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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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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白:“……”
燕白急中生智:“徐启明剑鞘做好了嘛,小越没事就来了呀。”
秦湛问:“他怎么来的?”
燕白:“……”
越鸣砚此时道:“师尊,你可有感觉到不适的地方?是弟子逼迫了燕白先生,弟子着实不放心。”
秦湛对越鸣砚总是很宽容的,她顿了一瞬说:“没有,一点小事。”秦湛也不知为何莫名觉得有些对不住小越,补充道:“下次我教你入梦,这法术不难。”
在秦湛的口中,这世上大约就没有太难的法术。越鸣砚闻言笑了,他点头说“好”。
秦湛莫名便松了口气,朱韶已经醒来,只是被貘控制的太久,吸取了太多灵气,以致一时有些虚弱。明珠等人已经即刻围了上去检查朱韶的情况,朱韶微微推开了众人的手,看向秦湛。
他看起来很虚弱,却依旧强撑着。秦湛见了,沉默片刻后道:“有话便问。”
朱韶最后却也什么都没问。
他只是说:“……师尊。”
秦湛:“……”
秦湛道:“随你吧。我救你并不为其他,只为正道与玉凰山的同盟。玉凰山不能落入枯叶宫的手里,其中利害你应该清楚。”
“朱韶,你若是不想我为防万一先屠玉凰山,你还是先将你母亲的事情解决干净。”
“这么多年了,哪怕是当废物,也该当够了。”
朱韶苍白的面容上竟然露出了笑意,他道:“是。”
秦湛淡然道:“你好自为之。”
朱韶:“是。”
秦湛不再多言,她吩咐越鸣砚:“小越,走了。”
越鸣砚点头,他跟上了秦湛:“好的,师尊。”
秦湛再也没有多看朱韶,她径自在众妖的低首行礼中离开了,越鸣砚跟在她的身后,回首再次看了一眼朱韶。
两人无声息地互看了一眼,而后各自分开。
秦湛若有所觉,她问:“怎么了?”
越鸣砚抿了抿嘴角,道:“无事。”
秦湛便问:“徐师兄给你的剑鞘做好了?如何?”
越鸣砚拿了剑鞘便急着来找秦湛,哪里细看过,如今秦湛问,他方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褐色的剑鞘,顿了一瞬才说:“挺好的。”
秦湛看了他一眼,也不戳破他的尴尬,只是笑了笑,说:“你喜欢便好,因为接下来怕是要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不会回南境了,你没得机会去寻徐师兄再替你修改。”
越鸣砚眼眸微微发亮,他问:“师尊要带我游历吗?”
秦湛道:“对,顺便在路上给你找合适的练手对象。等时候合适了,我带你去炼狱窟附近。”
越鸣砚即刻道:“好。”
秦湛笑道:“你不怕炼狱窟吗?”
越鸣砚反问:“为什么要怕?”
秦湛想了想,也笑着说:“对,没什么可怕的。”
炼狱窟因数千年前一场地动而生,其内充斥瘴气怪物,正似人间炼狱,方才被命名为炼狱窟。
炼狱窟面上瞧着不过只是一条裂缝,其下近万米,深不可测。人若是落于炼狱窟中,哪怕不为其中魔物的食量,也越不过这万丈之高,突破这数千年所形成的时空交错,回到此世中来。
至少炼狱窟自诞生起,从未有东西能挣扎而出,只有进去,便再也出不来。
从缝隙往下看去,只能瞧着一团永不熄灭、似岩浆一般滚滚的红色浓雾,这浓雾自会色变为血红已有三十年,三十年来这红雾未变,司幽府的府君便也在这红雾边守了三十年。
知非否踏步而来,他手指折扇,瞧了炼狱窟血雾一眼,笑道:“你还在等吗?”
司幽府君喜着黑甲,冷声冷面。哪怕是同僚迈步而来,他也未多错一眼去,只冷冷道:“你若不是来帮忙的,便赶紧滚。”
知非否道:“我怎么没有帮忙,若不是我在外操劳,你能这么安心地在这等着魔尊?正道早打来了。”
司幽府君知道秦湛这些年守在阆风不得出大多是知非否的功劳,所以知非否这么说,他便也沉默认了。
知非否几步走到他旁边,瞧了瞧:“我怎么觉得这颜色更浓了?魔尊真能出来吗?”
司幽府君最不喜欢听见别人质疑温晦,他冷声说:“魔尊当然会回来,你若不信,又何必还守着枯叶宫。”
知非否笑道:“我当然信任魔尊,只有魔尊才能帮我达成所愿。只是我的老家都快被一剑江寒给折腾完了,魔尊若是再不回来,我的枯叶宫怕是就没了。”
司幽府君毫不同情,他说:“谁让你去动秦湛。”
知非否眯了眯眼,他问:“你难道不想动秦湛?”
知非否对司幽府君道:“帮我一把,我需得把枯叶宫转移,你总不想魔尊回来,双臂失之一臂吧。”
司幽府君有些犹疑,知非否道:“你的部下对上一剑江寒也没用,他这个疯子,我是没办法才来找你。魔尊三十年未出,也不会在这时候出去。”
司幽府君犹疑再三,最后还是挨不过知非否的舌头,他点头道:“好吧,我帮你。但我只帮一天。”
知非否笑了:“一天就够了。”
司幽府君与知非否离开了炼狱窟,离开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红色的雾真的更浓了吗?
夜色降临,群星闪烁。
不远处居于苍山的猎户打了柴,正要往回走。他走至一半,在夜间瞧见个人。
苍山近炼狱窟,常有妖魔鬼怪出入,猎户原本刚见便浑身激出冷汗,差点就拔腿跑。好在今日月光清晰,让他清楚地瞧见了那人有影子。
猎户远远瞧着,觉得那人似乎遇上了点麻烦,便隔着喊了声:“喂——要帮忙吗?”
那人影闻言向猎户处看去,而后也回答:“是的,劳驾您帮个忙!”
猎户听见是年轻男人的声音,回答也不像精怪般别扭,心下那口气松了更多,背着柴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他走得近了些,便看清了坐在石头上的人影。
那是个穿着破破烂烂黑衣服的青年,一头黑发散在身后,一张面孔生的俊俏得很,尤其是他含着笑意,略弯着的眼睛瞧着比缀着星星的夜还要深还要明。
那青年见了猎户,从石头上站了起来,越发让猎户觉得这人不像凡人,反倒比苍山里的那些老爷们更像话本里的神仙。
那青年对猎户道:“这位兄台,不知能否借我一块布擦擦脸,我出来的匆忙,弄上了点脏东西,怕吓着人。”
猎户这才注意道对方的眉毛上沾着紫色的液体,头发上也有。
——大概是什么植物的汁液。
猎户也不以为意,笑道:“我家就在附近,你若是不嫌弃,去我家洗洗好了。”
青年笑了:“真的吗?那太谢谢了。”
猎户有些不好意思连说好几句不必,便替青年带起了路。青年风姿萧疏轩举,却也能与各猎户相谈甚欢。
月光将两人足印照的清晰。
猎户留下的是鞋印,而青年留下的,则是随着他的步伐掉下的、不知是何种生物的血块与肉沫。
他笑着回应猎户的话,手指若有似无的扶着自己的腰侧。
那里是一把朱色的,中心镂空的长剑。剑柄上似有小字,若是白日里,仔细瞧一瞧,大约能辨认出来。
——字曰“鹿鸣”。
第38章 画秋风
苍山因为地处西南,既近炼狱窟又近司幽府,本就气候潮热,加上后来正魔在此一战,引得炼狱窟瘴气倾涌,魔物滋生,变得十分不宜人居。这里原本的居民,能逃的都逃了去,甚至一时间连府衙都弃官逃命去了,留下的只有走不了和不能走的老弱病残,时日渐久,越发闭塞而穷苦。
这样的场景大约持续了有二十年,直到有位来自南境的修者路过于此,感慨众人求生艰难,举家落户于此,励志改变此处悲况。这位修者善法阵,修筑器,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才将此处的瘴气驱离,使得作物能够重生,妖魔退散。
他甚至花钱雇了民兵,给他们配上武器巡逻,来保护夜间迫于生计而不得不行路的人,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十年,苍山才渐渐的回复到原本的模样,猎户也才敢在夜晚出门。
猎户舀了水递给青年,听出了他的外地口音,便简单的告诉了他苍山目前的情况。
青年接过了他递来的水,道了声谢。
猎户瞧着他端着葫芦瓢喝水也优雅洒然,纵然衣衫褴褛面上也无半分狼狈,和他往日里见到的那些难客全然不同,忍不住问:“你看起来像是苍山上的神仙老爷们,不太像是凡世里的,如今这副形貌,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
顿了顿,猎户对他救回来的青年接着说:“救了咱们苍山的那户人家,听说是来自‘华林云氏’,这家个顶个都是大善人,你若是真的遇上了什么难事,不妨去找他们。”
青年喝完了水,微笑着将水瓢还了回去,他说:“‘华林云氏’的确是家风清正的望族,我这点小麻烦,倒还不至需麻烦那样人家的地步,您就可以帮我。”
猎户握着水瓢不明所以:“我,我还能帮你什么呢?”
青年瞧了瞧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无奈地笑了笑:“我想先赚点钱,换件衣裳,不知您可否为我寻个门路?”
猎户全然没有想到这样仙风道骨的客人所谓的难处竟是这些铜臭俗物,他略犹疑了一瞬才说:“你要是不介意,我倒是可以先借我的衣物给你,赚钱的话……我见你似乎会使剑,山里的猎物都能换钱。”
青年自然是再感谢不过,猎户的衣服于他而言有些小,但他也的确是不合适再穿着这样破烂的衣物行走了。
他向猎户道了谢,猎户有些不放心他,想要随他一并上山,他笑着婉拒了猎户。
青年道:“我旁的本事没有,打猎倒是好手。昔年带着我的徒弟在外,因她挑食,天上地下还有水里,能抓的我基本都抓过,也算是个熟手。”
他说到这一步,猎户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他今日原本的计划也是去集市里将柴和前几日攒下的猎物卖了。看青年的样子,也不像是嘴上说说的花架子,他掌心里因握剑而结成的茧,甚至要比猎户惯常拉弓砍柴积累下的还要硬。
不过猎户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年纪这么轻,已经有徒弟了吗?”
青年回答:“是啊。算算年纪,也该有七十岁了。”
猎户听见这话只当青年玩笑着说,他笑着说:“那你不是得过百岁了?”
青年淡笑不语。
猎户自然将他的笑当做了玩笑后的一笑置之,接着说:“对了,我叫曾于,熟悉我的人一般叫我曾四。你若是打到了猎物拿去集市里,直说我的名字,他们不会欺了你。”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还是将名字告诉我,我今日先去和他们说一声。”
青年已经走出了猎户瓦屋的木篱,听见他这么问了,方才回首。
他笑了笑,回答说:“温晦。”
猎户瞧见他语气温和,气息清透,背对着光时,仿若这光不是从天上来,而是由他而生。
他告诉了猎户自己的名字,说叫做“温晦”。
猎户愣了一瞬,回过神来,青年已经上山去了。
他挠了挠头发也不知道是哪个温哪个晦,却莫名觉得这该是个好名字。
“毕竟有这名字的是那样的一个人嘛。”他嘀咕着,虽有些舍不得,还是收回了视线,转去收拾自己的猎物。
温晦上了山,他并没有骗猎户。秦湛是个公主,嘴巴挑剔得很,就算学了辟谷,也还是喜欢吃各种各样的东西。两人昔年游历野外时,温晦几乎要用“磋磨”两字来形容当年秦湛对他的种种要求。
秦湛以着“小孩子需要营养长身体”为由,要过天上的红喙鸟,清河里文鳐鱼,林中的葱聋……有的没的,温晦因此十分熟悉用剑去捕猎任何一种动物。
只是现在有些麻烦。
人倒是察觉不出,动物总是敏感。他在炼狱窟待了许久,身上的瘴气一时半儿清不干净,动物们远远的闻着气息便散去,哪里等得到他靠近。
温晦没办法,也只得站在原地,捏了一决。
他的手指看似只是随意微动,地面却骤然翻腾了起来,藤蔓在地下暴涨翻涌,转眼之间动物起此彼伏的惊慌声接连不断。温晦等了一息,又将藤蔓尽数撤去。他顺着翻出的土壤一路往前,瞧见了被刺穿的不少动物。
温晦看了一眼,面上露出有些苦恼的表情:“唉,好像多了。”
那一天的苍山集市,大部分的人的视线不由都投向了一名带着剑的猎户身上,他看着实在不像个猎户,却拖着约莫有一车的猎物往前。因为没有车,他只能用藤蔓将小些动物都绑在最大的那头麋鹿身上,自己则拖着麋鹿的角一路向前。
他拖着的猎物大约有两个他的大小,可这人却像提着兔子一般容易,众人瞧着他走了半晌,见着他卖了猎物,拿着那些钱先去换了套合适的衣裳。再出来的时候,只有少数人才敢认他就是刚才的猎户。
温晦换了衣服便找了集市上最近的赌场,一把把翻盘,直到赚够了自己想要的盘缠,才收了手,心满意足的离开。
他前脚离开,后脚赌场的打手便被主人示意跟上他。温晦似无所觉,竟仍是往偏僻处走,这些打手见之心喜,只恨不得现在就进了没人的巷子,好给温晦个教训。
只可惜他们还未入林子,便先遇见了华林云家的人。
为首的是个青年,他见到这群人尾随着一名剑客,当下皱眉大喝:“你们在做什么!?”
这些赌场打手一惊,刚想要回头骂一句“莫要多管闲事”,却看见了他衣服上的云纹。
在苍山,再恶的人也不会动华林云氏——这是苍山的规矩,是苍山对恩人的回报。
规矩不能变,哪怕这些人再想了结了温晦,却也只能暂且退下,绝不与华林云氏起冲突。
那青年见那些打手都退了,方才走上前去,对似乎此时才有察觉的温晦提醒了两句,提醒完后,他说:“我观阁下也似是我道之人,落于苍山被恶徒纠缠,可是遇见了难事?”
“在下祁连剑派云松,苍山的云起居士是我堂兄,我或许能帮阁下一二。”
温晦道了谢,看了他腰侧佩剑一眼,而后才笑着问:“祁连剑派离此处甚远,你怎么来了这里?”
云松脸颊微红,不知为何,他下意识便回答了温晦:“剑主曾说过执剑需行万里路,我新得了剑,便想着四处游历一番,也好与自己的剑磨合一二。”
温晦:“……剑主?”
云松道:“燕白剑主,阆风剑阁的秦湛秦阁主啊?”
他回过了神,有些困惑:“阁下不知道吗?”
温晦慢慢地笑了,他点头:“我知道。只是想起了些别的。”
云松好奇:“和剑主有关吗?”
温晦答:“算也不算,只是这话我也在骗我徒弟出门是用过。”
云松见不得别人说秦湛半句不好,即刻皱眉道:“这是正理,阁下怎可用来骗人?”
温晦笑了笑,并不以为意。倒是云松见了温晦腰侧的剑似有流光,又确认温晦身上的气息虽淡,确实是修者的气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阁下莫非也是剑修?只是不知承自何派?”
温晦倒是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他坦然笑答:“阆风。”
云松一时不知如何接话。阆风剑修只有剑阁一脉,但剑阁如今只有秦湛与越鸣砚两人,再多的传人昔年都被从剑阁上逐出了。这些被逐出的剑阁弟子后来如何了,倒是无人去问,云松自然也将面前的人当做了昔年被逐的那些弟子之一。
于是他顿了顿,行了一礼:“前辈。”
温晦觉得这少年有趣,让他想起当年的一剑江寒。加上他腰间配着的剑又显然是剑阁里的流月,显然是与秦湛有什么关系,本想着多套几句话出来。可他尚未来得及哄这孩子去喝一杯酒,便先察觉到了别的东西。
他笑了笑,也未再理会云松,转身便往巷子里继续走去。待云松察觉不对抬起头,面前早已空无一人了。
云松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惹怒了他,对着巷口甚至叫了句:“前辈?”
巷口当然没有人回答。倒是风吹来了一张银票落在了他的脸上。云松取下这张银票,银票上以灰写了一行小字,云松瞧着念了出来:“贺流月,请酒钱。”
他满脸困惑:“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也没有。
温晦走着,巷景便在他的周身快速流转变化,不过数十步,待他走出了巷口,身前再也不是苍山集市的热闹,而是旷野蓝天,瞧着不远处,便是炼狱窟的瘴气滚滚。
司幽府君一身黑甲,连同知非否一并跪在地上。
司幽府君见到了温晦,即刻低首,纵使极力压住了声线也难掩激动,他低声道:“魔尊。”
温晦微微笑了笑,他向司幽府君伸出了手:“这三十年来,辛苦你等我。”
司幽府君极为激动,他压了好久,方才压住了自己血液中升起的沸腾,他再次叩首,却不敢去碰温晦的手,只是道:“司幽府尽数待命,只需魔尊一声令下,便可再攻正道!”
温晦笑而不答。
知非否瞧见了,倒是从地上收礼起身。他瞧着温晦片刻,拱手笑道:“看来您另有打算。”
温晦看向知非否,他问:“我被困于炼狱窟三十载,虽不得出,却也不是个完全的聋子。”
他的笑容收敛,一夕间令人瞧着反倒像是冰雪雕铸。
温晦慢声道:“我记得我说过,不要动秦湛。”
他说的很慢,每说一个字,知非否便觉得像是座山压在了自己的肩上,待温晦说完,他竟也已站不住,噗通一声再次跪下。
知非否面色发白,他的额上沁出冷汗,止不住心惊。若是三十年前的温晦已是人类能达到的巅峰,使人仰望。那么现在的他便是谁也见不到天边之外。他虽然站在知非否的面前,知非否却连他的半分界限也触摸不到。
温晦现在的修为精进到了何处?
他现在有多强?
知非否甚至连“强”这个字还能不能形容温晦都无法确定。
他简直已经不像是人。是啊,如果是人,怎么可能能够被打入了炼狱窟后,还能挣出?
他或许早已不是人。
知非否心里生出恐惧,面上却仍笑着回答:“魔尊误会了,我上剑阁为得是您当初交代的事情。”
“您说要找一个瞎子,这些年来,枯叶宫在四境安插人手,寻到的天生目盲着约有千数,这些人如今都已被关入秘密的牢中。唯有剑阁上的那个,因是剑主的徒弟,属下不得不亲自去。”
温晦毫不为所动。
司幽府君瞧着知非否面色着实勉强,念及同僚情谊,低首对温晦道:“此事他倒未曾说谎,算上剑阁上的半瞎,枯叶宫却是已经将人寻得差不多了。”
温晦沉吟,他的手仍抚在自己的剑柄上,但好歹没有再说什么了。
知非否忽觉身上压力骤减,他松了口气,尚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温晦淡声吩咐:“你们既已找来了,便都回去吧。”
司幽府君看着温晦,愣声问:“那您呢?”
温晦道:“我暂时不回去,你们也无需将我出来的事大肆宣扬。”
司幽府君听着惊讶极了,他连忙问:“您是伤到哪儿了吗?”
温晦道:“不。”
他温声道:“还不是时候,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司幽府君不明所以,但他惯来以温晦的命令为先。他与知非否见温晦离开,却也未回苍山,而是往西而去,也无人得知他到底要做什么要去哪儿。
司幽府君知道这不是自己擅长的,他犹豫片刻,伸手扶了知非否,冷冷道:“我一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动秦湛。”
说完了,他还是忍不住问:“魔尊好不容易出来,为什么不回去?他在等什么?”
知非否苦笑道:“他在炼狱窟这么久,出来还没两天吧,怎么知道我动了秦湛的?”
司幽府君随意说:“大概是听苍山的居民说的吧。”
知非否面色渐凝:“苍山的民众怎么会知道,苍山可是你和我的地盘。”
司幽府君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知非否苦笑:“咱们的这位主君啊,比你想的还要更可怕。你问我他为什么不回魔宫去?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只能试着猜,或许是他觉得……现在还不是和正道再次开战的时候吧。”
知非否眸色变幻:“至于其他的,也不是你我该猜的了。”
司幽府君得了这么一个答案,显然十分不满。他眼见便要松开手,却被知非否拉住了胳膊。
知非否叹气道:“同僚这么多年,你知道我修为浅,扶都扶了,也别半途再松手了吧。”
司幽府君冷漠道:“我可以替你刚打过一轮一剑江寒,他的剑可真不好对付。”
知非否道:“我记着情,倒时一并还你。”
司幽府君冷笑:“你的到时,也不知要等到哪一日。”
知非否习惯了,他面色不改:“无论早晚,总是会还的。”
司幽府君对知非否这样的行为极为不屑,但到底还是扶着他继续离开了。
温晦一人走着,他随意的往西去,停下脚步时,已要离开苍山。
从苍山往西的路上,正巧有个卖货郎拉着骡子唱着歌要往桃源的太平城去淘换些好物什。温晦听见了声音,叫住了货郎。
货郎见了温晦,连忙将骡子拉了过来,问他:“先生是要买些什么吗?”
温晦笑道:“我听你的歌里要卖秋风?秋风怎么卖?”
那货郎眼珠一转,便从自己货箱里取出了一面画着凤仙花的扇子,那货郎将扇子扇了两下,得意洋洋道:“呶,这便是秋风啦。先生可要买?”
温晦笑了。
画着凤仙花的扇子扇出的风,说是秋风虽也勉强,倒也说得通。
他买下了这面扇子,又和店家借了笔,在凤仙花旁寥寥勾了几笔,便将凤仙花勾成了一朵春日里的牡丹。货郎瞧得新奇,温晦又将这扇子给了他。
货郎问:“您,您不要了?”
温晦道:“我只想买秋风,却不想要秋扇。”
货郎摸不着头脑,哪有人买了扇子,却只是为了画上一朵花?
可温晦偏偏就这么做了。
货郎却又未将扇子再收起了,他瞧着这扇子,想着既已赚了钱,不如留着回去送给村里爱俏的青梅。
话都可以这么说——这是春风画出的扇,你摇一摇,便是春日到啦。
第39章 摘星01
时如流水,正好比凡世里人们的记忆。转眼之间,又是十年过去。这十年里,世道仍是和平,鲜有大事发生,阆风剑阁沉寂无语,已久不闻外事,众人早已将十年前不哭阎王在赏剑会上闹的那一出给渐渐淡忘,也需得人提醒,方才能记起当初秦湛收徒时大开选剑楼的轰动。
秦湛作为正道第一剑,依然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不过因为她快十年没有音讯传出,人们在提及秦湛后,更多会将目光放在曾经沉寂的一剑江寒身上。人们热衷于谈论他在这十年间是如何一人一剑便与整个枯叶宫对抗,甚至连司幽府君亲来也奈他不得的事迹。
除了一剑江寒,另一个常常被人提及的,是新一辈弟子,祁连剑派安远明的徒弟云松。
越鸣砚除却十年前的赏剑会上,得了眠冬剑一事名动天下外,已多年未有消息传出。人们也渐渐将他暂时放置一旁,提起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大多都是指云松。
提起他,就必要提及他在赏剑会上拔得头筹后,是如何携着一柄流月剑游历天下,踏遍四境山水,行侠仗义积善造福旁人的。听说北境有户人家因得了他极大的帮助,甚至想要为他修祠供奉——云松百般拒绝也不得,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请这家人供奉起“太上元君”,说是道通本源,与其谢他,倒不如谢众道祖师。
这样的故事传来,众人自然又是对云松刮目相看,互相议论:
“新一轮的摘星宴要开始了——这一次能摘星的,就是祁连剑派的弟子云松了吧。”
人世间便是这样,十年对于寻仙者而言或许只是弹指一挥间,对于凡尘而言,却是很久的日子了。就好比六十年一届的摘星宴,昔年曾见过阆风剑阁秦湛空手摘星之景的人纵使还活着,也大多垂暮老老。
修真界要好一些,因为大部分人都记得当年秦湛是怎么赢的,所以纵使秦湛的徒弟自赏剑会后足有十年未有音讯,他们也不敢认定这届的胜者便一定会是云松。
云水宫现任的宫主便是如此。
在他的记忆里,温晦是个怪物,秦湛也是个怪物,那秦湛的徒弟越鸣砚——纵使原本是个普通人,被秦湛养上个十多年,早晚也要变成个怪物。云水宫此时准备摘星宴,自然不能和那些没见过温晦与秦湛出剑的小门小派一样,认为云松赢定了比赛,从各方面来迎合吹捧安远明去。所以云水宫的宫主纵使知道安远明考虑到徒弟即将进阶,想要的宝物是云水宫的“碧玉珠”,云水宫也未曾拿出这样彩头。
云水宫的宫主不知道越鸣砚练到什么程度了,但他对秦湛多少还有点了解。
所以他沉吟片刻后,吩咐弟子:“公布出去,此次摘星,星为‘一梦华胥’。”
弟子不明所以,困惑道:“‘一梦华胥’虽也是世所罕见的宝物,但作用却不过只是挽留春日,使一处四季如春罢了。摘星宴多年来,‘星’大多都为年轻修者修行所需的宝物,我们若是拿出‘一梦华胥’……宫主当然是好意,但会不会被其他门派误解?”
云水宫并非拿不出“碧玉珠”这样的东西,说起来碧玉珠论到珍稀,甚至不如一梦华胥。但一梦华胥对于正需努力增长修为的年轻一辈而言,着实没什么作用。这样的选择或许会引得夺星门派的不满,生出云水宫不愿旁派弟子出众长成之类的想法。
云水宫的宫主却十分肯定:“摆出一梦华胥,碧玉珠这东西虽也少有,但别的宗门未必没有。祁连剑派想要,别人未必想要。我等办摘星宴,魁首摘得的星本就是对于他能力的肯定,谁说定要送他必需的了?”
“况且碧玉珠只有祁连剑派才会想要,一梦华胥则不同。它不仅可唤春日,也可用来编织梦境,是件罕见的宝贝,用来做胜者的彩头正合适。你的顾虑我明白,但若真拿了碧玉珠,才会是令旁人觉得我云水宫可笑无力。举办摘星宴的明明是我们,却按着祁连剑派的意思择星——”云水宫宫主,顿了一瞬,正色道:“我云水宫与祁连剑派齐名,断没有自降身价的道理。”
弟子恍然,自然是对云水宫主敬佩不已。敬佩之后,他又将新的事宜说给云水宫主。
他略犹疑道:“还有一事……宫主,各门各派送来参赛的名帖已来了不少,弟子登记查阅后,发现这次昆仑也来。”
云水宫主先未反应过来:“昆仑?一剑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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