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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大人是竹马-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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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也都低垂着眼睫,或者直接将视线瞟到别的地方去。
  脑海里回想起刚刚宁颢说的话,鲛人,宁歆竟然是一条鲛人。依照她过往的经验,鲛人实在是一类有些麻烦的生物,海市里的那三条不就是么?念及海市,在那片狭小天地内发生的一幕又一幕就接连不断映现眼前。
  清欢大口吃着饭,像是想要把那段记忆给嚼碎到脑后去。她强迫自己狠下心来,三个人的纠葛,总该有个了断。她觉得自己应该做出取舍了。
  旁边伸来一箸,清欢下意识地张嘴,然后才发现这竟然是月无瑕伸过来的筷子,立时呸呸着把口中食物吐了出来。月无瑕大笑不止,城遥有些无奈地侧头,掏出手绢为清欢拭干净下巴。
  云逍自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内,眸中黯色翻涌一阵,却不知自己这样的神情,也同样尽收于另一少女的眼底。但宁颢掩饰得,却要比他巧妙许多。
  时近五月,白日渐长。一顿饭后,金乌小镇的天空还未黑透,云逍抱着胳膊倚在客栈之外,视线的焦点却不知落向何处。但这一个看似十分随意的举动,却已惊艳了这小镇上来来往往不知多少路人的眼眸。
  一条长臂揽上他的肩膀,伴随一个浑无正经模样人的靠近。
  云逍眼也不抬,低道一句,“干嘛?”
  寂流笑嘻嘻道:“我刚出去转了一圈,发现一个好地方,第一个就想到你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不够。”
  寂流明显是把这句“不够”当“够”理解了,拽着云逍便往客栈对面的土路上奔去。云逍很想提醒他,两个大男人的最好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奈何心情郁闷不想说话,也就由他。
  寂流跑到街边一处店门前停了下来,云逍还以为他有什么新发现,却见棉布帘子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汤”字。
  云逍蹙了眉,“你要喝汤,自己喝去。”他现在只想喝酒。
  “喝你个鬼啊,有点见识好不好?”寂流付了钱,带着他撩帘入内,帘子里头蒸腾起浓白水汽。
  哦,原来是泡澡,澡堂子里人还不多,云逍表示尚能接受。
  两人宽衣解带,舒舒服服地躺进温水池里。寂流正琢磨着该说些什么话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却见棉布帘子又是一撩,一黑一白两道人影走了进来。
  寂流忽然想起月无瑕惯用的那柄骨镰,觉得若是城遥手上也来那么一把,那这两兄弟简直就像极了黑白无常啊。
  城遥也透过水雾看见了他们,弯唇一笑。
  月无瑕面上的神情却不太自然,“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说过,”城遥道,“我很不喜欢你的这身衣服。”
  月无瑕虽性情乖戾,却不可谓不识时务,眼见站在了任人鱼肉的风口浪尖,立时低声认怂,“不喜欢,那我回去换了就是了。”
  “少废话。”城遥伸手便去扒他衣服。
  “我身体不好看!”
  城遥差点吐血,“谁要看你身体!”
  月无瑕一边躲着一边挣扎,城遥倒像极了那调戏良家妇女的小混混了,还不忘对寂流招呼了一句,“小流!”
  此等趣事哪能少得了寂流?只在腰际围了一块澡巾,寂流便从池子里跳了出来,两人三下五除二便把月无瑕扒了个精光推进水池子里,不忘击掌相庆。
  “你们!你们!”月无瑕缩在水里,浑像受了气的小媳妇般羞于见人,“你们怎可如此对我!”
  两人尽皆回以狰狞一笑,把个澡堂子里原本仅有的两个大叔,也给吓得落荒而逃。可再一看,云逍不知什么时候,也不见了。
  城遥面上笑意逐渐收了起来,自己的心里也十分不好过。
  第三百章 金乌之夜
  由那汤棚子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差不多已经全黑了,云逍径直回了客栈。隔壁房间灯火通明,还不时传出女孩子交谈说笑的声音。他没有刻意去探听她们在说什么,只是在黑暗中躺了不知多久,久到他自己都有些迷迷糊糊着想要睡着了。
  房门被人推开,一人举步走了进来。
  听得这样的步声,云逍的心头便重重一跳。
  那人在他床沿坐下,两人在黑暗里大眼瞪着小眼。
  云逍的心头有些纷乱,更是第一次的,面对这人感到些许局促与不安。
  城遥脱鞋上床,声音浅淡,“睡里面些。”
  云逍立时很听话地往床内侧挪了挪。
  两人继续保持沉默。
  但城遥来此,自然不是来与他比谁更能沉得住气的。
  于是城遥便说道:“你刚刚跑那么快干什么?”
  云逍默然一会,“……你不是,不想见我?”
  城遥没有说话。就在这静悄悄的氛围凝滞到云逍都想找些话题,来掩盖尴尬的时候,城遥忽然重重一拳擂在床板上,陷入暴走状态,“明明是你做错了事情,为什么还得我来哄你啊!”
  “抱歉。”云逍说完,却又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我做错什么了?”
  城遥狠狠地瞪着他,却也说不上话来。朋友妻,不可欺?他与她,好像也还没到那个程度……
  但是——
  “你的意思,难道还要我放个鞭炮庆祝一下,你跟我喜欢上同一个人?!”
  宫城遥,又怎会有词穷的时候。
  “各凭本事不好么?”云逍道,“她喜欢谁,就是谁。你就这点气度都没有?”
  “跟气度无关,我只是受不了,那个人竟然是你!”城遥道,“还有,各凭本事,你说的?”
  “……嗯。”
  城遥深深吸了两口气。他真的受不了,那个人竟然是云逍,更接受不了会失去的可能。
  “宫城遥。”
  “干嘛?”
  “我刚刚没与你和小流一起玩闹,所以……你就心软了?”
  “……哼!”
  云逍拿胳膊肘推搡了城遥一下,“求和。”
  “……哼!”
  “其实……现在最让我难过的,还是你不理睬我的态度。”云逍极少如此煽情。
  城遥硬绷住的面容,终于融化开了一些。
  “砰!”大门由外推开,月无瑕气势汹汹闯了进来,寂流跟着进门,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怎么了?”城遥翻身坐起。
  月无瑕伸手怒指住他,“我不允许,你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
  寂流很想问他,那别的女人是不是可以?
  清欢与宁颢听到响动,也出了门来看热闹。然后两个人都张大了嘴,眼睁睁地看着云逍站在城遥身前,对月无瑕道:“我与他睡了十几年,已经习惯了。”
  清欢仰头看了宁颢一眼,她再一次深深地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两人回了房间,清欢趴在碗沿看宁歆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若非小鱼儿那一张一合的腮部,她都快产生一些不太吉利的联想了。
  宁颢伸手撩一撩碗中水草,这些东西是涂方衍徽找来的,据说对宁歆有益无害。
  宁颢把清欢提溜回了她自己的小床上,对着床上的小被子、小枕头感叹连连,“这都谁做的啊,手可真巧啊,这么小也能做的出来!”
  清欢没有告诉她,这不是“做”的,而是使用术法,把实际物品给变小了。脑海里面浮现某人面容,她不由噗嗤一笑,又忙着掩饰。
  “宁宁,这次见到涂方衍徽,我怎么感觉他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啊?”
  “哎,连你也感觉出来了啊?也是,那也太明显了。”宁颢道,“作为一个捉妖师,却喜欢上了一只妖,你说这是什么戏码?”
  “不……是……吧……”清欢几乎已经看到了一个大写的悲剧。
  “宁歆这小妮子,大概还没有感觉到吧。”宁颢耸了耸肩膀,“她没事的时候,两个人一天到晚吵吵闹闹,可她一出了事,涂方衍徽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三魂六魄好像都不全了。”
  “这么夸张……”
  宁颢点头叹道:“可是他们两个,就算涂方衍徽不是捉妖师,也很难有结果吧。”
  “为什么嘞?”清欢下意识地接了一句,然后反应过来,“对哦,你父皇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大苍章台丞的儿子呢……”
  “对啊,而且你还记得宁歆之前办的那个什么比武招亲不?”
  “记得啊。”清欢道,“但不是没比出个结果来吗?”
  “虽没比出结果,但也传达出了一个信号了。”宁颢道,“宁歆这妮子的婚姻,已经被老头儿给政治牺牲了。那样的比试,不定是为她选婿,而是要从来自四面八方的应选者里,甄选出贤才来,为他的朝政服务。”
  “你连这一层都看出来了啊……”
  “不是我看出来的,是宁歆自己说的,老头儿当时就是这么说服她的。”
  “……”清欢默然良久,“宁宁,那你怕不怕,老头儿哪一天也这么对你啊?”
  宁颢鼓了鼓眼睛,“他敢!”
  清欢裹在小被子里,没再说话。
  “你呢,你怎么样了?”宁颢道,“你和宫城遥……”
  清欢抿了抿唇,“小遥很好,是不是?”
  宁颢倒是认真想了一想,“就算不去说他这个人本身如何,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比他对你更好的人了吧?”
  清欢翻个身,抱紧身下的被子,然后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两个女孩子交谈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先后进入梦乡。
  不仅她们,客栈其他房间里的灯火也渐次熄下,月上中天,所有人好似都睡熟了。
  明月转进窗格,墙角处的一袭银衣被月色照耀得雪亮。银衣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一袭白袍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人蹲下身子,在他肩井、肋下各处拍了一拍,银衣人轻吐出一口长气来。随即,便无任何声息的,由窗子里腾跃而出。
  白衣人目送他离去,自始至终,两个人都未有片语交谈。
  第三百零一章 往何处去
  清欢与宁颢起得不算早。宁颢右手端着个临时充作鱼缸的海碗,左手捧了个活蹦乱跳的小人下楼的时候,五个男孩子都已坐在客栈大堂里用早饭了。
  桌上摆了好几样点心,全是金乌这边的特色,还在滋滋冒着热气。
  宁颢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云逍,一夜过后,也不知少年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精气神倒比昨日里好上许多,又是一副颠倒众生形容。
  至于那个月无瑕,则紧挨城遥而坐,身上所着也不是那胡乱飞舞的黑纱了,城遥的白衣穿在他身上,倒分外合身,瞧着顺眼不少。
  城遥直接把清欢从宁颢手上接了过去,瞧着她却是一愣,“宁颢,你没给欢儿洗脸啊?”
  “讨厌!”宁颢还没说话,清欢先大声抗议了。发现她脸上的眼屎,偷偷擦掉不就好了啊,干嘛这么大声地说出来……果然,一桌子的人都失笑开来。清欢竟还听到了云逍那特有的气声。
  宁颢深表歉然,“个头太小,不好操作。”
  城遥笑笑,摸了摸清欢的脑袋,“好,我错了。”随着这个轻抚她后脑勺的动作,温润水灵已在她脸上轻轻流淌而过。
  清欢没有老老实实在桌上坐下,而是噔噔噔跑到了月无瑕面前,其实也就是一小点点的距离,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却非易事。
  “我要怎么才能变回来!”她用着自己最具威慑力的凶恶表情,瞪着月无瑕。
  月无瑕伸出手指,清欢连忙往后退了半步,差点摔在桌上。
  “变回来,很简单啊。”月无瑕笑道,“再喝一口我的血。”
  清欢表示,她宁愿一直保持现在这模样,也绝对绝对不要再喝他的血了!
  寂流却是来了兴趣,“喝一口你的血,就能变成小叶子这样吗?”
  “对啊,你要不要喝?”月无瑕笑嘻嘻道,对着寂流挑了挑眉。
  清欢正想提醒小流千万不要上当,却见寂流已经“噌”的一声,拔出了他的点漆长剑,直直指着月无瑕。
  “好啊,那就让哥哥来给你放放血。”寂流道,“量太少的话,可是不够我解渴呢。”
  月无瑕面上露出惊恐表情,连忙躲到城遥身后,“哥!”
  清欢差点笑得打滚。恶人自有恶人磨,就是如此了。哎,好像也不对,这句话,可是把小流也给一起骂进去了。
  城遥失笑,寂流已经牛气哄哄地收回长剑。
  月无瑕坐好之后,城遥一边喂清欢吃早饭,一边说道:“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这句话,却是看向宁颢说的。
  宁颢道:“我当然是先把宁歆送还给她爹妈去啊,涂方衍徽,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涂方衍徽收起懒洋洋的姿态,挺了挺背,“去。”
  城遥道:“那我们就不陪你,若有需要,再灵鸾联络。”
  “哎,你们不一起吗?”宁颢道,“还想请你们去我家做客的呢。”
  “改天吧,总有机会的。”城遥道。
  清欢吞下一口稀饭,问道:“那我们要去哪啊,小遥?”
  “你忘了你爹说的,让我们得空便去一趟白驹山了?”城遥看向月无瑕,“我想叶叔叔,自然也会很乐意见一见小远。”
  “嘿,这个好啊。”寂流笑道,“说起来,真的很久很久没见到叶叔叔了。”
  “叶清欢的爹?”宁颢面露疑惑,“你们好像都很熟的样子啊?”
  “那是当然。”寂流道,“你也不看看,我和小叶子,那是什么关系!”
  宁颢表示不服,“不行,那个什么山,我也要去,你们不能撇下我!”
  “你不是要回去送鱼么?”寂流双手扇了扇她。
  这边两人说得起劲,云逍在听到“白驹山”三个字时,就不由得怔了一下,低声问向城遥,“白驹山,我可以去么?”
  清欢虽没看他,却也觉得他这问题问得十分奇怪。
  白驹山,本来就是云逍外公和娘亲居住的地方,说起来,他才该是白驹山那数间茅舍的真正主人。但他要去白驹山,竟然还要征得别人的同意,还是这么一副不确定模样。
  城遥回望向云逍,“你当然应该回去看看。”
  二人如此对话的时候,寂流眸中神色,也略郑重起来。
  一行人用罢早饭,便将暂时告别。寂流这才想起昨天傍晚被他随手一扔在某个房间的月笙,便拿手肘撞了撞月无瑕道:“两顿不吃,你那手下不会饿死吧?”
  月无瑕笑颜灿烂,“应该不会。”
  寂流喜欢爱笑的人,但笑得过于灿烂,他就觉得有些不爽了,因为看着太假。但他很快就遇上了一件更加不爽的事情,因为他找遍了整个客栈的里里外外,都没找到月笙。
  “怎么回事呢?”寂流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已经被我锁住了筋脉,又捆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可能就这么跑了?!”
  涂方衍徽迟疑道:“昨夜我入睡之前,确实还看到他被捆在房中。一觉醒来,却没见他,我还以为是你们谁将他带走了……”
  “原来睡得死猪一样的人,是你!!”寂流瞠目看向涂方衍徽。
  涂方衍徽面上神情有些尴尬。
  一时众人皆面有所思,唯月无瑕巧笑倩兮,满面洋洋之色。
  “是不是你搞的鬼!”寂流指住满场最开心的一个人,若非顾虑城遥,早就上前揪住他的领口了。
  “真是冤枉啊。”月无瑕叹道,“我的筋脉,可也是被你们封闭住了啊,如何能够襄助月笙逃脱呢?何况昨日一整夜,我都是与哥哥在一起的。哥哥,你可得替我作证。”
  城遥食指指腹自眉心轻抚而过,抬头笑道:“确实如此。”
  “那就算了,”寂流同样笑得意味深长,“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只要你还在就好了,小远远。”
  “莫要如此唤我。”月无瑕终于笑不出来了。
  “哦。”寂流正色道,“那,小月月?小霞霞?你喜欢哪个?”
  月无瑕:“……”
  清欢窝在城遥衣襟里,差点笑得打滚。
  第三百零二章 白驹旧地
  事实证明,叶辰确实不太靠谱。因为他们竟然扑了个空。据他留下的小纸条言,他是突遇“要事”,先离去了。小流、小遥皆表示,他们对此都已十分习惯,只清欢在心里,恶狠狠地把她爹吐槽了八百遍。
  少年们站在茅屋之外,表情神态各异。但似乎只有云逍一个人,是在认真打量周遭景致。
  白驹山的风景很好,只是有些与世隔绝。山顶有小溪流下,在半山腰处聚积成一个小小的水潭。叶辰、叶聆等人的故居,就在半山腰的平地上。一水之隔,就是夜星寒、暮晚等人的长眠之所。
  清欢想起来,小的时候,她与小流、小遥跟着他爹来白驹山,都是没有云逍的。所以说,这大概还是云逍第一次来白驹山。
  夕阳渐晚,清欢的肚子有些饿了。
  厨房里堆了许多冰封水灵的新鲜蔬果,看来叶辰原先大概还真有长住一段的打算。
  “哥哥,我做饭给你吃啊。”月无瑕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厨房里。
  清欢趴在寂流的肩膀上,一大一小两张脸皆是一副害怕被毒死的表情。
  城遥却微笑着问:“你还会做饭?”
  “我的手艺很好的。”月无瑕看向清欢,“不信你问嫂嫂。”
  清欢眼睛瞪得滚圆,像是想用视线来把那两个字给瞪回到月无瑕的嘴里去。
  “咳。”城遥也有些不好意思,抚了抚鼻子道,“现在还不是,你别乱说。”
  清欢算是服了这哥俩了,拽着寂流的衣服让他带她出去屋外。两人方到门口,便见云逍靠在厨房外的墙壁上,姿态微有一丝僵硬。
  夜。
  清欢躺在小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了她的娘。或者说,她想起的是墓碑上,冷冰冰的“暮晚”两字。对于娘亲,她的概念仅止于此,再多就真的没有了。更多的时候,当听旁人提起这个字眼时,她更容易想起的,或许还是阿洛。
  洛神虽然严肃,待她却是真正的好,所以清欢便由心底里,生出许多孺慕之情来。尽管如此,当她来到这个地方,想到娘亲距离她如此之近,她心里仍是翻涌起万千思绪,忍不住怀想,若是娘亲还在会如何。她多想紧紧地拥抱住娘亲,请求她不要那么早走,该有多好。
  清欢极少想起这些事情,一想,却似某道情感的闸门忽然开启,无论如何也入睡不了了。
  已是初夏,山间的夜晚却似格外寒凉。七八个星落在山外,涓涓溪流蜿蜒山前。
  清欢踩着织雪,越过水潭,往埋葬娘亲等人的清幽之地飞去。
  青草地里坐落着四个坟包。除暮晚、红叶以及夜星寒与绮兰的合葬墓外,还有一座里面躺着叶知。
  叶知其人,叶辰的师父,叶聆的父亲,云逍的外公是也。原本以叶知之修为,并不该英年早逝,却硬生生地被他自己喝酒喝掉大半条命,然后死在了叶辰十八岁那年的一场秋霜里。
  清欢很欣慰,虽然一样命途多舛,她爹却没有走他师父的老路。
  但她没有想到,这大半夜的,竟然还能在母亲等人的墓前见到云逍。若非是对那道身影太过熟悉,她简直都要以为自己是见鬼了。
  清欢悄悄地落在树桠上。
  云逍静立在暮晚的墓前,一动不动。
  就在清欢怀疑他是不是梦游的时候,却见云逍双膝一弯,跪了下来,然后恭恭敬敬磕下三个头去。紧接着,云逍又对着红叶的墓,夜星寒与绮兰的合葬墓,分别磕了三个响头。
  清欢惊讶得不能自已。
  他们白日的时候已一起来此地祭拜过,当时云逍只是随着小流、小遥清清淡淡地鞠躬颔首。他为何要在这半夜时分单独来此?而且,清欢总觉得他的行为并不似单纯的祭拜,更像是在……赔罪?
  凉风吹过,树影婆娑,清欢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不敢往下去想。不知何时,坟前已不见了少年身影,只剩一地长草在月色下轻轻摇晃。
  清欢有些魂不守舍地回去茅舍。
  大门虚掩着,并未合得严实。她刚一由门里进去,就一头撞上了一物,然后被人提溜在了手中。
  “嫂嫂,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啊?”月无瑕那阴私至极的声音,在黑暗里传来。
  清欢瞬间炸了毛,在他手中拼命挣扎,“要你管!”
  大概也是怕吵醒城遥等人,月无瑕十分低声地笑了起来。
  清欢想起来,真要说半夜不睡觉,那这月无瑕才是整夜整夜都不用睡觉的。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出去一趟回来,正好就碰上他了。这货是夜游神么?不,夜游鬼才对。
  就在月无瑕得意,清欢憋屈之时,又是一道人影疾扑而来。只是三两动作,便将清欢夺回手中,那手指在触碰到她时,变得格外轻柔。
  隔了那么多的日子,清欢屏住呼吸,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面容。
  黑暗中,他的美眸映透着似海的深情,却又漾了一些别的复杂滋味。如果眼睛会说话,那么他的眼神便是欲言又止,千言万语埋藏深处。
  两人静静对望,一时都没有说话,就连月无瑕也一同保持了沉默。
  清欢回过神来,有些狼狈地撇开头去,生怕被他发觉她遗漏了的心跳。
  “欢儿。”不知何时,城遥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温柔地呼唤她。
  清欢立时转过身去,从云逍的手心蹦跶到了城遥的手里,没敢回头去看哪怕一眼。
  “小远,你不想睡觉,就坐在椅子上好好休息一会。”城遥看向月无瑕,语声里略带几分不悦。
  月无瑕的眼神明亮好似暗夜里的星,答道:“好的,哥哥。”
  “我送欢儿回去睡觉。”这一句话,大概是城遥对云逍说的。
  清欢被城遥放回了她的小床上,城遥却未自己离去,而是抱起她的小床,一起出了房间。前厅已不见有云逍,只月无瑕坐在椅上侧转过头来,笑嘻嘻地看了他们一眼。
  城遥反锁门后躺在床上,轻轻地将那小床,揽在怀里。
  清欢趴在床沿看着他,说:“小遥,你真的准备让那月无瑕,一直这么跟着我们吗?”
  第三百零三章 言简意赅
  “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欢儿?”
  城遥这么问,清欢反倒不知该说什么了。她可是清楚地记得,在断忘川时,月无瑕所表现出的,对城遥的刻骨恨意。可是这些,她都已与城遥说过,他又怎可能忘。
  “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我知道,他自然没看起来那么简单和乖顺。”城遥轻轻抚着她的后脑。
  清欢忍不住吐槽,“他看起来也不简单,不乖顺好吧?”
  “是。”城遥失笑着应道。
  “我知道嘛,他是你的弟弟,你想把他改造回来。”清欢斟酌一番,最后如此说道,“我只是觉得,他背后的实力有些可怕。”
  “怎么说?”
  “像你们三个,从小生活在天舒那样的灵气至极浓郁之地,又吃了不知多少天材地宝。弃爷爷还时常给你们炼制辅助修行的灵丹当糖豆吃。更不要说从小到大,教导你们修行的,都是些什么人物了。可是月无瑕,不说比你们强,至少也未弱上太多吧?”清欢压低了声音,小声说着,“那你说,他背后的人物,该是实力可怕到什么程度了?”
  清欢先前已给城遥说过断忘川“六命九轮”的架构,城遥沉吟一会,道:“你指的是,大司命?”
  清欢点头,“如果他就是抚养月无瑕长大的人物,那应该就是他。”
  “现在想从小远的嘴里,问出一些有用的话来,怕是不可能了。”城遥浅叹,“欢儿,你看小远的模样,必定是自小到大,修炼某种邪功的结果。”
  清欢想起月无瑕那苍白如纸的面色,以及那把诡异嗜血的骨镰,满怀余悸道:“是啊,他的血还是黑色的,而且那味道,又苦又辣……”
  城遥再次低叹口气,话语里面充满哀怜,“看来他从小,真的是吃了不少苦。我们几个在吃仙家妙宝的时候,他不定是在吃什么邪物毒物了。”
  清欢微结着舌看他,第一次觉得,她与宫城遥间,有些难以沟通。
  少年们在白驹山小住了两日,期间都是月无瑕掌勺。他做出来的菜实在是不像他的人,很有几分温馨家常的意味,连带几人间的氛围也好了起来。奈何味道再好,也都是些素菜。
  寂流表示他一正值青春年华的翩翩少年,实在不想遁入空门,就去山中打了只野兔子交给月无瑕拾掇。云逍也摸出两尾鱼来,在水潭边上烤得外酥里嫩。
  几人面朝潭水席地而坐,清欢吃得满嘴流油。
  城遥雨露均沾,兔肉与烤鱼都吃了一些,然后各夸奖了月无瑕与云逍几句。
  云逍倒还好,月无瑕瞧清欢正十分卖力地嚼着一小块兔腿,立时就嬉笑着卖弄开了,“我还会做人肉哦。放到油里炸一炸,金灿灿的,香酥无比,那才是绝顶妙味。”
  清欢翻个白眼鄙视他,嘴巴里面含糊不清,“里有木有点新鲜的?”
  少司命有些受打击,然后触到了一个饿狼般的眼神。
  寂流双目发亮盯紧他的右臂,就差没滴下涎水来了,“真的吗?那把你的胳膊砍下来油炸了吃吧,反正你做饭只用一只手就够了。”
  然后少司命又开始哀嚎着喊“哥”。
  清欢哈哈大笑,捧着肚子躺在大石上。
  一团光影逐渐飞进山林阴影间。清欢止住笑意眨了眨眼,看清那是一只长有翅膀的小胖鱼。
  “哎,是宁宁。”清欢又笑了起来。
  小胖鱼渐飞渐低,却是绕着城遥不断盘旋。城遥探出手去,小胖鱼在空气中聚作两个大字——
  求助!
  少年们皆表示,他们真是从未见过如此言简意赅的求助信。
  一行人火急火燎奔赴金珏,宁颢随后告知的碰面地点是在金珏城最大的码头上。几人被接引着渐次登船之后,方才发觉,这哪是什么大船,简直就是宫殿!
  除宁颢外,贞帝宁不缺及宁歆的生母涟妃娘娘,竟然也都在船上。
  清欢对于涟妃娘娘实在是不陌生,此时再见,只觉她与心娃梦境之中的,并无什么变化。
  贞帝与涟妃对着几人感恩戴德,然后宁颢才终于说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简略来说呢,就是涟妃娘娘对她女儿这现状,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拜托他们到她的老家山海国去请人看个究竟。
  几人对去山海国倒没什么意见,但问题是,上古传说中的妖之国度,是在什么地方?
  对此,涟妃娘娘很负责任地附赠了张航海图给船上舵手,并交待少年们,海上结界只能经由海上突破,由空中去的话那就绝到不了。
  清欢左右看看,宁歆正在一口透明的大缸里沉睡,情况倒还算稳定。四下却不见涂方衍徽身影。
  “涂方衍徽啊。”宁颢指了指宁歆她娘道,“被她一句话给赶走了。说是如果被山海国的居民们闻到降妖师的气息,非但不会救宁歆,涂方衍徽自己也会惹上杀身之祸。”
  “真的假的啊。”清欢同样表示怀疑,“她这样说,不会就是为的拆散两人吧?”
  “谁知道呢?”宁颢耸了耸肩膀,去赶贞帝、涟妃以及一干冗杂人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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