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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欢喜天(流云)-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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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那女鬼惊世骇俗的一番话,至尊宝不由脸上忽然一笑,反问道:“你确定么?”

这话虽是轻飘飘的说出口,但那女鬼看着他的脸色,渐渐忽有些不相信自己了,似犹豫,又似自言自语,“一定、一定是这样的…不会有意外!我和他…会因此而厮守一起,不会、不会错…不会错…”

口中如此,可是那话语却愈加犹豫,似乎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了…

玉笙烟忽然冷笑一声,反问道:“若是如此能行的话,为什么昔日那么多的人鬼恋情,最终都分离收场?你以为,变成鬼魂厮守这个法子,就你能想得到么?千百年来就你最是聪明么?”

这话虽然简单,但所说的却是那女鬼心中最最害怕听得的事儿,顿时便见得女鬼脸色一变,犹若被惊雷击中般顿时呆了!

一种纯粹悲伤的情绪就像究竟进入了血液中一般,开始把半迷茫半失落转化成为无比的悲痛,先是全身颤抖,然后整个身体开始冒出丝丝寒气,最后眼中不可遏制的汹涌出泪水,并且从整个身体发出一阵低沉的、山谷回音一样的哭声…

“那、那他会如何?”

至尊宝想了想,答道:“他马上就要死了,然后变成鬼魂进入阴曹地府之中,经由三途河轮回转世再入六道…我劝你抓紧时间,和他再呆上一会,”看了看那秦二少爷的脸色,他又道:“若是你想把他的魂魄带走,我劝你千万不要如此,他的魂魄阴冥之力不够,怕是一夜都熬不过去就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但是…”

不等那女鬼多说,至尊宝已经取出一纸符文,迎风烧成飞灰溶入水中,然后给秦少爷灌入口中道:“我念着秦二少爷与我有旧,送你们符咒一纸,让他能够苏醒过来和你叙旧。大约盏茶功夫之后便是大限,届时他便要魂魄出窍,跟随阴差而去了…送你一句:倘若你心中还念着他与你的情意,那么你也不要再东躲西藏了,干脆随鬼差进入地府中,虽然要受十八层地狱的煎熬,但是不过几世之后你也就能脱胎转世,和他再续前缘,也未尝不可。”

他虽然如此说了,可是那女鬼似乎并非在听,只顾自己哭泣,而秦家二少爷脸色渐渐好转了些,眼看便要醒来——至尊宝与玉笙烟遵照法门规矩,也不多说,两人这便飘然而去。

那女鬼后来果然便从了至尊宝的意思,老实让阴差鬼卒押回了地府,在炼狱中洗净罪孽,秦二少亦请求轮回九世受苦,如此一来,第十世的时候两人终于投胎在了一起,做了一世的恩爱夫妻…

那些只是后话,也不细表,只说至尊宝与玉笙烟处理此间之事,这便按照婆婆所说,回那义庄骑马朝着白莲教总坛而去,路上至尊宝也把自己一路所见给她细细说了。

并言:“此间完毕,看来我们还得赶紧,这才能在下一处密宗杀人之前赶到,探查他们意欲何为!”

ps:下午,书迷管理告诉我,这才知道似乎没有自动更新——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只能会回家之后手动更新了,抱歉!

感谢天气很不错、永远的天翔二位书迷的月票,谢谢!

第一八二章火势借得取其物,莲旗诈而释以术

连夜策马疾驰,二人不多时便已到了金华府,远远看到那白莲教总坛所在的天宁寺,二人翻身下马将其藏好,然后一路藏匿身形朝着那处摸去。

天宁寺本是古刹,佛门之地,后来这东南白莲起事,整个不知怎地就变作了白莲教的总坛。两人远远看着那寺中有人影晃动,想是此处并未受到密宗攻击,一切如常,两人倘若露面被人发现,群起攻之,脱身绝非易事,是以二人拣了那寺后荒僻小径而去。荆棘杂草无数,两人绕了大半时辰,这才赶到寺后。

其时天色昏黑,寺中人也不多,只是偶或听得那巡夜和站哨之人在闲话聊天,想必是因为总坛首脑尽数走了,所以有些松散——心中一喜,两人寻着机会便上了墙头,跳进了草丛的黑暗之中。

天宁寺本身不大,那大殿厢房加一起也不过数十之数,平日白莲教众人数众多,所以那坛主门外便派了两名教众日夜守着,一切贵重物件都守在内中夹层之中——玉笙烟在那草丛中打量一番,眯着眼伸手一指,“看吧,正如婆婆所说一般,这房间便是那明王坛主的厢房,门口都站着人呢,我们要的东西定然就在里间…”瞥得一眼,她忽然伸手将嘴一捂,压低声音惊道:“这、这怎地不是两人,而是四人?”

至尊宝朝着那处瞄去,果然看得正中个厢房门口有着两名白莲教弟子站着,就在不远处的一张石凳之上还坐着两个教众。嘴里正吧嗒着旱烟——正是那火光刚才一闪一灭,才使得玉笙烟注意到了此处,发现了二人蹲坐着的行踪。

现下两人已过足了瘾,这便走将过来与另两人站在一处,挎着兵刃,虽说笑之间斜靠着那房门墙壁,可始终不曾离开,再加上距离隔得不远不近,要是贸然动手,怕是也不能一击得手——至尊宝看得此中情形。皱了皱眉。口中道:“四人看守,这倒是和婆婆所说有些不同…”“只怕是洪城出事,这边也加强了防备,”玉笙烟同样发愁:“这倒是不好办了。”

“那。你有没有法术能把四人一并弄晕?”至尊宝摆手:“我所学之中虽有这法术。可所需准备的之物中有赤露白雨。这两物我都没有。”

“我亦没有备下那些劳什子,”玉笙烟同样急道:“不然我们就硬上吧?杀人放火虽非本意,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杀人放火?”至尊宝听到此话。忽然眼睛一亮,伸手在脑门一拍道:“哎呀!我有个法子了!”

“啊?”

至尊宝嘿嘿两声,口中道:“烟儿,你莫要动,就躲在此处黑暗之中藏身;我则去那后院之中,乱处放上几把火,只等那火起之时,我大声叫喊‘走水’,如此一来白莲教众人定然抢来救火…”“那我就趁着这机会进屋寻令牌?”玉笙烟听得此计,喜道:“甚好甚好!届时即便有一两人留着,我动手硬来,想必此时喧闹中也不会太过瞩目,惊动旁人!”

“那好,我们分头行事——我点火之后,若是再来寻你,怕会与那救火的教众撞上,我这便不来,翻墙在那寺外等你。”

“好!”议毕,二人不再多言,按照商议的步骤分头行事。

玉笙烟见旁边大殿敞着门,猜内无人,这便闪身进殿躲在门后,至尊宝则一路摸到了后间。后间乃是白莲教的厨房库房之地,倒也无人看守,他到那厨房中一寻,找到半瓮炒菜的油来,随手便取个葫芦瓢儿舀将起来四处乱泼。

厨房、库房尽数泼了不算,想得一想,又把剩下的油泼在了那尽头堆着的柴火之上,然后取出几张符纸在手中一摇,引燃火头,将符纸尽数丢在那易燃的物件上。

火借油燃,其势甚猛,片刻就看浓烟滚滚,四处明晃晃的烧了起来,他这时又取了根竹竿,将那燃烧的柴堆一挑,火星顿时漫天满园的泼洒开来!

一时间后院火光冲天,熊熊烈火只把天也给烧得红了。

至尊宝嘿嘿一笑,这才摸到墙根之处,听得那侧院厢房中已有人呼喊‘走水’,自己便也不叫了,径直翻身出去,绕个圈子来到寺庙侧面。

此时那天宁寺中已喧闹一片,白莲教众犹若炸窝的蚁群,衣散裤乱的在拼命救火,至尊宝隔墙看放炮,只听个响,已明白了内中的情形…

等不多时,玉笙烟泰然自若的从那大门缓缓走出,喊了声:“走罢,东西到手了。”不用多说,事儿定然顺利之极。

此时天边尽头已隐隐发白,看不多时便要大亮,二人毫不耽搁,辨明方向便朝着嘉兴而去。才走了两条街,周遭街上已有无数人手拿桶盆,口中大呼小叫的帮忙救火去了,旁边无数房舍敞门开户,既民居亦有商铺,至尊宝见旁有个包子铺老板不在,这便随手拿了两屉,与玉笙烟骑着马,吃着包子一路而去。

等到天色大亮,二人已到了金华府近郊,至尊宝心想上次昼夜兼程尚且慢了一拍,这次倘若又慢,那恐怕是差不多密宗的诡计了,于是便与玉笙烟商议对策,她想得一想,口中道:“不若我们买一马车,然后六马轮流拉车,你我二人换班而驾,路上绝不停留,如此便能比上次抢出几日休息睡觉的时间,再怎地也该赶得上了吧?”

“可是你我二人换班休息,那马儿怎办?”至尊宝道,“它们总得吃草吃料,睡觉歇息吧?一路跟着,不出两日便不得用了。”

玉笙烟嘻嘻一笑,“这倒是不碍,婆婆教了我个赶路的法子,你只管跟着我,自然能把此事给处置妥当。”

至尊宝心中半信半疑。只能把此事交予她办——只看那玉笙烟又买了两匹马儿凑足六匹之数,然后买一轻便马车,又找了个偏僻的客栈,一进门便对喝令老板把门关了,上起门栓。

老板与小二又惊又怕,不知是何意思,玉笙烟哈哈一笑,伸手从怀里摸出个白绸小卷,打开来抖得一抖插在桌上,口中道:“你等可认得?”

那小卷抖开。赫然便是个小小的白色旗子。上绣脂白莲花,边缀墨绿藤纹,栩栩如生,东南诸地尽是那白莲教信徒。见得此物如何不识?顿时。那老板噗通便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作揖,口中道:“信徒郭大柱拜见圣母,拜见生佛…”

“圣姑!”玉笙烟作态道:“别乱喊乱叫的——好了。既然你认出了我的身份,那么现在本圣姑问你,本教有事须得着落你身上,你可愿意替本教出力?”

“呀!有事着落我身上?太好了!”那老板连连磕头,高声叫道:“能为圣教出力是小的的荣耀,有事尽管吩咐!”他将胸膛拍得山响,“单凭圣姑吩咐,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好!”那玉笙烟略略点头,“不错,老板你果然对本教忠诚,吾心中甚安啊——既然如此,你们便去把那外面的六匹骏马牵进院里,然后给我门口守着去,等本圣姑施法行术完毕,然后再给你们一一吩咐细来!”

“好,好好…”老板顿时莫口子应着,和小二把六匹骏马拉进了院中,好草好料的添了,然后两人出得门去掩了,然后规规矩矩守在门口。

玉笙烟取来黄纸,很快便折成六只纸马,然后用手指在那活马的胸口一戳,溅出血来,然后分别用那纸马的头来接了鲜血,就着指甲把那鲜血在黄纸上抹开,具是同样的莲花踩月之形,并无差别。

接着,他将那纸马分别烧成灰烬,一半合水灌给马儿,一半混合泥土捏成六个泥丸纳入怀中,然后喝道:

““悠悠往生,来来借魂,无妄生者,救苦厄疾——来往!随我号!指引天路凡尘,无生老母,弥勒圣佛降临!去!三解元!归!立号令!”

顿时只看那泥丸身上一道红光闪现,然后六马均是嘶叫一声,缓缓跪伏在了地上,神情萎靡,略有疲态…

“差不多了!”玉笙烟拍拍手道:“此泥丸已经收了那马儿的魂魄精元,可以借着此精元化成活马,我们两两使用,完毕之后再换,届时那用过马儿便在旅店中歇息,恢复元气,如此周而复始,我们便可以靠着这六匹马儿的化身,昼夜不停赶往嘉兴。”

“此术妙极!”至尊宝顿时笑了:“有此了此法,我们便可以带着干粮,昼夜不停的朝着嘉兴赶路了——只是,不知道这泥捏纸马能用多长时间?”

“你也看出来了?”玉笙烟道:“果然不愧是法门弟子,一眼便看出了其中漏洞…实不相瞒,泥丸为躯不能久持,至多不超过十日便会毁坏,不能为用。”

“如此,我们便要赶在十日之内达到嘉兴,”至尊宝点头道:“看那路程也差不多,倒是不必担心…只是,你这边找此旅店又有何用?”

“他们是替我们养马的,”她解释道:“那马儿被我们使唤之后,疲惫尤胜真马赶路,所以要他们好草好料的喂养,还得加上些大补之物在饮水之中——我怕随意找个地方,稍有疏忽,马儿累死在半路,岂不麻烦?”

“原来是这个缘故啊!”至尊宝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也不多问,这便叫老板小二进来听候吩咐…玉笙烟只说此马事关重要,需要老板小二好生喂养,每日一次大补汤剂,如此一来便算是大功一件。

那汤料方子所写均是大补之物,玉笙烟留下了十块大洋,叫老板照方抓来便是,每日按量按时送至;至于说这小店,这些日便不要开门了,一心一意只管照料马匹。

那老板信誓旦旦,指天赌咒一定把马匹给养好…如此一来,二人终于安心,使了法术策马而去。

第一八三章南湖烟波正渺渺,番僧杀意又滔滔

果然,这一路上玉笙烟四个时辰换马一次,昼夜不停的朝着嘉兴赶路,只得八日,便到得嘉兴城中。到了之后稍稍打听,果然城中白莲教毫无异状,想必是两人脚程极快,这次真真赶到了那密宗前面。

嘉兴乃是浙江重镇,丝米集散之地,自来就繁荣异常,现华夏大地军阀内乱,这一块自然是兵家必争的富饶之地,多得战火滋扰,渐渐也就落败下去——可即便如此却也远胜别处,城中依旧是丰饶繁盛,昌隆无比。

两人到的嘉兴之时不敢声张,远远便收了法术丢掉马车,徒步进得城中,找家僻静之处的客栈投宿。虽说疲惫,可两人犹记得上次义庄之事,便不休息,径直来到那白莲教总坛所在之处,观察周遭情形,生怕密宗忽然杀到。

白莲教在嘉兴势力极大,十户人家便有五户家中有人入教,另五户也尽是信徒,白莲教有事便是全城而动,不可小觑,这白莲教总坛所在的地方,自然也就非比寻常,那所在之地便是整整一座城市,名曰子城。

此城建于吴黄龙三年,周长二里又十步,其城墙高、厚具为一丈二尺,占地一百一十二亩半。此城历代均为县衙或军制所在,正门有丽谯,城墙有箭楼,谯楼为砖木结构三楹楼房,重檐歇山顶,花式屋脊,四铺水小脊,发戗如意头,戗角雕刻龙头,回廊飞檐。城四角均设箭垛,长约百米。桓墙为砖石结构,城上设有垛口、下置城门,门为厚木包铁,门口有石狮镇守。

登城远眺,子城风貌、南湖烟雨尽收眼底。

此时临近晌午,子城门口络绎不绝尽是信徒往来,求符讨水之人无数,至尊宝与玉笙烟二人也不进去,左右打量一番,见右近之处有个挂金字牌匾的酒楼。上书‘醉仙楼’三个大字。楼高之处也有桌椅酒客,两人相视一笑,这便款款进得酒楼之内。

这醉仙楼虽是一酒肆,可在嘉兴却是大大的有名。只缘那李子美酒甘甜如蜜。湖中鲈鱼鲜美滑嫩。菱角鲜甜多汁,醉仙楼在那湖边,美景好酒相佐。引得无数文人墨客在此诗兴大发,舞文弄墨,吟诗作赋,留下墨宝无数,成为一处雅地。

他俩上的楼来,径直便到了三楼靠栏之处坐着,只见那南湖轻烟薄雾,几艘小船荡漾其间,另外半面湖水漂浮这碧绿青翠的菱叶,宛若一泓碧玻璃上铺满了一片片翡翠,美不胜收。

他二人口袋颇丰,也就不多推辞,点了此间最为有名的花雕醉虾、宋嫂醋鱼、鸡丝火腿、加上几个随意小菜。凭栏居高,他二人如此一来,已把整个子城与南湖尽收眼底,无论那密宗从何而来,也是逃不过眼的。

看那子城之中信徒众多,香火繁盛,想那密宗比丘僧亦是不会此刻前来发难,二人也就打叠起心思安心品这美食,间中也瞅着那子城,一餐吃下来倒也平安无事,所尽欢畅。

酒菜吃得甚欢,至尊宝间中也添了几回菜肴,又扔给那服侍的店小二一块大洋打赏,引得他莫口子恭维,等吃得七七八八之后,那小二便殷勤的收了桌子,然后上得壶极好的龙井请二人品尝。

此茶倒是极合二人心意,于是乎,至尊宝说要凭栏赏湖,便叫那小二退了,准备商议下一步何作何为…

下午时分,这南湖多了些游船,既有商贾携家眷在湖上饮酒作乐,也有那花船的莺莺燕燕梳洗打扮,再加上采菱姑娘、垂钓老叟、酸腐文人…整个湖面大小船只无数,来往穿梭,热闹非凡。

闲暇之间,至尊宝忽然想起一事,问道:“烟儿,你说我们这般日夜不停的赶路,那比丘僧众能赶得上么?”“嗯?你这话是何意思?”玉笙烟不答反问:“你觉着他们来不了么?”

“这倒是难说,”至尊宝想想道:“我曾与花老太爷、诸葛大师聊过,也知道些偏门失传的神通神术,其中有一名曰‘符马’之术的,便是那失传已久的‘缩地成寸’,传说使用之后能借助神通日行千里…我们根本不知比丘僧的本事有多大,那自然也就无法断言他们手中法术的究竟了。”

“这倒是不可不防,”玉笙烟点点头,“按我说,今日无论那些比丘僧人来与不来,我们都先行把令牌盗了,然后只等他们来与白莲教为难——我想这嘉兴乃是白莲教东南第一重镇,无论那些人缘何要与他们为难,此间都是断断不会放过的。”

“到时候我们也无须多事,只看就好,”他又朝着楼下子城看得一眼,道:“两者与我们都无关系,也犯不着帮忙,弄清楚那比丘僧的目的,也就是了。”

两人正合计,忽听下面传来一阵登登敲击之声,只似铁物敲击石板木梯,跟着那敲击之声顺着楼梯而上,来了两个膀粗身壮的汉子,一人右手握着个布裹着的长条之物,若拐若枪般一路杵着而来;另一人背上负着个两尺多长的东西,也裹着粗布,看似沉重结实——这两人都穿着汉人衣衫,头上戴着毡帽,满脸丑恶凶悍,虽说打扮和这街上本地人一般无二,可那至尊宝只是一瞥,便发觉了两人绝非中土人士!

因为,他俩身上都有股子苦寒之地出来的异域味道,怎地也遮掩不了。

至尊宝只是一瞄,立刻便低喝一声:“看窗外。”然后抬眼朝着窗外看去,嘴里忽然冒出一句酸文:“好啊,好啊,如此南湖,美景无限,搞得我是诗兴大发,想要作诗一首送予姑娘——妹子,你可喜欢么?”玉笙烟猜他心意,立刻便惺惺作小女儿之态,双眼含春,鼓掌道:“极好,极好!你这满腹经纶,可不正该在此题诗么?”

“那好!店小二,笔墨伺候,本秀才今日便要以此南湖为题,吟诗留念…”大呼小叫,只喊得那小二拿来了纸笔,然后又推说砚台不佳,宣纸不白,叫他再去买过——小二看在刚才那打赏银钱的份上,倒也竭力相迎,对此二人倒是不怎地理会了。

两人这般一唱一和,倒也像极了那酸儒小姐的模样,两汉子听得鼓噪,朝二人看得一眼,不由得鼻子‘嗤’得一声满脸不屑,见那小二一时又不来招呼,这便找了个远远的桌椅坐下,压低嗓子小声说起话来——

杵拐之人道:“上师说要个高地方,这里便是高地方了,什么都能看见,什么都能看完,你看看,是不是这个样子?”“我看很好,很好,”背东西的汉子点头,“从这个地方,东西能扔的进去?”

“不是很远,我看差不多,”第一人又朝下面看看:“你手臂有气力,要不你试试,扔个凳子下去?”“咿,凳子太大了!”背东西的汉子摇头:“太大了,太大扔不了远——要不,我把这个茶壶扔下去?”

“空空的,轻飘飘的,怕是不行,”第一人摇头:“里面装满水来扔,这才差不多。”

两人这一问一答虽然小声,但至尊宝耳聪目明却是听得十分真切,别的不说,光是那生硬的汉话说出便泄了身份,想必便是那些比丘僧人——至此,他心中也不由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些人果然来得极快,看来那法术神通未必就输给了自己…

生怕被他们看出破绽,这便扯大了喉咙,摇头晃脑诵道:“南湖满满都是水,两旁青青草一堆;酒足饭饱醉仙楼,不怕菱角卖得贵!”“好诗,真好!”玉笙烟啪啪拍手,满脸都是崇拜敬仰之情,“快些写下来,莫要忘记了!”

店小二堆着笑容将纸压着:“公子,请,请!”

三人这边闹腾,那边倒是商议定了,后面一人这便拿着茶壶自己下去打水,杵拐之人则不住朝着外面打量,又换了几个地方,对着子城方向抡动手臂,看似在选个发力的所在——至尊宝忽然心中一动,把那店小二招呼近前,伸手又塞了两个大洋在他手里,轻声道:

“我和表妹在这里吟诗作对,那旁的不相干的家伙可真真碍眼,你看看…”

小二一听,又看手里的大洋,顿时喜上眉梢,点头哈腰道:“公子放心,公子放心,我这便去给你想个法子…”他站直身子,走到那汉子身边,弯腰施礼:“这位客官,可需要点什么么?”

那蕃人正在心中盘算,忽然听得身边这喝,挥挥手道:“去!去!什么都不要,你也别来讨厌!”店小二见他如此说话,立刻便找着了话头,神色登时不如适才恭谨,挺腰凸肚的道:“怎地?不吃不喝只想在此看风景么?哼哼,那有这般轻巧的道理,倘若都像你一样,我们喝西北风去啊?”赶苍蝇一样挥手,朝外指着:“不吃喝,你便给我出去!”

蕃人回过头来,见只是此间店小二,不由有些恼怒,口中道:“好个狗东西,你是在赶我么?”

小二见他恼怒起来凶神恶煞,不由心中也有些害怕,退得一步道:“我便是赶你又怎地?你不吃不喝,白在我们楼上喝茶,这便有理了?没钱就快些出去,少在这里碍事!”

那比丘僧在吐蕃受人尊敬,平日那里受得这般言语,当即便朝前一步,谁知道那小二忽然便一股脑子滚在了地上,满嘴叫嚷起来:“打人了!打人了!快来人啊…”

那比丘僧倒一时愣了。

第一八四章风波荡起难平复,闲云历历有分明

那小二在地上滚的满身灰土,又在桌角撞了一记,头上顿时高高鼓起一块,却是像极了那被打的模样——吐蕃比丘僧受人尊重堪比神明,平日那见过这种泼皮无赖的把戏,当时一愣,可片刻之后便明白了这小二是栽赃讹人,顿时心中一股无名火腾腾升起,大步走去伸手拿他,口中亦怒喝道:

“大胆贼子,你可是想作死么?”

未等他手抓到那店小二身上,他已经一骨碌滚了开去,藏在个桌子下面继续大叫,看那把戏甚熟,想必早就练得惯了——这时听得楼梯咔咔直响,已见一群泼皮抡棒使棍,从那楼下冲了上来,口中直嚷:“谁打人?谁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按那小二的心思,或者只是耍耍光棍无赖的把戏,叫些人来便可把这两人给骇得走了,谁料这次走了眼,那二人又怎是骇得走的主?

番人见的人多便不多说他话,猛然之间跃将出去抓住个棍端,顺手把那拿棍之人一脚踢开。棍子在他手中只如那猛虎蛟龙,呼呼几棍下去,顿时便将这些泼皮打倒了五六个,那些人平日不过是逞凶使狠,欺压常人,又那是他的对手?

见那势头不对,泼皮们都抛下了棍棒,一窝蜂似的挤下了楼梯,那躺在地下的连滚带爬追着,唯恐落后。

至尊宝与玉笙烟对看一眼,心中大骂那店小二太过蠢笨,平白没事胡搅蛮缠一番。惹得他生气离开便了,何必去搞些人来争斗呢,旁的不说,这种泼皮又怎地是几个比丘僧的对手?

正寻思,忽然见那番人哼了一声,猛然伸手将个正爬到梯口的人给抓住,一拉一扯提了回来,口中喝道:“突那汉子,你给我滚回来!”这人却正是刚才装死无赖的店小二。

这店小二见那汉子厉害,直骇得胆儿都碎了。见那些泼皮逃走。这便一并趴在地上朝楼梯挪动,想要溜将而去,谁料却被那番人汉子从人群中抓了出来,也不多说。啪啪便是几耳光扇在脸上!

这几耳光打得实在。那小二脸上立刻便高高得肿了起来。满脸鲜血,牙齿也掉了两颗,小二捧着脸哎哟哟直叫。那番人嘿嘿笑了几声,忽然手上发力将他整个人给拎了起来。

此一提起也不知会如何,那小二顿时吓得狠了,顾不上痛立刻莫口子求起饶来,那汉子理也不理,猛然将他朝那外面一抛,口中喝骂道:“好哇!这便合着你的意,送你一程!”

朝着那窗外便扔了过去!

此处在醉仙楼最高之处,距地只怕有四五丈之高,那小二一旦摔下去不是死也定腿折骨断。至尊宝心中不忍,猛然之间抢出一步,借势身子转个圈消去那力,转身将他放下,对那汉子欠身道:“这位大哥,这店小二胡言乱语,你打他一顿也就罢了,何必平白要他性命?我这厢带他给你陪个不是,求个情,还请你饶他这次可好?”

店小二畏畏缩缩的连忙躲在他身后,躬身求饶,刚才的嚣张模样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那吐蕃之人本便比中原人士恩怨情仇便分明些,平日里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求个痛快,那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那汉子此时见有人横加阻拦,顿时心中怒意大盛,骤然把那身后长布裹子取在手上,暴喝一声:

“来!既然你替他求情,先胜过我手中的家伙再说!”随后再朝那小二一指,怪笑两声,却是只言片语也不曾说。

至尊宝与玉笙烟两人不愿暴露身份,又怎会与他动手,当下便连连推辞不允,那汉子性子倔起来更是死活不依,一味的朝着至尊宝逼来,要迫他出手——正在此刻,那楼梯蹬蹬蹬几声响,适才打水去那汉子却又跑了回来!

他适才在后院打水,不知这里间的事儿,等到打水回来才听人说楼上打架,当即便冲了过来,到了见到此中情形,连忙一把抱住那汉子,口中道:“千万莫要动手,莫要动手…”“你是不知这突那汉子可恶,我着实忍不住了,”这第一个汉子叫道:“今日非要教训他不可!”

“德勒!”打水汉子猛然叫了一声,口中道:“难道你忘记了,我们来这里是来办事的么?出发的时候,上师是不是给我们说了…”声音渐渐放得低些,最后已是在那德勒耳边窃窃私语,说得既急又快。

听他这般说话,那德勒的动作才渐渐收敛了些,怒意依旧,只是不再一味的冲上来要拼个死活——他忽然将胳膊一抬,整个把打水汉子的胳膊挣脱开来,朝着至尊宝一指,骂道:

“今天,放过你!你运气好得很!”

说完,鼻子中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蹬蹬蹬的下楼去了。那后面一人见他走了,也不再试那水壶,这便将东西朝桌子上一放,急着追他而去…

至尊宝这才把走过去把那小二扶住,嘴里劝道,“好了,好了,那恶人都已走了,没事了!”说完又从口袋中摸出两个大洋交给他,“这权当你压惊的使度,仔细着收好了。”

接着又扔了两个大洋在桌上,吩咐道:“会钞去罢,多的也赏给你!”

说完,连着玉笙烟一起急急出门,跟着那两人的脚步而去,只留个那店小二又惊又喜,看着桌上的三块大洋,忽然竟嘿嘿嘿的笑了起来,露出满嘴豁口。

至尊宝与玉笙烟追到楼下,左右打量,顿时便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两个吐蕃汉子——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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