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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风花(女尊)-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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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雪。”整理着被抓得皱成一团的前襟,韩天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被刺伤的神情,“我在今天之前,都不知道姐姐会和英家联姻。而且,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觉得我有立场拒绝么?”
不能拒绝。
心底十分清楚这个结论,恋雪泄了劲一般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整个头都开始嗡嗡作响。
看着她那副整个被抽干了筋骨的颓废样子,李日华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抬手用力推了推她的肩膀,几乎是咬着牙根问道: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你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口应下的赐婚!木已成舟,事到如今,你是打算抗旨么?”
此话一出,两个男人都没做声。恋雪来回看着都将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的三个人,一时之间心如乱麻。
抗旨出逃,已经不单单是她和江南风两个人的事情。就算,她的两个义弟,她名义上的侧夫,都各自有厉害的世家保护,也不可能彻底避免抗旨惹来的各种后遗症,有麻烦上身简直是一定的。何况,如今她的牵连名单上,还多了一个韩天。
将视线定格在对面那个气质温润的男子身上,恋雪看着韩天那张如今写满了黯然的脸,心中沉沉一痛。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自己刚到天池之时,与韩天在翡翠楼的那一幕。一个主动退婚的男子,还尚且遭到那样的嘲笑。如果今时今日,她带着江南风抗旨连夜逃走,那么又会将等于被叛婚的韩天至于何种境地呢?
在这个世界,一个男子的名节该有多么重要?人言可畏啊。
天色已然大黑。夜风轻轻的吹过竹林,众多挂在枝杈上的灯笼都被吹的微微摇晃,一时倒是显得光影摩挲。经过之前的事态,如今她们四人同坐在这里,位置再怎么隐蔽毕竟也是惹人注目。李日华用手烦躁的敲着桌延,用余光扫了一圈频频往她这边看过来的世家姊弟,见有几个已然跃跃欲试颇有要过来看戏的架势,便越发的烦躁。
“喂!你到底怎么想的,倒是说一句话啊。你还带着他走不了?”
僵硬的将视线平移到李日华不耐烦到几乎要抓狂的脸上,恋雪才回过神般的愣了愣,又转过头看向始终面容淡定的江南风。
江南风没有再看向她。身上披着自己的外衫,男子坐在那里低低的垂着视线,依旧在打颤的身体看上去蜷缩的厉害,神情平静的脸上也不负原本的苍白,开始泛起一片片不自然的潮红。
“恋雪,如果你想走,眼下就是最后的机会。等宴会结束,我会帮你引开姐姐那边的视线。我给你的那些东西你也不能用。只要你们能出去城,就想办法一路往东走。东边是李家、张家和谷家的势力范围,你会相对安全的多……”
韩天的话在耳边如同一阵风般拂过,她字字听的清楚,却又没有一个字听进心上。
谷天梅的话不自觉的闪过脑海,以那个女人的消息灵通与精明,一定料到她会遇到这种不得不应下赐婚的情况了吧?所以,谷天梅才会说,如果,你还需要的话……
……还需要的话……
视线扫过江南风的脖颈,恋雪看着领子处自己外挂下面露出来的一抹白,不由得暗自攥紧了拳头。
“韩天。”
转过头,看着韩天那张带着一些掩饰不住的、并不自然的、不知在期待什么的脸,恋雪嗓子干涩的滚动了几次,才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压得低沉的,有些发哑的声音,
“韩天,对不起。我……”
“恋雪。”
未等她说完,身侧的江南风却是强忍着不适一般,强行打断了她。不动声色的用自己冰凉的手掌在桌子底下抓住她的,江南风抬起眼皮,用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眸紧紧盯着她,渐渐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恋雪。念风雨的画,有一幅现在正挂在六皇子寝宫。她说,等六皇子大婚的时候,她会将那幅画作为嫁妆之一。”
“。。。。。。”
“。。。。。。”
闻言,李日华与韩天不约而同的倒吸了口气。而恋雪则是不敢置信的注视着江南风那张略带期盼的脸,只觉得恍惚之间,似乎听到自己脑中有什么断掉的声音。
“……沈风……”
桌子对面的韩天欲言又止的,恋雪却已经无暇去留意他的反应,此时此刻她能看到的,只有面前正握着她的手的男子。
连李日华都停止了敲桌延的动作,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正在对望的两个人,说不出充斥着胸口的情绪究竟是对事态发展的失望多一些,还是对那个海客女子的同情多一些。
陈恋雪脸上的表情,是连她在如此烦闷的情况下,看了都有些不忍心的。毕家公子更是满脸难掩心痛的注视着那个即将成为他妻主的女子。女子身上迸发出的那种无以名状的痛苦,深刻的就连她这种大半个局外人,在旁看着都能感觉到压抑和悲伤。
而遭成这么大痛苦的始作俑者,却依旧用那种带了点期盼的神情安静注视着那个海客女子。
李日华有点担心的看着陈恋雪那张仿佛被什么凝固住了的脸。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的不以为动,竟然也可以如此残忍。
风从几个人之间穿过,微微托起面前男子额边的发梢。时间仿佛过去了一整个世纪,却也仿佛不过是一个眨眼瞬息间,恋雪看着江南风那张潮红的越发不自然的脸,动作缓慢的从对方冰凉的手心里,抽出了自己的手。
下一秒,却是猝不及防的伸出手去,狠狠捏住了男子的下巴,强行打开男子原本就并未合紧的牙关,整个人欺身上前,深深堵住了男子的双唇。
舌尖毫不客气的侵入男子的口腔,用力吸吮到舌头发痛的地步,恋雪松开了男子的下巴,改为单手托住男子的后头,指尖深深插入那柔软的黑发,是爱抚,也是为了防止男子的退缩。
她用舌尖缠绵的一一舔过男子的牙床,再追逐住男子的舌根狠狠纠缠,凶狠而执着的深深吻着他,用着宛如要夺走男子肺中全部空气的力度。彼此交换津液的啧啧声充斥着耳膜,口腔内壁上也沾满了绝望的味道。
这是最后的吻了。
终于,抽回舌头放开男子的头颅,两个人沉默对望着彼此嘴角湿腻的水光,心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这样的结论。这种让彼此胸口都跟着发胀的吻,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再也……不会有了。
转过头,看着李日华和韩天脸上那仿佛被定格一般的不敢置信的表情,恋雪的嘴角轻轻的勾出一抹笑,眼中也是完完全全的干涩,丝毫没有半分泪花的影子。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日华,帮我照顾南风。他好像还不能跟我回去吧?应该得回宫等到两个月后我大婚的时候,跟着六皇子一起进门,是吧?我对你们这边的习俗,还不太熟悉。”
见李日华呆愣的、慢半拍的点了点头,恋雪又将视线转向一旁神色复杂的韩天脸上,嘴角的弧度又扩大了几分。
“韩天,至于我们,就等四个月后再见了。我很期待你穿婚服的样子。”
动作利索的站起身,恋雪看了看头顶的双月,不由自主的微微打了个颤。果然,这样的夜晚只穿着中衣的话,还是会觉得有些凉。
“南风。”
转回头,恋雪看着那个披着自己外衫的男子半响,终只是客套而疏远的点了点头。
“南风,保重。”
已经没有再坚持的必要了。动作流畅的转身走出了林子,她感觉得到身后投在自己背部的三道不同意味的目光,却始终没有回头,脚下的动作也没有半分停顿。
有风吹过脸颊,带着略微的凉气,还有隐约的、清新的香味。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恋雪的嘴角不由的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果然还是干的,她就知道。
根本就已经,流不出眼泪。
☆、到此为止
皇内城,未央宫
依旧是空荡荡的大殿与内殿,皇家侍卫都守在外围,禁止任何人随意进入,偌大的一个未央宫,此刻却连最基本的粗使宫待都没有。
裹在最柔软的天绒被褥里,身下是铺了红狐皮又罩上雪棉的床垫,江南风穿着由最上好的云缎裁成的贴身里衣,靠着飘茶香的靠枕,只将一张整个红透的脸露在空气之中。雍容而又金贵的样子。
其实明明就只是一个最下等的贱民。看着面前这个真正金贵的女子小心翼翼的捧起一盅用料名贵的药,他微微垂下眼皮,没做任何无谓抗拒的张开了嘴巴,任由女子用雕了龙纹的银勺,亲手将药喂入他的口中。
太医刚刚离开,虽然发热严重,但他也不过就是受了寒而已。无论是曾经尊贵高傲的沈家嫡子,还是后来艳盖皇城的青楼名倌,甚至包括隐姓埋名的那几年,他也都没落魄到需要挨饿受冻的地步,于是身体底子还算不错。
所以,在初春的傍晚穿着单薄的衣服又一身是汗的吹了风,他也不过就是受寒发热而已,并无攸关性命的大碍,没什么可以值得一国之君服侍在床榻之侧,甚至还亲手喂药的程度。
“沈风”
将药盅中的最后一口腥苦的液体喂入他的口中,那个无比尊贵的女子从怀中拿出一块做工精细的花糖,用指尖衔着动作轻柔的塞入他的口中。
“我记得你最怕苦。这块是你最爱的碧落软花糖,甜而不腻的,帮你解解口中的药味。”
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却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滋味。那个时候,他还年少青春,对未来充满憧憬,也没有喝过勾栏院中的绝胎灌,还不懂得什么是苦,所以才无法忍受明明已经惨了上好蜂蜜的药。
“不说话么?没关系,我知道你恨我。不过不用担心,很快你就没什么机会再见到我了。两个月后,我会遵守承诺将你作为嫁妆之一,送到那个海客身边。我是不会失言的。”
慢慢的抬起眼皮,他看着映入眼中的那张似是而非的脸,脑海中一闪而过年少时候,几个人在草场策马奔腾的样子。
那个时候,青春就写在她们脸上,指点江山的眼角眉梢永远都是神采飞扬的模样。两个人独处,她最喜欢的就是描述自己的理念,带领帝国进入全新篇章的宏图,以及两个人各种各样的美好未来。
可谁知道,根本就没有未来。
“花非语。”
张开干涩的嘴巴,声音因为高热的紧缩在嗓子里,无法控制的低沉而嘶哑。听到他的声音,那个犹自说着的女子立刻闭上嘴巴,脸上露出安静倾听的表情,态度专注认真的仿佛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帝国机密。模样就仿佛是记忆中的那个女子。
让他忍不住的就会想,如果那个人还活着,音容相貌应该也就是这个样子。
“花非语,是你想多了。我不恨你。”
未等说完,嗓子便发干到连连咳了起来。床边的女子立刻单手轻轻拍抚着他的背,同时又从床桌旁抄起水壶倒了水,稳稳当当的将杯子递入他的手中。动作连贯敏捷的竟是看不出是从未伺候过人的人。
好容易止住了咳顺了顺气,他将杯子递回女子的手中,眼看着女子一言不发的接过去顺手放回床罩上,不由得神经恍惚了一瞬。
那个时候他是练马受了寒,那个女子也是这样坐在他的床边,他咳起来,她也是做了同样的动作。好雷同的场景,就好像时间从未流逝过。
“非语。我想,她也不会恨你。她曾经对我说过,你们都是生在荆棘中,长在荆棘中。无论以什么为赌注,赢了就是赢了。成王败寇,她不是会怨天尤人的人。她认赌服输的,你知道。”
“……”
是的,她知道。
看着面前这个世上唯一还活着的、会叫自己名字的人,她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暗暗握紧了袖子下面的拳头。
她怎么不知道?她是那个女人的孪生妹妹,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她。
她的姐姐是真真正正的天之骄女,才华横溢、光彩夺目,拥有足够的资本自负而又骄傲。明明和她们一样身为生不由己的皇女,可只要是她不愿意去做的,就可以做到不用去做。她是她所见过的,活的最为潇洒,最为忠于自我的人。
“沈风。那个海客,远不如姐姐。如果今天站在那里的人是姐姐,哪怕我如此相逼,姐姐也一定能找到全身而退的方法,绝对不会如此委曲求全。”
如果是那个人,一定可以……
深深的闭上眼睛,他在心里默默描绘着那个人的脸,想象着如果当时站在那里的人是她,可能会用怎样的方式,可能会有怎样的表情。
“她竟然还在凉亭里吻你。沈风,如果是姐姐,你觉得她会在那种情况下,用那种方式对你么?简直就是在当众打皇家和毕家的脸,只会让日后你的处境更为尴尬罢了。”
如果是那个女人,的确不会。那个女人的吻永远都是炙热缠绵的,哪怕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那个女人在他唇上留下的也是生的希望。她从来都是掌握主动的一方,哪怕放弃生命,也是由她自己随心选择。她从来都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那么那么的绝望。
缓缓睁开眼睛,他看着面前满脸阴郁的女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微微的弧度。
“非语。如果,我选择跟她走了,我想,今夜就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夜吧?”
他的确不知道陈恋雪具体争取到怎样的方式带他走。可是他知道,面前这个能够隐忍二十几载最终登上皇位的人,这个站在帝国最顶端的女人,不是一个毫无根基的海客可以斗得过的。
大概是意外于他会突然有此一问,花非语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会,终究还是给了答案的点了点头,
“若真是如此,我想谷家、李家、毕家,就算是为了各自想要保住的男人,也不会愿意去冒触怒天威的危险吧?况且,抗旨对我而言,也是处理起来很麻烦的事情,我也不希望牵连太多人。”
所以,根本就不会等到她们有所行动。
语气顿了顿,女子眼神凌厉的盯着他脸上的每一寸表情,又说道,“而且,我也不认为你会选择跟她走。”
看着面前女子的目光灼灼,他将雪蚕丝的被褥裹得又紧了一点,还在发烫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疲惫。
“的确,不会。”
她到底是在怀疑什么呢?
用自己唯一同血脉的皇弟做枷锁,让他穿着薄衣出席春宴做试探,不惜挑战几大世家的神经,甚至做好了直接抹杀掉那个对她还有用处的海客女子的准备。究竟有什么,是可以让她如此戒备、如此防范、如此担心的?
花非语一直自诩为了解他,自以为可以看透他,可其实,她果然还是不够了解他啊。
每每闭上眼睛,每一个午夜梦回,他的脑海中都能浮现出那天,那个即将君临天下的女子为了他,而放弃一切的画面。不同于那些没在他心里刻下深刻痕迹的人,那个人的生命对他有多重要,他背负的就有多沉。
而这样的负担,他已经没有勇气,也不能够再去背负一次了。
眼皮不堪重负的沉沉合了上,药和说了半天话的疲惫都让发着高热的他感觉更为困乏。恍惚之中,他感觉到身边的女子为他拿开了靠枕,扶着他慢慢躺下,感觉到对方默默在他床边坐了许久,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在他的脸上小心翼翼的来回轻抚,感觉到唇上轻轻浅浅的一热,然后,又感觉到脚步渐渐远去。
好累。
实在是太累了。
在意识堕入混沌之前,最后浮现在他脑海的,是海客女子的脸上最后那几乎被凝固住一样的表情。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在不知不觉中,久违的泪水已经沿着眼角流淌下来,浸湿了耳边的发梢,消失在柔软的天蚕丝枕头中。
☆、大婚(上)
时间过的要比感觉中更快。
见她比预计要早得多的时间独自一人回到府中,韶华什么都没问,只是吩咐小厮为她准备好洗漱用具和换穿衣物,然后将东西一股脑的塞到她怀中,又紧紧的拥抱了她一下,只说了一句:
“去后院泡一会温泉吧。我会交代她们不要过去打扰。”
其实无所谓有没有人打扰。温泉很暖,很舒服,畅通血脉,舒筋活骨,她原本一直都很乐于充分享受。但现在她也知道,如论有多喜欢,若泡的时间太长太久,皮肤也是会皱的,人也会被蒸汽熏得发晕,说不定还会昏在池中,伤损心肺。所以,她应该让自己学会要在什么样的时间适可而止,才会不让自己伤到。
一如她对那个男子的坚持。
很是奇怪的,明明那么容易就落泪的她,这次却一滴泪都没有掉。哪怕四下无人的泡在温泉水中,她的眼也是干涩的。而其他人却好像在顾及什么,开始忌讳一般不在她面前提起那个名字。
她想,即使那个人的消息进入耳中,她也已经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了。但,既然大家都不提起,那她也不会主动去涉及那个名字。她还需要时间。
在一片刻意的回避当中,她大婚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近了。
从春宴回来的第二天,宫中就派了专人过来。先是宣读一个又一个的赏赐圣旨,等她跪谢领下之后,再带她去了御赐的驸马府。那是一处占地甚广又颇为壮观的园林式建筑群,后面甚至还连着偌大一个设备齐全的跑马场。
站在那显然是新挂上去的镀金牌匾下,恋雪仰着脖子看着那在阳光下隐隐泛着金光的驸马府三个大字,许久,终究是没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慢慢转回头,向身后那群不敢出声的人们平淡道:
“进去吧。”
这栋御赐的驸马府对绝大部分天池人而言都不陌生。它的位置和规模在整个皇城都是数一数二的,里面的山、水、湖、林,亭、梁、画、匾,更是无一不出自名家手笔,一直为权贵们所津津乐道,无限向往。就连初到天池不久的陈恋雪,在此之前都曾瞻仰过这栋空置数年的府邸大门,听人讲起过它的辉煌历史。
这里过很多皇族贵人,包括开国的临帝、后来的和帝,以及那个曾经才绝天下的前太女。
等推门进了前院,礼部已经有大队人马在那里等待了。
若大的府邸都要按照符合驸马身份的标准重新布置,并且要兼顾她的喜好,好在整栋府邸虽然一直没有主人,但始终有人专门照料,并不会破败。与此同时,皇子大婚的各种礼仪她都一窍不通,需要由专人负责从头学习。哪里该停下,哪里该走几步,哪里该跪,哪里该敬酒,什么样的路线,怎么样的步骤,等等等等,都要经过不断的演练。就连大婚的服饰,也是必须为了一个细节的服帖而反复试穿,再一遍一遍修整。
而时间果然是抚平痛苦最好的医生。特别是忙碌到没有一刻空闲的时间,更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占据全部精力,让脑海中再也没有缝隙可以钻进其他。
大婚当天,天色还大黑着她就被韶华唤了起来,刚净过脸,就有一大堆人呼呼啦啦的敲门进来为她画了薄薄一层淡妆,梳上繁琐的发式,服侍她穿上样式复杂的大婚礼服,然后又在颈子、腰间,挂上各种各样的沉重装饰。
她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木偶一般摊开双臂任人摆弄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神色也是淡淡的,就连喜娘兴致勃勃的在旁边说着吉祥话,也没有要出声应酬的意思。渐渐的,即使是全然陌生的新进下人们,也能明显感觉出女主角的冷淡,慢慢的都闭上了嘴,加速了手中的动作。
“驸马,七皇子前来贺喜。”
前来报信的显然也是新来的下人之一。若是原来韶家的人,必然不会如此称呼她,到现在,她们还在称她为家主。
未等出声,来人已然进了屋子。恋雪保持着摊开手臂的姿势,抬起眼皮看着面前已然是天之骄子的男子,隐约觉得自己应该和他说些什么。毕竟是曾经那么相熟的人,以后也没有悬念的会成为夫妻,至少也应该打个招呼。然而,她费力的动了动嘴皮,努力的酝酿了一下,可到底还是没什么说话的兴致。
韩天显然也不在意她的沉默。随意对那些还在忙碌的人挥了挥手,不用他开口,那些最懂看人脸色的下人便已经手脚利索的收拾了各自手头的零零碎碎,一个个安安静静的从房间退了出去,甚至还有人随手将门带了上。
韶华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对去留显然有些踌躇。韩天却没有看向他,一双和气始终停留在面前一身大红的女子身上,语气平静的:
“恋雪。当初李宋秋曾送你一个荷包是吧?它还在么?”
荷包?
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多少好奇。恋雪一言不发的绕过韶华,三下两下的将放在床头柜子中的荷包翻出来,转身递给韩天,动作没有一丝停顿,也没有什么想要过问的意思。
而韩天似乎也没打算解释。
伸手接过荷包,韩天一步上前直接拉住恋雪的衣襟,将荷包很是平整的塞在大婚礼服的腰带内侧。
“今天是你迎娶六皇子的日子。我不适合在这里太久。”语气一顿,韩天看着恋雪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慢慢后退了一步,“我先回去了,恋雪,我们两个月后再见吧。”
“嗯。”
从头到尾,她就只发出了那么一声单调的音节。眼看着一身黑色披风的韩天消失在门外,恋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带,又转头看了看外面已然蒙蒙见亮的天色,转头对身侧的男子说道:
“韶华。你身子不便,今天就别过去了。一会我走了,你就再去睡了回笼觉,要注意休息,别累到。”
这大概是她这两个月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看着面前已经可以看出腹部的男子,恋雪想了想,又说道,
“我估计,短期内都没办法离开天池。你有身子,也别折腾自己了。等再过两个月这些事情都结束,我就把你也接过去,反正那边房子够多,你就在天池安心待产吧。然后等孩子大一点经得起折腾了,我再亲自将你们送回桃花镇。”
见韶华露出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恋雪笑了笑,安抚般的轻轻拥抱了一下对方,便转身出了屋子。
原本她就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经过刚刚韩天那么一折腾,估计若她不主动出去,那些下人们恐怕不到最后时刻根本就不敢进来“打扰”她。
而果然,见她走出主屋,乌压压等在门外的一干人等脸上都露出松了口气般的神情。
一切都按照演练过的那样,各种各样的礼节都按部就班又紧锣密鼓的一项一项进行。现在的她已经明白,迎娶皇子并不只是两个当事人的事情。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路看过去,整个城市都有如过节一般四处张灯结彩,道路两旁一个个挤在成一团团的脸上无一不是露出了欢天喜地般的笑容,更是能经常听到有人高喊着诸如:“你看你看,好特别好俊俏的新娘子……”之类的话。
在这个世界已经有些时日,她当然知道自己的长相多少和奉临人有些不同。虽然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并无明显差异,但她的五官的确是有种异于常人的特色,很容易就可以辨认出非本土人士。
如今天下皆知迎娶六皇子的,是一位来自远海的海客。路上那些望向她的眼睛,自然更是带了放大镜一般,一点点细微的差异都会被无限放大成异域风情,凸显在清一色的奉临民众眼中,宛如一种活生生的证据和可能。
礼炮开路,彩车先行。一路由穿着华丽礼服的皇家卫队相护,她绕了大半个天池城来到皇宫正门,下马行礼,四散彩银,然后盯着天下臣子齐刷刷的眼睛,迈过了皇城高高的门槛。
以前只能远远观望的皇家宫殿。她素未平生的新郎就在门槛那侧等着她,罩着红红的盖头,和一身同样大红的奢华礼服。
表情不变,动作也没有丝毫懈怠,她平平稳稳的牵起了那只陌生的手,走向通往皇宫正殿雕着凤飞于天的天阶,迈过铺了落叶生根图腾毯子的门槛,双双跪在正殿之下,接受那个站在帝国最顶端的女人的祝福。
果然没有见到那个人的身影。
她跪在大殿之上,身体本能的随着那个宛如天边传来的靡靡之音叩拜,而心思却在飘远。
以那个人的身份,果然不可能参与这样的仪式。作为“嫁妆”之一,他大概已经随着那一箱箱的各色物件,到了她的驸马府吧?她将额头贴在冰冷的大殿地板上,心里却不断猜想着那个人可能有的反应。就在那里,他爱的人在他面前亲手敬了毒酒给他的母亲,他的人生也是自那里开始,从云端跌落至谷底。
而他和那个女子未曾使用过的大婚新房,如今却迎来了另一个人的婚礼。心思深沉如他,此刻会有怎样的心情呢?
从正殿出来,便是由她的正君带着她去拜天、祭祖。随后再一路欢腾的绕过半个皇城,才回到现在的驸马府。她接过礼部司仪递来的鞭子,整个甩开啪得一下打在皇子脚边的石板路上,据说,是取以振妻纲之意。听着周遭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都随之发出阵阵喝彩声,她却只觉得松了口气。总于,绝大部分的礼节都要结束了。
她是海客,举目无亲,如今娶得又是皇子,孝敬高堂之类的礼节自然都可以略过。任凭那些爱凑热闹的大家世子们簇拥着将皇子送入洞房,她却没有半分想要跟进的意思。只是做戏一般摆足了架势,开始亲自招待各桌酒宴。
皇子大婚,举城同庆。无论原本熟不熟悉,整个皇城但凡能叫出来一点名号的世家,几乎都有出席,有些甚至还是拖家带口的前来参观。
有礼部专员坐镇,她自然不担心主持的问题。面带着微笑的一桌一桌的走过去,掺了水的酒其实并没有喝进去多少,她只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尽可能的拖延。虽然,她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拖延什么。
然而,来的人虽然多,但真正和她有交集的,却一共就那么几家。谷家姐妹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头来灌她酒或者陪她打发时间,李家和钟家的人就更不可能。她的两个义弟一左一右的跟在她身侧,却都没有机会与她说些什么。整个府邸都闹哄哄的,交际玩乐的什么样都有,甚至还有人喝得尽兴了开始划拳,更多的是醉醺醺的抓着她,让她交代与皇子的相恋经过,混乱的全然不像是端正严肃的皇家婚礼。
终究是躲不过,到底被众人起哄一般抬着丢入洞房。门一关上,外面的喧闹吵杂和屋内晃来晃去的蜡烛灯火宛如两个世界。
铺着大红刺绣图腾的桌子上摆着酒壶对杯和一些瓜果点心,床上的男子一动不动的坐着,大红的盖头还盖在头上,两个人都相对无言的,安静的诡异。
折腾了一整天,又喝了点掺水的酒,她虽然没觉得醉,但毕竟也乏了。在那里干站了一会儿,恋雪深深的叹了口气,到底一步一步的往床边走去,没碰男子身边放着的据说是揭盖头的撬棍,直接伸手掀开了男子的盖头。
一张素不相识的脸,可看上去却并不陌生。恋雪静静看着那张与当朝女皇颇为相似的面孔,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另一个从未见过,也不可能会见到的女人可能会有的模样。
“你……”你先休息吧,我去书房睡。
而她的嘴巴刚张开,话还未等说出口,坐在床上的男子却突地站了一来,恋雪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下一秒,一个尖锐的物体已经抵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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