,还得调查他们的家庭背景,联系其亲属一一来询问。
可惜的是,宁远手头没有人。破完那件杀人狂案件后,他手下的探员多数在放假。连谭青也是他临时硬拉来的。再说,方小娅这事还没有正式立案,不能算一个案件,无法启动一切调查程序和资源来侦察此事。说到底,宁远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出于老同学的情分,在义务地帮方小娅的忙而已。
更严重的问题是,他没有时间。方小娅昨晚说只有三天了,今晨说只有两天了。离8月15日只有短短48个小时,他和谭青两个人,能做些什么呢?
谭青忽道:“队长,如果方小娅不肯开口。我们不妨采取老办法:故意放她走,然后跟踪她。看她去哪里。”
“不行!”徐文悦断然道:“她身受重伤,情绪又不稳定。怎么能放她出去?”
宁远心想也是。前天晚上方小娅还差点撞上自己的车呢。很明显她的神智恍惚,不能单独行动。
谭青道:“既不能跟踪她,她又不肯开口。我们还能怎么办?”
徐文悦沉思半晌道:“也许还有一个办法。”
宁远道:“什么办法?”
徐文悦道:“就是找一个她非常信得过的熟人,她才有可能吐露心事。”
“非常信得过的熟人?”宁远再次拿出方小娅的手机,通讯录里除了她丈夫章诚实,好朋友唐芸之外,还有四个名字。宁远按着名单一一打过去。其中三个是她的公司客户。关系泛泛,自然谈不上是可以信任的熟人。还有一个是苗苗托儿所的老师。她仅仅知道方小娅在7月31日接走她的儿子章麟儿,随后请假一个月。通讯录里并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但令宁远奇怪的是,通讯录里居然没有方小娅父母或任何亲戚的电话。这似乎不合情理。方小娅今年27岁,她父母也就是六十岁上下。应该不会早逝吧。也许方小娅会在父母面前说出心事。可如何去找他们?
谭青忽道:“队长,我看方小娅现在只信得过两个人。”
徐文悦忙道:“哪两个?”
宁远看了看谭青,心想到底是自己的助手,凡事不谋而合。这两个人便是她的父母。
谁知谭青却道:“这两个人,一位是我佛如来。另一位是南无观世音菩萨。”
宁远怔住了,徐文悦却很不快道:“你开什么玩笑?”
谭青苦笑道:“我哪有心情开玩笑。方小娅不是在噩梦里一直喊有鬼,有鬼吗?一切妖魔鬼怪的最大克星当然是我佛如来和观音菩萨两位。”
徐文悦冷哼一声,转过脸去。
“等一等,我佛如来和观音菩萨?”宁远忽然想起方小娅家的卧室里有个小佛堂,供着一尊观音像,还有数十卷她和丈夫亲手抄写的佛经。看来她信佛甚深。而宗教信仰对于稳定一个人的心理,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我怎么没想到他呢?”宁远一拍脑袋,想起一人。也许他是唯一能让方小娅敞开心扉,吐露所有秘密的人。
6 厉鬼要出场了
方小娅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等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窗外红日西斜,已快黄昏了。她举目四顾,发现隔壁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大胡子男人,正呼呼酣睡。她暗暗奇怪:自己不是住单人病房吗?怎么换了一间双人病房?恰在这时,双手传来了一阵阵刺痛。她举起双手,双手缠满白绷带。她这才想起早晨的情形:她想破窗逃走,却被人拦住,最后莫名其妙地失去了知觉。
“当!”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下午三点。方小娅猛地一惊,来不及了!她一定要去阻止那件可怕的事!想到这里,她不顾双手疼痛,强自披衣起身。刚坐起身子,脑袋就是一阵晕眩。在过去的十多天里,她一直生活在极度恐惧和惊骇中,她从未好好地睡过一觉,身体和精神都已虚弱之极。但是,如果她不能阻止那件事,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想到这里,方小娅咬紧牙关,挣扎着下了床。
此刻,病房的门虚掩着,门外的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护士或者医生。正是逃离的好机会。谁知她的脚刚一沾地,邻床昏睡的大胡子突然杀猪似地大叫一声,把她吓得一哆嗦。她转脸看去。只见刚才还睡得好好的大胡子,此刻忽然浑身颤抖。他双手反掐着自己的脖子,痛苦地嚎叫道:“爹!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他一边喊,一边用双脚蹬着床,整个身体反弓起来。但他的双眼却紧紧闭着,就像陷入一场可怕的噩梦。
“爹,求你放过我!”大胡子被自己掐得满脸通红,脑门子上青筋暴露。他竭力喊道:“爹,儿子知道您死不瞑目,是儿子的错!求您放过我啊!”他一边嚎叫,一边在床上翻滚着。
看到这一幕,方小娅忽然感到,前些天她所有的恐怖经历就像潮水一般涌上胸口。堵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阿弥陀佛!”恰在这时,病房门口传来了一声宽厚洪亮的佛号声。房门*,一片明煌煌的金红色光芒洒了进来,就好象旭日初升,霞光万道,一下子把病房里阴惨惨的气氛一扫而净。方小娅抬头看去,门口出现了一位高大的中年僧人。他蓄着短发,戴着金丝边眼镜,披着一件绣金银线的大红僧袍。迈着稳重从容的步子走了进来。说也奇怪,这僧人一走进来,大胡子的双手忽然松开自己脖子,像软泥般摊倒在床上,一个劲地直喘气。
僧人走了过去,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摩着大胡子的头顶。左手数着念珠,轻诵佛号。僧人站在窗边的夕阳中,浑身染上一层金红色的神圣光辉,庄严得令人心生敬畏,不敢逼视。但是他的脸上却挂着微笑,像是透着大慈大悲的力量。方小娅不由看呆了。
片刻之后,僧人缓缓地收回手。大胡子慢慢地苏醒了。他睁开眼,一看眼前的僧人,立刻滚下床跪倒在地上,连连向他磕头道:“谢谢活佛救命,谢谢活佛救命!我爹走了,我爹这次真地走了。”
僧人露出慈祥的微笑。他道:“赵施主,今后你可要洗心革面,好自为之啊。”大胡子连连点头道:“是,是。今后我一定改。我今后要是再去赌,我就不是人!”僧人欣慰地颌首。转身准备离开病房。却无意中看到方小娅。他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诧异,好象有点吃惊。但旋即朝她微微一笑,离开了病房。方小娅心里一震,这位高僧仅仅看了她一眼,但是他那双慧眼,好象看透了她的心事,难道。。。。
僧人走后,大胡子在门口恭立了好久,这才返回病房。见方小娅奇怪地看着他,忙笑道:“不好意思,吵着您了。”别看大胡子长得粗鲁,谈吐倒还斯文。方小娅道:“先生,刚才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告诉我?”
大胡子搔搔头皮,满脸尴尬,迟疑不语。
方小娅急切道:“先生,刚才那位大师到底是什么人?请你告诉我,这事对我非常重要。”
大胡子疑惑道:“对你很重要?”
方小娅用力地点点头。
大胡子迟疑半晌,这才道:“好吧。反正你也看到了。只不过,这件事说出来就怕你不信。”
方小娅忙道:“我会信的,我会信的。”
大胡子见她很迫切,只得坐回病床道:“好吧,我就照实说了。我叫赵四海。是从江苏来的。和我爹一起到这里来做些小生意。只是我喜欢赌博,我爹不知道教训过我几回,我还是改不了。到这里没半年,就把做生意的本钱全输光了。那天债主打上门来,被我爹知道后。他老人家又急又气,当晚就心脏病发作。等我叫救护车送他到医院,一切都晚了。”
说到这里,大胡子露出沉痛的神色。他揉了揉眼角,又道:“当时,那个主刀医生带我去停尸间见我爹最后一面。当冰柜拉开的时候,只见我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是死不瞑目啊。我心里真后悔极了。但是我发现,我爹的双眼里全是血,看不出眼黑和眼白。我心里发毛,就问医生怎么回事?那个医生不耐烦地说:这很正常。用电击治疗时,震裂了眼底的毛细血管,血液渗进了眼房。我气愤地说:你们咋能这么折腾我爹?可他却叫来警卫,把我轰了出去。”
大胡子叹了口气,又道:“可是当晚我回到家后,就做了一个梦。我睡下后不久,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着我:四海、四海。这声音像我爹。我有些奇怪,便起身下床,顺着声音飘来的方向,慢慢找过去。好象穿越了一条很长很长的黑黑隧道。来到一间银光闪闪的房子。四面的墙都是银白色的钢板,亮得刺眼。墙角吹出一阵阵白茫茫的寒气,非常寒冷。房间中央放着一张金属台。上面躺着个人,从头到脚蒙着白被单。
我忽然想起:这不是爹被送入停尸房时的情景吗?难道这里是停尸房的冷库?刚想到这里,白被单下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四海,你来了?我一听几乎吓倒在地,这不是我爹吗?他明明死了,怎么又能说话?我正想着,只见一只枯瘦的手从白被单下伸出来,一把撩开被单,赫然露出我爹。他的脸冻得发紫,眉毛和嘴唇上挂满了白花花的冰霜。可他的两只眼睛,还是血汪汪的。他怒视着我道:四海!你这个不孝子,害得你爹死无全尸。说着他坐起身子,猛地拉下被单。露出他瘦骨嶙峋的身子。我见他左胸洞开,白森森的胸骨被拆断,露出一个碗大的黑窟窿,里面的心脏被掏走了。
我吓呆了。我爹跳下台子,朝我走来。双手扒开自己胸膛,指着里面的窟窿道:你看,你爹成啥模样了?我要掐死你这不孝子!我吓得想往后躲,却撞在墙上。我爹走过来,用他比冰棱子还冷的手掐住我的脖子,我只感到寒气透入全身,浑身的血都不流了。。。。”
方小娅听得脊背冒汗,她想叫大胡子别再说了。但是事关重大,她不得不听下去。赵四海继续道:“第二天一早我就发高烧了。几个同乡见我病得厉害,赶快送我上医院。谁知到医院后连续几个晚上,我天天做这个梦。醒来后发烧得更厉害。我知道自己快死了,爹不肯放过我。幸好我有个信佛的同乡,听说这事以后,介绍来这位法号叫作‘金兰法师’的大活菩萨。多亏了这位大活菩萨,他替我爹做了几场法事。我爹才渐渐地不来找我。我的高烧也退了。”
方小娅奇道:“可是刚才?”
赵四海道:“今天是我爹头七的最后一天。大菩萨知道他怨气还没消,预先就在病房外面等着。刚才是他亲自把我爹送走的。”
“这位高僧,他能把你爹送走?”听到“送走”两字,方小娅陡然一振,就像在漫漫黑夜看到了一丝光明。
当方小娅和大胡子说话的时候,离他们病房二十米开外的另一间会客室里,坐着宁远、谭青、徐文悦、还有一身高僧打扮的顾大海。四个人围坐在茶几旁。茶几上放着一台带话筒的接收器。方小娅的病房里已经预先安装了窃听器。她和赵四海的对话,清清楚楚地从话筒里传出来。
原来宁远见方小娅死死不肯吐露心事,而这事很可能涉及一件命案。再者,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事似乎‘与鬼沾边’于是他灵机一动,请来好友顾大海假扮高僧。顾大海研究东方神秘文化多年。昨晚就是他辨认出了纸上的咒语。他还经常和佛教界人士来往,家里收藏着现成的袈裟、僧帽、念珠等道具。因此装扮高僧很方便。
扮演赵四海的是宁远手下另一位探员赵国桢。赵国桢做过卧底,演技自然不在话下。两人在方小娅面前合演一出‘驱鬼’的戏。好让方小娅深深地相信顾大海这位高僧法力高超。这样,她也许会把心事对他倾吐出来。
徐文悦一开始不同意这个方案,他担心这番装神弄鬼,会对方小娅的身心造成更大伤害。但是宁远劝他道:“既然方小娅一直喊有鬼,我们不妨找一个高僧来帮她的忙。这正是以迷信破迷信。而且我们没有时间,没有人手。除了这个办法,我找不出其他办法帮助她。”徐文悦想来想去,也只能如此。但是他坚持要监听整个过程,确保方小娅的情绪不致太激动。
此刻,只听话筒里传来方小娅的声音道:“赵先生,您能不能替我引见金兰法师?”
赵国祯故作奇怪道:“怎么?难道你也遇上这种事了?”
话筒里一片沉默。
片刻后,却听赵国桢道:“既然这样,我就替你联系一下。巧得很,眼下金兰法师在六楼病房替一位临终的老人念往生经。我这就去请他。”
几分钟后,赵国桢来到会客室,第一句话就是:“队长,方小娅说她家遇鬼了。”整个会客室的人都吃了一惊。赵国桢又道:“我和顾老师什么时候过去?看她的样子非常着急。”宁远便把一只微型耳机递给顾大海道:“顾老师,您带上这个。我们随时保持联系。”顾大海小心翼翼把耳机塞进右耳内。
随后,赵国桢和扮成‘金兰法师’的顾大海去了病房。赵国祯介绍完以后,就退出了病房,返回会客室。宁远这边早已打开了接受器。不久后,话筒里传来了顾大海温和的语调道:“女施主,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对老纳说。”
忽听‘扑通’一声,顾大海忙道:“女施主,快快请起,有话慢慢说。”
方小娅像是跪下了。她哭着道:“大师,求求你救救我们一家!救救我儿子,救救我丈夫。他们被恶鬼缠住了!您一定要赶走那个恶鬼!”
方小娅凄厉和充满恐惧的语调,令会客室里的宁远等人均觉不寒而栗。
方小娅继续道:“大师,如果在8月15日之前,再不赶走这恶鬼,我儿子和丈夫就没命了!”
听到这里,宁远通过耳机指示顾大海道:“顾老师,问她丈夫和儿子目前在哪里?”只要知道他们下落,就能救人了。
顾大海忙依言而问。方小娅却有些语无伦次道:“我,我也不清楚。他们走好几天了!”
宁远一怔,徐文悦凑过来道:“宁远,方小娅此刻的情绪很激动,思维也受了影响。我们必须让她先冷静下来。让她慢慢地理顺思路。她才有可能记起一切。然后清晰地表达出来。”
宁远一想也对,连忙通知顾大海,让他想办法稳住方小娅。
顾大海不愧研究佛学多年,他以很平静稳健的语调道:“方施主,你不要着急。今天是8月13日的下午。离8月15日还有一大段时间。”
方小娅道:“可是。。。。”
顾大海又道:“方施主,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这世间的万事,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脱不了一个因果关系。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你说对不对?”
这些充满佛教哲理的话一说,把方小娅震住了。她半晌没说话。
顾大海继续道:“每一件事都是有缘故的。想必这个恶鬼也不会无缘无故地缠上你们一家。因此,在拯救你丈夫和儿子之前,方施主,你要先把这事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告诉老纳。老衲才能方便行事。”
听完这些提示后,方小娅果然安静了下来,像是在认真回想。
宁远暗暗叫绝,顾大海真是有一套。
直到几分钟后,只听方小娅以细若蚊蝇的轻声道:“大师,我把所有事都告诉您,您能不能替我保密呢?这事千万不能让警察知道。”
果然!方小娅隐藏的心事果然涉及犯罪!但是既然涉及罪行,又怎么扯得上鬼呢?宁远不由伸长耳朵倾听。
其实装扮高僧的顾大海心里也是微微一震。刚才方小娅向他求救时,那种忧急万分又带着恐惧的神态,简直令他感到:好象那恶鬼就在他背后似的。但他竭力保持镇静。接听到宁远指示后,他平静地道:“老衲是方外之人,自会守口如瓶的。”
方小娅这才放了心。片刻后她道:“这事,这事还得从我丈夫说起。。。。”
7 举止古怪的父子
事情得追溯到四个星期之前。确切地说,是7月15日。原本那是一个完美的星期天。傍晚五点,方小娅在厨房里煎炒煮炸,忙得不亦乐乎。她身后的案台上摆满了炸虾、鱼丸、牛肉等美味佳肴。今天晚上,她要给儿子办一个热热闹闹的‘生日预习晚宴’章麟儿的生日是8月15日,离此还有足足一个月。但是上周末,方小娅带他去参加一个同事小孩的生日宴会以后,章麟儿看得眼热,回家后一直要嚷嚷着要过生日,吹蜡烛,吃蛋糕。方小娅被缠得没法,只得满足爱子的要求。
只是去买生日蛋糕的章诚实怎么还没有回来?方小娅凑近窗口看了看,楼下没有人。小区门口就有一家名叫“甜爱”的西式糕饼屋,章诚实怎么去了45分钟还不回家?这时迎面吹来一阵阵凉爽的风,风里夹着疏疏落落的雨点,阴沉了整个白天后,雨终于落了下来。
“糟糕,他可没有带雨伞!”方小娅正自担心,忽听铁门和房门*,传来章诚实的声音:“小娅,我回来啦。”方小娅走出厨房一看,只见章诚实提着一个大蛋糕,脸上还有雨水。方小娅拿了块毛巾上前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章诚实一边换鞋,一边道:“我没去甜爱糕饼屋。那里的蛋糕不好吃。我是去黑森林面包房买的。”方小娅接过蛋糕道:“你跑那么远?”章诚实微微一笑道:“儿子爱吃那里的蛋糕嘛。”说着摘下黑边眼镜,拿过毛巾,擦掉脸上的雨水。
方小娅看着他,心里暗暗好笑。章诚实是个很奇怪的爸爸。以前他对儿子非常冷漠。自从章麟儿出生后,他就没有主动抱过儿子,更没有亲过他。也不像任何一位普通爸爸那样,经常和儿子玩闹成一团。在儿子面前,章诚实永远是一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害得章麟儿从小就畏惧他爸爸。方小娅曾责怪过章诚实。章诚实却说:“做爸爸的,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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