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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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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江寒道:“今晚月色不错。”
秦湛瞥了一眼说:“对,明天不会下雨,是个好天。”
一剑江寒深以为然,他提着剩下的酒摇了摇:“就这些,就着赏月也够了。”
秦湛也觉得喝的差不多了,但她又想到了外出去的小越和阿晚:“……”
燕白一直担心秦湛会喝醉,就没离开过,如今瞧见秦湛骤然陷入沉默,冷笑一声:“活该,我看二十坛酒再提回来你们怎么办,先说好,我可不去叫小越回来。”
秦湛倒是没说话,她说:“阿晚是个聪明的孩子。”
一剑江寒:“?”
燕白:“……”
秦湛道:“所以她应该只是拖走小越给咱们俩一个台阶下,那二十坛酒我们应该看不见。”
一剑江寒在这十年对阿晚也有所了解,她若是当真想要给他们买酒,一早便做了,不会等那么久还刻意说这么一句。一剑江寒默认了秦湛的猜测,秦湛感慨:“可惜她一心要继承风泽的剑,不然做你的徒弟也不错。”
一剑江寒最强之处不在于他悟出的昆仑寒剑心法,而在于他的剑意。
若是这样的剑意就此消亡而得不到传承,秦湛觉着是一件憾事。
一剑江寒却并未放在心上,他再次与秦湛碰了一杯,说:“时候未到。”
他面色坦然,分毫不以为意,秦湛看着他,微微勾起嘴角。这两人提着酒坐在堂前,看着门外的夜空互相碰杯饮酒,只听见秦湛悠悠道:“你说了算。”
燕白瞧着这两个人,自己跳上了树枝上惊起了枝上鸟雀。他未去在意那些鸟雀,反倒一起看向了那轮月亮。
这月亮有什么好看,寂静冷清,千古不变,在这夜里更显得尤为平宁,到底瞧着哪里有意思了?
燕白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秦湛这个人,喜欢的东西真奇怪。
可他这么抱怨着,却还是趴在枝头上,将这月亮看了下去。
阿晚拉着越鸣砚走出了小巷。
越鸣砚见她去的方向不是酒巷,忍不住问:“阿晚姑娘,我们不去买酒吗?”
阿晚道:“你傻吗?真去买酒给他们,我们三日后都入不了云水宫。没有我们小辈在场,他们之间自然也就能快速的论个结果,哪里还需要再来二十坛酒。”
她说着说着,忍不住回头看向越鸣砚:“你是装傻,还是真不知道啊?”
越鸣砚神色平宁地瞧着她。
阿晚顿了顿,说:“你明明清楚,却还是要听剑主的去买酒,你也太听话了吧。”
越鸣砚道:“买回来自然会劝阻的,只是师尊想赢,我看一剑前辈最多再撑一坛,买回来的话,师尊也不会喝太多。”
阿晚:“……”我竟然不知道该夸你乖巧还是夸你阴险。
清河镇因为近云水宫,镇上的人也执行着云水宫一贯的作息。到了晚间,除了招待外客较多的酒肆外,整个清河镇都是静悄悄的。
阿晚说:“我们暂时肯定不能回去,不如去别的地方坐一会儿。你来的早些,清河镇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吗?”
越鸣砚随着阿晚随便寻了一家晚间亮着灯的客栈走了进去,听阿晚点了壶茶,才说:“有家面摊在清河镇很出名,就在城门外不远处,今日我与师尊等着你们的地方。”
阿晚道:“啊,是那里,那我明日要去尝一尝。”
越鸣砚问:“阿晚姑娘直至今日尚未学会辟谷吗?”
阿晚道:“当然学会了,只是这世上有趣的东西本就少,何必要自己将这些少有的东西还要再剥离掉?”
“我辟谷和我去吃东西有冲突吗?没有冲突。”
越鸣砚想到了秦湛,他不免温柔笑了笑。阿晚见到他笑,初见时想说的话又滚到了喉咙口,正在她犹豫要不要再试探一次的时候,两人见到了匆匆入内的桃源女修。
阿晚几乎在见到对方穿着的淡粉衣服的同时脸色就变了。对方看见了她,显然也怔了一怔。
对方衣服的粉色和阿晚喜欢的这件樱粉色的衣裳虽然样式不同,颜色倒是确实相近。阿晚正是爱漂亮的时候,身上的衣裳也是自己最喜欢的,方才挑了今日来穿。如今一抬眼却发现了有个同自己穿着一样颜色的姑娘,心里自然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越鸣砚听见阿晚嘀咕:“大晚上撞颜色,倒霉。”
越鸣砚思索片刻,刚打算带着阿晚走。若是时机不合适回去,他们去别的地方转上一圈就是了,阿晚瞧着显然是不想和新来的姑娘共处一室的。
但那位桃源的姑娘显然不这么想。
她一眼认出了越鸣砚和阿晚都是剑修,两步上前,向两人示意后,方才略焦急的询问:“两位道友,深夜打扰着实抱歉,不知两位在城里行走时,可曾见到过一位和我穿差不多衣服姑娘,她大概这么高,带着对芙蓉玉的耳环。”
阿晚道:“没有,我只见到了你。”
这位女修显然并未尽信,她看向了越鸣砚。
越鸣砚摇了摇头:“抱歉,我们一路行来,确实没有见到别人。”
那女子面露失望,对两人行了一礼,便要再出门寻人。越鸣砚叫住了那女子。
越鸣砚道:“姑娘在寻人吗?若是需要,我可以帮着在附近找一找。”
女子原本有些迟疑,可夜色渐深,她心里着实紧张,便对越鸣砚行了一礼:“若是公子愿意相帮,自然感激不尽。”
顿了顿,她说:“在下胧月清,不知……?”
越鸣砚笑了笑:“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心。”
他说着,对阿晚道:“我去帮着寻人,你歇一会儿再回去?”
阿晚看着越鸣砚,语气一转:“你怎么找,我来吧。”
她又问了问那女修寻的对象的具体样貌,而后走去了这家店的后院里。越鸣砚猜到阿晚大约是去驱使鸟兽帮着寻了,便有意无意拦住了这女修,不让她察觉阿晚在做什么。
片刻后,阿晚从后院回来,对女修道:“醉在酒楼里去了,店家也着急呢。你顺着这条路去酒巷,第五家店也就是了。”
女修闻言又有些不信。
越鸣砚却说:“我这位师妹从不作诓语,姑娘去寻吧,你要找的人一定在。”
女修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她向两人道谢,便匆匆而去。
阿晚瞧了她好一会儿,才对越鸣砚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喜欢管闲事。”
越鸣砚顿了一瞬才说:“她是桃源的女修。”
阿晚:“桃源又怎么——”她话说了一半,想起秦湛与绮澜尘的过往。
果然,越鸣砚下一刻道:“若是师尊在此,大约是会帮的。与其她四处寻找,最后寻于师尊面前,倒不如我来。”
阿晚盯着他,过了好半晌方才叹气道:“你真是——算了,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
她对越鸣砚道:“走吧,我帮了你,你也帮我一次。”
越鸣砚:“阿晚姑娘需要我帮什么?”
阿晚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我才不要穿和桃源一样颜色的衣服,我要去重新买一件,你替我敲门吧。”
这个时候敲开卖衣裳布料的店门,怕不是被骂就是被打。但人确实是阿晚找到的,越鸣砚也只能笑笑,说“好”。
阿晚便跟在他后面,见他敲开了门后和店主恭谨地道歉,又付了赔偿,等一切都妥当了,才回过头唤她进店选衣裳。
阿晚看着越鸣砚,忍不住低低道:“也只有秦湛才能教出你啊……你和她,还真是——”
越鸣砚:“阿晚姑娘?”
阿晚摇了摇头,进去挑了件漂亮的、云朵一般的衣裳。
她选了衣裳回头,却见越鸣砚瞧着一件幽蓝色的斗篷。越鸣砚见她选好了衣服,便将她的衣服和那件幽蓝色的斗篷一并买了。
阿晚问:“给剑主吗?”
越鸣砚“嗯”了声,说:“夜深露重,师尊今夜怕是不会睡了。”
阿晚瞧着他欲言又止好几次,最终也没有将“你知道修真之人是不畏寒暑的吧”说出来。
有些事,即使知道了答案也还是会忍不住挂心。
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人心。
阿晚想起了风泽,蓦地便有些难过,她低下了头,快速地往回走去,她对越鸣砚道:“你先回去吧,我再转转。”
阿晚是蜃楼之主,如今又习得昆仑寒剑,越鸣砚自是不用担心她的安全。他点了点头,便先回去了。
越鸣砚回去的时候,一剑江寒已经微醉,伏在案上睡着了。
秦湛倒是醒着,她见到了回来的越鸣砚,见他手里果然没有带酒,忍不住调侃道:“阿晚不许你买酒了?”
越鸣砚道:“师尊若是想喝,弟子再去买便是。”
秦湛说:“不喝了”,她眼中狡黠一闪而过,却依然端肃着面容,微微颔首道:“赢了。”
燕白在一旁叫道:“小越你别理她,她也喝醉了!这家伙和一剑江寒,就是半斤八两!”
秦湛还没说话,越鸣砚先笑了,他取了斗篷给秦湛披上,而后问:“师尊要在这里等一剑前辈醒吗?”
秦湛点头:“等一等。”
越鸣砚便也坐了下来。
一旁的小二早已困得不行打着盹,越鸣砚也没有打扰他,径自寻到了茶壶,给秦湛泡了杯热茶。
屋里只能听见偶尔喝茶的声音,静得如月笼纱。
不远处,好不容易醒来的桃源弟子问了句:“师姐,你在看什么?”
胧月清收回了视线,扶着师妹快速迈步离开:“没什么,只是你回去后可千万得赶紧将酒气散了,若是师父发现了,她可是会生气的。”
桃源弟子忙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师姐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师父啊,我再也不敢了。”
胧月清又叮嘱了师妹两句,脑海里越鸣砚替人系上披风的样子挥之不去。
她忍不住回头,自然早已是什么也看不见。
胧月清忍不住去猜:他照顾着的人是谁呢?瞧着不像是他的师妹,先前已见到他的师妹了。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微微笑着的样子,实在是温暖得很,无端惹人心动。
第42章 摘星04
秦湛和一剑江寒在相遇后的第二日下午进了云水宫。
云水宫的接待弟子早早便等在渡口,滴翠如玉的竹筏停在渡口边,等的便是秦湛和一剑江寒。
两人到了,与云水宫等着的弟子示意致礼,等待的弟子拱手向两人恭敬道:“两位前辈,云水宫久候了。”
一剑江寒代表着的是昆仑,昆仑除了他外早已没有旁人,云水宫对于他自然好安排。但秦湛不同,她的宗门不仅留存着,现今依然是正道明面上的第一,阆风此时自然也同样派人来参与摘星宴了,秦湛作为阆风剑阁的剑主,到底是与阆风来客安排在一起,还是因她特殊的剑主身份另做安排呢?
负责此事的弟子将这个问题抛给云水宫主的时候,经历了“秦湛的徒弟要和声名鹊起的云松争星”、“秦湛和朱韶将同台观宴”、“桃源的绮澜尘也来了真热闹”的云水宫主已经觉得“秦湛和阆风之间要怎么安排”基本算是个不算问题的问题。
六十年前温晦是怎么被桃源安排的,他们也就怎么安排秦湛就是了。
于是秦湛被安排在了紧邻着阆风所居之处的独立院落里,隔壁就是一剑江寒。
秦湛对这样的安排自然没什么疑问,这次领着阆风弟子前来参加摘星宴的是阙如言,秦湛回了院落休息片刻,便想着要去和阙如言打声招呼。
所以在越鸣砚安顿好后,秦湛便吩咐他跟着自己去见阙如言。
阆风住着的院落虽然就在秦湛院落的旁边,但因为云水宫构造的缘故,顺着架在水中的石桥走去,也要拐上几个弯才能到。秦湛到阆风院落的时候,云水宫前来通知阆风的弟子不过刚走,秦湛略向他颔首,便要迈步往院落里去。
院外站着两名药阁的弟子守卫,见了秦湛和越鸣砚却也不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向两人行礼。秦湛见状微微挑眉,她往院内瞧去,便见到阙如言在院落内等着她,而小花就站在她的身旁,笑嘻嘻道:“看,师父,我看见得没错吧?”
阙如言摸了摸她的头,秦湛见到小花眼睛明亮,也笑了说:“小花看见了我要来?”
小花道:“也不是,我只是瞧见了刚才来的弟子会撞见您。”
说着,她向秦湛行了一礼,又向越鸣砚颔首示意,笑容开朗道:“好久不见啦,剑主师叔,越师兄!”
的确有十年未见了。
当初不过到秦湛腰部的小姑娘一转眼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阙如言将她教得很好,大约也给了她极多的关爱,才让她一改了十年前的怯懦不安,变得开朗又活泼。
秦湛见到喜欢的晚辈也不免露了笑,她伸手摸了摸小花的头,问她:“小花也打算参加逐星吗?”
小花摇了摇头,她回答道:“我跟着师父来长长见识,看看师兄们比试!”
丹修一脉是所有修者中战力最弱的,他们大多都坐镇后方,是最好的医者。往年的摘星宴,也从未有过丹修赢得过逐星试,丹修修心,大部分也不在意所谓的“摘星”。他们会出现在摘星宴上,大多也是受举办门派所托,以防摘星宴内出现突发情况,万一出现了,也好救治及时。
秦湛觉得,这大概就和举行大型竞技赛的时候一定要组建一支医疗队是一样的道理。自己宗门有丹修的,出门比赛就自己带上队医,没有的,举办方也会邀请中立的丹修前来相助。
阆风每次参与摘星宴都会有药阁一脉随行,只不过这次干脆就由阙如言带队来了,也省得麻烦。
秦湛说:“小越会参加这次摘星,届时还多请师姐看顾一二了。”
阙如言颔首:“这是当然的。”说着她看向小越,眼中也忍不住浮出惊讶,她上次见越鸣砚已是十年前,十年前他便已有结丹之势,现今看来,怕不仅只是结丹,而是更进一步了。
这进步的速度实在令人害怕,不过若是想一想温晦和秦湛,念着阆风剑阁前两代的传统,越鸣砚这样的速度,却又似乎没什么奇怪的了。
阙如言想了想,还是探出了手指,秦湛了然,命越鸣砚将手腕递给了阙如言。
阙如言探了探他的灵脉,颔首道:“经脉宽厚,灵力游走有力平稳。根基打得牢固,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虽然秦湛认为她教得不错,越鸣砚不会出问题,但得到了阙如言的肯定,她无疑会更放心。
阙如言松开了手,又叮嘱了越鸣砚一些修行上的忌讳,告诫他不可冒进,见越鸣砚一一应了,方才略过了这一遭,转而对秦湛说:“徐师兄知道你会来这次摘星宴,托我将个东西带给你。”
她吩咐小花去取,对秦湛道:“是个便携的酒壶,他见你久不归阆风,便按着自己的喜好做了。他说你若是酒放置其中,可永葆其香醇,酒香不溢。”
小花跑着去屋里将徐启明给秦湛做的酒壶拿了出来。秦湛看了看,忍不住挑眉:“两个?”
阙如言并没有打开看过,她说:“大概是材料足够多,所以做了两个吧。”
秦湛看着酒壶想了想,合上了盒子,对越鸣砚道:“小越,你将其中一个给你一剑师叔送去。”
越鸣砚称是。
小花在一旁听了忍不住问:“是一剑江寒吗?我在阆风听师兄们说过,听说他可厉害了,我能也跟着去看看吗?”
秦湛说:“行,一剑江寒那儿正好有个比你大不了太多的姐姐,你在云水宫若是觉得无事,正好可以去寻她玩。”
小花听得好奇,阆风不是桃源,女修数量有限,便是药阁也没有多少位女修,这次前来云水宫,为了方便阙如言也没有带女修来,而是另外带了两名药阁年长的弟子随行。小花在院落里被其他阁的师兄们当作不懂事的孩子,基本无人理会她,她又不愿拿这些小事去烦阙如言,正觉得每日无趣,秦湛便告诉她隔壁来了个可能会陪她玩的小姐姐,勾起了她十足的好奇。
越鸣砚自然也看得出,小花是他带回来的,他对小花自然也有十足的耐心。
他对小花颔首笑道:“师妹和我来。”
小花点头,和秦湛阙如言道了别,便高高兴兴地同越鸣砚走了。
秦湛见着两人都走了,方才走到了院落中,抬手捏了静音咒,布下了结界,坐在了院中石桌前。
阙如言见状也并未阻止,她坐到了秦湛的对面,执起石桌上的茶壶,为她倒了杯茶,开口问:“看来炼狱窟的情况师妹已去看过了,也有了答案。”
秦湛点了点头。
她顿了一瞬,似乎在考虑怎么开口,最后还是决定直切要害。
秦湛道:“温晦怕是已经出来了。”
阙如言手一抖,差点就砸了手中的茶壶。秦湛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指尖微动间泼出空中的茶水顺着她手指微动的弧度竟全数如同时光倒流一般尽数又回到了壶里。秦湛从阙如言手中接过茶壶,重新搁在了石桌上,方才继续道:“炼狱窟的血气淡了些,瘴气较之当日也清了许多。”
阙如言根本来不及为秦湛越发精进的修为惊讶,她的全副身心都停在了秦湛的话里。
阙如言喃喃道:“温晦……温师叔他竟然真的从炼狱窟中出来了?”
秦湛顿了一瞬:“其实我也不能确定,毕竟这十年里我也在有意识的寻找他挣脱的证据。可无论是枯叶宫还是司幽府,都没有他的踪迹。”
“所以,”秦湛淡声说,“要不就是我猜错了,他还没能出来。要不就是他出来了,却没有回魔宫。”
“以我对他的了解,加上阙师姐你的梦。”秦湛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我猜是后者。”
阙如言一时无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这事,这事你告诉宗主了吗?”
秦湛摇了摇头:“还没有,毕竟我没有证据,没必要徒增恐慌。”
阙如言又说:“那你特意来告诉我,是想要我帮你什么吗?”
秦湛看了看云水宫,好半晌说:“温晦是五十年前,上一任摘星宴后发的疯。”
“五十年了,我希望我的预感是错的,但如果温晦回来了,摘星宴会是魔道宣布他回来的最佳时机。”
阙如言低低说:“你怀疑温晦会破坏摘星宴?”
秦湛道:“他来不来不知道,但我知道魔道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我担心这次摘星宴上会出现无辜伤亡,阙师姐最好早做准备。”
阙如言点头:“好,我会想办法也让其他的丹修多做准备。只是一剑江寒……他知道吗?”
秦湛说:“我没说,但他这十年一直在追杀枯叶宫,怕是多少也有察觉。要是魔道当真有闹摘星宴的打算,他有准备。”
阙如言点了点头,她原本有些慌乱的心此时也镇定了下来:“我明白了,你和一剑都在,我也会做好我能做的。花语这十年来多少也学会了一些巫祝之力,有她在,应该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其实若是只为了降低伤亡,取消摘星宴是最好的。但摘星宴是正道盛会,除非秦湛以势压人,否则单凭她一句猜测,绝无法轻易取消。
更重要的——秦湛比谁都想知道温晦到底出来没有。
他若是已挣脱了炼狱窟,哪怕不入云水宫,只是在附近,他应该也会看着。
因为六十年前,他就是这样看着秦湛夺星的。
秦湛微微垂下了眼,她的手握紧了燕白剑柄,燕白察觉到了她心绪翻涌,不免有些担心。他提声叫道:“秦湛!”
秦湛松开了剑柄,她向阙如言微微颔首:“我来时见有桃源弟子走动,怕是绮澜尘很快要来拜访阙师姐,避免麻烦,我先回去了。”
阙如言多少知道一些秦湛和绮澜尘的事情。当年温晦事情未出的时候,她、秦湛和一剑江寒算是在摘星宴上认识的朋友,在温晦下落不明的时期,明里暗里也帮了秦湛不少的忙。
秦湛对于绮澜尘是有感情的,阙如言瞧得出来,绮澜尘当年也极为信赖秦湛,所以才会得了秦湛的允诺后,便听她的话回了桃源领罚,不再去问正魔交战的事宜,以致于错过了所有,从桃源的水牢出来之后,迁怒上了秦湛。
她们俩之间的事情,的确麻烦,阙如言轻微点头,说:“你去吧,我心里有数了,必要时我也会以药阁的名义书信阆风与筑阁,你不用担心。”
秦湛点头:“那多谢师姐了。”
秦湛举步欲走,可她想了想,竟然还是从后门出去了。阙如言瞧着她叹了口气,从她的角度来看,绮澜尘迁怒秦湛迁怒的实在毫无道理,当年的秦湛放弃温晦转而为敌也着实是无奈之举。但这些事夹杂在两人之间,总不是旁人能说清的。
秦湛走了,越鸣砚和小花其实在路上也碰见了绮澜尘。
绮澜尘应该是从未见过越鸣砚的,可她见到了越鸣砚,虽未受他的礼,却准确的道出了他的身份。
颦笑倾城的桃源坞主语气冷淡,却十分肯定:“你是秦湛的徒弟。”
越鸣砚顿了一瞬,方才开口:“晚辈剑阁越鸣砚。”
绮澜尘似是动了动嘴角,但她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眼中略浮讥诮,也不知是对着谁,便向两人微微颔首,迈步领着桃源弟子走了。
跟在她身后首位的弟子在经过越鸣砚时微抬了头,看了他一眼,越鸣砚却未在意,只是给绮澜尘让了路。
小花倒不是很喜欢她,等人走远了,忍不住皱着脸说:“她长得这么好看,脾气却这么不好,我真不喜欢她。”
越鸣砚说:“我也是。”
小花听到这句话有些惊讶,她忍不住弯起了眼:“师兄也有不喜欢的人呀。”
越鸣砚笑了笑。
小花见四处无人,便悄悄对越鸣砚说:“我刚刚用眼睛多看了一下,越师兄想不想知道我看见了什么?你只要答应我不告诉师父就行,我答应过她学会了也不乱看的。”
越鸣砚还记得小花未能控制力量时瞧见过的他,虽然他觉得那个未来或许是他未见遇见过秦湛的曾经,但他在经过秦湛的解释后,也知道小花的眼睛有多厉害。
越鸣砚低声问:“你看见了什么?”
小花认真道:“她的头发全白啦,真奇怪,她这样的修者,怎么会白了头发呢?”
第43章 摘星05
秦湛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去。
云水宫立于清河之上,随意立于一处石阶回廊处,往水中看去,河水无波,静如铜镜,令人仿若立于云水之间,连心也能同这水一并静了。
这便是云水宫闻名遐迩的美景“云水间”了,秦湛站在水中石阶之上,瞧着日光为其披上金衣,正似一位脱尘绝色的美人旁卧于水,美目微睁。
就好像是绮澜尘。
秦湛虽走了出来,但心里多少还是不能全然不在意。
她与绮澜尘结识于摘星宴,在六十年前的摘星宴上,她和一剑江寒就像两个根本不懂世事的愣头青,只因绮澜尘温柔貌美,也不顾是否会打扰到对方,像是角力似的一个劲追着人家跑。
也得亏绮澜尘涵养好,才没有觉得他们俩有毛病,甚至还道了谢。
绮澜尘倾慕温晦,这一点秦湛是知道的,也不觉得奇怪。在温晦的年代,温晦就像是一轮太阳,谁都无法忽视他,对他钦慕着实是件太过平常的事,甚至都不要明说。但绮澜尘的倾慕又与旁人不同,她的喜欢藏在心底,也不与谁说,也从不做出任何表示来。
她往往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若是有她能帮上忙的地方,必无分毫犹疑。
温晦飞升失败,行踪成谜。绮澜尘知道温晦最牵挂在乎秦湛,所以曾多次相帮秦湛,甚至于秦湛将剑阁的弟子尽数赶走,老宗主要对她进行处罚的时候,也是绮澜尘求动了她的师父,以桃源之名为秦湛求情。
秦湛那时在阆风关系尴尬,她又谁都不信,绮澜尘便接她来桃源小住。
秦湛心忧温晦,想要守在剑阁里,绮澜尘便写信给了一剑江寒,请他回来与秦湛同去。
秦湛那时候唤绮澜尘“师姐”,也不再是因为礼节,而是发自内心的将她当做了“师姐”。
秦湛在谁也不信的那段时日里,至少有两个人她是愿意交之以背,一个是一剑江寒,另一个就是绮澜尘。
那时温晦乍然入魔,惹得所有人都触手不及。筑阁阁主被杀,筑阁长老大怒,认定秦湛作为温晦唯一的徒弟,定然也是个魔道的叛徒,就算现在不是,也早晚要跟着她师父的脚步屠戮正道,再给阆风一刀,引得正道动荡。
为了警告温晦,也为了正道安全。
他要将秦湛锁进筑阁黑塔里去。
秦湛那时刚成燕白之主不久,自己也在因温晦入魔的消息而惊骇,满心满脑都是疑问困惑,只想着要闯进魔宫去找温晦问个清楚——忽然间却见阆风弟子皆警备向她而来,要她解了燕白剑自锁筑阁黑塔内以证清白
秦湛哪里是会自锁镣铐来“自证清白”的人,温晦教给她的第一课,就是永远也不要松开你的剑。
秦湛自然不从,她又与众人说不清楚,干脆拔剑便要冲出阆风。筑阁对此早有准备,老宗主经过她逐剑阁弟子一事,便对她的性情有了些了解,全阆风都布下了天罗地网抓她——纵使牺牲了她,也绝不能让她挣脱出去,成了温晦的助力。
当时阆风的尚且活着的阁主们都是这个想法,温晦的剑在他们的骨子里刻下了恐惧。
他们无法不将异样与怀疑的眼神放在秦湛身上——她是温晦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若是她同样步上温晦的路,阆风再承担不起这个后果,正道也承不起!
宁可防狼在前,也不可因轻信而酿下大错。
秦湛就这样,一个不注意被锁进了筑阁最可怕的黑塔内。其内机关阵法遍布,更有无数阆风长老捍卫守护,秦湛被关了进去,就像是被剪断了翅膀的鹰,从旁人的角度来看,是再也出不去的。
绮澜尘远在桃源之外,知道了这件事,心焦不已。
她违反了掌门的命令,悄悄的传了信给一剑江寒,通知他去救秦湛,又靠着自己在正道修者之中关系人缘,想办法弄清了筑阁黑塔的所在地,一并给一剑江寒送了去。
她这样的做法自然是瞒不过她的师父,老坞主一辈子未曾责备过绮澜尘任何事,却因为这件事而尤为失望。
她质问绮澜尘:“温晦已是正道之敌,你相帮他的徒弟,有没有想过正道可能会因此而蒙难,又有没有想过桃源的千年清誉也可能因你的行径而蒙上污点?”
绮澜尘低声答:“弟子所为皆出于弟子心,弟子在写信时便已考虑好,师父逐弟子出桃源吧?”
桃源坞主自然不会因这样一件并未掀起波澜的事情而逐出绮澜尘,但她也未明说,只是问已做好破釜沉舟准备的绮澜尘:“秦湛值得你如此?”
绮澜尘答:“她叫我一声‘师姐’,我与她十年交情,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绮澜尘说:“她不会背叛,温师叔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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