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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女修真记-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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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可愿与徒儿说一说这前情旧事?你又如何猜到莫愁会明日再来?”傅灵佩重新盘腿坐下,靠在墙边,看娇娇乌溜乌溜的眼珠子乱转,忍不住谈了下她脑门。
娇娇忿忿地看了她一眼,不满地拿尾巴对着她,屁股翘得高高的,两只耳朵竖了起来——冷面师傅的风流韵事,想想就激动。
楚兰阔沉吟了会才道:“此事说来话长……徒儿还是休息吧。”
竟是不愿多费唇舌了。
傅灵佩无奈,看看墙壁,决心先留着,等明日探得消息后,再敲碎了带走那个冥顽不灵的老顽固。
感受下空气中的灵力,发现仍然一无所动,自己又不能修炼,只能重新躺下装死。
白日睡得太多,闭了眼也睡不着。
傅灵佩手里抚着白狐柔软的皮毛,翻了个身,重新坐起靠墙:“师尊睡了么?”
隔壁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楚兰阔双手枕在脑后,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松快,也或许,亏欠的太久,这一日到来,反倒让他轻松起来——可惜连累了小徒弟。
“还未。何事?”
“师尊今日……”傅灵佩迟疑了会,还是决定不问了。
楚兰阔笑了笑,月色如水,一点点透过小窗,心内一片安谧,反倒让他难得地有了些谈性:“便不是今日,也会有明日。可惜这次连累了徒儿。”
“师尊快别这么说。”傅灵佩翻了个身,身下是硬硬的石板地:“若非此次徒儿跟来,也不知师尊会被困在此处。”前世怕是就这么被一困困了十几年。
“只是莫愁她……”
“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楚兰阔轻声道,声音里满是旧日的时光,竟陷入了回忆里:“我们三人父辈关系很好,从幼时便常在一起,苏陵开朗活泼,我自小便喜欢与他在一处玩。莫愁她……以前还是个善良可爱的女子,后来我们本来说好了一起拜入归一派,我却阴差阳错地被我师父,也就是你祖师收入门下,来到了天元门,与他们两人分开。”
“我自来对剑痴迷,亲缘淡薄,男女情爱更是不在心中。唯有苏陵与我算是少时挚交,常有来往传书。”
傅灵佩知道,楚兰阔的父母不过是个小小的练气散修,早在她拜入师尊门下之时已经逝去。
“二十筑基后我便出门历练,途径归一与苏陵相聚,莫愁也跟他来了。那时,莫愁已经出落得十分貌美,我亦知苏陵倾心于她,一直当是弟妹看待,也许是不像他对其他女子那般拒人千里之外,反倒让莫愁误会了。在我历练回门后,竟然直接找上门来,与我说……”
楚兰阔咳了一声,才道:“当时我便直言拒绝,她当时哭着回去,不久便传来她与苏陵双修的消息,我自觉尴尬,便假托闭关没去。”
“后结金丹而出,恰巧苏陵也已结丹,我二人便相约外出历练。莫愁当时正与苏陵闹别扭便留在此庄不肯去。”
傅灵佩好奇道:“他二人不是归一弟子么,为何在这山中定居?”
楚兰阔愣了愣,像是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我亦不知……莫非是此处清幽适合定居?”他就差说出谈情说爱四字了,何况门派弟子也没有强制规定要时时刻刻在门内的。
傅灵佩扶了扶额,只觉师尊果真是万事不萦于心,虽门派弟子不需时时刻刻在门内,但似这般正式在外长居的也极少。
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当时我二人去了扶摇雪山,雪山深处有座上古遗留的仙人洞府,我们二人侥幸破了法阵进去,却不料深陷其中。在逃脱之时,苏陵以身帮我挡了一灾,当即陨落。我只得带着他的遗物去寻莫愁,不料那时莫愁已有身孕,大起大落之下孩子便没了……”
楚兰阔的语气里痛惜之意浓得便是傅灵佩隔了一墙仍能听得真真切切。
“我若是晚一些,苏陵的骨血或许便能存活下来。我可以收他为徒,好好抚养他,看着他长大成人。所以,这是我欠她的,我躲不了。”
“若我不与苏陵去扶摇雪山,苏陵或许不会死。若我不去仙人洞府,苏陵也不会为救我而死。若我晚一些去报讯……”这些假设,在接下来的八十年,日日夜夜折磨着他,让他的心一刻不得解脱,不得安宁。
所以,他的剑,不纯粹了。
他,有愧。
楚兰阔闭了闭眼,似乎还能看见苏陵爽朗的笑在眼前晃。
傅灵佩侧着头,看向隐在暗处的墙,心内有些沉。
若是这样,她执意带走师尊,也不妥。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打了一个死结,莫愁因孩子和道侣的死对师尊耿耿于怀,又爱又恨,师尊对莫愁无意,却又愧疚万分——这个僵局不解开,师尊永远只会蹉跎在金丹。
她闭了闭眼,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保住两人性命再说了。
一夜无话。
傅灵佩再次睁眼,已是白日。
娇娇委委屈屈地缩在她手旁,睡得七荤八素的。
隔壁静悄无声。
傅灵佩轻轻敲了敲墙:“师尊?”
“晤。”一阵懒懒的声音传来,随着衣物的摩擦声,楚兰阔的声音有些低沉:“徒儿醒了?”
“嗯,醒了。”
楚兰阔眯眼看了看窗口,混沌的意识这才苏醒,昨晚的一切浮现出来,整理衣袍的手顿了顿,不禁有些赧意——昨天一连串的事件让他精神疲乏,月色又太美,卸了人的心防,让他婆婆妈妈地絮叨了很久。
对方又是小徒弟,总还有些不自在。
他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才道:“一会莫愁会来,你还是装作老样子吧。”
傅灵佩撇了撇嘴,看了看身上的青衫,重新躺了下去:“遵命。”
楚兰阔唇角轻轻扬起,发现今日的心情竟要比昨日好了些。零碎的日光中,那抹笑久久不散,直接撞入了来人的眼帘。
莫愁轻轻推开墙上的暗门,眼被室内的昏暗一触眯了眯,正好见到了这抹来不及敛去的笑,心又开始砰砰砰地乱跳。她手轻轻掩在胸腔,按捺下去激动,眼里却散出了狂热,不错眼地盯着楚兰阔唤出了声:“楚哥哥……”
话还未完,楚兰阔的笑便收了回去,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莫愁原本还雀跃的心一下子扑通掉了地:“我原本以为,你今日想通了。”
“你多虑了。”声音缓缓:“你我之间,从前绝无可能,往后更是如此。”楚兰阔站起,背过身去。
莫愁的眼泪含着,几乎要落下来:“是因为那位静疏真人?”
“荒谬!”楚兰阔蓦地喝道,摇着头,只觉是滑天下之大稽:“她是我徒弟!我怎会与她……”他说不下去了。
这种可能想一想都觉得是玷污。
“你为了她吼我?”女人的心向来毫无道理,尤其是一个嫉妒之人。
莫愁原本便觉得傅灵佩过人的美貌是个巨大的威胁,对她能正大光明站在楚兰阔身后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不过她还有一分理智,知道若是伤了傅灵佩,楚兰阔必是不会与她善罢甘休,所以才将她丢在了一边。
不过,现在却顾不得了。
既然没有可能,不如,毁了她。
楚兰阔手动了动,突然转过身来,叹道:“莫愁,你太偏激了。世界上的情感,不独有男女之爱,还有师徒之谊。”一双眼,仍然是静水无波,却似能涤荡一切。
莫愁原本还激荡的心静了下来,她抚了抚肩上的发从容坐下,而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长桌,指着对面:“坐。”
嘴角的梨涡再一次显现出来。
楚兰阔依言坐下,宽大的袍子落在地上,雪白的衣摆浸在阴影里。他不以为意地瞥了一眼才道:“看来这禁灵之地对你倒是无用。”他储物袋虽然还可用,使出却需要极大的气力,绝没有那么轻松。
“否则,怎敢将你留下。”莫愁的眼角轻愁不去,取出两盏酒盅,一壶清酒,斟了两杯,拂袖一饮:“请。”
楚兰阔一哂:“前车之鉴,恕楚某不敢再饮。”
莫愁笑了笑,一只手撑着长桌,艳红的袖子落了下来,露出洁白如玉的手臂:“不过是许久不见,谈谈心罢了。放心,同样手段,我不会用第二次。”
楚兰阔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仿佛眼前不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而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物件:“饮。”
他举杯翻了翻酒盏,示意已经饮过。
傅灵佩蹲在另一旁的监牢里,耳朵静静覆在墙壁上,听着动静。一旁是如出一辙的小狐狸,雪白的耳朵贴在墙上一动一动的。
听到师尊饮下酒,不由地翻了翻白眼,接着听下去。
“此处,应在湖心亭之下吧?”楚兰阔冷不丁问道。
莫愁的手不自觉地僵了僵,才弯起了唇角:“为何这样说?”重新各自斟了一杯。
“这禁灵之阵,取山基,水脉,围三绕一,中心一点,恰恰引到此处。”楚兰阔划了个圈,指了指头顶:“说起来,这阵设得倒是极巧。想来是与你无关了。”
“哦?为何不能是我?”莫愁似笑非笑。
“这阵,非大师不能设。取天地之材,因地制宜之法,我想,与你和苏陵都无关。”楚兰阔说着,思路越来越清晰:“我一直未曾想过,你二人为何会常驻此处,灵气虽有些,但比不得宗门,原以为是取此地僻静。”
他顿了顿,才道:“现如今看来,是为了这禁灵之地。”
楚兰阔抬起双眸,细碎的光点落入眼中,亮得惊人:“所以,这禁灵之地是你们建庄之前便有的?”
莫愁拍掌笑了:“原以为楚哥哥不耐烦动这些弯弯绕绕的脑子,不想,竟然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不错,我与苏哥哥偶然误入此处,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出了来。为了摸清这禁灵之处,才设了庄住在此处。”
她有些恶狠狠得:“若不是你,我与苏哥哥也不会分开。可是……”
莫愁看了看眼前冷峻的脸,依然是她痴迷的模样,不自觉地出手要抚上去,却被躲了开来,声音不自觉又软了下来:“可是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无法忘记你,楚哥哥。若是那个孩子还在便好了,他已经六个多月了,我已经能听见他,感受他。”
说着,泪便落了下来。
莫愁胡乱擦了一把,即便这动作有些粗鲁,可配着红红的眼眶,和打湿的睫毛,仍是美的:“那么一大块的血肉从我身上掉下来,我好痛啊……都是你的错,原本我都想好好地跟苏哥哥过日子了,生个我们的宝宝,抚养他长大,可后来都被你毁了,都被你毁了。”
瞬间泣不成声。
楚兰阔垂下眼,沉默不语。
一旁的傅灵佩有些按捺不住,指甲几乎要抠入墙里,才隐忍下来——世间之事哪里能这样算?
虽莫愁无辜,可师尊亦不过受命运所弄,以至于他承受了超过他应该承受的错,这份苦,又能怪谁?
过了会,泣声才停了下来。
莫愁揩了揩眼角,见楚兰阔仍是一脸漠然,重新倒了一杯酒饮下:“今日我才知你这般能言善道。”
“这是要打听如何出去么?”
楚兰阔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奇特:“你多虑了。”
“怎么?觉得我爱你,就该神魂颠倒?”莫愁咯咯咯笑了一通:“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是跟苏哥哥在一起,我有时也会暗暗希望他早些死了,好与你在一起。不过真当他死了,我又伤心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坏。现在又把你囚在此处,我知道你不会跑。不过……人心难测。”
“晤,算了,我告诉你吧,便是跑你也跑不了的。”莫愁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莹白色的石子,在昏暗里仍光泽盈盈,石上是一圈一圈的阵纹:“此乃石心阵,若无此石,便如暗夜行走,永远只会困在此处。”
还未待楚兰阔看明白,她手一翻,又将白石收回了储物袋。嘴角翘起:“让我猜猜看,你这是要为了你那徒弟?”
楚兰阔沉吟,突地抬起眼来:“你的目标是我。”
“可是,我不喜她。”
莫愁伸出手,十指如青葱,细白纤长,她静静地看着手:“我不喜她占据你一丝一毫的注意力,我不喜她长得比我美,我不喜她修为比我高,我最不喜的,是她还年轻。”
“放心,我现在不会伤她。毕竟怎么说,她还是你徒弟,囚个两日再说。别告诉我,你心疼了。”莫愁眼尾挑起,大有他说心疼便去废了傅灵佩之意。
楚兰阔面色不变,只静静地看回去。
莫愁扯了扯嘴角,拂拂衣袖,推开暗门,走了出去。红色的罗衣随着走路摆成了一朵花。
傅灵佩听到动静,连忙点点娇娇,重新施起了幻术。莫愁在门前停了停,见还是老样子,又走了。
许久。
大约有半日过去了,傅灵佩才重新坐了起来,敲敲墙:“师尊。”
“在。”楚兰阔看着眼前的长桌,坐了不知多久,才恍然道:“到晚上你将墙打穿了过来罢。你的小狐狸还有些用处。”
“师尊的意思是?”
“明日,她还会来,我现在没有灵力,凭我一人之力怕是奈何不了她。若要取到白石,还需你的配合。”楚兰阔的声音很平静,像是想了许久。
“师尊你……”傅灵佩迟疑道。
“我留在此处,总归,是我欠她的。”最后的声音渐渐轻得听不见。
傅灵佩握了握拳,才道:“师尊为何如此?你明知她这样是错的。”
“错?”楚兰阔笑了笑,声音像是暗夜里流淌的河:“那对错谁来评判呢?”莫愁觉得这样做幸福,他觉得被困此处反倒轻松,对错的标准从来很模糊。
傅灵佩倔强地抠着墙——不管怎么样,她总不能见着师尊走老路。
万事不到绝望之时,就不能轻言放弃。
于是,这一晚,在小狐狸的幻术掩护下,傅灵佩千辛万苦地在墙角挖了个洞出来,并不算大,但是她团巴团巴着也能穿过去。
刚一落地,拍拍衣衫,傅灵佩就看到了正中的长桌。
楚兰阔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长桌前看着她,一只手摩挲着手中的杯子,眼里微微带了些笑意。
傅灵佩拂了拂身:“师尊。”
楚兰阔高大的身躯站起,便将小窗口的光挡去了大半,脸隐在暗处,大掌抬起。唬得傅灵佩忍不住退了一步:“师尊!”
楚兰阔轻声笑了,这才落下,帮徒弟发髻上蹭到的灰泥掸了掸才道:“太马虎了。”
傅灵佩听到笑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师尊怎么像是开朗了些?
楚兰阔指指前方:“坐。”
傅灵佩这才坐了下来,手放得很规矩,眼前的师尊爱笑了些,却让她颇有些毛骨悚然。
楚兰阔这才意识到什么,敛起了笑,递过来一个令牌:“峰主令要麻烦徒儿带回去了。”像是交代遗言般,将天元峰上下包括魏园朱玉白等徒弟之事都嘱咐了一通。
傅灵佩几乎炸毛般跳了起来,气结:“师尊!”
“听话。”楚兰阔的声音还是轻的,语气里的郑重却任谁都能听得真真切切的。
傅灵佩甩了甩袖子,脸拉了下来:“师尊不必拿架子压我,徒儿不会带话的。你为了莫愁一人,竟然要将我与众位师兄师姐的师徒情谊丢到一旁?将天元的多年培育之恩抛之脑后?不是师尊您说的,这世界不独旧时恩怨么?那我们这些人又算得什么?你要了却你的亏欠,可曾想过我们?就打算这么耗在这里?”
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
楚兰阔如遭重击,愣了半晌,才心灰意懒道:“就当师傅有负天元,有负你们。师傅一人力小,也担不了那么多。”
他心结不解,升不了元婴,最终也还是会逝去的。
傅灵佩无奈,她知道之前一番言论是胡搅蛮缠,师尊对天元付出良多,对天剑峰上下算得兢兢业业,对徒弟更是爱护有加,要说欠,也应该是他们欠师尊的——只是很显然此时师尊钻了牛角尖,出不来。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将白石弄到手再说。
傅灵佩闭嘴不言,任那令牌落在长桌上,自己在那处洞旁打坐静思,以备明日之事。
楚兰阔叹息了声,重新收起峰主令,放在怀中,看着小窗口透出的一点月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尊。”已是深夜,监牢内一片黑黢黢,月色也被阴影遮住,透不出一星半点来。
“晤。”楚兰阔也没睡,声音很是清醒。
“明日若是对付莫愁,她必不会善罢甘休。”此人睚眦必报,心眼比针尖还小,若她带着白石走了,楚兰阔该如何自处?
“无妨。总不会伤我性命。”楚兰阔苦笑。
傅灵佩攥紧了拳,被娇娇狠狠挠了一把,才发现她将娇娇背上的一小撮毛给撸秃了,不由摸了摸鼻子,连忙闭上眼:“睡吧。”
也或许是已经定下了计策,傅灵佩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不能修炼,不睡觉如何能恢复精力?
直到鼻前一阵痒,她才恍然醒了过来。
发现脸上趴着一个白色的肉墩,傅灵佩不由翻了翻眼:“娇娇,够了,下来!”
娇娇斜睨了她一眼,昂着背优雅地跳了下来,背上一坨秃着的不毛之地像是一个咧开的嘴巴,嘲笑着她。
傅灵佩忍不住要笑又控制住了,给自己施了个涤尘诀,才看到楚兰阔已经坐在了长桌前,正好笑地看着她。
“先准备下,一会该来了。”他转过身去,看着窗外。
傅灵佩连忙跟娇娇打了招呼,让她将隔壁与这间墙壁上的窟窿障眼法堵实了,而后找一个角落,猫了起来。
空间内一荡,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在楚兰阔眼里,眼前还是一片灰。没有小徒弟的身影,没有墙上那个洞,仿佛一切不过是梦。
“吱呀——”一声,门开了。
第158章 156。155。1。1。
莫愁一身粉衫,施施然走了进来。
见楚兰阔已经坐在桌前,嘴角的梨涡便现了出来,手指弹过,暗门蓦地弹上,速度快得傅灵佩根本没看清。
她拂了拂袖子,坐到了长桌前:“今日这么早,等我?”
楚兰阔垂着眼没有回答。
莫愁不以为意道:“还饮么?”重新从储物袋中取了一壶出来。
“不了。”楚兰阔这才抬起头,定定看着她:“饮酒误事。到底要怎样,你才会放弃?”
莫愁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消息忍不住大笑起来,身体颤颤巍巍地扶着长桌:“放弃?”
“我怎么会放弃?我这一生已经这样了,修为不得寸进,道侣孩子一个皆无,唯独就一个你……还有些兴味,我怎么能放弃?”
“若是放弃了你,那我活着……还真是无趣极了……你一日不从,我便关你一日。等到我死了,你也跟着我一起下去可好?”声音不大,似是喃喃自语。
莫愁随手给自己斟了一杯仰脖饮了下去。
傅灵佩愤愤地对着墙,不敢往两人看去,修士的感觉敏锐,若是视线落到莫愁身上,不小心被发觉异样就前功尽弃了。
楚兰阔脸上不由浮现尴尬之色——被徒弟看见这事,总有些过不去。
他头疼地拧了拧眉心,定定地看着眼前之人。
莫愁浅浅笑了笑:“为何这般看我?有话便问。”
“什么时候放了我徒儿?”
“老调就不要重弹了。自然是等我关到心里舒坦为止。”莫愁眨眨眼:“不过若你愿意与我共度一夜,我倒是愿意明天就放。”
傅灵佩在一旁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暗地里“呸”了声不要脸。她那冰清玉洁的师尊如何能够让这样一个女子玷污了去?
楚兰阔抿了抿唇,不理那调笑话:“我还有一问。前几日的绑架是你……”
“是我。”莫愁可惜地叹了口气:“被你看出来了?我原本就知道那处有个贼窝的。”
楚兰阔不由神情激动起来,蓦地站起,撑住长桌:“你任自己陷入贼窝,究竟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让我受伤,好受不住药力?”
莫愁啪啪地拍了两下掌,点头道:“没错!我当时并未失去意志,原本也不会被捉,只是为了引你过去才行此险招,若你冲动行事,受的伤略重些,或许我们现在已经做了半路夫妻。可惜这一切都被你徒弟破坏了,后来我本想将计就计,将你那宝贝徒儿留下,不料你二人默契倒是足……”
“谁?!”她突然喝了一声,人转过身去,眼睛瞪大,身体却软软垂了下去,慢慢阖上的眼帘前隐隐浮现着一个青色的袅娜身影,声音弱了下去:“是你……”
意识便沉入一片黑暗里。
傅灵佩一手持着截来的大刀,看见师尊不由赧然笑了笑:“敲得重了些。”莫愁后脑勺那一记她生怕敲不昏一个金丹修士,是用了近十成力量的。
靠着师尊吸引她全部注意力,猝不及防之下才偷袭成功。
“不错。”楚兰阔惊异地看着她,徒弟这一身不亚于体修的力量,寻常男子也敌不过。
一手伸过去,却发现莫愁的储物袋被她压在了身下。楚兰阔脸一红,手又收回了去,只一双眼瞅着小徒弟眨也不眨。
傅灵佩乖觉,摸了摸鼻子认命地将手探入莫愁身下,摸到储物袋递了过去:“给。”
楚兰阔顺手接了过来。
很寻常的储物袋,袋口有一圈细碎的小花点缀增添了些女气,他不以为意,神识缓缓探入,许久,额上的汗滴了下来。
冰霜似的脸上竟罕见地增添了一层人气。
傅灵佩大气不敢出,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敢打扰师尊施法。
随着时间的流逝,莫愁在地上躺得并不安稳,眉蹙得极紧,像是随时都会醒来一番。傅灵佩只得重新蹲下来,牢牢看着她,打算等她醒来再给她一记。
——在修真界,储物袋的神识不是那么好抹去的。
若是储物袋的主人不在了,那么其上的神识停留一刻后也会自动流逝。
但若主人还活着,那耗费的精力就要高出许多了。
楚兰阔金丹圆满已久,修为一直无法晋阶,空余的时间除了参悟剑道,便是专门修炼神识,所以他的神识范围极广,要比寻常的元婴初期还要厉害些。
但即便如此,要抹去一个金丹初期的神识,也耗费了许多功夫。若是化神要来抹去金丹修士的神识,不过是一瞬。
索性此处虽禁灵,但对神识却是无碍。
许久。
小窗外的光渐渐暗了下来,天色将夜。
傅灵佩已经连着两次将莫愁从将醒未醒的状态敲昏了,以至于她脑后一个偌大的包鼓了起来——至于等她醒来后要如何的歇斯底里,却不在傅灵佩的关心范围内了。
“好了。”楚兰阔揩了揩额间的汗,一手递过储物袋,脸色有些泛白。
傅灵佩接过,瞥了眼地下的莫愁,嘴角溢血,人却还未醒。
她关切地看了眼师傅,一边灵力往储物袋探:“师尊,你可还好?”
楚兰阔席地坐了下来,神识用得过度,只觉头疼欲裂,他指腹暗压着太阳穴处,声音疲惫喑哑:“接下来,便看你自己了。徒儿,你先出去吧。”
傅灵佩吃力地在一堆绫罗绸缎和瓶瓶罐罐里翻,终于找到了那块白玉般的石头,勉力取出握在手中:“师尊果真不与我同走?”
白石刚刚入手,便觉浑身一轻。
灵力瞬即游走一圈,再不受此处的束缚。心里计算着,此处必是前世师尊殒命之处,让她就这么放着师尊一人自己离去是不可能。可既然师尊囿于旧事不肯离去,她不如将两人都打包带走——一边扛一个,她还是扛得动的。
何况,她现在灵力充盈,而莫愁和师尊都无法动用灵力了。
到别处两人再犟着去好了。
想着,嘴角便翘了起来,眼里漾起了活泼细碎的光。
“不走。”楚兰阔懒懒地靠着,只觉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他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徒儿放心,莫愁不会杀我。”
至多不过是恼羞成怒罢了。
傅灵佩嘴角弯起,一手驭物术使出,地下的莫愁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高高托起,粉色的衣带腾在本空,睡得正香。
“师尊不会想徒儿也如此待你的。”语气凉凉的,带着一丝戏谑之意。
楚兰阔原本还懒懒垂下的眼立时便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傅灵佩,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般:“徒儿,你——”怎敢如此?
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师尊放心,我会把莫前辈也一并带出去的。”傅灵佩不愿多费唇舌,人直接过去搀起楚兰阔,手上力道不算大,却坚定。
楚兰阔见她如此不由苦笑了下,缓缓推开傅灵佩,往外走。身躯挺直,白袍在这些时日里有些脏,却不掩其风华。
傅灵佩自灵力恢复过来,感官便灵敏了许多,灵力在墙角一弹,暗门便开了,一间小门直晃晃地开着,外面是渐渐暗沉下来的光线。
驭物术托着莫愁先出去,楚兰阔在前,傅灵佩殿后,肩上是一只雪白的二尾狐狸。
“师尊?”
前面白色的身影突然顿住了,傅灵佩刚刚踏出门外,却发现一道灰扑扑的身影狗搂着背,挡在了三人前方。
是刘婶。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傅灵佩唤出从一,合为一把,执在手中。
眼前的刘婶再无一丝一毫的和蔼慈善,老而瘦,脸上的笑容像是僵硬的面具,法令纹深刻地像是刀刻过了一般,在一片灰暗中显得阴森而刻薄。
“刘婶。”楚兰阔缓缓道:“你要拦我?”
刘婶桀桀笑了一阵:“苏陵是你与这贱人所害,我怎么会任你们就这么离去?”
驭物术上,莫愁嘤咛了一声,似要醒来。
傅灵佩此时倒也不惧,只眼还看着刘婶,她修为不过筑基,但出现在此处,怎么想都有些古怪。
楚兰阔目光落在刘婶的脸上,老人斑爬满了的一张脸,再找不到往日的一丝痕迹,他叹了口气:“刘婶,苏陵为救我而死,与莫愁无关。”
刘婶冷冷笑了笑:“怎会无关?那日他们争吵的内容,我可听得真真切切的。都是这个贱人,她口口声声说让苏陵去死,死了就可以与你在一起了。苏陵一气之下就和你出去,可怜我一个老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楚兰阔不禁晃了晃,神思有些恍惚,记忆似乎又回到了苏陵身死的那一刻——那时虽然艰险,但还不到绝境。
他张了张口,嘴里有些涩意:“此话当真。”
莫愁此时已然醒了,她揉了揉后脑勺,一个翻身落了下来:“却是如此。”看来之前的对话她都听在了耳中。
“当时确实是我让苏陵去死,也是我说要与你在一起。那时还太年轻,我原本便不是情愿嫁给苏陵,口角之下义愤所言,我没想到……”
楚兰阔握了握手,却发现手有些抖。
记忆里以前还有些模糊的场景突然清晰了起来。
自来到扶摇雪山,苏陵便有些反常,一路闷闷不乐的,开朗活泼被郑重所取代,当时自己还打趣他说有了道侣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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