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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轮回走丢了怎么办-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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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铃仙听了这话,心下一动,仿若就差一点,便可摸到关键之处。
  这时,白卿已经站起身来,“我们会给你三天时间,但之后若是再让我们遇上,不会手下容情。”
  扔下这样一句话之后,他带着铃仙撩开帘子出去,再也没给徐幽说半句话的机会。
  徐幽冷冷地看了那已经在石缝前重归径静止的布帘,长舒了一口气,只觉着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她站起来,回身将方才遮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拉开一个缝隙,刺鼻的血腥味立刻扑面而来。
  其实最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就在这床幔后头,但是当着两个“正道人士”,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实话的。
  那床帐是暗红色,十分厚实,上头就算被多少次溅上鲜血也看不太真切。底下的与其说是石榻,不若说是一方石棺,凹槽中满是零落成泥的血肉。
  其中脏器和一颗头颅漂浮在表面,那人头虽然满脸血污,却不狰狞,仿若睡着了一般,正是她那个便宜弟弟的脸,血肉之中不时冒出一些泡泡,仿若什么东西在隐秘的生长。
  她虽然不知道为何被自己安排在隐秘处的弟弟是怎么一起被带入了建州这方走不出去的山腹中。但是却靠着他让自己显得并不奇怪。
  她在外头摆摊卖了三天胭脂,那些胭脂正是石槽中的东西。
  她是在穿越到太清大陆的时候,突然便无师自通掌握了怎样让容颜不老的方法,各种手段有多残忍无法一一详述。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没人买呢。”她痴痴地道,浑然没注意到,自己的眼角,已经产生了细小的皱纹。
  ————
  外边熙熙攘攘的集市上,铃仙挽着白卿的胳膊,和他贴的很近。
  这样亲密的举措,即使是在无视礼法的妖族中,都少见得很。不过却根本没有引起往来行人的注意。
  徐幽说的不错,他们确实在寻找特殊的商品。
  “那徐幽还真当自己藏得住?那么重的血腥味儿,就算是用再多香料遮掩也没用,她的胭脂不就是用藏在幔帐后头的东西灌的么?”铃仙不屑地撇了撇嘴,小声道。
  白卿轻笑着道:“无关紧要,也就没必要拆穿。”
  铃仙叹了口气,“这女人也当真是疯魔了,为了青春永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当年大世界中,那个传说中的血腥玛丽都没她下手狠,其实我都很纳闷,她为什么不向我许愿呢,明明她为此付出的东西,可比直接许愿的等价交换多多了。”
  “她要是能意识到这一点,那我们不也就不用通缉她了?毕竟是个疯子。”白卿笑道,“况且,她现在可不就已经‘想通’了么。”
  铃仙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她作为天道之理俯瞰时间数千年,若数算起来,不把人当人看的封建时期,占得比例远远大于大世界中的现代短短百十来年,所以到了这太清大陆之后,也没觉着有哪里不便利。
  反倒是白卿,他本来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现代人啊,之所以会到这儿来,全都是因着自己任性。
  也许他本来其实并不想呢?
  “别胡思乱想,这世上,没人不想活,就算再艰辛,也比归流入虚无之海要好。”白卿的声音淡淡的,却是如当头棒喝一般,让铃仙愣在当场。
  “这么了?”白卿回身,看向正在凝神思索的铃仙来。
  不对,迷茫?
  铃仙眼神一亮,拽了债白卿的衣角,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白卿听完,唇角微微上扬。
  “真不愧是天道的爪牙,若换了旁人,一定想不到。”
  铃仙被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她哪里是比较敏锐,根本就是思路过于直接了。
  这集市中看起来其乐融融一派和谐,事实上并非如此,凡是身处其中,便会渐渐忘记自己心中最想要的的是什么,只会不断地重复无意义的寻找。
  就好比徐幽,她本来追求的乃是青春永驻,在找到一劳永逸的法子之前,用的就是那由她一母同胞的血肉炼化出的营养。但是方才见她却是素颜,那些可以维持容颜不老的“胭脂”她只拿来卖,自己却半点不用,显然早就已经把她看得比性命还重的东西给忘了。
  就连铃仙,方才都有一瞬间的迷惘。如今跳出其中,重新以局外人的身份来审视,一切便重新澄明起来。
  二人这一次自上而下,细细走过每一个摊位,直到在一个算命的摊子前停了下来。
  摆摊的是个相貌平平的男子,一直闭着眼睛,桌子旁边支着幡,上书铁口直断四字。
  “……”这倒是江湖骗子的常用配置了,只可惜在此处,生意实在差的可以。
  往来过客匆匆,都将他给忽略了——或者说若是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将心中所求尽数忘却,根本就不会来光顾算命先生的摊子。
  白卿在摊位前坐定,那如同蜡像一般的男子缓缓开口:“这位公子,您想算点什么?”
  “我想算一算,你所求所图,究竟为何。”
  那男子沉默半晌,缓缓睁开双眼,本应是瞳孔的一方,乃是一片灰暗的虚空。

  ☆、归一

  气氛一瞬间凝滞下来,身后的叫卖声; 吵嚷声; 一瞬之间悄然“我想要的?大约是万象归一。”那男子悠悠开口,音调平缓,叫人听了便有种昏昏欲睡之感。
  白卿垂眸; 把玩着指间的一枚戒指; 垂首不语。
  那男子也不在说话; 重新缓缓闭合双目; 仿若方才的对话根本没有发生。
  铃仙站在白卿后边,自然是目睹那男子非人的形貌,但是此刻一派轻松悠闲,似乎并没被吓到——也确实是真的不害怕。
  若是换了常人方才看到那一眼,现下恐怕已经疯了。
  在视线相对的时候,他所倾注过来的,不是灵力亦或是什么法术之类的直接伤害。
  是知识,万物之理; 这本该令人欣喜的恩赐却是用混沌无序的; 令人根本无法理解的方式来传达的。
  白卿当时已经预知了这项危险,错开了视线并没有受到影响。而铃仙则是根本不惧这个……谁让她本来就不是人呢!虽然在托体人类的血肉之躯后; 封印了一部分知识,但此刻大不了就是被唤醒罢了,不至于因此便陷入疯狂。
  她伸手在那男子面前晃了晃,见对方毫无反应,退回来对白卿道:“万象归一?难不成这位竟然是个修佛的?”
  摆算命摊子的若是个佛修; 倒也算一件奇闻了——可以编在书里博人一笑的那种。
  “不过是个误导罢了。”白卿道,“若是顺着他的思路辩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
  同守理之人兴许还能讲讲道理,同混沌的神代之兽,根本就没这条路子。
  “那怎么办?”铃仙见白卿一派气定神闲,显然并没有在为此犯愁。她自然也不用跟着着急,也是笑吟吟地问道。
  在她的印象里,白卿也从来不是乐于在言语上说服人的性子,都是直接动手的。果然——
  “直接抢。”
  话音未落,白卿掌中长剑已然出鞘,袭向那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男子。
  与此同时,四围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一方小摊子。仿若感应到了什么一般,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齐齐往铃仙这边凑过来。
  铃仙秀眉一挑,心道这地方要动武还当真是麻烦事,真不管不顾地劈下一剑,没准这山就要塌了,可若是轻飘飘地一个个来,不知打到猴年马月才能完事也就算了,光是尸体,压都能压死人。
  算了,能拖一阵是一阵,反正卿卿向来性子急,大约不会花太长时间的。
  她直接自神识之中唤出银鳞长鞭,将靠的最近的一个半妖直接拦腰卷起甩到旁边,她手腕只是轻轻一甩,但力道却大的惊人,直接将几个要扑上来小妖一同撞飞了出去。
  在她身后,刀兵碰撞之声不绝,白卿的第一招将那算命摊子的桌游都对半劈碎,青石地面都被破开一道两寸宽的裂缝,但那男子却毫发无伤,反手不知自哪里抽出一柄长剑,直接迎上了白卿。
  两人出招的角度和速度都几乎分毫不差,就仿若那男子本身能够读心,全然是在复制白卿的动作一般。
  白卿的几次突然变招都快的叫人根本看不清动作,但是那男子就是可以勉强跟上。
  速度是略微慢了一点点的,但这并不足以致命。
  片刻之间,铃仙身边已经堆起了由各种形态的身体堆叠起来的小山,其中多半都是活着的,但被拧断了手脚,还在无意义地挣扎着要爬起来,很完美地阻碍了身后想要继续围上来的。
  这时,铃仙突然心念一动,眼中闪过一抹琉璃色。
  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回身便看到白卿手中长剑在距离那男子颈项只有寸余的距离被挡住,两柄长剑的角力不分伯仲,金属剐蹭的几乎要迸出火花。
  下一瞬,变故陡生,白卿突然撤回长剑,一个旋身,剑刃竟然贴着自己的脖颈划了过去。
  那男子毫不犹豫,也用了同样的动作。
  片刻之后,鲜血四溅,男子睁开眼睛,一直毫无表情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
  教科书一般的死不瞑目。
  很快他双眼中的虚空渐渐凝聚出了实体。空荡荡的眼眶中凭空出现了黑色的半球体。
  而白卿这边,虽然他当时那一剑是货真价实的抹了自己的脖子,但是铃仙手中的鞭子,却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卷在他的手臂上,硬是让他的动作偏离了寸余。结果就是,剑刃只是在他胸前划过,割破了两层衣衫。
  倒是被鞭子卷着的手肘处,因着力道太大,立起的银鳞如同无数锋利的小刀,刺入了皮肉,鲜血已经渗了出来,半只袖子霎时间被染成了血色。
  铃仙立刻收了鞭子,飞身往那死不瞑目的尸体旁边去,一招双龙抢珠将那两片半球收到了掌心,回身只见那些妖物似乎被血腥味刺激到,狂性大发正欲一拥而上,白卿剑尖一转直接将旁边支了幔帐的茶水铺子直接掀了,不知用什么皮毛拼成的苫布扬了打头的几个妖族一头一脸。
  他回身拉起铃仙的手,运起真气直接踏空而行,越过那些挤在一处的妖物一跃而下到了最底层,落地之处稳稳的就在他们进来的入口便,直接抬剑拦腰斩了几个躲闪不及的妖物,夺路而出。
  一路明暗相间,石道似乎比来时长了数倍,身后追赶之声始终没法甩开,二人就如同不知疲倦一般,兜兜转转,直到挤过了一条只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石缝之后,面前豁然开朗。
  铃仙长舒一口气,只见白卿已经回身一剑劈下,剑气在她头顶上方绽开,身后的群妖吼叫立刻便被山石滚落的轰隆声所代替。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那石缝早就寻觅不得,只剩下飘散着的漫天烟尘。
  这一招后路断的十分狠绝,反正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用怕这被掏空的山腹塌了。
  莫不如说,塌了更好。
  “哎,这徐幽到时候恐怕会比较希望咱们可以来抓她了,否则没准等不到挖开出路,她就要饿死在里头了。”
  毕竟里边肉体凡胎可不多,妖族可是比人类耐操多了。
  如今天色擦黑,显然是刚刚入夜,二人站在半山腰伤,目所能及之处层林叠嶂,青翠欲滴。
  “所以说,你已经把玄天峰和你家道观都抵给我了……”铃仙拢了拢头发,将方才捡来的两个半球合二为一,递给了白卿,然后继续道,“之后若是再有这样的情况,你可要拿什么来许愿?”
  归于天道之物,其实乃是归于天,就算铃仙现在说做主把那些东西再还给白卿,也无法实现重复利用。
  不过她其实更好奇的是,“对了,你是怎么精准的知道你要付出的代价能够抵得上愿望的,方才有多凶险你不知道吗?”
  虽然当时看上去配合的天衣无缝,可铃仙心内却知道这有多凶险。
  当时白卿当时许下的愿望是,让铃仙救自己一命。他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远,正常人出招的速度是绝对赶不及的,如果这个愿望没成功许下,那么结果恐怕就是同归于尽,一起死在当场。
  “这有什么精准的,玄天峰可比我这个人值钱多了?”白卿将已经破破烂烂的两件外衫索性都脱了,在呼啸的山风之中,只穿着短打的里衣,整个人显得越发消瘦。
  他撕了一块衣料将手臂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那鞭子上带着毒,寻常伤药无效还会起反作用,只能等其自己渐渐愈合,但是仍旧会留下很重的痕迹。
  大约就是几圈如同蛇行留下的痕迹,如同刺青一样,倒也没什么可值得介意的。
  眼见着铃仙背着手,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三分好奇和三分抱怨,他本待直接赶往下一处所在,此刻却突然觉着,耽搁片刻也无所谓了。
  “哪里是精准,根本就是一桩赔的血本无归的买卖,玄天峰多少弟子,如今可都是听从你驱使的了,这可不比一条人命价值高的多?”
  铃仙撇了撇嘴道:“我才不稀罕呢。”
  话是这样说,唇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虽然现如今玄天峰名义上的峰主仍旧是练和璧,而白卿只是代理,但是毕竟老峰主已经被炼成了活尸,如今虽然找回了神识,但毕竟无法再去各处出面,毕竟让一个活尸来主持大局,且不说别人别扭,恐怕练和璧自己心里都迈不过去这个坎。
  所以就算嘴上不说,玄天峰上下所有人,都已经将白卿当做了主心骨,当做了唯一的权威。
  如今权限转移,他们在看到铃仙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心悦诚服,愿意听命于她。
  铃仙不缺给自己跑腿办事的小弟,但是一想到这样一来,他们就再无人会就着自己和白卿之间的关系说三道四,开心的很。
  白卿知道她在高兴什么,也不点破,垂眸看了一眼手中那已经严丝合缝拼到了一处的黑玉。
  那两个半球仿若原该就是一体,如今上头连缝隙都没有,其中隐隐有光闪耀,并不似之前在柳镇地窖中取到的那颗,一到手就碎裂了。
  这一颗其中蕴含的执念和死气,至少需要这一整晚才能耗散殆尽。
  那么下一颗,是不是需要更长时间来消化才行?
  还有最多三日,建州这一方小世界便会化为乌有,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白卿:看我夜战八方藏刀式!

  ☆、狸奴

  两人在山坳中少坐停留,便启程往之前卜出的最后一处所在去了。
  两处核心已经碎裂之后; 这方小世界中的死气无处可聚拢; 越积越厚盘桓不散。
  天际一片昏沉,不辨日月。
  兜兜转转到了建州成内,本该是行宫的地方; 富丽堂皇之余; 还带着一丝诡谲和阴郁。
  后花园中已经没有活着的东西了; 扭曲黝黑的枯枝草叶如同挣扎着的枯骨; 无力的沦陷在浓稠灰雾的死气沼泽之中。
  园中一片死寂,就连行尸都看不到了,墙角路边有一些半旧的衣物突兀地堆叠着,就好似原本穿着它们的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铃仙松松地挽着白卿的胳膊,打量四周。
  如今再多的防备和小心都没有意义,这方小世界虽然岌岌可危,连最基本的循环之理都没有建立起来,但毕竟仍有其主。
  狸奴的决定; 就是一切。只要她愿意; 就可以让这二人眨眼间便身处这小世界的南北两侧,也可以将脚下的土地化为无底深渊。
  莫不如说; 她之前没有阻止白卿对于前两处核的破坏,才令她非常不理解,仿若是在大开城门迎客一般。
  另外,倘若狸奴只是将这建州隔绝出来,虽然会有许多人因此丧命; 可这事儿没有发生在皇都安阳的话,对已经夺舍了二皇子的九烨又能提供什么好处?
  这一切的疑问,在二人进走进殿内的时候,很快便有了答案。
  那些行宫中的內侍,并没有死,而是变成了完全看不出曾经是个人类的形态。手脚和腰身都仿若被硬生生拉长了一倍,细长细长,身上生着绒毛,不均匀,如同长了癞有斑秃一样,后背大腿之类原本毛发就不浓密的地方,甚至还露着些原本皮肤的白净。
  可以说若不是还顶着一张张人脸,五指也仍旧是人的模样,就根本看不出原身是什么了,只会当是狸奴随便捏出来的怪物。
  其中两个头发特别长,看面容依稀之前是女子的,皱着一张生满了细密绒毛的脸,悄无声息地让开了门口,举起胳膊指向内堂。
  看着吓人,待客的礼节竟然还周全,许是从前为人时的记忆并未被泯灭。
  内堂之中。
  四围的雾气越发浓厚起来,白卿和铃仙身上的衣物都施着咒文倒是可以不被沾染,但是屋内的雕梁画柱却都已经被腐蚀的不成模样,木雕的镂空图案都如同燃了一半的蜡烛一样流淌下来,黑漆漆的仿若上头长满了苔藓,又似本身便是活的,只要一眼没看着,便会改换个模样。
  会客厅却是空的,只是桌上摆了些已经很难辨别出原本形态的酒菜。
  狸奴这还真是……在待客了。
  二人再往里走,在卧房中终于找到了狸奴。
  铃仙倒吸了一口冷气,给了白卿一个眼神,只见白卿虽然面色如常,眼神却是凌厉非常。
  他虽然平日里脾气也不好,但多半都是带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动真怒的情况非常少见。很显然,九烨的做法,真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而铃仙在震惊之后,反而淡漠了下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果然是祸害遗千年,饶是被拆分魂魄封印之后,那阴魂不散的魔神还是没少了半分毒辣。
  只是……狸奴当真可怜的很。
  狸奴已经不是从前见到时的体态了,显得成熟不少,看上去甚至颇为艳丽,仿若一夕之间长大了十岁,那些看上去明显不属于人类的部分都看不到了。
  只是她的下半身已经和床榻融在了一起,若仔细看去,那黑色油亮的东西并非是床榻,而是一方玉制的容器,狸奴自腰部以下,都是连在那里头,偶尔还能看到有东西在动。
  铃仙随手扯过一块旁边的帘子撕下一块,蹲下身子抹了一把,将雾气凝结覆盖在上边的污物抹去,便能隐约看到容器内,狸奴自腰部以下,并不是成形的下半身,而是无数形状诡异的脏器和血管,杂乱的堆叠在黄色半透明的液体中。
  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铃仙没有遮掩自己的气息,动作时候声音也不小,但是狸奴仍旧没有醒,只是紧闭着的眼皮内,似乎眼珠儿动了动。
  床头有两个蜷曲着身子跪着的“侍者”,都低垂着头,将细长的下肢和身子卷成了回字形,双臂高过头顶,手中端着托盘,其中一盘里的食物看上去还勉强能下咽,大约是被吃了一半的样子。
  狸奴明显是在等着他们二人来的这么一回儿功夫就睡着了——准确来说,是晕了过去。
  “如果把第三个核取出来破坏掉,狸奴会死罢?”铃仙回首道。
  “不错。”白卿冷冷吐出两个字,捻起手指掐算起来,有些犹豫。
  这也就是白卿气愤的原因,九烨层层盘算,就是猜到了狸奴在接二连三遭逢变故之后,定然会产生想要成为人的念头。
  徐幽身上一定有足够的贡品,这是她先前对二人所隐瞒了的,想必九烨的最初打算是,要用母亲身亡,父亲恐惧而不相认的连环刺激,让狸奴强行将神代之兽从身体中分离出去。
  之后狸奴的死活,九烨大约是根本没考虑过的,他想要的,就是失控的神代之兽肆虐于人间。
  已经杀过生的神代之兽嗜血成性,只要还在大齐的国土之内,定然会掀起骚动。到时候再散布流言,说当今皇帝乃是谋害兄弟篡位之人,所以上天都要降下灾祸来惩罚他。
  而这时,安王恐怕早就死在这一场动乱之中,而二皇子就算没法直接上位,也一定会获得许多拥护者。
  到时候,这一出天下大乱的戏码,可就不是玄门修士可以压得住的了。
  毕竟谁又能甘愿设了自己去,将所有被蒙蔽之人杀尽呢?
  只不过他千算万算没能料到,白卿从前在大世界中,于失传的典籍残篇中,寻得过用来抑制神代之兽的咒印,还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将寄存了这咒印的戒指送给了花镜。而花镜竟然也全然信任,直接将那戒指戴在了狸奴身上。
  只是这微小的差距,让那神代之兽并没能完全离开狸奴的身体,反而被狸奴自己重新禁锢住了。
  就算凶性难以抑制,狸奴却从来没当真凭借自己的喜好杀过人,所以即使是在毫无理智的状况下,她仍旧没有恶念。
  分割出了这一方小世界,她的愿望也很简单:一是希望自己的父母乃是普通之人,自己的身世也普通平常;二是想要天下万物一视同仁,人与妖可以随意混居,根本无法通过气息来分辨出种族;三则是,她想活着。
  这也就是让白卿最为难之事了。
  狸奴虽然可说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但是她并没有对任何人有杀意,甚至在这一方小世界中,这些人或者非人之物,若非被死气浸染,恐怕都会过上自己喜欢的日子。
  哪怕短暂到只有几天,但也是一桩好梦。
  可若是想要救这方土地,就非得亲手了结狸奴不可。
  铃仙纵然是面临多大的难关,都还可以勉力谈笑风生,可如今知道白卿在为难些什么,也有些笑不出来了。
  每个人都有因果命数,鲜少有真正无辜之人,若当真是飞来横祸,今生没享用完的福祉,下辈子还是你的,跑不了。
  所以铃仙对人命看的没那么重,之前送白卿去轮回,名义上好听,其实和亲手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可狸奴不一样,她身上的所有因果都是别人强加上去的,可就算如此,在她的梦中,还是想要尽力给人一个完满。
  “我来动手罢。”见白卿沉默良久仍然没有发话,她低声道。
  如果一定要有人背负这果业,还是她更适合一些。
  反正从前也已经有过许多次了。
  然而就在她反手打算自虚空中将断水流唤出时,却被人自身后抓住了手腕。
  “这本就不是你的分内之事。”
  铃仙有些急,都这功夫了,还分是谁的事?若是不赶紧解决,这太清大陆若是因此被搅得生灵涂炭,在此界内谁都别想安生。
  “出去等我。”白卿的动作不算重,还是毋庸置疑地将铃仙的手腕压了下去,宽大的袖子滑落下来,遮住了二人的手。
  铃仙回过身来低声道:“你是不是又要……”
  她话还没说完,一根修长的手指就抵在了唇上,没让她的下半句抱怨落地。
  “我说过不会再用自己冒险就不会食言,还是说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信了?”
  铃仙抿了抿唇,白卿只要这样说,多半就是他已经生气了。
  啧,刚还想着脾气变好了,这就啪啪打脸。
  不过到底也是从不屑于骗人的白大少,铃仙叹了口气,转身就出了内堂,往院子里去等着了。
  白卿既然不想让她看,那她便不看罢,总之等着便是。
  没了日月轮转,铃仙在院中也不知究竟等了多久。只见院子中不时便有那种长手长脚的“人”来回走动,被拉长的骨头显然没法支撑这样摇摇欲坠的身子,腰几乎都弯成了拱形。
  铃仙还记得,二人方才进来时,可没见到他们,想来都躲在了暗处不愿见人。
  “你们想死吗?”铃仙叹了口气。
  这愿望已经写在脸上了,虽然不能口吐人言,但是在看向她和白卿时,浑浊的眼珠中透露出的渴望铃仙也没法假装看不见。
  他们在许愿,只可惜就连命都握在别人手中了,就连最微小的代价也付不起。
  “虽然你们没什么贡品,但闲着也是闲着,我就送你们一程罢。”
  

  ☆、国都

  血如飞花,洋洋洒洒地落下; 似乎将雾气都冲淡了一二分。
  四围清净下来; 铃仙心头盘桓的阴霾也暂且可以放置一边,直到身后有了响动。
  她回身,看到白卿神色如常地走了出来; 眼下多了些许疲惫的神色; 他没解释什么; 只是沉声道:“走罢。”
  “走?”铃仙有些不解; 四围的死气还没消散,又能走到哪里去?
  她狐疑地看了看白卿,目光落在那只仿若不经意背在身后的手臂上,眼神中带着疑问。
  若是不说清楚的话,就别想走了!
  反正……反正时间大约是很来得及的。
  白卿一甩袖子,将本就没想着能藏住的左手自背后抬起。白的几近透明的手背上,被蜷曲蜿蜒着的青色脉络所包围着的,是一颗黑色的石头。那已经不知汲取了多少人的生气凝结成的核晶亮剔透; 能自其中看到无限暗影变换着形状。
  没等铃仙开口询问; 白卿便给她解释道:“若是等它自然耗散掉,咱们至少还得在这建州耗上两日; 与其这样,不如让某些人自食恶果。”
  他动了动手指,握了两下拳,核与血肉相接之处有鲜血渗出,接触到四围的雾气之后;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的紫黑色,并且很快蒸腾于无形。
  虽然这核已经从狸奴身上剥离开了,但是仍旧在继续着饕餮一般没有节制的汲取。
  铃仙有些心疼,认命地叹了口气,将那柄看上去华而不实的短剑别在腰带上,同时道:“好罢,但若是让我发现那东西伤了你,我可是……会将它直接自血肉中挖出来的!”
  “求之不得。”白卿似笑非笑地道。
  白卿果然还是那个善于作死的白卿,虽然带着这东西还不至于伤及根本,但零星受罪总是少不了的。
  不过白卿的用意她也懂得,想要彻底把九烨这个祸害给料理了,不下猛药是不行的。
  虽然浓雾仍旧未散,但二人再次来到建州边界之处,还离着老远便能察觉出同之前的区别来。
  原本看上去孤寂诡异的,一望无际的荒野已经被遍体生着硬刺的黑色藤蔓所代替,藤蔓织成了一张巨网,叫人无法看出出后头究竟是什么。
  铃仙不愿让白卿在如今这个景况下再动真气,离着老远就自神识之中将斩阡陌唤出,一跃而起,凌空劈下一剑。
  被凛冽的剑风所撕裂的藤蔓足有两丈厚,如同一堵墙壁上被硬生生辟出了一道窄缝,却仍旧没能彻底破开这屏障,只是变薄了之后,能自缝隙最深处,看到这壁垒对面似乎是星月无光的深夜一般黝黑。
  接二连三的剑气快刀斩乱麻地将已经开始蠕动着生长,意图将那缝隙填补回去的藤蔓斩碎,直到那破洞已经足以容纳数人通过,她才缓了口气,眼见着外头不仅被包围在黑暗之中,并且还隐隐有呼啸之声。
  她脑中瞬间闪过几个念头,难道就这几日的功夫,太清大陆已经不复存在了?还是说……建州根本就没有回到原本的地方?如今那里只有一片虚无的话,反倒不如暂且留在建州……
  她咬了咬牙,既然白卿没拦着她,那就算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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