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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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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澜尘答:“她叫我一声‘师姐’,我与她十年交情,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绮澜尘说:“她不会背叛,温师叔也不会。”
桃源坞主拗不过绮澜尘,却也不想自己最满意的接班弟子搅进这样一场麻烦事里,便关了她的禁闭。绮澜尘虽被关了起来,但她已将消息递给了一剑江寒。论战力,她本就不如这位昆仑最后的传人,一剑江寒收到消息,即刻赶往阆风。
阆风皆不知这风口浪尖上,这位昆仑的弟子前来所谓何事。那时因温晦背叛的关系,阆风也不被正道所信任,若是想要抗敌,一剑江寒该去的地方应该是祁连剑派才对。
老宗主沉吟片刻,问了一剑江寒来意。
一剑江寒眼如刀锋,他对着阆风宗主握住了自己背后的剑柄,语气似是晚辈拜访般尊敬,话却说得定如磐石毫无回转。
一剑江寒道:“我来见秦湛。”
阆风宗主大怒,一剑江寒却已重剑出鞘。
温晦有多厉害,厉害得让人不敢略其锋芒。
一剑江寒呢?
温晦还在的时候,所有剑修的光芒都被他遮了去,当他离开了,一剑江寒终于有机会在那一日让所有阆风的修者见识到,他有多强。
一个年不过半百的修者,一个修为甚至未达阆风宗主一半的年轻剑修。
他凭着手中两把剑,凭着眼中剑意,心中剑锋,偌大的阆风,竟没有一个阵法一个人能拦住他的脚步。
他一直打进了筑阁内,筑阁有法阵相拦,他入不了,便眼露厉色,要以剑锋毁之!
连当时的筑阁掌事者都骇其剑意,为避其锋芒,只得开阵。
当时的冷中庭想得很简单,一剑江寒不是没有人拦得住吗?那就放他入黑塔,一并关了算了!
可他却没想到,一剑江寒寻到了黑塔却并未进去,而是对着黑塔大喊了一声:“秦湛,我来见你,你不该出来相迎吗!?”
冷中庭听着这话只觉得可笑,一剑江寒怕是年少气盛又生得个破落门派,对于筑阁黑塔一无所知,从筑阁黑塔内出?他真当只是几个封灵阵法吗?秦湛就算还有燕白在身,可被封了灵的修者能做什么?
难不成就靠一把剑,与数位年过三百的修者相斗吗?
一剑江寒未免也太过看不起筑阁,也太过看得起秦湛了些。
温晦是个怪物,这也不代表剑阁就真强到无人可挡了!
一剑江寒可不管那些,他只是在等。
徐启明那时还不过是掌事弟子,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他敬佩着一身伤口拼入黑塔之前的一剑江寒,连带着也期待着秦湛能从黑塔之中脱出了。
他不是个擅长隐藏情绪的人,被冷中庭瞧见了,不免责骂:“你身为筑阁掌事弟子,竟然同情叛徒的徒弟,往日里教你学的那些道理,都学去哪里了!”
徐启明老老实实挨了骂,可眼睛仍是止不住往那里看。
秦湛被锁时他也在场。
她指着燕白剑,就像是一只无人可挡的鹰,只是冷中庭有一句没有说错,入了黑塔,只要有封灵阵在,哪怕是鹰也是被折了翅膀的鹰,断翅之鹰还能飞起来吗?
不止是他,许多人都忍不住看向那座塔,想等一个奇迹,想见一个奇迹。
而秦湛就是奇迹。
一剑江寒:“秦湛!”
黑塔震动!
冷中庭怔住,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巍峨黑塔——
秦湛从内,一剑斩开了玄铁重门。
她走出来的时候,一身白衣几乎要被染成血衣,唯有那双眼睛里,盛着剑锋冷厉,锐利骇人,直引得众人害怕。
冷中庭看着她,只见她闲庭信步般走出黑塔,血从燕白剑身上一路滴下,几乎要汇出一条道来。
像极了温晦。
秦湛道:“你怎么就在门口叫唤,真朋友不该打进去吗?”
一剑江寒道:“我还得留点力气带你出去。”
秦湛惊讶:“你居然想得这么周到。”
一剑江寒:“……”
秦湛低低笑,她握着剑,一剑江寒也握着剑。两人往外走去,这一次,竟是无人敢拦。
还能怎么拦呢?
封灵阵和黑塔挡不住秦湛,阆风挡不住一剑江寒。
众人瞧着他们俩,默默便为他们让出了路来。
这是对于强者的尊敬。
冷中庭在后痛哭,高喊:“正道危矣!”
秦湛在前面听见了这句话,回头冷冷答了一句:“我还没死呢。”
她这一句就将冷中庭噎住,徐启明去扶师叔,同时说了句:“我觉得秦师妹不是温晦,师父为何不信她一次。”
顿了顿,他瞧着冷中庭的表情,说出了一句实话:“一剑江寒也帮她,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去信她。”
秦湛和一剑江寒离了阆风,两人几乎是相扶着到了绮澜尘给他们准备的庇护所。
一剑江寒将事情原委告诉了秦湛,秦湛感慨:“我欠师姐的,怕是还不完。”
一剑江寒拍了拍她的肩:“她也从未想过要我们还。”
秦湛知道,绮澜尘温柔,她施与旁人,就从未求过回报。
后来正魔之战正式展开,阆风与秦湛致歉谈和,为表示诚意,老宗主退位,换上了对秦湛从未有过恶感的宋濂。宋濂亲自请了秦湛回剑阁。
秦湛回去后,开始率领阆风对抗魔道,五大宗门结成同盟,精锐尽出——除了绮澜尘,她因为先前帮助秦湛一事,至今被关在桃源里。
桃源坞主对秦湛道:“澜尘不比秦师侄一剑定天下,她要继承桃源,除了实力也需得服众。她先前为你违反了太多门规,我若不罚她,她便只有离开桃源一条出路。”
说着,桃源坞主似是提醒秦湛:“师侄可千万别再让她犯错了。”
绮澜尘应该是桃源坞主。
秦湛在桃源小住时,绮澜尘也曾指着曼罗春和她抱怨过这位不甘的师姐有多恼人,那时秦湛也惊讶,不过她倒不是惊讶绮澜尘竟然也有不喜欢的人,她惊讶的点在于——这世上竟然有人不喜欢绮澜尘!
当然有人不喜欢她,曼罗春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她。
绮澜尘不过送了封信,最后竟在桃源内部闹到了桃源坞主不得不惩罚她的地步——可见曼罗春是个多大的麻烦。
秦湛记下了。
所以当绮澜尘终于结束了禁闭,听闻她已要与温晦拔剑相对,再一次冒着门规前来寻她时,秦湛满心想着的都是这次可不能再让她因为自己惹麻烦了。
绮澜尘哀求着她,说:“阿湛,师姐从未求过你什么。可这次请你信一次我,我知道你不会叛变,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帮你。我也知道你师父,温阁主他同样也不会背叛我们!”
“他是什么样的人,旁人不信他,你难道不清楚吗?他今日此举一定是有缘故,你该做的不是与他相战,而是去寻这缘故,去将他带回来。”
“只有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件事才会结束。难不成你还真要对他举剑,要将他杀了吗?”
“阿湛,你是他最亲近的人……”
秦湛从未见过如此哀求的绮澜尘,她看着难受,也做了允诺。
她说:“好,我答应你。”
她想到了桃源坞主的话,又补充道:“师姐也要答应我,不要再贸然离开桃源了。”
绮澜尘从来是相信秦湛的,她答应了。
只有秦湛没能做到。
秦湛有时也会想,绮澜尘后来憎恨她,到底是恨她骗了她,还是恨她害得她错过了所有的机会再救不得温晦呢?
或许连绮澜尘自己也说不清。
秦湛听见了声音。
她回头看见了一剑江寒,一剑江寒对她道:“摘星宴明日开始,和我们那届不同,这届办的简单,直接打便是了。一直打出最后的胜者。”
秦湛点了点头。
一剑江寒也没有去问她站在这里做什么,只是陪她站了一会儿。
末了说:“怕吗?”
秦湛问他:“当年你闯阆风的时候怕过吗?”
一剑江寒道:“当时想不了太多。”
秦湛慢慢道:“我也想不了太多。”
一剑江寒微微笑了。
他说:“既然你心情不错,那我就说了。云水宫的弟子没寻到你,便全告诉了我。”
秦湛做了个“你赶紧说”的动作。
一剑江寒说:“按规矩,你与云水宫宫主坐首位,再排下去,你旁边是朱韶,再旁边是绮澜尘。”
一剑江寒:“我旁边是阙如言和安远明。”
秦湛:“……”
秦湛刚要开口,一剑江寒已经给了她答案:“不换。”
第44章 摘星06
秦湛:……不换就不换。
秦湛从二十岁起执燕白,见过的大风大浪怕是比祁连剑派现在的掌门都多。她的确不想和绮澜尘碰上徒增不快,也不想看见朱韶以免麻烦——但一剑江寒把话说到了这一步,秦湛自然也不会按着他的脑袋让他和自己换位置。
秦湛缓缓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一剑江寒:“哦?”
秦湛瞥了他一眼,叹气道:“你希望我和绮师姐缓和缓和关系对吧?”
被秦湛道出了目的,一剑江寒干脆承认。
他说:“你和她之间又没有生死仇,有什么不能解开的结?”
秦湛沉默了很久,才说:“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一剑江寒瞥了眼秦湛,他说:“我觉得有时候,你就是想得太麻烦,所以才会惹上麻烦。”
秦湛没有反驳。
一剑江寒还需得回去看看阿晚准备的怎么样,也就不陪着秦湛在这儿赏景了。秦湛看着他飒然而行,忽然也抬步而行。
一剑江寒见秦湛跟了上来,问:“你不去找云水宫主?”
秦湛答:“找什么,回去了。”
一剑江寒又看了秦湛一眼,她眼眸清明,语气淡然,见一剑江寒停下了脚步看她,甚至还回头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怎么,你要和我换位置?”
一剑江寒露出了笑。
他说:“秦湛,比剑去吧。”
秦湛闻言眼里困惑,她先是顿了一瞬,而后方才说:“我先提醒你一句,这十年里不是只有小越有所得获,我也在修行。”
一剑江寒已经握上了剑柄:“一样。”
他问秦湛:“你这次能用多少剑拦下我?”
上一次秦湛用了一千二百零三剑,她一直记得这个数字。
所以这次秦湛道:“争取一千内吧。”
一下子减去两百剑,一剑江寒先是无语了一瞬,接着才说:“你还真敢说。”
秦湛微微一笑:“好说,去哪儿?”
一剑江寒看向了云水宫后的一座荒岛:“他们的‘后山’吧。”
秦湛也看了过去,她率先踏上了云水宫如镜水面:“好!”
燕白见状,几乎是立刻回去叫上了越鸣砚。
燕白是最喜欢和不知春打起来的,连带着回去说话时眉梢眼角的喜悦都能透过语气传达出来。
燕白说:“小越,秦湛和一剑打起来啦,这机会可有点难得,你去后山瞧瞧呀?”
越鸣砚:“后山?”
燕白一拍脑门:“荒岛,云水宫后面的荒岛!”
似秦湛和一剑江寒这样的高手过招,若是能在一旁观摩自然是受益无穷,只是——
阿晚见越鸣砚低喃,神色有异,不免问了一句:“怎么了?”
阿晚如今算是昆仑传人,越鸣砚认为一剑江寒的事情她也有知情权,便将燕白说的事情说了。阿晚听了后立刻拍板做了决定:“咱们去看啊,小花妹妹去不去看?”
小花当然点头:“要看!”
燕白也凑热闹:“对嘛,不看白不看!”
越鸣砚:“……”
越鸣砚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他不得不提醒这两人:“师尊若是与一剑前辈对剑,灵力碰撞的余波可崩山脉,我等若是靠得太近,或许反会给他们添麻烦。”
阿晚盯着越鸣砚,问:“这里是哪里?”
越鸣砚:“云水宫。”
阿晚道:“你觉得一剑前辈和剑主是不知深浅,在云水宫内全力尽出不顾云水宫安全的人吗?”
越鸣砚:“自然不是。”
阿晚道:“所以啊,他们必然是只比剑意。一剑前辈的剑意似山崩海涌,剑主的剑意似天地肃杀——”说着,阿晚还问了越鸣砚:“你跟着剑主学了这么多年,又进步这么快,怕是也有自己的剑意了吧?是什么?”
越鸣砚被问住了。
他的确进步飞快,可唯有剑意,至今未触及其门。秦湛安慰他不必着急,这天下多得是一辈子也无剑意的剑修,就算是一剑江寒,也是学了快二十年才悟出了寒剑,他满打满算也才学了十年剑,的确不必着急这件事。
秦湛说:“剑意这个东西,也不需要刻意去追求,或许哪天你一睁开眼,便领悟了自己的剑。”
越鸣砚当时不由问:“师尊是怎么领悟到剑意的?”
秦湛顿了一瞬,然后才慢慢地说:“很早时候的事了。闭着眼吃完了一顿外焦里生的鹿肉,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领悟了剑意。”
燕白闻言直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几乎在空中蜷成了一团,问秦湛:“你当时是不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啊?你看看你的剑意,他们怎么称呼来着,天地肃杀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越鸣砚想起了剑阁之上秦湛一剑出鞘时引起的草木萧萧、万物同颤,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秦湛倒是毫不在意,甚至没去管燕白的笑声,她安慰越鸣砚:“所以这个事情真的说不准,真的不必着急。”
话是这么说,但秦湛那天晚上还是试着给越鸣砚做了顿外焦里生的鹿肉,越鸣砚简直哭笑不得,谢过了秦湛好意后还是接手拯救了架子上烤着的鹿肉。
如今越鸣砚被阿晚问起,回想起当日情形,仍有笑意从他的眼底浮出。
他摇了摇头,坦然道:“我尚未领悟。”
阿晚怔了一瞬,即刻说:“抱歉我不是有意,我只是以为……以为你现今这么厉害,剑意也一定——”
比起越鸣砚,阿晚倒更像是被冒犯了的,越鸣砚笑了笑,他说:“这没什么,你只是好奇,我也不过只是说了事实。”
阿晚瞅着越鸣砚看了会儿,才说:“你真不在意?”
越鸣砚回答:“在意,但又没有那么在意。”
越鸣砚在意,是因为他有着非常强烈的变强心理,想要尽可能的成长。越鸣砚不在意,是因为秦湛让他不必在意,她甚至为此再次试着做了她不擅长的事情。越鸣砚觉得哪怕为了这一点,他也不该过多在意,平惹秦湛心忧。
阿晚看着他,半晌才发自内心说:“你可真厉害。”
逐强谁都会,但坦然承认自己不足,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你的师父是秦湛、是天下第一剑的情况下。
越鸣砚倒是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厉害的,但小花却认同了阿晚的观点。
她颔首道:“对,越师兄是很厉害的,未来会更厉害!”
阿晚笑着捏了捏小花的脸,也捉弄越鸣砚道:“对嘛,你师兄这次可是要摘星的。云水宫这次摆出的星是‘一梦华胥’,听说这东西是可以用来织梦的,神奇的很,倒时候你师兄得了,咱们正好和他借来玩。”
小花凑热闹的说好,越鸣砚是根本得不到说话的机会,他干脆不说了。
越鸣砚转身便走。
阿晚还以为是惹怒了他,连忙说:“唉,我和你开玩笑的!对,对不起!”
越鸣砚被阿晚叫住,又有些无奈。他回过头,眉眼间倒是没有丝毫不悦,只是对两人说:“师尊怕是已拔剑了,你们还去吗?”
当然是要去的。
但阿晚这时候可不敢再拖着越鸣砚了。
一剑江寒与秦湛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对手。
两人的剑意相似却又不尽然,一剑江寒出剑,重则山崩地裂,勇则海啸涌流!
他出剑,哪怕未曾携上修为,这一剑里含着的剑意,也隐隐引得原本的艳阳被积云遮蔽,当这一剑往秦湛面前而来,空气都似也一并凝住。
秦湛握住燕白,她眼底含笑,剑出锋芒!燕白剑并无不知春那般以两柄剑承剑气,似勇还守。燕白剑长而于头处似刀略弯,他有的,尽数皆是“破”与“杀”!
燕白在秦湛的手中,就好似天地之间的那条线。这条线撕裂天地,将天地之间划分的泾渭分明。山海皆在此线下,唯有狂风呼啸于其上。
风遇山止,却可翻江倒海去!
一剑江寒乍然收回长剑,以重剑相战,秦湛太过了解一剑江寒,在一剑江寒收剑的那一刹,她握剑的手势做了微妙的变化——拇指翻去剑柄背面,只有四指需握着剑柄。燕白剑在她的手中就像骤然失了力,直直垂了下去,山至风前风却乍然消散,一剑江寒却毫不为此而动摇,剑仍出!秦湛笑了,燕白剑在她的手中恰好因拇指的施力在空中以剑尖画了一轮圆月——待一剑江寒反应过来,秦湛的那柄剑已顺着他的重剑而上,擦出细碎火星,直接了当地压上了他的手!
秦湛道:“我说了这十年里我非无寸进,天地肃杀,却也有静月高悬。风可起可止,方才是风。”
一剑江寒看着秦湛那柄剑,问:“风止剑?”
秦湛倒不觉得从昆仑剑里得到进益有什么不好,痛快承认:“风止剑。”
一剑江寒感慨:“你果然是天才。”
说罢他收剑回鞘,眼中战意略歇,对秦湛说:“这次是一千两百六十七,你猜错了。”
秦湛确实猜错了,若是两人拼上全部,以燕白之利,秦湛或许当真能将胜负控制在一千之内,但若只论剑意,若非这次她以昆仑的风止剑打了一剑江寒一个措手不及,怕是一千三百剑也结束不了。
两人随意地说着剑中意,阿晚在一旁听不见,但却瞧得目瞪口呆。
她忍不住问越鸣砚:“剑主……和一剑前辈,只凭剑意,就已有这么强了吗?”她忍不住看向自己腰侧的封疆,这十年来她勤学苦练,悟性也得到了一剑江寒认可——可她如今看着一剑江寒和秦湛的比试,再看向自己,只觉得自己哪里是执剑,不过也只是刚学会走路罢了。
阿晚看着自己的剑,有些气馁:“我是不是并不配执封疆?”
越鸣砚摇了摇头,他说:“没有这回事。”
阿晚有些羡慕地看着越鸣砚,她问:“小越,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你的师父是剑主,可我却从没有见你迷惘过,你看起来总是十分自信。”
怀疑吗?迷惘吗?
越鸣砚作为秦湛的徒弟,与她距离越近,越能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他有时也会问自己,到底能不能追上秦湛的步伐——这个答案很难找到,好在越鸣砚最终找到了。
一年不行便两年,两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百年。只要活着,总是要追着她的背影往前。
越鸣砚微垂下眼,对阿晚道:“师尊教我的第一件事……”他笑了笑,“是抬起头。”
阿晚:“抬起头……?”
越鸣砚温柔道:“阿晚姑娘,你得相信你的剑。你问我为何自信,因为只有相信自己的剑,我们才有可能追上他们。”
阿晚看着越鸣砚,她几乎要说不出话,她问:“你难道想要追上剑主吗?”
越鸣砚说:“我想站在她身边。”
阿晚几乎要被越鸣砚话中的野心震得说不出话,与剑主并肩——怕是连祁连剑派安远明都没有胆子说出这样的话!
她看着越鸣砚,久久找不出能说的话来,最后也只能看在同辈的情谊上,说上一句祝福:“你加油。”
阿晚也说不出别的了,她低头看向小花,问:“小花是丹修,看出什么来了吗?”
小花不太好意思,她看不太懂。但有件事情她知道。
她郑重地对越鸣砚道:“越师兄一定行的。”
越鸣砚笑着回答:“谢谢。”
阿晚:“……”我真的只是说说场面话,你们师兄妹不要当真。
秦湛和一剑江寒自然也早就发现了躲在一旁观看的越鸣砚和阿晚,秦湛心里清楚他们在八成就是燕白搞得鬼,不过多看看总没有坏处,她也没有什么意见。
秦湛向三人走去,顺口问道:“看出什么来了?”
看倒的确是认真看的,阿晚和越鸣砚说了心得,小花看不太懂,只能夸赞道:“师叔厉害。”
秦湛露出了笑,她牵着小花打算先送她回阙如言那儿,便和一剑江寒道了别。
将小花送回了阙如言的院子里后,越鸣砚问秦湛:“师尊,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秦湛看了看天色:“回去吧。”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霞光染红。
云水宫的石阶上开始点起一盏盏摇曳着的灯,映着霞光好似要将一切都镀上暖色。
秦湛回去,刚好便撞上了前来拜访的朱韶。
他依旧是一身红衣,但面上瞧着倒要比先前好的多,至少看在秦湛眼里,没那么苍白又可怜了。
朱韶见到了秦湛,他略后退两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师尊。”
第45章 摘星07
秦湛允许了朱韶入内。
朱韶恭谨,秦湛都快习惯了他这副模样,也没多在意。云水宫给她安排的居所有仆从,但秦湛自己没有问过,都是越鸣砚在打理,所以她对越鸣砚道:“泡杯茶来。”
越鸣砚应了,转身要去吩咐,朱韶却说:“说起茶,玉凰山上今年的金枝玉露生得好,我为师尊带了些来。”
说着,朱韶看向自己身后粉衣的明珠,明珠了然,从身后跟着的侍女手中取了装着茶叶的漆盒,含着笑意向秦湛呈了去。
秦湛见到了那漆盒,锁扣是一只朱红凤凰衔珠而鸣,盒身上嵌着翠羽含金,纵使是秦湛这样不太懂得欣赏的品味,也能猜到这盒子在玉凰山内怕也难得。
秦湛将视线从盒子上收回,投在了朱韶的身上,淡声道:“看来这十年里,你妖主的位置也坐稳了。”
朱韶行了一礼:“全赖于师尊当日相救。”
秦湛道:“我没帮上那么大的忙。”话说到这里,对于朱韶终于出息了一回,秦湛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慨,她对朱韶道:“这也不错。”
时隔许久,再一次从秦湛的口中得到类似肯定的词句,朱韶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已是玉凰妖主,甚至可以做下“与正道结盟”这样的决定,却在这时候,紧张地竟然不懂得该如何回答了。
秦湛看着他这样,几乎要将背脊绷成了一根绳子,不免觉得好笑。
她心平气和地问了一句朱韶:“我很可怕?”
朱韶低声回答:“不!”
秦湛对越鸣砚说:“既然是妖主的礼,小越你收下吧,正好用来招待。”
越鸣砚取了盒子走,明珠连道:“这怎么好劳烦公子,还是我来吧。”
越鸣砚刚要开口拒绝,明珠却已抢先往前走去,越鸣砚只得跟上。
燕白看了看越鸣砚,又看了看朱韶,故意用秦湛绝对能听清的话大声说:“小越你放心去!这里只要有我一天在,只要我燕白剑还没断成两截,我就绝对不允许朱韶再进剑阁门!”
秦湛听见这句话,差点一个气不顺咳出声来。朱韶当然不明所以,他只能见到秦湛的表情一时微妙,而后竟然没忍住,伸手掩住了自己的口唇……看起来像是思索,但应该是在笑。
朱韶不明所以,忽然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他没能寻到缘由,但又觉得不太重要。
他还能见到秦湛的笑,这就很好。
朱韶也微微笑了。
燕白:……这怕不是个傻子。
秦湛不是个多话的人,她不说话,朱韶也不敢打扰她。院里一时极为安静,而远一些的地方,明珠则和越鸣砚开了口。
明珠寻了茶具,在泡茶时忽对越鸣砚道:“公子其实不必提防妖主。”
越鸣砚挑拣着茶杯的手顿了一瞬,未多话。
明珠接着说:“剑主对于妖主而言,是他人生里第一个未曾想要将他当作工具,而将他当作人的长辈。剑主曾教导他的,他都不曾忘过,之所以与数位长老为敌也要与正道结盟,介入这场纷争来,覆巢之下无完卵是一方面,剑主曾对他的教导也是另一方面。”
“他用不了剑,却从来都不曾忘过自己是剑阁弟子,公子……着实不必担心他会对剑主不利。”
越鸣砚从白瓷青玉的茶杯中总算找到了一只红色的,他拿出那只杯子给明珠,对明珠道:“既然如此,当初妖主又为何背叛呢?他是觉得,师尊足够强大,纵使他窃宝私逃了,也不会对师尊有任何影响吗?”
越鸣砚淡淡道:“那他心里的师尊,怕是得由钢石浇筑而成,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真正的风雨不侵。”
明珠哑口无言。
越鸣砚道:“我知道明珠姑娘身为半妖,得了妖主诸多庇护。在整治玉凰山,统领妖族,乃至对正道的态度政策上,作为一名阆风剑修,我与你同样感谢妖主的所作所为。”
“但作为燕白剑主的徒弟,恕我不能毫无芥蒂地接纳他。”
“他当初可以为了求存而放弃师尊,哪怕今日歉然示好,又怎可知他日不会因为同样的原因而放弃?”越鸣砚说得平静极了,“我不敢赌。”
明珠顿了很久,好半晌才说:“我觉得不会的,妖主当年也是被王妃逼迫,加上玉凰山为了迎回凤凰的血脉,又派人恐吓——”
越鸣砚难得严肃地打断了她的话:“明珠姑娘,我不想赌。”
明珠看着他,而后低低说:“可是……”可是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人能够伤到她,朱韶当年的事情,不也未对她产生任何影响吗?
但明珠看着越鸣砚,无论如何也不敢将自己内心里想的说出来。她的看法,其实便是这世上大多人的看法。
当一个人强到了你所不能触及的位置,你便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坚不可摧,她怎么会倒下呢?她已经成了一个你心中的标志,她也不能倒下。
明珠见越鸣砚将茶具准备好,端起要回去,不免在他身后问了一句:“公子便如此肯定,陛下的今日,不会是公子的明日吗?”
这是越鸣砚第二次听见这样的话了。第一次还是从朱韶的嘴里。
他顿了一瞬回首,镜片后的眸光微闪:“……什么意思?”
明珠却也不瞒他,说道:“魔道在寻一眼盲的修者,已寻了快有五十年。公子以为在寻谁?”
越鸣砚顿了一瞬,才说:“我今年不过二十五岁……”
明珠道:“魔道连十五岁的眼盲修者都在抓,他们并不能确定年岁,唯一能确定的——是生有眼疾。”
“十年前陛下开始清除王妃与魔道勾结的势力时,便发现了这一点。王妃除了给枯叶宫提供了尸血鸟外,也在利用妖族的势力寻找一天生眼疾的修者。若非公子那时碰巧入了阆风,又拜入了剑主门下,怕是早已被带回枯叶宫了!”
越鸣砚静静听完了明珠的话,末了才说:“所以?”
明珠道:“陛下幼时也曾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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