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有条红线成了精-第3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放肆!天规里何曾有过只要是妖便该杀的规矩?”通钺咬牙切齿地道。
玄咫则双手合十,微微阖眼,“阿弥陀佛,姑娘,搬弄口舌生是非,将来……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织萝难得没有理会玄咫,只是向通钺认真地道:“您不愿意说,其实谁也勉强不了。不过您也不算做得天衣无缝,漏了痕迹,凡间许多人都有所耳闻。凡人爱搬弄口舌的太多,若是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便罢了,可一味刻意隐瞒,只会让人生出无限猜测与遐想,届时便会生出许多难以预料的传言。最后这话会传成什么样子,小女子就真的不知道了。”
通钺静默良久,忽地崩溃一般地道:“好话歹话都让你说尽了……好,我就讲与你听便是。但你要发誓,绝不对旁人透露半个字!”
“等等,先别忙着讲!”织萝忽然摆手。
元阙与玄咫都一脸惊奇地望着她,不知她又要玩出什么花样。
织萝神秘地一笑,对着后头朗声道:“探听司法天神私密之事的机会可只有这一次,若是错过了……日后他向你们家里透露出原来你们藏在我这里的时候,你们就只能乖乖地被抓回去咯!”
第79章 有狐
“通钺郎君; 这是天后的玉旨; 请您去青城除妖。”神使踏着翔云从天而降; 送来的却是通钺最不爱见到的东西。
随手接过玉旨,连翻都懒得翻; 通钺眼皮也不抬; “知道了。”
神使讨了个没趣; 只留下一句“天后希望您尽快办妥”,便连忙离去。只是行到再无人迹之处; 他才嘟嘟囔囔地道:“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半妖; 也敢这样拿乔!我呸!”
* * * * *
人人都道司法天神通钺法力高深; 又甚得天帝天后信任; 加之自己脾性冷傲严厉,算是六界之中最高不可攀的存在。
但很少人知道; 其实通钺的出身; 原是让一众神仙都瞧不上的。
通钺的母亲乃是再上一任天帝的亲妹妹、如今这一任天帝的亲姑姑,也算得上是十分高贵了。但他的父亲; 却只是一条竞神失败的妖蛟。
蛟所化的角龙原本就比不上天生的神龙那般高贵,何况是化形不成。神族一向将自己视为六界之主,虽不禁婚配,却总是在神族里头找自己的另一半; 哪怕是与人妖鬼三界修成的仙族相配都被视为自降身份。天帝之妹委身妖蛟; 当真是惊落了不少眼球。
老天帝觉得面子挂不住,在得知妹妹瞧上妖蛟之后,便派了不少人去追杀他; 而天帝之妹自然是倾力相护。及后来,天帝之妹有孕,天帝也怕伤了女儿,便不再命神将一位穷追猛打,而是想法子智取。
先代天后哄骗女儿说既然都已经有了身孕,也不能让孩子没了父亲,准备叫妖蛟上九阙天来,只要他能承住十八道天雷表其决心,便接纳了她。
一段婚姻,若是能得到父母的首肯与祝福,自然是比单单两人情投意合要好。天帝之女大喜过望,也并不曾怀疑他的父母兄弟会害她,便欢欢喜喜地待着妖蛟上了九阙天。
天雷掌握在天帝手里,自然是他想怎么施为便怎么用了。天帝之女被两个兄长牢牢按住,又被天后困在法宝乾坤罩里,眼睁睁看着天帝对妖蛟施了八十一道天雷。那原本是渡劫成应龙才该受的劫,妖蛟还不曾化龙,自然是承受不住的,当场便被劈得灰飞烟灭。
原本天帝天后还想除去女儿腹中的孽障,奈何她受了刺激,情绪波动太大,竟当场产子,留下一儿一女后便神寂,去归墟陪伴丈夫了。
所以通钺兄妹从出生起是不得外祖一家待见的。
但好歹是两条性命,身上好歹有些自己的血脉,何况逼死女儿又不是真心的,老天帝可算是大发慈悲,将这两个孩子留下,却又不想自己抚养,而是送到了一位早已隐居避世不问俗务的老神仙处照管。
老神仙寂寞惯了,忽然送来两个孩子做伴,很是开心,对他们也照管的十分上心,将自己的平生所学倾囊相授。所以后来,通钺与其妹的法力修为都是那一辈小神仙中的翘楚。
* * * * *
后来,老神仙寂灭了,天帝天后也寂灭了,兄妹二人无处可去,便决定去人间走走看看,总好过待在无情的九阙天上。
又是机缘巧合,他们二人在人间遇上了一只作乱的大妖,联手降服。那大妖却是当时新任的天帝遣了许多人也不曾降服的。
到底是自己的侄子侄女,上任天帝虽然打心眼里也瞧不上他二人的血统,却不能瞧不上她们的本事,便轮番派了能说会道的神族前往,劝说他们到九阙天来任职。
天帝天后承诺让他做个战神,专门捉拿违反天规、恶贯满盈的妖魔,而他的妹妹则是做个守护一方的元君。
通钺原本是不稀罕这个位置的。
可他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位置——他的师父一直都教导他,学会一身高强的本领,不是为了让谁惧怕,不是为了征服谁,而是要保护他想保护的人。在人界游历之时,他得见各式风俗人情,见到了身为人族,虽比之神族而先天弱小,但他们却为了让血脉精神延续而拼尽全力。他喜欢人族,喜欢六界生灵,想要保护他们。
战神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合适了。
后来上一任天帝天后也神寂了,换了现在的天帝即位,又取了这一任的三生神女为妻,通钺却觉得事情开始变了。
三生神女以三生石为陪嫁,又带了一身能解天下大势的本事,便似乎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
从前的天帝让他去诛灭某只妖魔,那一定是那邪物犯下了滔天的罪孽,当诛。
将那妖魔毙于枪下之时,他总恨不能自己能早知道此事,这样便能使更多无辜的生灵幸免于难。
如今天后密旨命他除去的,倒有一大半是他从不曾听闻恶名的。
天后说,若是不趁着未成气候之时除去,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修为尚浅的妖物杀起来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但每每通钺将自己的银枪从那妖魔的心脏抽回之时,却总能想到他们惊恐而不能置信的眼神,想到他们的苦苦哀求——求求你不要杀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是啊,因为修为尚浅,所以还什么都不曾做过。若不是因为天后有旨,那业债便该算到了他的身上。
但那些被他一枪毙命的妖魔,日后一定都会为祸苍生么?
通钺越想越觉得烦躁,索性强迫自己不要再多想,只是将神使送来的玉旨打开,随意看了一眼——青城山,九尾狐。
那小小的一方绢帛上有简略的画像,自然不会十分细致,但通钺还是记住了,那妖狐浑身火红,唯有尾尖有一点雪白。
除此之外,便再无半点多余的讯息。不知生平为祸几何、法力高低,甚至不知她的洞府究竟在何处。青城山何其大,上上下下搜寻一只狐狸并非易事。
如果通钺也有天后那般能看透未来的本事,对于这一道旨意,哪怕他是拼死不尊,也总好过日后换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可他不能,他又不是从三生石畔化生出的,手上没有三生石,更看不懂那纹路,只能老老实实照做了。
* * * * *
因着他所知的消息是在是太过模糊,不能入往常一般提了银枪便直接杀上门去,思来想去也只好给自己做了伪装,进到青城山细细搜寻。为了不让自己浑身充沛的灵气暴露了身份,他还特意将自己的一部分修为封了起来。
那九尾狐便是他命里的大劫,躲也躲不过。
他一入青城山便遇上了妖狐,只是当时自己不知道罢了。妖狐的修为也不低,自然不会整日以自己的原型示人,而是变作了一个美貌的妙龄女子。
妖狐那时只是一心想着修炼做个妖仙,低调惯了,在整个青城山也算是籍籍无名的,而她的人形化得又十分漂亮,便总有不长眼的妖精想着要去欺负一把。
通钺一下去,便见了几个耳朵尾巴还收不好的妖精围着一名女子,张牙舞爪地要行凶。他做战神斩妖除魔惯了,自然是看不下去这般行径的。不过他的修为被封印了一部分,银枪也因名气太大而不敢随意使用,换了把道士常用的铁剑,一时间用不顺手,又是孤身一人,反倒让那几只妖物占了上风,自己受了伤。
妖狐一向是孤零零一人的,遇到了什么难处也都是自己解决了,忽然冒出个人来,哪怕是不自量力地救她,也觉得十分感动,便趁乱将通钺拉走,一直带到个安全的地方才停下。
“你是这山里的道士么?为什么救我?”妖狐直视着通钺的眼睛,十分认真地问道。
“在下……是云游的道士。”通钺连忙编织着借口,“修道者本就该惩奸除恶,见姑娘受了欺侮,本该出手相助。可惜在下学艺不精,反倒是让姑娘来帮我了,惭愧。,对了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山里走?这山中不光有许多毒蛇猛兽,还有山精野怪,还是当心些为好。”
妖狐忍不住“扑哧”一笑,与天上的神女相比,这一笑几乎可算是毫无仪态,却胜在天真不做作,已然是美得不可方物。她道:“这山中如此可怕,竟是不能让人住了么?何况青城山是什么地方?恐怕全天下也找不出几座山的道观比这儿还多了吧?有这么多牛鼻子镇着,还有什么妖怪能掀出风浪来?”
“啊……是在下失礼了。”原本是好心提醒,却被人一顿调笑,通钺有些脸上挂不住。
妖狐看了看他肩上被虎精抓伤的地方,秀眉一蹙,“你的伤口不浅,须得马上敷药,我带你去……我就是在山上采药为生的。”
“多谢姑娘了。”通钺道了谢,想了想,又问道:“不知姑娘高姓大名呢?”
狐妖愣了愣,“我没有名字。”
“嗯?”通钺疑心自己听错了。虽然他一生下来便父母离世,但好歹有师父照拂,师父还给他与妹妹取了名字。他法力高强又擅长使用刀兵,师父便给他取名“通钺”,而妹妹擅长音律,法器又是一把玉箜篌,便得名“闻音”。
“我没有名字。”妖狐又重复了一遍,想了想,还补充道:“没人给我取名。”
如此美好的女子,怎么会没有名字呢?这个问题在他跟着妖狐去采药疗伤时便一直占据了他的脑子。
当他看见妖狐采来的草药里有着杜衡与杜若时,他不由得脱口道:“蘅若!”
“什么?”妖狐正在细细分辨药草,听他忽然这么喊了一嗓子,不由得有些愣住。
“啊,在下是看到姑娘采来的采药里有杜衡与杜若,又想起姑娘说还不曾有名字,便随口那么一叫,若是姑娘不喜欢……都是在下信口胡说的,姑娘不要放在心上。”通钺连连摆手,面上有些发红。
“蘅若……”妖狐手上的事情停了,开始细细咂摸这名字。
通钺见她不是很排斥,便道:“对,蘅若。杜衡又叫楚蘅,杜若之若,皆是香草,恰好配姑娘。”
妖狐闻言一笑,眉眼弯弯如月牙,“这名字好听,我喜欢。今后我就叫蘅若了。”
至那日妖狐替他敷好草药包扎好伤口之后,通钺也不曾知道那女子便是他要找的大妖。更是因为他之前与几只精怪打斗时见了血,感受到妖气之时都以为那是那几只残留在自己身上的气息,压根就没往蘅若身上想。
* * * * *
怪也只怪他多事,却又托了这多事的福,通钺因记着蘅若说她是孤身一人,待自己身上的伤好些,通钺便又去了那日他遇到蘅若的地方——希望她一向都在那一片地方活动。
那日他倒是没遇到蘅若,却等来一群术士,气势汹汹地往山里走去。
作为神族,哪怕只是半个,他也是天生就与术士有些亲近的,于是又多事地拦下一人问道:“兄台这是做什么去?”
“捉妖去。”那人原本有些不耐烦,只是扭头一看通钺的打扮,见是个道士,才勉强生出几分亲切之心,问道:“道兄你也是来捉妖的么?”
“不错。”这话却不是胡说,他原本就是为了捉妖而来,却不知这妖精如今在何处罢了,“你们要捉的是什么妖啊?”
那人随口道:“是只狐妖,听说勾魂摄魄的,凶得紧。”
通钺一听是狐妖便心生机警,问道:“是九尾红狐么?”
“不知道,还没见过原型,只是听说的而已。怎么,你也要捉狐妖?看你孤身一人,遇到危险也没个照应,不如随我们一道?”
“自然求之不得。”
最终通钺与那道士一同围住的,却是那日才让他取了名的蘅若。他自然是不愿意相信的。
“兄台,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几名术士不耐烦地挥手,难得还有人愿意亮出一卷画卷与他看,“你瞧,可不就是这副皮相么?她就是只狐妖,专挑年轻英俊的后生下手,道兄别是被这妖精给迷住了吧?”
迷住自然是不能的,虽说蘅若真的很漂亮,但是他通钺见过的美貌神女委实不少,不说天后,便是他妹妹闻音,都是六界之中难得的绝色。
蘅若自然是发现了站在人群中的他,却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便望向那些术士,眉峰高挑,神色十分厌恶,冷冰冰地道:“我不曾下山,又从未伤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呸,谁说你从未伤人?快把那后生的魂魄交出来!”有术士高声斥道。
这回不用蘅若辩解,通钺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对。魂魄使归鬼界的,除非是怨魂自己不愿离去,能拘禁魂魄的,非法力高深莫测不能为。蘅若或许修为不俗,却也不至到了这个地步。
蘅若冷冷地扫了说话之人一眼,问道:“什么后生?”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先前说话的术士气得跳脚,就要拔剑冲上去,却有一年长的神兽拦住他让他不要妄动,然后才沉声道:“给姑娘一个提示,山下锦官城陈家的独子……”
说得有名有姓的,看来竟不是胡说八道?
“陈家独子……什么人?”蘅若微微侧了头,似乎是在思索,面上的疑惑不似作伪。
“师兄,我就说这妖女不会承认的吧!还与她废话做什么?直接拿下便是!”几名术士“蹭蹭”拔出剑来,不由分说地就扑了上去。
通钺原本还想劝一劝,问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不料变生腋肘,他一个人是拦不住这三五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的。
他也不知帮谁才对——按说本该是帮术士的,但这一群人实在是不分青红皂白,不值得一帮;但这蘅若却又似乎是妖物,还极有可能是他本来就要杀的那只妖,若是帮了,日后还怎么下得去手?
就是这一踟蹰,那边有个术士便一剑刺中了蘅若的肩。
“我说我不曾伤人,更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位什么陈家的独子,若是你们再这样,休怪我不客气!”蘅若盛怒。
但术士中立刻有人怪笑道:“哪有妖精害人之后还承认的?你说的,我们一个字也不信!”
解释无用,何况连分辨的机会也没有,蘅若自然是十分生气的。眼见那些术士的攻势越来越猛,蘅若也不再忍耐,忽地长啸一声,双手成爪,就近抓住身边的两名术士,使劲一划,两名术士便当场被开膛破肚。
“师弟!”剩下的几名术士长声惨叫,便是站在一旁左右为难的通钺也被吓到,不料蘅若原来还真的有这样一面。
先前还算冷静的那个年长的术士怒道:“还说你不曾还人么!”
“你们不先动手,难道我会平白无故地招惹你们?”蘅若冷笑一声。
“好一个冥顽不灵的妖精!就让你给我的师弟们陪葬!”那术士悲鸣一声,招呼另外几名术士向蘅若围了过去。
通钺大急,连声劝道:“几位先住手!将话说明白不迟啊!”
只是几人都被血激红了眼,谁也听不进通钺的话去。通钺只恨自己下界之时为何要将自己的法力封了部分。
那些术士到底不是蘅若的对手,很快便都倒作一团,一个个都是死不瞑目状。
蘅若被彻底激起了凶性,以至看着通钺之时,双眼还是血红的,双爪横在身前,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通钺估量了一下现在自己还能调动的法力,是决计不能与现在的蘅若相抗的,便放弃了动手的念头,只是双手微微抬起,示意自己手上并没有任何兵刃。
平复了好一阵蘅若目中的赤色才算消退干净,迟疑着问通钺:“小道士,我……没伤到你吧?”
望着一地狼藉的尸身,通钺不由得怒意上涌,“你知道问我是不是有事,可难道他们就不是人了?”
“分明是他们毫不讲理,要取了我的性命。”蘅若愣了一愣,似乎不知道通钺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
见她一副浑然不知错的模样,通钺更是恼怒,“他们无礼在先,小惩大诫便是,何至于取了他们性命?”
蘅若也被激起了几分火气,面容越发冷了,“方才动手,你也在边上看着。他们用的什么招式你不知道么?他们招招毙命,但求一击绝杀。难道我就不能用上杀招了?”
“他们不是你的对手。”通钺道。
“我也当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是他们已然动了杀心,我为何要心怀仁慈?”蘅若冷笑一声,目光灼灼地望着通钺,“就因为我是妖,所以他们杀我天经地义,我动了他们便是法力难容么?真是好笑!”
妖就是妖,野性难驯,都知道那几人不能把自己怎样了,还是痛下杀手,难怪天后要下令诛杀。通钺暗自摇头。
他完全没有伪装自己的神色,心里在想什么简直是一目了然。
蘅若见状后,面上的神色更冷了,“怎么,这位道长现在要亲自动手替天行道了?”
他原本也倒是想,何况这本就是他的任务,他也不想耽误,但并不是现在。
于是通钺一言不发,既没说句软和话,也没留下什么“好自为之”的狠话,转身便走了。
蘅若自然也没去留他。
* * * * *
又过得几日,通钺再次见到了蘅若,却不是在青城山上,而是在锦官城中。更巧合也更是讽刺的是,他本是在那陈家外头打听消息,抬眼便看见了蹲在墙头上跃跃欲试的蘅若。
无语了片刻,通钺还是肃容道:“这里是正经人家,受不得惊吓,还是走正门得好。”
蘅若大约是觉得有理,从墙上一跃而下,落到了通钺身边,然后也不同他说句话,便径直越过他,抬手敲响了陈家的大门,让通钺根本就来不及阻拦。
哎……这胆子也真够大的,明知陈家都已经派人去搜寻她的踪迹了。
不过如此的坦荡,倘若真是做了什么亏心之事,也是难有这般做派的吧?
朱门终于打开,站出个干瘦的老头,眯眼打量二人许久,才问道:“两位……有何贵干?”
“你们家公子……在哪儿?”蘅若倒是开门见山。
“公子病了多日,现在不能下床见客,姑娘……”老者话说了一半,那双浑浊的眼却忽然一亮,高声道:“啊!原来是你这妖女!你竟然还敢上门来!快来人呐,捉住这妖女啊!”
老者这么一喊,宅子里便流水般地冲出一群年轻力壮的家丁,各个操着儿臂粗的木棍,气势汹汹地围拢来。
好好的,怎么又要动手?
通钺害怕蘅若再次凶性大发,连忙拉住她的袖子,将她往后拽了拽。
好在这场冲突最后也没起得来,因为忽然有个打扮富贵、保养得宜的妇人从屋里走出来,喝道:“吵什么吵?安儿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不给他留点清净么?”
“夫人……这妖女上门,说是要见公子……”有个家丁小心翼翼地道。
原本还慈眉善目的妇人听了这话,霍然抬起头,目光如电般落到蘅若身上,然后浑身一阵,一点仪态风度也不顾了,疯了一般地扑了过来,如泼妇一般扯住蘅若,又哭又喊,“你还我儿子来!”
通钺先前还紧张了一阵,好歹蘅若也知道这妇人不过是撒气,并不是想真的杀了她,也没这个本事,便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任她搓圆捏扁。
反倒是通钺有些看不下去了,出声道:“这位夫人……令郎不是还在屋里么?”
妇人听见有人说话,百忙之中还不忘抬头看了一眼,声音便更加尖利了,“好你个不要脸的妖女,竟还带着姘夫上门来!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安儿还剩一口气,所以安心要气死他啊!”
这话说得忒难听,通钺好歹也是一介战神,怎能让一介无知妇人如此污蔑?于是他怒道:“住口!你把人家的清白都当什么了?岂容你随意污蔑?”
“你若是清白的,怎会跟她在一起?”
蘅若忽地回头,似笑非笑地望了通钺一眼,眉眼又弯成了月牙,一见便是十分愉快的模样。
然而通钺也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愉快。
“方才你说你儿子,也就是陈家的公子还有一口气在,那便是我不曾害死他的意思。既然是这样,我就是来与他对峙的。”蘅若气定神闲地道。
妇人状若疯癫一般,“你是真的要害死他才甘心么?”
“见我一面便是害死他了,那你们先前还费尽心思想抓住我?”蘅若不由得有些好笑。
“母亲……是、是那位姑娘来了么……”屋里忽然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若不是蘅若与通钺耳力惊人,只怕都会把这一声忽略掉了,“快!快请他进来!”
“你真想死在她手上么?”妇人怒道。
陈安却坚定地道:“母亲!”
不得已,那妇人只好让开身子,咬牙切齿地道:“安儿想见你。不过我警告你,若是你敢对安儿不利,我就……”
就能怎样呢?区区一介凡人,还是一名年纪不轻的妇人,能对一只能顷刻间杀死几名术士的狐妖如何呢?不过是出于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维护罢了。
* * * * *
通钺跟着蘅若进到里间,一股浓郁的药气便扑面而来,熏得通钺不由得皱了眉头。
只是比这药气更有冲击力的,却是那床上躺着的年轻男子。衣带宽松,形销骨立,皮肤苍白,嘴唇干裂,偏偏一双眼睛却大得出奇也亮得出奇。
但通钺细细查探,却不觉得那陈安是失了元气。
陈安大约是久病而无力,但一见蘅若,却惊喜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吓得陈夫人连忙要上前来搀扶,但陈安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满心满眼都是蘅若的模样,喜道:“姑娘,你终于来了……这次,在下可以冒昧一问姑娘芳名么?”
“我叫蘅若。”她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却又瞥了通钺一眼。
那眼神仿佛小钩子一般,勾在了通钺心上,竟有些发痒。
陈安却没注意到他们眉眼间的官司,只是为自己得知了姑娘芳名而狂喜不止,又问道:“姑娘……还记得在下么?”
都想了几日了,足够蘅若想起许多事,何况她已然找了过来,想必是已然记得了。
于是蘅若点头道:“你是那日在山瀑边弹琴的那人。”
“真是在下。”陈安点头如捣蒜,“自从那日一见姑娘的芳姿,在下便难以忘怀,以至魂牵梦萦,再难忘却。这么许久过去了,姑娘吹木叶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荡。只是……再也找不到木叶吹得如姑娘一般的人了。”
陈安说得忘情,手舞足蹈,蘅若却是木然听着,时不时点头。
待他说完,蘅若才挑眉道:“这样说来,我也不曾害你。”
“姑娘哪有害我?”陈安连忙摇头,却又怅然若失地道:“不过是将在下的魂魄也一道牵走了。”
这话真是听得人牙酸。蘅若与通钺对望一眼,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告诉他魂魄离体便不得活的事实。
“陈公子还见过蘅若姑娘么?”通钺忍不住问。
陈安摇摇头,却又道:“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蘅若忽然很后悔来了这个地方。
其实类似的故事她也不是不曾听说过,有奸人盗匪伤人害命,却推却得一干二净,非要称作是妖鬼所为。默默替人背了黑锅的同伴不在少数,怎么她就这样斤斤计较?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忍一忍也就过了。
只是忽然有些不甘心,不想在这给了自己名字的小道士面前受了委屈。
偏偏陈安并不曾理会母亲的歇斯底里,反而好死不死地问了句话,“蘅若姑娘……你呢?”
“我怎样?”
“你有没有一点点……”陈安满怀希冀又小心翼翼地问着。
为一人犯了相思,将自己折腾得病入膏肓,眼见就要一命呜呼,若说不是盼着那人有些回应,那一定是假话。
但蘅若却冷面冷心,一语戳破他的幻想,“不曾。”
陈安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连通钺都有些不忍心。但蘅若却又补了一句,“半点也不曾。”
陈夫人一下子跌坐在地,放声大哭。
若是希望蘅若说是有过,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她是不能接受自己的独子与一只狐狸精两情相悦日后还卿卿我我的;可是这狐狸精一口回绝了,却又觉得于心不忍——独子为了她要死要活的,她竟是一点不领情的么?
“陈公子莫要伤怀……毕竟……你们只见了一回……”通钺一向是冷着一张脸喊打喊杀惯了,让他说句安慰人话,真是比登天还难。
蘅若倒是十分冷静地与他分析,“陈公子,我那日便是与你见了一面,随口说了几句话,几乎连你的样貌也记不清的。就算是我天资聪颖过目不忘的,但也仅仅是一面而已,又能怎样?你们常说女子要贤淑端庄,若是我为了只见过一面便要死要活,你们又会怎么讲?”
这话倒是把所有人都镇住了,竟没谁开口反驳。
良久之后,陈安重重叹了口气,勉强提了提嘴角,对通钺道:“这位公子……您、您是蘅若姑娘的心上人么?”
唔,这怎么可能?原本我还要杀她。
通钺没说话,蘅若居然也没出言反驳,只是静静地望着陈安,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陈安见两人没有反驳,连眸子都黯淡了,却始终不堕嘴角的弧度,“啊……这样也很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也便到此为止了。既然二位……很好很好。”
通钺觉得心里好生不是滋味,想劝慰,却又不知说什么好。谎已经撒了,要圆便要撒更多的谎,他实在做不来。
蘅若也只是冷眼旁观,没有解释的意思。
好在陈安忽然重重往枕上一躺,将被子蒙头一盖,闷声道:“我乏了……劳烦母亲替我送客吧。”
陈夫人自然巴不得送走两尊瘟神,当即转身走了出去。
蘅若也暗自舒了口气,步伐轻快地跟了上去。
通钺思前想后,干巴巴地留下一句“陈公子保重”,逃也似的离去了。
* * * * *
大约五日之后,锦官城里传出个大消息,说是陈员外的独子病死了。至于什么病,陈府上下都讳莫如深。
但街头巷尾一向都是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