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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为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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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天生活泼,又是野性未驯的小雪狼,对南国一切都充满好奇,早将糖葫芦不知丢在何处,手里握着苏映雪给她的点心在画舫里四处探索。
她虽调皮,到底没有捣乱,也不曾惊扰画舫中其他任何人,再者有苏映雪纵容,画舫自然不会阻止她,任由她去玩耍。苏映雪亲手给凛封斟茶,递到他手旁:“公子现在可能告知,为何要救下那个蠢物?”
妖界之事自当不能同凡人言明。凛封蹙眉思索片刻,道:“我并非要救他,只是这片盛渡河中不能死人,若你将他带到别处处置,凛封自然不会阻止。”
未曾想到是这般说法,苏映雪与宋嫱对视一眼,奇道:“还望公子赐教,为何盛渡河中不能死人?”
凛封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是狼王,来自荒凉西北,所做之事从不需要任何理由,也鲜少接触凡人。如今被苏映雪追问,他竟不知该如何应付。
盈盈不知从何处蹿出来,握住苏映雪的衣摆道:“盈盈知道!”
第7章 冰封盛渡河(二次捉虫)
见盈盈举着小手满脸期盼地看着自己,苏映雪不由声音都软下来,笑问:“那盈盈可否告诉姐姐,盛渡河中为何不能死人?”
盈盈嘴角还沾着糕点碎屑,神情却不知在模仿谁,端的是严明正气:“是因为那个人太丑,盛渡河这么漂亮,才不能将他投进河里!”
众人哑然失笑,连眼眶通红的宋嫱都破涕笑起来,盈盈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转头朝凛封怀里拱。
几近须臾间,画舫外响起轰然巨响,推动整座画舫剧烈摇晃,惊呼声奔跑声次第交错,苏映雪将手按在腰间弯刀上,凭借傲人的轻功奔去外头查看。
整片盛渡河不复平日的祥和,波浪滔天,河面不时有船体碎片沉浮,已然不知被浪卷翻多少画舫,无数人在汹涌水浪间无助呼救,人间极乐场竟成葬身之地!
凛封朝河底看了一眼,有一道巨大的黑影缓缓从船底游过,睁开一双血红的眼睛,与凛封对视。
是水妖!
但这头水妖从未如此兴风作浪,即便盛渡河中多死几人,顶多是让它妖力更上一层楼,怎会引发它这般凶性?
身后传来惊慌失措的叫喊。凛封来不及细想,回头看去。他所在的画舫已被巨浪劈成两半,宋嫱扒着裂开的船体惊恐地向他们呼救。苏映雪为救起她跳至画舫断层处,但要带着一人在如此狂风巨浪间平安穿行实在太过困难。
盈盈恐惧地抓着凛封的手,凛封蹲下身摸着她的头,蔼声问:“用妖力趁人不注意飞到岸上,能做到吗?”
盈盈想了想,鼓足勇气挺起小胸膛:“能!”
“很好。”凛封将盈盈带到船边:“去吧。”
盈盈深吸口气,一头跳下画舫,在即将落水的刹那,她整个身体化作一道银色小狼,借着夜色掩护足踏河上碎木电光火石间掠至岸边,到岸上时朝凛封挥了挥手。
凛封收回目光,此时画舫已将要沉没,苏映雪带着宋嫱在断壁上艰难穿行。凛封轻呼一口气,他的衣袍在烈烈风中变成雪白裘衣,冻冰自他脚下蔓延开来,刹那间冰封整片河面,幻境随之展开,隔绝盛渡河中所有凡人,只余下他与水妖在幻境中对峙。
盛渡河恢复风平浪静,宋嫱扒着断裂的木板,焦急地四处张望:“郡主?郡主你在哪里?”
幻境之中,三尺厚冰之下,苏映雪憋着气息使劲敲打着上面的冰层。凛封看到她之后后退一步,苏映雪上方的冰层便破开一口小洞,苏映雪从水中冒出头来,急速喘息几下,冻得浑身发抖:“公子,麻烦拉我一把。”
凛封将她拉上冰面,苏映雪剧烈咳嗽几声,衣裳湿透,冷得面无人色,凛封在一旁抿唇面色严肃地看着她。
他的幻境会隔绝所有凡人,从未有一人漏网,为何苏映雪会被带至幻境中?
苏映雪拼命搓着手臂,抬头瞧见凛封身上裹着暖和厚实的裘衣,诚心恳求道:“公子,能否借你衣服一用?我实在太冷,来日我定当重谢你!”
凛封抿唇:“我不能借你。”
“为何?”
凛封有些难以启齿,闷声道:“这是我的皮毛,抱歉。”
苏映雪难以置信地瞪大杏眸,直勾勾盯着凛封。若不是她冻得四肢僵硬,看她的眼神,定是要扑上来摸一把试试。
冰层一阵剧颤,下方游过一道巨大的黑影,黑色妖气从冰层下升腾而上,戾气冲天。凛封扶起苏映雪,低声道了声:“得罪。”便将她裹进怀里,巨大冰凌自他脚下层层升起,将他们托至半空中。
子不语怪力乱神,苏映雪眼中发虚,拽紧凛封的手臂:“兄台,我可是在做梦?”
凛封用妖气将她身上的冰水吹干,但他是雪狼王,妖力生来冰寒,虽只用了片刻但依旧将苏映雪冻得牙齿发颤。凛封将她放在冰凌台上,道:“在这里等我。”而后便纵身跃下,从苏映雪钻出来的冰洞处跃入水中。
苏映雪扒着冰凌台边缘往下张望,她在幻境中可以看到盛渡河中那只水妖的身影,眼见水底两只巨大黑影纠缠搏斗,不由倒抽口凉气:“妖精打架啊!”
聂江寒站在她身旁,深表赞同。
乌云笼罩的幻境天空忽然透出几道火光,无数流星般的火石铺天盖地坠落至河水中。一名青衣女子乘着火龙破云而来,三千墨发飞舞,眉目清冽,手中提着一盏血色灯笼。
聂江寒将扇柄在掌心一敲,勾起笑意,觉得这场幻境真是越发有趣。
来者正是当年的青黛妖主,她停在河面上方,迟迟未见动手之意。直到冰层下有一只巨大雪狼破冰跃出,朝青黛低吼一声,她才挥动衣袖,霎时无数火龙呼啸着冲进水底,不多时,便化作火链捆着一只丑陋巨大的怪物钻出水面。怪物挣扎间,有一道小小的火光趁乱逃入云层里,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青黛淡淡瞥了眼水妖,朝雪狼一礼:“多谢雪狼王相助,才保得这一方土地不受大妖所侵。”
雪狼变回凛封的模样,同样朝青黛行礼:“妖主客气。”
被火链捆住的水妖痛苦嘶嚎,毫无反抗之力便被火链拖入青黛手中的灯笼里。它在与雪狼王打斗时便被打成重伤,此刻又怎会是妖主的对手?青黛见它在灯笼中安静下来,才对凛封道:“雪狼王之前来西月潭找我,所说的妖门异动一事,我已派阁中妖侍去查看,雪狼王此后也要万分小心,方才逃走的那团火,若我没看错,是其他妖主的侍灯。他此行激怒水妖惹来祸患被狼王化解,必会有下一步行动,若雪狼王有所发现,随时可来寻我,我会及时向妖君禀报。”
“那便劳烦妖主。”凛封点头。
青黛朝他微微颔首,招来火龙乘风而去。聂江寒站在一旁倍感可惜,难得能见到青黛从前的模样,可惜他如今是在雪狼王的幻境中,不能跟她而去。
解决完水妖,高耸的冰凌台才缓缓降下,将其上的苏映雪托至冰层上。苏映雪活动一番僵硬的腿脚,小心问道:“世间,当真有妖?”
凛封无奈道:“如你所见。”
“你是狼妖吗?”
凛封略显犹豫,还是点头。
苏映雪随即凑过来,杏眸中满含期待,又有些忐忑地问道:“我可以,摸摸你的毛吗?”
凛封扭头避开她的目光,咳了一声,道:“我送你回去。”
说罢,整片幻境便随着湖面上的冰层缓缓褪去,转眼间他们已站在岸上。一直等在河边的盈盈欢呼一声扑过来,见他们二人站在一起,立马刹住脚步:“狼王,郡主姐姐怎么与你在一起?姐姐也进幻境了吗?”
凛封面容难得僵硬一回,沉声道:“是我失误。”
盈盈恍然大悟,将小嘴张成圆形道:“奶奶说过,能无视妖心意而进入那妖所设幻境的凡人,定是与那妖在三生石上结有缘分!狼王,我们要有狼后了吗?”
苏映雪一张小脸登时涨的通红,立马迈开脚走开:“我去找宋嫱姐姐!你们慢聊!”
盈盈攥紧小拳头目送她离开,兴奋地对凛封叫道:“狼王狼王,你媳妇走了!”
凛封扶额,真想堵住她的嘴。
盈盈的奶奶是雪狼一族的狼巫,专为雪狼族占卜吉凶。换言之,狼巫所预言之事多数会成真,若她对盈盈所说的话不是为了哄小孩子,那他与苏映雪……
妖界如今多生事端,还是莫要多想,先回西北再说。凛封牵住盈盈的手,将这个莫名激动的小丫头带离盛渡河畔。
次日一早,凛封将带盈盈动身回西北时,便看到苏映雪背着个行囊蹲在他们门口,见他开门,站起来满脸期盼地看着他。
“你们要回西北?带我去可好?我还从未见过西北的景色!”
凛封默然看向盈盈,盈盈一脸“我给郡主姐姐送信是不是很贴心狼王你快夸我嘛!”的神情与他对视。
凛封败下阵来,艰难道:“我们是妖,人妖殊途。”
苏映雪登时蔫下来,委屈道:“我有位皇兄叫聂江寒,他性子飒爽,尤爱游历江山。我打小以他为榜样,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能去游历从未见过的风景。所以我努力习武,哪怕全身是伤都未曾气馁。昨夜所见皆是常人一生可能都无法见到的场景,若我有幸跟着你们去见识一番,等皇兄回来,我定能让他羡慕不已!”
莫名中枪的聂江寒揉揉鼻尖,不知盘算出什么坏心思,笑得满是邪气。
他听说过这个妹妹,与别的皇家女儿不同,自小向往游历山水行侠四方,如今遇到常人终其一生都无法遇见的妖魔,怎会放弃这个涉足另一方世界的机会?再者苏映雪爹娘去的早,上有哥哥世袭爵位,打小就放养她,苏映雪想跟着凛封也不足为奇。
凛封还想再挣扎,盈盈甩开他牵住自己的手,义正言辞道:“狼王,奶奶说过,凡人太过脆弱,与人在三生石上结缘的妖便是有了致命弱点,任凭缘分发展下去会对妖修行有所影响。奶奶曾对您千叮万嘱,若是您与人结缘,定要回去告诉奶奶。如今郡主姐姐主动要跟我们去西北,不如就让奶奶见一见她,好做下一步打算!”
凛封哑口无言,总算明白为何临行前狼巫执意要他带上盈盈,怕是早就算出苏映雪会出现,盈盈方才所说出的话肯定是狼巫事先教过盈盈,好劝服他将苏映雪带回西北。
他们左右夹击,加之凛封向来尊敬且信任狼巫,总算答应让苏映雪同行。
第8章 映疆城外
前路迢迢,千里之行。于妖而言,长不过五日,可对于人来说,是漫漫长途。
有凛封领着,一人二妖抄了不少妖界的近路。苏映雪从未见过这般情形,有时前面分明是一堵墙,可凛封与盈盈偏偏能从其中穿过,传到百里之外的某处妖界领地。当中奇诡之事不胜枚举,大多能引起苏映雪的兴趣。
苏映雪一路都未曾抱怨过疲累,尽自己所能跟上凛封的脚步。直到接近雪狼族领地,映疆城旁的一座小山上时,她才不慎扭伤了脚,疼得走不动路。
“我歇歇就好。”苏映雪揉着脚踝勉强扬起笑,接过盈盈递过来的水壶,狠狠灌了几口,苍白的面色才有稍微和缓。
凛封在她面前蹲下身,伸手握住她的脚踝。苏映雪吓一跳,连忙挪开脚:“不用不用,骨头没事,就是扭了一下,有些疼。”
凛封目光扫过她的脚踝,确认如苏映雪所说,便转过身半跪下来,淡淡道:“上来。”
苏映雪瞪大双眼盯着他的后背,几欲将其瞪出个洞来。凛封又重复一声:“过来。”
苏映雪领悟了他的意思,小脸上登时烧的通红。盈盈蹦跶到她身边,怂恿她:“姐姐你上去嘛!狼王先前已经通知奶奶我们回来的消息,奶奶身体不好,不能久等,姐姐你让狼王背着,我们好早些回到族里!”
先前她看见凛封离开片刻,原来是去通知族群。盈盈说得在理,她在路上时已听说过盈盈的奶奶狼巫,是比凛封大三个辈分的老狼妖,的确不能让老人家等着。苏映雪便不再客气,伸出双臂环住凛封脖颈,凛封的手绕过她的腿弯,轻巧地将她背起来,继续往映疆城外的雪山走去。
凛封并不健壮,反而身形较为高挑纤瘦,背部却坚实得令人心安。苏映雪靠在他背上,几乎能听到他胸腔中搏动的心跳,她的发从她颈肩垂落,与他的发丝交缠在一起,暧昧得令人心慌意乱。
不曾想到,天生妖力冰寒的雪狼王,背上居然如此温暖。
苏映雪闭上眼,安静地伏在他背上,呼吸逐渐绵长。
盈盈朝她探出头,被凛封的眼神阻止。凛封感觉到她已睡熟,轻柔地将她往上托了下,脚下施了些妖力,走得更为平稳。
走至映疆城外边的雪野上时,便能隐约听见狼啸低徊。不多时便有几只健壮雪狼从远方向他们奔来,身姿轻盈矫健,如同雪野上的影子。奔至离凛封不远处时都放缓脚步,垂着头低嚎着靠过来,用鼻尖蹭蹭凛封脚旁的雪地。
“王,狼巫在等您。”领头的雪狼垂着脑袋恭敬地向凛封禀报,忍不住偷偷看了凛封背上的苏映雪一眼:“还有您带回来的凡人。”
凛封淡淡“嗯”了声,不去狼巫的洞穴,反而回到自己的住地,将苏映雪放在铺满厚实柔软毛皮的石台上,拿毛皮给她仔细盖好,才牵着盈盈去见狼巫。
“不带姐姐一同去吗?”盈盈小声问他。
凛封揉了下盈盈的头:“她累了。”
他锋利的眉眼间有刹那的柔软,走出洞穴的瞬间,雪白衣袍变成厚重裘衣,白发垂落,眸色似金,似是度上千年冰霜,华贵而拒人千里。
狼巫垂暮,靠侍奉的狼妖扶着才能走到石榻上颤巍巍坐下,挤满皱纹的双眼睁开一条缝隙,看着走进来的凛封:“狼王,您回来了。”
她实在太老,说句话都要喘息许久,凛封朝她颔首:“巫老。”
“奶奶!”盈盈朝狼巫扑过去,一头扑进她怀里,用脸颊使劲蹭狼巫的脸:“奶奶,盈盈好想你!”
“乖孙女。”狼巫将眼用力睁大一些,上下打量着盈盈,见她离家之后被养的依旧红光满面,笑着点头,对她蔼声道:“你去外边跟同伴玩,奶奶要跟王说说话。”
“好,盈盈知道!”盈盈从石榻上蹦下来,刚要走,忽然转身贴着狼巫耳朵悄声道:“奶奶,狼王领了狼后回来,盈盈很喜欢她!”
狼巫笑得看不见眼:“好好好,盈盈喜欢就好,快去吧!”
盈盈脆生生应道,小跑着蹦跶出去,路过凛封时还俏皮地朝他眨眼。
狼巫看着盈盈走远,重重咳嗽几声,对凛封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大限将至。”
“狼巫……”凛封脸上流露出些许惊讶,正要开口,便被狼巫打断。
“我知道王要说什么,生死有命,盈盈尚小,还不足以继承我之位,幸而族中有你。”狼巫深深凝望着凛封:“王,您是雪狼族千百年来最强大的王,是我族的希望。我不会阻止您与脆弱的人类结亲,但是王,族人不会如我这般想。”
狼巫急促地喘息几声,凛封快步上前去扶她,被她紧紧抓住手臂:“王,今夜是月圆之夜,我想见一见那位跟您有缘的姑娘。但是王,请您切记,莫要忘记人类屠戮了多少族人,莫要忘记有多少执迷不悟的妖在八方妖主手中魂消魄散!”
凛封垂下眸子,淡淡道:“我不会忘。”
狼巫拍了拍他的手:“我累了,王,请容许我休息片刻。入夜后,我会为您诵唱巫祝,为您向神明祈福。”
“好好休息。”凛封扶着狼巫躺到床上,看着她闭上眼渐渐睡去,才转身走出山洞。
远方山脉连绵,雪色覆盖千里。有两道黑影在雪地里嬉戏打闹。苏映雪被盈盈扑倒在雪地里,抬头看见狼王装扮的凛封,愣怔片刻,经盈盈提醒才认出他,挥着手冲他笑:“凛封,你们这里有冰湖,我们去捉鱼啊!”
凛封将她深深凝望着,许久,微微点头。
映疆城以东不远处有一片小湖,形似飞鸟,得名雁落湖。春天时雁落湖中有不少鱼群,但春天一至雪狼族便要北迁,向来无缘一饱口福。冬天来临后雁落湖上会结有厚冰,是幼狼们喜爱玩闹的地方,倒是鲜有狼打碎冰层去捉鱼。
苏映雪寻了块冰层较薄的冰面,对凛封道:“就这里,打破它。”
“姐姐,你要狼王帮你打下手?”盈盈嘴巴张成圆形,惊讶道。
苏映雪恍然,转头对凛封道:“我烤鱼是一绝,可想吃鱼?”
凛封犹疑片刻,点头。
“打破它!”苏映雪拍拍他的肩,带着盈盈与其他几只围过来的小雪狼退回到岸上。
瞧着苏映雪与小狼们巴巴看着他的脸,凛封无奈摇头,将手伸向冰面,指尖触及到的冰层刹那消融,不多时便出现一个浑圆的冰洞。
苏映雪早先便入映疆城中买来钓竿与鱼饵,此时拎着放在岸上的木桶与鱼竿跑过来,摆下个轻巧的木墩坐下招呼小狼们:“来,我教你们钓鱼!”
钓鱼从来都是件极为考验耐心之事,小狼顽皮,很少有耐心等鱼上钩。过不久便逐渐散去,冰洞旁最后只剩下苏映雪与凛封两个。
苏映雪用手支着脸颊,问道:“听闻雪狼族今夜有祭祀?”
凛封点头。
“好玩吗?你会变成雪狼的样子吗?”苏映雪浅笑,眼角的朱砂痣盈盈似血珠,几欲将人的魂魄给勾去。
凛封看着她的眼,轻声问道:“你对我,很好奇?”
苏映雪眼中盈满笑意:“你若是生在王城的少年郎,不知要祸害多少姑娘发誓此生非你不嫁。你一路照拂我,我中意你,你却才知晓?”
凛封略显苍白的脸陡然通红,扭过头狼狈地避开她的目光。
幻境当中,聂江寒站在他们旁边啧啧感叹,都怪雪景太好日光太暖,将人心里头的七情六欲都给勾了出来。眼见自己妹妹主动勾搭一只情窦未开的妖,聂江寒心中颇有些嫁女儿的难言滋味。
垂在水底的鱼线微微摇动,聂江寒伸头往冰洞里望去,水中映出的却不是他的影子,而是一袭青衣白裘。
青黛从水底浮出来,握住聂江寒的手臂:“终于寻到你了。”
她衣裳湿透,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精致惑人的轮廓。聂江寒脸色微变,一眼也未曾多看,将自己外袍脱下兜头裹在青黛身上,将她从湖里抱起快步走向雪狼王的住处。
山洞里头温暖如春,将人体表的寒气尽数消去。聂江寒将青黛放在石榻上,幻境中之物他们无法动用,他只能用外袍将她紧紧裹住。
青黛脸色发青,轻咳几声:“多谢,雪狼王如今濒死,这是他全部力量凝聚起来的幻境,我在这里暂且无法动用妖力。如今是何种情况?”
聂江寒在她旁边坐下,手指勾起她的一缕湿发漫不经心地道:“你可认得苏映雪?”
青黛略微思索,点头:“听闻过,听说是雪狼王的妻子。但是具体不太清楚。”
“难怪。”聂江寒挑眉:“雪狼王想让我们看的,正是有关他与苏映雪的过往。”
青黛蹙起眉头:“雪狼王不会仅仅只让我们看他的儿女情长,其中想必有隐情。”她探出身子想跟他说话,聂江寒的外袍从她头上滑落,堪堪搭在她瘦弱的肩上。她拢了下袍子,总算注意到聂江寒已换了身天青色的衣服,她目光微滞,对着他身上熟悉的衣饰狠狠一阵恍惚。
多少年了,那时渺渺天宫,天青云灭,仙君倚在琼琼花树下,一袭广袖天青,朝着向他走来的女君轻轻地笑。
她听见自己抽了一口凉气,失控地哑声唤道:“仙君……”
聂江寒抬头看向她,眸色淡淡。
青黛猛然想起他这一世不过肉体凡胎,过了奈何桥饮尽孟婆汤,万不可能会想起前尘往事,才勉强压下脑中的一片轰鸣,艰难地开口问道:“你的衣服……”
“不知为何,进到此处便成了这般模样。”聂江寒又恢复平日里散漫的神色,方才一瞬间的冷淡仿佛只是一场错觉。他一挑眉,朝面色紧绷的青黛笑:“怎么,阁主认得?”
认得,当然认得。自仙君心许哪位熹萦女君后,便常穿着女君喜欢的淡色天青。聂江寒身上的,正是当年仙君最爱穿的一件。
青黛眼底漫开濛濛薄雾,一切情绪都隐进了雾中,再也看不真切。她移开目光,声音已恢复如常:“如今雪狼王的幻境已至何时?”
“月圆夜。”聂江寒轻笑:“今夜恐怕是要带着苏映雪去拜见族中长辈。”
第9章 她手中的刀光
夜幕如期而至,映疆城中灯火次第燃起,城外茫茫雪野上,逐渐围来成百上千头雪狼,雪白毛色映照在满月光辉之下,与映疆城中的烛火遥遥辉映。
凛封站在狼群最中央,闭目静立,俊美而淡漠。盈盈以他为中心轻盈舞动,跳着古老神秘的巫祝之舞。
似是来自荒古的歌声轻轻唱响,沙哑温柔,像是祈求神明长久的祝福,月光永恒的照耀。苏映雪站在狼群外,看着苍老得站立不稳的狼巫用世间最美好的声音柔声哼唱,所有雪狼低垂着脑袋,朝凛封低声轻吼。
盈盈套在手腕与脚腕上的银铃和着夜风发出清脆铃音,成为这场古老巫祝歌谣当中最清越活泼的伴奏。
很美,与皇家祭祀的庄严截然不同,是另一种令人心向往之的神秘之美。
许久之后,巫歌低徊婉转,缓缓收音。盈盈跳完最后一个动作,捧起一个骨碗托到凛封面前。凛封拿起碗,将其中盛放的血水一饮而尽,雪白裘衣上滴落了点点血珠,像是绽放的红梅花。他拭去嘴角的血水,抬起眸望向狼群外的苏映雪,缓步朝她走过来。
苏映雪心中一惊,下意识后退几步,狼群已将她围在中央。凛封走至她面前,用手抬起她的下颌,唇贴近她耳旁轻声说道:“抱歉,这是我族的习俗。”他微微抬起头,垂眸望入她眼中,低声道:“得罪。”
他俯身用前额贴住她额头。
浓重的血腥气蔓延开来,天空中高悬的满月不知何时变成仿若近在咫尺般硕大,将他们笼入银白月辉之中。有一条红线自凛封左手的尾指上飘出,在月光下逐渐显形。红线的另一头缠绕在苏映雪右手的尾指上,朦胧间闪现一块巨石的幻影。
盈盈抬头看向狼巫,狼巫握住她小手的手紧了又紧,颤声道:“是三生石。”
血水自然不是寻常的血水,是雪狼王的心头血,可以引出刻上三生石的妖的缘分幻象。今夜的这场祭祀是为向上天祈求雪狼王的福泽,也是为确认凛封与苏映雪的缘分。
三生石显形后凛封便退后,分开与苏映雪相碰的前额。苏映雪抬起手,忍不住伸手去扯尾指上的红线:“这是何物?”
“是你与我族狼王的姻缘。”狼巫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苏映雪探出头,看见盈盈扶着方才吟唱巫祝歌谣的狼巫走过来,狼巫仔细端详过她,点头道:“是个漂亮的孩子。”
闻言,苏映雪先向狼巫行礼问好,而后朝凛封看一眼,笑道:“会断吗?”
凛封垂眸看着她,轻声道:“不会。”
苏映雪满意地收回目光,将手背在身后:“甚好。”说罢,便朝盈盈走过去。
巫祝祈福之后,便是雪狼族的盛宴。
苏映雪对这种分肉而食的场景不大有兴趣,观摩少顷后就打算寻个地方休息。尚未走多远,几只雪狼便朝她围过来。
“人类,想与狼王结亲?”领头的雪狼开口道,声线霸道娇纵,是头年轻的母狼。
争风吃醋在皇家向来不罕见,苏映雪转头看向它,偏着脑袋反问:“那又如何?”
说话的雪狼朝她威吓地龇牙,眸中透出凶光,猛然跃起朝她扑过来。
苏映雪从腰间抽出两柄弯刀,刀光乍现,如同两道映照月光的清冽流水隔开雪狼的爪牙。凛封听见动静朝这里走过来,被苏映雪出声制止:“不用你来。”她朝那只雪狼勾起笑,挽出一个漂亮的刀花:“你想跟我打?奉陪到底!”
雪狼怒气翻涌,利爪皆现毫不留情地抓向苏映雪。苏映雪用一柄弯刀接住它的攻势,轻巧侧身卸去它攻击的力道,另一柄弯刀已然横在雪狼颈侧。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如戏耍般轻松写意。
“再来?”苏映雪挑眉笑问。
雪狼不答,后方传来一声清朗的长啸:“我来!”
一个健壮的青年跃到苏映雪身前,还未开口求战,盈盈便快步跑过来朝他做鬼脸:“不知羞,修行几百岁的老头欺负人!”
青年登时涨红脸,磕绊着欲辩解:“你,我!”
“几百岁?”苏映雪瞧着青年比凛封尚且稚嫩几分的面容,奇道:“那你们的狼王贵庚?”
盈盈使劲摇头,郑重其事道:“王在妖中很年轻!用人类的年岁来算,王是弱冠之年,与姐姐相配正好!”
青年不敢置信叫道:“我比王年岁小!”
盈盈冲他挤眉弄眼:“老头子,老不羞!”
青年憋了一肚子火,不愿再搭理她,径直望向苏映雪:“我叫虬戎,人类,我可让你六分妖力,你可敢与我一战?”
他面容稚嫩,言语中带着少不更事的莽撞与自信,战意高昂地望着苏映雪,期盼她点下头来。苏映雪扬起笑,端的是妩媚雍容,令虬戎看直了眼:“小狼妖,尽你全力,来战!”
虬戎是雪狼族年轻一代最早化形的狼妖,生来心高气傲,怎会相信孱弱的人类可以抵挡自己的妖力?
可当苏映雪提起弯刀,刀势如同映疆城外铺天盖地的狂风暴雪,压制得他喘不过气来,虬戎才神色凝重,调动全身妖力来抵挡她的攻势。
但苏映雪身法诡谲,刀光借助月辉交织出重重幻影,迷住虬戎的双眼。不过一炷香时辰,那柄弯刀便抵在了虬戎的心口。
苏映雪收起刀:“承让。”
“慢着!”见她欲走,虬戎立马出声叫住,不敢置信道:“我有妖力,你为何可以击败我?”
苏映雪将双刀收进腰间银鞘里,轻柔拍了拍银鞘,道:“我有一位兄长曾说,武功已臻化境之时,一法通而万法通,我曾有幸见过他出剑。”苏映雪目光悠远,似是透过月光重又见到一年前惊绝天下的那一剑:“你有妖力,我有刀意,都是以此求追寻修行至道,为何我不能击败你?”
在旁观战的聂江寒欣慰点头:“不错,是我所言,不愧是我的王妹,有我当年三分风采。”
青黛对他的脸皮已习以为常,不理会他,继续将目光投向苏映雪。
虬戎仍旧不服,想再次与她一战,狼巫总算出声制止这场闹剧:“好了,王千里奔波,想必已经乏了,你们莫要再给王添乱,今日到此为止。”
说罢,狼巫朝苏映雪颔首。苏映雪浅笑回应,果真不见有雪狼敢再来挑战她,便悠哉走出狼群聚集地,走到半路上抬起衣袖放在鼻尖,少顷,皱着琼鼻转头朝映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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