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吾本败类,大侠莫追-第4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嗯,那就闭上眼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醒你。”
“嗯啊!”白雷缓缓合上了眼。
只是,在她未察觉的时候,白风脚下的步子,又慢了些许。深巷尽头的那盏灯火,是在好久以后,才映在了白雷的睡颜之上。
…… ……
东宫后巷的路上,白辰还在紧紧的搂着怀里的酒坛,一路上只噘着鼻子嗅着酒香,一脸的陶醉。
白雨突然对着身后的白晴说了一句。“小五,雷子身上的伤势你看过了吗?”
白晴一怔,接着点了点头。“嗯,看过了,其实宫里的御医也都不是摆设,要我开的话,方子应与他们无异。师姐不用太担心,这里都是好药,定不会给三师兄留下病根的。”
白雨依旧沉着脸,紧蹙的眉头并未展开:“雷子五年前那一场大病,虽说是好全了,最近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又受了不少罪,会不会……”
“师姐,那时三师兄的伤都是师叔一手照料的,你就放心吧。”
白雾也点了点头,对白雨道:“嗯,当时雷子虽然伤重,好在,我们发现的及时,受了些罪,好在……断的都是骨,内脏都没有伤到。”
白晴一听这话,忍不住地陷入了过去的那段回忆,想起了那时在山下看到一身是血的白雷躺在那只剩半口气的场景,小脸霎时一白。
“现在想起来,那一年,我们崇华真的是多灾多难啊……”
“是啊。”白雾点了点头,继续道:“三师兄失足从雪峰坠了下来,去了半命;大师兄则是修炼心法走火入魔,心脉俱裂,没了大半条命;师祖和师父二人合力救他,又是去了半条命。那一年的崇华,终日闭门,上下一片惨淡啊。”
白晴摇着头,想了许久,才道:“而且,竟是在同一天。我们几乎在同一天之内丢了大师兄和三师兄两个亲人呢。”
“好在,现在都过去了。你瞧,他俩一同到鬼门关走了一遭,这命也拴一块儿了。”
“嗯。师兄这话倒是不假。”白晴这才露出一笑,回望着身旁的白雾。
“好了,我们到了。”白雾一个驻脚,作揖对白辰和白雨道:“我和小五的院子到了,师叔,师姐,明日再见。”
“晚安,师叔,二师姐。”白晴一同鞠身说道。
直到这二人离去后,东宫的深巷里只剩白雨和白辰二人,沉默着又走了许久,白雨猛然停下了脚步。
白辰莫名的回头看了她一眼,怀里抱着的酒坛却丝毫未松。
而这时的白雨,月光下,只见她一脸的凝重。许久以来,白辰还从未见过她这般的神情。
白雨薄唇轻抿,久久,才启:“有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
“啥啊?”白辰莫名地对着她那一脸的严肃。
“白辰,五年前雷子的坠崖……”白雨深吸了一气,咬牙说道:“其实是白风将他从雪峰上一掌推下去的。”
“…… ……”老眼巨睁。
“…… ……”凤眼微闭。
“咣当——!”白辰怀里的酒坛瞬间碎成了一堆瓦砾,六十年的女儿红,敬给了大地,一时间,巷子里酒香四溢。
“你,你塔玛刚刚说,说什么?你,你再,再给我说,说一遍——————?!”
呼!一道巨风无端而起,呼啸过白辰的衣摆,呼啦啦地作响;吹过白辰的散发,丝丝如锯;吹过院中的墙瓦,片片轻颤……
☆、回忆不堪,现实难全(上)
西宫之角。
朱漆半掩的景窗被人缓缓推开了一个缝,夏末的夜风带着点寒气拂面而来,皇姑母伸手没入漆黑的夜色中,今夜无月,无光可依。
低沉的夜幕中,遥远处似乎有闷雷的微鼾声,是旱雷还是阵雨,无人可知。
“总觉得这几日的宫里……不安生啊。”
又一阵夜风入屋,平添了几分凉意,随侍的宫女要来将门窗掩上,皇姑母却拂了手。“今夜,就虚着吧……”
“皇姑母,怕是夜里有雨。”
“那就潲了雨再掩。”
“是。”宫女一个个退出屋去,华丽的寝殿中,只剩一盏黄灯,一扇虚掩的窗,还有一个不成眠的人。
“宫里有多久没落场大雨了呢……”
透过那半窗,浓浓的夜色中看不到一点光亮,只是在远处的某个角楼上,似乎零星跃着几点光,将灭,又盛。
虫鸟俱寂,谁也不知道这夜,又有多少人能成成眠……
…… ……
…… ……
御书房的后堂,一黄一白隔灯对坐。黄衣映着烛火的脸上泛着淡淡的怨气:
“白风,一定要去吗?你是知道的,比起那些远的,朕更在乎的是眼前的人和事。”
白衣垂眸,久久,才回了一句:“蒙圣上抬爱多年,不敢再以孑身而居功,况……臣现在还是待罪之身,回宫一说,名不正,言不顺……”
“说什么戴罪之身,那是朕在气头上胡乱说的,你若还在意,我明日便守着百官下旨恢复你旧日的官职,若不然,再,再升你几品?”
“圣上……”白风短叹,摇头又道:“这莫不是更难为微臣啊。”
宋杭骥脸色骤变,一个跺脚。“哎!你小子到底是要闹哪样嘛!你,你都不知道这半年来,朕,朕是咋熬过来的。哎哟,你刚走那几天,朕降罪于你,又贬了你官职,那头半个月啊除了我家绯莹,满后宫那么多家眷没一个给我正眼儿的,尤其那个皇姑母她还闹绝食闹了十几天,最后整个宫里的御医全围去了。要光家里乱,也就算了……”
宋杭骥长叹一气,瞬时,眉目间泛起苍老之色。
“你是不知道啊,御林军上到督军校尉下到杂役小厨,各个天天都跟死了娘似的,刀枪也抡不起来是连走路都跟根面条似的,我命人又打又骂都不见有起色。后宫里那更是一片颓废之色,御花园杂草丛生,宫巷里落叶遍地,最,最让朕受不了得是,天天儿的,一到半夜就有阵阵女子的悲泣声,好家伙,逮都逮不完啊!”宋杭骥一面说着,一面回想着那段不堪回首的黑色往事,那神情,那语调,正是要多凄凉有多凄凉啊。
白风越听,眉头便皱的越紧,再察到圣上那骤老的容颜时,垂眸不忍再观。
“臣……罪该万死。”
宋杭骥初闻白风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当是浑身抖出个机灵,慌忙摆手。“快得了吧!朕谁的命都敢要,就是你白风的,还真是取不得。”说着,他一侧头,一撅嘴,赌气似的说道:“我可不想成为咱们皇朝历史上第一个被自己的禁军诛杀,被自己后宫下毒至死的悲情皇帝!”
白风闻言,不禁浮上一抹浅笑。这一刻,望着平日里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做出的这个有点小可笑的神情动作,不是错觉,模样和动作真真是和那白雷是有几分相像呢。
“对了,白风,到现在,你还是坚持着你的那个什么……终身不娶吗?”
白风微怔,抬眸间,回看着皇上那清澈的双眸时,眼中微泛了虚色。隐忍间,只淡淡回了句:“回圣上的话,臣……确有了心仪之人,只是……”
“嘶————!”宋杭骥闻言二话没说倒是猛地站起了身,倒吸了一口大气。
白风一愣,恍然间赶紧随着一同站起了身,莫名的回看着他。
“啧啧啧,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啦……”宋杭骥负手远望,一副遥遥不可知状。“让你看上的姑娘,啧啧,也不知上辈子积了啥德,哦不对,应该说是,不知道造了啥孽。唉唉唉,你这真是祸害人啊,祸害人啊。”
白风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说出这么一句,于是正要开口回问他,却不料那宋杭骥快他一步,扑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就凑了过来。
“哎哎!这事儿太突然了,是什么样的姑娘啊,让这么多年都独身的你动了心了呀!来来,坐坐,这事儿可歹好好给朕讲讲……”
宋杭骥拉着白风的手腕,两人再次入了座。白风面对着宋杭骥那充满探究的双眼,心中却是阵波涛暗澜。两个人一个高挑这眉头,一个则是眉头深锁,一个忽闪了多久的大眼,另一个就紧攥了多久的十指。终于,白风还是抵不过宋杭骥的那份坚持,许久后,才从齿中艰难的挤出几字:
“回圣上,是个很……特别的……‘姑娘’。”
宋杭骥又扑闪了一会儿,直到确认白风那紧闭的双唇没有下文了,这才不悦的问道:“就,就这样?然后呢?具体些啊,容貌啊,气质啊,是哪一类的呢?是……你师妹那样的冷美人?还是青春活泼的?还是小鸟依人的?你倒是说清楚点啊,回头我给绯莹说的时候,也好有个聊头。”
至此,白风额上的一滴冷汗,滑落而下,坠去了桌案上。双眼下意识的扫了眼门外,那意思,似乎是要随时夺门而出。
也不知是不是白风的心愿真叫老天听了去了,那一直紧闭的大殿门,冷不丁地就被人叩响了。
“谁啊!”宋杭骥在屋里极其不耐烦的喊了一声。
“启禀皇上,后宫走水了。”
“什么?进来!”宋杭骥拍案而起。白风也跟着起了身。
接着,屋门被推开,两个跑的气喘吁吁的内侍跪在堂下,急促地说道:“是西宫的玉淑殿,汇报的人说,今晚恰好公主回殿里去取旧物,结果,一层就起火了。而且,几个宫女和内侍都冲不进去,这才来禀告皇上,赶紧派,派禁军前去营救……”
“我,我儿……在里面呢?”霎时间宋杭骥白了脸,急了眼,暴口便道:“那还不赶紧去,快啊!把禁军全……”
不待宋杭骥的话说完,身旁一抹白衣如风逝去,卷起桌上一摞宣纸,片片飞扬。
宋杭骥愣定了双眼,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反应过来后这才一个跺脚,愤愤道:“这家伙也急昏头了!他冲进火场,还不知谁救谁呢?”说罢,黄袍一扬便冲去了大殿外。
…… ……
…… ……
“玉淑殿都没人住了,怎会突然起火呢?”嗒嗒疾步而行。
“皇姑母,夜里风寒,您还是回去吧。”
皇姑母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袍子,挥了挥手。“不是说今晚公主进了玉淑殿吗?她若有个意外,我还能睡得着吗?”说着,脚下的步子又快。
当皇姑母带着的一行人走进玉淑殿的院子时,前苑的地上已是一片泥泞,内侍们还在不停的从井中取水扑火,可三层高的大殿里,除了一层的火见消,二层的火还旺着,且有向三层漫延的趋势。
“快去帮忙!”
“是。”一众跟在皇姑母身后的小宫女赶紧四散开来,加入了扑火的队伍之中。
“真是的,好好的,大半夜的跑来这荒院作甚?怎又正好在这当头起了火呢?”皇姑母一面念叨着,面上是难掩的担忧之色,回头喊了一句:“禁军呢?前殿的禁军还没赶来吗?”
正在她回头的时候,眼前正掠过了一抹白色,如风过境,转瞬即逝。待皇姑母再回头看去的时候,只见那一抹翩翩的白衣,正立于玉淑殿阶下,只抬头向上略了一眼,转身便冲进了那火光之中。
皇姑母登时愣在那里,心中惶然间漏了一拍。
那一瞬再短暂,她还是认出了那一抹白衣;那一瞬再快,她还是捕捉到了白衣脚下那微乱的步伐;那一瞬再匆匆,她,还是看到了藏在白衣袖下那轻颤的双手。
“他,他……”皇姑母煞白的脸色,身前橘色的火光,都无法温暖她的惨白。
…… ……
白风是这样一个人,说他完美到‘天怒人怨’也不为过。未见过他的人,总是打着哈哈的说‘哪有那样完美的人啊’,但凡是见过的了,又会如遭天打雷劈似的惊叹道‘老天也会妒忌这样的人吧’。他是从外到内,从上到下都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的人。他的生活就像是天上最最耀眼的那颗星,你一抬头,不管在看哪里,都会注意到他。若是将他的优点一个个的拿出来,一天一夜都数不完,可是,说到他的缺点,你却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
而白风,却还是有这么一个,一个可以算是致命的弱点,却只有很少数的人知道。
他怕火。
当白风穿过玉淑殿的第一层时,二层的阶梯全部都被烧断了,他只能用轻功和徒手攀爬上二层。当他的手触过那火炭般的木梁,那灼热的痛楚让他无法抑制的撑大了瞳目。
记忆中的一幕幕伴随着手间的痛觉,愈加的清晰起来。耳边传来一道道呼喊的声音。
那是撕心裂肺的呼叫声,那是他曾经最最熟悉的声音,只是,被大火扭曲了……
他的父亲倒在血泊中,地面的火将他的皮肉烧成了熟褐色,暗哑的声音在呼着天;他的母亲一身是火的扑到在地窖前的木缝上,她用身体挡住那火苗不要波及到地下的他身上;他还听到姐姐的哭喊,喊着她的眼好痛,她用自己的头一下下的撞击在柱子上,直到她的声音完全消逝;还有他的姨娘,他的堂姐,他的……所有亲人。
眼前的火,从黄色变成了橘色,然后,红色弥漫过黄,最后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鲜红。
“不,不要想!”白风低喊了一句,晃着头,运着气,企图将充斥在眼中的那些腥红甩去,可是,他的身体还是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他的双手间凝起了越来越多的力,胸中像是要被撕裂一般的痛。
他知道,那是走火入魔失去理性的前兆。可是,他还是不能放弃,至少,要再撑一下。
白风凝力于掌,挥掌向着二层的一户被火烧黑了的木窗。‘轰’的一声,当他的掌力击出的时候,不止那残窗连墙壁也被他打出了一个大洞。
泄力收掌,白风片刻都不耽搁,最后的理智支撑着他寻遍了二层,大火烧碎了他的几片衣角,他踏着烈火冲上了三层……
…… ……
此时,站在玉淑殿外的一群人中,一个眉头深锁的女子抬头看了那豁然被击穿的墙壁,一手拉着身旁男子的衣袖,问道:
“会不会,太过火了。你知道他若是走火入魔,便是你我二人之力,也未必止的住他。”
站在那女子身边的银衣男子,淡眉淡目,相比较他身旁之人的焦急,他显得平静许多。微寒的声音浅浅回道:
“那你知道,胸骨断裂,膝骨错位,脚趾粉碎的感觉有多痛吗?”
夜风拂起了一角淡紫色的裙纱,白雨的双眼紧盯着大火吞噬着的玉淑殿的高层,久久,又叹了一句:
“其实,他的痛,未必比那断骨碎胸要轻。五年前,雪峰上,他自断经脉时的那一口血,可是真真切切的。”
白辰闻言,半个眉头一挑,斜目看了身旁的白雨一眼。果不其然,那厮正用一抹‘鄙视’的目光投向自己。
白辰登时两脚一跳,伸手指着那火场叫道:
“你,你你,你真当我是丧心病狂啊!可,你知不知道养儿不易啊!虽说是后天长的有点儿畸形了,可是,那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我雷子每长一寸那都是我身上的一根骨,他长一肉那就是削我一块肉。你想想,我拿命喂大的娃儿,让他……一掌就断了几根肋巴骨,腿也折了,半条命都没了。啊!他自尽,自尽就能抵啦!不教训教训他,这口气,你叫我咋咽?!”
白雨闻言,眼中犀利的目光果真缓下了不少,缓缓,再叹一气:
“是,白风这事上,确实是欠你个说法。只是……”
“啥啊?!”白辰喊道。
“只是,今晚这一闹,就算白风他不计较,可是……雷子那边,你可是想好怎么交代了?”
白辰一挑眉。“丫丫的,皇宫我都敢烧了,我怕啥?我怕啥?爷儿这口气就是不出不爽!爷儿今儿就豁出去了!”
白雨转身,不再看他,临走时,只是极小声地又说了一句:“好,你喜欢给人予教训,那就顺便给自己买个教训吧……”说罢,翩衣而去。
白辰见白雨不理自己了,也没听清她走时说了些什么,于是好生不服气的撅了撅嘴,仰头说道:
“哼,闹不大的。咱都算过了,今夜有大雨,这火……漫不开的。”
“呆子!”远远的,只听见白雨最后留下了这么两字,紫裙便没入了院外的黑暗。
…… ……
…… ……
玉淑殿的前苑相较后院,实是热闹了不少,禁军赶来了,一排排禁军极为整齐的将水一波波送入殿内。
宋杭骥也赶到了现场,他一脸焦急的望着火光正旺的三层,站在他身旁不远处的是一脸惨白的皇姑母。
宋杭骥走到她身边,问道:“白风进去了?”
皇姑母似被这声猛地唤回了神,点点头,面色却依旧泛着白。
“他……竟真的进去了。”
宋杭骥紧咬着唇,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三层。“希望今夜,天佑我皇朝……二人都要平安无事啊!”
“轰————!”
恰时,当头出一阵雷鸣声乍响。隐隐从远处的天边,也伴随这几声雷动。
皇姑母缓缓抬起了头,她伸手,细如牛毛的雨丝落入了她的掌中。
那瞬间,她仰面看着黑蒙蒙的夜幕,眼中凝雾。
“那一年,我第一次遇见白风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场雨,同是宫中,难求一死……”
作者有话要说: 稍修~
☆、回忆不堪,现实难全(下)
“轰————!”一阵雷鸣乍响。
隐隐从远处的天边,也伴随着几声雷动。而近在眼前的,却是那静跃不已的火光。
皇姑母缓缓抬起了头,伸出一手,恰时,细如牛毛的雨丝落入了她的掌中。
那瞬间,她仰面看着黑蒙蒙的夜幕,眼中凝雾。
低声叹道:“那一年,我第一次遇见白风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场雨,同是宫中,曾几,难求一死……”
…… ……
十四岁出阁,作为和亲的公主远嫁北陲;十七岁回朝探亲,却带来了大量蛮地的地貌地形图和军备分配明细;十八岁协皇朝吞北,一举荣马归来。她的一生,是那样的不凡,无人再以她名字中的那个‘娴’字来定义她。宋娴,是皇朝举世无双的皇姑母,是受万人敬仰的女英雄。
在她三十岁的那一年,现在算起,正是三年前,那时皇城三百禁军护送她重回旧土,在北陲的皇宫里,她抚摸着自己曾经睡过的床榻,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寝殿,这里,曾是她的夫家,是她的天。
可是,当她携着三百皇朝禁军再次踏入北陲之地时,满城百姓跪地俯首噤声。再没有人,唤她一句‘皇妃’了。
她心知肚明,跪在这里所有的人,哪怕是她曾经施舍过的乞丐,如今也在他们的心中,莫不是在咒骂着自己,恨不得自己死于万箭之下。
那时,无论是北陲还是皇朝,人人都是满腹的疑问:堂堂的皇姑母突然要重新回到北陲这片土地,就连她自己也应该意料得到,这里,于他来说已是最最危险的地方了。
作为护送皇姑母走这一趟龙潭虎穴的禁卫军的统率,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圣上最信得过的心腹——白风。
也是直到入驻了北陲皇宫的第一夜,白风终于明白了皇姑母不远万里来此的目的……
那是一支箭。
一支汲着剧毒的长箭,破窗而来,势如猛虎。
可惜,当它被白风轻而易举的捏于指尖时,剧毒翎箭,却又显得那么渺小。
按照常理来说,有人要暗杀皇姑母,白风救驾有功,皇姑母当时便应感动的痛哭流涕大夸其行,可是,偏偏,那时的皇姑母不但未夸,反而……怒了。
“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你,你你,谁让你进来的?”
白风仍是一脸的淡颜,风轻云淡般地俯首听训。
“臣已命人去寻刺客的踪迹,皇姑母请放心就寝。”
皇姑母面上的怒容不但未缓,反又盛:“谁让你去追人了?!你,你好大的胆子……处处自作主张!”
皇姑母的怒容,不但未让白风受惊,反而,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说道:“回皇姑母,皇上吩咐一旦进入北陲之地,臣必当拼死以护皇姑母的安危。还请皇姑母,莫要为难微臣。”
那样的口气,就好像是他以看透了她的心思。可越是这样,她便越气。
屋子里的灯光忽明忽暗的,是窗隙里吹来的风造成的。烛火下,她看清了白风手中握着的那只箭,那箭,本应是穿过她的胸膛,沾满她的鲜血的。
皇姑母颓然一落,坐在了身旁的石凳上。迷蒙的双眼像是突然失去了方向。
“你的意思是,只要有你在,在这北陲境内,我便是想死……也死不了了,对吧?”
白风淡颜点了点头。“是。”毫不留情的回道。
可就是这答案,竟引得那皇姑母一道讥讽般的苦笑。“哈,老天……真是要这样报复于我吗?”
白风微微抬头,他看着眼前的皇姑母,在皇朝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尽了无上尊崇的她,今夜里,却不再是那般的华贵,那样的傲然,甚至……带着一些凄凉。
白风见皇姑母不再言语,便起身欲离去,待站起身后,他又向着皇姑母施了一礼。
“皇姑母是皇室至贵至圣之人,世间的道理看得应比微臣要透,倒是对于自己的生死,皇姑母不该看得这样轻贱。”
白风说罢,转身离去。可正当他的步子走到门外时,身后响起悠远的一句:
“你有亲手杀过自己最……爱的人吗?”
白风刚刚迈入月光中的那只脚,恍然一怔,却再也无法落去了。
“你不会知道那滋味的。十二年了,我回国十二年了,表面上……我是众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皇姑母,我是皇朝的光荣,可是,又有谁知道……这十二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恨自己,不在承受着折磨。夜夜,夜夜,我从梦中惊醒,我梦见我一手鲜血,我的夫君倒在我的怀里,他用仇恨的目光盯着我,直到噩梦醒来,我都无法忘记他的那双眼……”
皇姑母坐在桌边,她的眼中已满是泪水,门外的风掠进室内,吹乱了她的发,吹起了她的衣角,正是那时才看清,原来皇姑母一直藏在袖里的那个镯子,竟是青松石雕成的,腕间的皮绳已泛了黄。而这种饰品,是只有北陲的女子才会佩戴的。
然而没有人会知道,那个关于皇姑母手上的青松石的故事。
“我啊……还是无法继续披着虚假的皮,活在这世上。”她抬头看着门外的那一抹白影,渐渐勾起一抹苦笑。
“白风,你觉得我轻贱生命,那是因为你没尝过那样的滋味,所以,你不会知道……活着,于我来说的痛……”
门外的一只脚,倾在月光之中,只那一刻,缓缓又收回了黑暗的屋内。白风不再看向屋内的人,垂首间,幽幽的叹出几字:
“我知道。那滋味……我,是知道的。”
皇姑母猛然间怔了下身子,似是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
“微臣,真的知道。把‘她’……一掌推下深渊,一同……万劫不复的滋味。”那每一字的说出,似是,透尽了他身体的每一丝力气。也不知那样低沉的声音是否太过模糊,以至于,让人似乎听到了当中的哭意。
白风未回身,只在月光下映下一个凄凄的背影。皇姑母只是满面泪迹的凝视着,那样的背影,那样的神情,于她来说,是多么的熟悉,直如一面铜镜。
‘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人,一个同样的……可怜人。’
皇姑母强抿起一抹苦笑,只道:“我回来,我回到这北陲之地,只是为了……以死赔他。你若真是懂我,为何又要来阻我呢?”脸上的泪,颗颗砸落在地上。
白风始终未再看她,只是淡淡的语气回道:
“因为了解那种痛,因为知道那生不如死的滋味……所以,我现在活着,这般的活着,每活一天,只是为了提醒自己……那时的痛……”
皇姑母恍然如梦初醒,缓缓滑落的身子终是跪去了地上,垂面间已是泣不成声。
“我好后悔,我从不敢承认,从不敢面对,可是……我,是真的后悔了。原来,我并没有那样的坚强和决绝,我只是一个女人,只是想……好好爱一个人而已……可是,一面是国家一面是爱情,我坚定不移的选择了前者,是,我得到了至高的荣誉、名利、地位,可是,直到失去他了我才知道……我的那个决定,输了我的后半生。再多的虚荣也换不来……我今生的幸福了。”
五步之遥的门外,白风静立在那里,直到她泣不成调得最后一字说完,久久,他只回了她一句:
“那就活着,然后……用余生去悔恨,去遗憾。死,是太轻的痛……”
匆匆,再不留一丝痕迹,没入了门外的风雨之中,再是难辨。一角白衣如雾如幻,如故人相劝。却又正是那翩然的一抹银白,初闻是残忍的一句话语,细细想下……
原来,这个人就是背着这样的悔,这样的遗憾,这样……折磨着自己的。
‘不是死,而是用活着去赎罪。’白风用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救回了皇姑母的一条命。
那晚过后,皇姑母便将这样一个和自己有着相同秘密的人,完全视作了知己。人前,她是白风铁杆粉丝队里的领军人物,人后,她却在无数次的替这个有为的年轻人感到惋惜,他明明拥有着令人羡慕不已的光辉,却……又背负着无人能体会到的悲伤。
多年间,每当人群中出现了那刺眼的一抹白衣时,皇姑母的心中总是会浮现这样一个疑问:
白风所背负的那道痛的背后,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呢?
能让这样的男子心动、却又心痛的姑娘,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 ……
轰然的雷声,惊醒了回忆中的人。
皇姑母伸出的手掌间,雨水积少成多,缓缓,顺着指缝流淌了出来。如往事一般,随隙逝去……
“师兄——————!”那是震耳欲聋的一道喊声。
不只是皇姑母,院子里的众人初闻这巨声皆是回头一探。这一看去,只见夜雨弥蒙中一身水迹的白雷就站在院口的石门下,她散发疏衣,一副狼狈的模样。当白雷匆匆略过了院中诸人之后,脚下又纵,然后头也不回的冲进了那废墟一般的玉淑殿。
“大师兄,你在哪——?”她一面喊着,任凭一脸惊色的宋杭骥几度伸手,都未捉住她的身影。
“大师兄,你别怕————!俺来啦!”白雷一袭睡袍,一脚扫开了挡在玉淑殿门外的那截断木上,停也未停,疾步掠入了火光已经微暗了的大殿之内。很快,只听得到她的呼喊声,人已不见了踪影。
夜色中,雨越降越多,雷声愈来愈响。玉淑殿蔓延至三楼的大火已渐渐熄灭,从二楼的墙洞中正好能看到白雷那慌乱的身影,踉踉跄跄的,连自己身后的袍子被扫上了火星也未发觉。
此时站在雨中的宋杭骥却是看得心惊动魄,身旁两个上来给他撑伞的内侍被他怒火中烧的一把推开了老远,龙颜震怒,甩着一头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