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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条红线成了精-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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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数日前便投胎去了,是个凡人。”说话的声音却与最初时问来者何人的一样。
阎罗竟是男女同体,我从前还不曾见过。
但那时我也没顾得上惊奇,只是关心莲生的下落去了,“此话当真?”
“他原本是不该入我鬼界的,却不知为何落到如此境地。释迦尊者亲自来了一遭,言明一定要将他送往人界,吾这才记忆犹新。”
果然又是释迦插手了。
我又连忙问道:“那他托生何处?姓甚名谁?是男是女?”
阎罗古怪地看我一眼,“数日之前的事,吾实在记不清了。何况送他去轮回,原是鬼差引渡的——鬼差每个时辰都要引渡千万魂魄,也不记得送往何处了。”
“阎罗殿……难道不能查看转世?”一直默不作声的菡净忽然开口,我都有些惊奇。
“阎罗殿的文书,好歹也是用神力造出来的,总有个限制,若是无休无止地记录下去,迟早有一日连阎罗殿也放不下。”阎罗对菡净并不十分客气,冷哼一声,“故而生死簿上对某人的记载,也仅有一世而已,从出生开始,到他下到阎罗殿接受审判之后便一笔勾销。”
我心下陡然一沉,“难道无处可查么?”
阎罗欲言又止,菡净却忍不住拔高了声音,“烦请阎罗大人直言。”
“龙女可曾听说过三生石?”
或许凡人不知道的多,但神界大多是知道的。
三生石乃是从混沌中化出的灵物,自盘古开天辟地之后便矗立在天地间的某处。传说三生石上会有极其繁复的花纹,数年一变,而这些花纹便预示着天下大事的走向,而正是由六界中无数生灵的命运线构成了三生石上的图案。当年伏羲创立河图与洛书其实并不是像民间传说那样是见了黄河龙马与洛水神龟,而是观摩三生石所悟。
只是三生石上纹实在太过精妙,寻常人是瞧不懂的,然天道怜悯众生,不忍使其永存混沌中,便令三生石畔每隔数百年而生出一人,精通参研石纹之法,却绝不轻易向人透露,更不许旁人随意揣测自己的命运。唯独当天下有大劫之事,那三生石的守护人才会与当时的天帝送信,将天下大势透露一二,令天帝有个提前准备罢了。
这传说可以说是耳熟能详,但也只是听听就罢了,毕竟三生石究竟在何处,一直以来都是众说纷纭的。何况就算有人机缘巧合找到了,三生石的守护者也不会轻易泄露天机。
不过数万年来,也还是有人从三生石的守护者处打听出只言片语的。
我怀着试一试的心情,急问道:“大人莫不是知道三生石在何处?”
阎罗踟蹰了半晌,才道:“鬼界其实有两条河,一条三途川,一条是忘川。传闻忘川无尽头,其实阎罗殿才是忘川的尽头,而忘川的源头……却是在三生石畔。”
这话倒真是出乎意料了。
不过想想大约也能理解了,毕竟三生石的下落非同小可,若真是传扬开去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想必是天帝告诫过阎罗不许说的吧。
不管他为何又忽然松口了,我都只能千恩万谢,并许了他一个与我那父王说项的诺——当然,我也并没告诉他,我在东海究竟是如何无足轻重。
别过阎罗,我行至忘川河畔,正要现了原形渡河而去,却发现菡净依然一言不发地跟在我身边。
我不由得有些惊奇,“你为何还在此?”
“既然都跟到鬼界来了,不继续跟着,难道我要独自待在鬼界?”菡净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你可以在鬼门等候,待鸡鸣时分便自行出去。”好好的一个凡人,硬是跟我一道来地府转了一圈,该是损了不少阳气的,不如早些离去的好。
菡净执拗起来倒是与往日一模一样,“我也有话想问,难道不许?”
不得已,我只好驮着菡净一道游去了忘川源头。
忘川之水是带有浊气的,会污人魂魄,使人沾染贪嗔痴,若不然阎罗也不会命组织那些罪无可恕的恶鬼在河上架起一座桥供那些要转世投胎的魂魄行走。
可当时我是毫不知情。
若是一早知道,我当时说什么也不会让菡净跟着去,哪怕硬把他绑在鬼门关前也行。
但我也不是什么先知,不懂得测算命数,更不懂得揣度人心,去思量菡净为何一定要跟着去。
也便是因着一生中充满无数未知又充满无数选择,命数才会如此跌宕起伏,让人永远不知道究竟会去向何方。
作者有话要说: 外传不能更长了!最多再写两章!
关于三生石与河图洛书部分都是我编的,为了剧情服务,请不要当真!!
以及……敲黑板,这一章和下一章有个很重要的剧情点!请记住哦!
第66章 外传·龙女手札
沿忘川溯洄; 也不知游了多远; 终于看到一处与鬼界似乎有些不同的地界。
鬼界处于地下; 阳光也照不进来,全靠几步一颗的夜明珠照明。此处虽说也不见日月; 但头顶一片蔚蓝的天幕上却密布着闪烁不定的星辰。
原本忘川算不得宽广; 与人界的大江相差无几; 但到了此处,却是宽广得根本忘不见边际; 恍惚是一汪湖泽; 却泛着波涛。水面上生长着不知名的红花; 如同随波漂流的盏盏灯火。
这里的水与别处不同; 我几乎不是在水中游,而是轻松地飘在湖面上。
菡净似乎也觉察出不对来; 自己翻身下地; 却在水面上如履平地。
“果然是神物护佑之地,若是在别处; 是想也不敢想的。”菡净四下打量一周,由衷地感叹道。
我变回了人形,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好,随口问道:“你怎么了?可是阴气蚀体了?”
菡净略皱了眉; 有些不悦; “我也是修道之人,若真有什么不妥,早该自行觉察了。”
“这一路上并不曾与人交手; 何以你的脸色会这么差?”原本没放在心上,但听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有些担忧,“快过来让我瞧瞧。”
“真的无妨,不劳费心。”菡净往边上避了一避,“离天亮没几个时辰了,你莫不是想永远都待在鬼界?”
他既然真的不愿意让我瞧,我有何必巴巴地凑上去讨嫌?何况菡净说得对,离天明没几个时辰了,如今还不知三生石在何处,更不知那守护人愿不愿意替我查看,不宜在这等小事上浪费时间。
若真是阴气蚀体,在鬼界即便强行将鬼气逼出体外,也总会再染上,不若回了人界再一并处置。
起初在哪儿只是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走,毫无头绪,可以见得我二人都有些焦急。
不过后来,菡净发现远处有一道华光,与星辉和湖光都不相同,便觉有异,自己便朝那处走去。
他不愿意叫我,但脚下的步子却重了些,踩出不少水花,自然是惊动了我。
这人,也不知闹的什么别扭。
不过他都这样示意了,少不得我也只好跟上去。毕竟此地深浅莫测,若是单独走动,要是遇上什么变故,就麻烦了。
只是不得不说菡净的方向还真是对的,越往那面走,那道华光便越强。到最后,我抬眼便能看到一块高耸的巨石。
此石本身是晶莹剔透的,周身却包裹着五彩华光;石身上盘旋缠绕着密密匝匝的红色纹路,粗细不一,走势奇特,想必便是传闻中说的天下大势的走向。
我竭力凝视了一阵,却委实看不懂。
不过也对,若是我都能看懂三生石纹,还要那守护人何用?
心下不由得一阵大喜,我加快了步子就要走上前去,但眼前却忽地出现了一层浓雾,将我包裹其间,极目远眺,所能看清的也不过五步。
“菡净!”原本我与他站得便不算很近,这一下便更见不到人影,我脱口喊了他一声。
然而我却没听见任何回应。
菡净他……莫不是出事了?
“何方神圣在此?”到底是三生石畔,住着能解六界命运的守护人,我不敢造次。只是忽地遇到这样一手,我也实在客气不起来。
“阿弥陀佛,阿盈,为何这么大的火气?”忽然间,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虽然语气十分温和,但在我听来却仿佛是一道炸雷。
莲……莲生!
我豁然回头,当真见到那个身着洁白僧袍的小和尚站在我身后,面上带着和气的笑意。
“你……为何在此?”我倒是十分惊喜,但问出的话却不似旁人久别重逢时的那般。
莲生面色不变,甚至更加温柔,“你因我闯了阎罗殿,泅渡忘川,若我再不出来一见,岂不是太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
这话我是真的爱听,但总觉得有些不对。
我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生怕自己一个眨眼他就消失不见。
莲生也就这样站着,任我打量。
“你现在……”半晌,我才想起自己究竟是干什么来的,连忙问他,“是要入轮回了么?”
“自然不是,我不走了,永远都不走了。你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这儿,我自然是不忍再见你继续受苦的。”
他不去轮回……释迦愿意么?
我也不觉为了寻到他我受了多少苦,左不过耗费的时间长了些。
但龙的寿数太长,一百年于我而言也只是弹指一挥,我耗得起。
就在我想说什么之时,耳边又忽然响起一声暴喝:“敖盈退开!”
这个声音……是菡净。
莲生听了这话,面上的神色陡然变得狰狞起来,先前的宁静与庄严却是在刹那间荡然无存。
胳膊上传来一股巨力,也不知是谁在后头拽了我的胳膊,拼命一扯,拉得我急退几步。偏偏那人抓得太紧,捏得我胳膊都生疼。
后仰的力道太大,我几乎站不稳,险些就要摔倒在地。抓着我胳膊的手连忙松开,又将我的腰一揽,带着我转了一圈,在我站稳之后才撤走。
我的身边是菡净,对面是许久不见的莲生。
“阿盈,这是谁?”莲生勉强恢复了脸色,不紧不慢地开口。
菡净的眉头紧紧拧成疙瘩,手中的却邪剑尖指地,手腕却隐隐有上扬的趋势。他冷冷地开口问道:“这就是你要找的人?是个和尚?”
两句话虽然都是问句,但前半句的语气是肯定的,后半句……万分嘲讽。
莲生亦脸色微变,“这位道长此话何意?小僧如何不能是和尚?”
菡净没有回答他,却只是向我冷笑了一声,“好的很,你堂堂龙女被一只九尾妖狐耍得团团转,便是为了个和尚!和尚最是假正经,讲什么看破红尘四大皆空,你还这样……”
他说什么?假正经?不,莲生是真的正经,他可是释迦瞧中的人。
但这个莲生他刚才……
“莲生,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我打断菡净,对莲生说道。
莲生愣了一愣,“什么?阿盈,你……让我当着他说?”
“怎么,说不得么?你觉得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方才莲生说的几句话,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多少人会赞一句“情深义重”,但唯独对于他,是万万说不得的。
莲生也是绝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在他心里,大约最重要的,还是释迦。
看着他别扭的神色,我轻轻一笑,“莫要装了,你不是他。你究竟是谁?”
我的话音还未落,菡净掌中的却邪便已然带着一阵劲风向“莲生”刺了过去。
当然是刺不中东西的。
莲生早已圆寂多年,他的舍利便存放在慈航寺,白瓷坛子小小的一坛,我当年还偷偷的潜进去抱了好久。
却邪何等威力,一剑下去,那“莲生”惨叫都来不及,便逸散成了一团黑烟。
凡人的魂魄是白色的,若是能化作一团黑烟的,便只能是魑魅魍魉了。
“哈哈哈,须得旁人提点才能看穿,这可是不算的呀!”张狂的笑声忽然从四面八方一齐响起,忽远忽近,仿佛身边围了千百个人在窥伺,一见我这里出了岔子,便如狼似虎地涌出来。
早就知道这地方不会太平,我的峨眉刺早就藏在袖中了,变故一生,便立刻亮了出来,喝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这儿装神弄鬼?”
“你得了那小道士的提点才看破,是不作数的,不许再往里去了!”那一群面目不请的黑影似乎并没听到我说话,只是执拗地说着他们关心之事。
但想不到就算到了目下这时候,菡净还不忘与我过不去。
他轻笑道:“你费尽心思找的人,却还将他认错了。若不是我偏偏在那时候出来坏事,你大概是要跟着他去了?”
“住口!”
初初见到莲生之时,我无疑是十分惊喜的,但后来也渐渐发觉有些不妥了,若是再多说上几句话,不需菡净打断,我也知道面前的人是假的。
只是……这一群究竟是什么?我一句话不曾说过,他们却能大致猜到我究竟是来做什么的,这未免有些可怕。
但听他们所说,我看不破便不许我过去……大约是三生石的守护人放在此处考验要前去相见之人的?
我握紧峨眉刺,语调神态却不得不放得客气些,“诸位,我们并无恶意,只是确有要事求见上神,还望诸位能网开一面。”
“我们都进不去,你还想进去?凭什么!”一声尖利的咆哮几乎要刺破耳膜,带着歇斯底里的愤怒。
原本蓄势待发的是我与菡净,但不知为何,倒是那些身份成谜的黑影先按耐不住,一窝蜂地朝我二人扑了过来。
却邪一剑便刺散了一个,便觉得这东西也不是很可怕。但待他们一股脑扑过来的时候,我才知其中的厉害。
或许一两只并不可怕,但成百上千的一起发作,这力量却是骇人的。
我们只有两人,我倒是天生龙脉不怕邪祟,菡净却是个凡人,邪祟最爱欺负的凡人,哪怕手持却邪,也不敢说一定能全身而退。
“你……快走,我还能拖一会。”我都因着自顾不暇而被那些黑影抓伤几处之时,菡净却说出额一句这样的话。
我现出原身,一尾巴扫开几只不知死活的,怒道:“你说什么大话?”
“离天亮也不剩什么时间了,难道你准备在这里和一群杀之不尽的东西一直耗下去?三生石你还去不去?”菡净干脆利落地舞着却邪,说话的时候气息还是有些乱了。
他这话说得很对,我是来问莲生的下落的,又不是来练法术的。
可是……“要是有人先走,也该是你先离开,我殿后。”
菡净剑锋一横,眉梢轻挑,“又不是我有话要问那守护人。”
菡净再三坚持,我也知道时间不能容我在拖下去,只好先行离去,并告诫自己只问一句话,不管有无答案都要速速赶回来。
逃出那一团黑影的追逐,忘川之源当真是安静得可怕,我一路走来的踏波之声都格外明晰。
然而那三生石虽说看着就在那处,却仿佛远在天边,怎么走也走不到。
总想着或许再走几步便到了,费劲波折寻到了三生石却在它面前就折回去了,委实是不甘心。但我又清楚地知道,天亮……就快了。即便我不急着回去,菡净一个大活人却等不得。
就在我左右为难之时,我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子。
她穿着一袭红衣,一头青丝只是挑起颊边几缕用红线束在脑后,其余的都披散在身后,仿佛一把上好的生丝;肌肤白皙如雪,眉眼浓丽妩媚,樱唇娇艳欲滴。
她远远地看了我一眼,柳眉微微一挑,淡声道:“执念如此,你是如何过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上家里长辈大寿,没时间码字,今天搬砖,搞到现在终于弄完一章,实在不好意思啊!
还有最后一章,外传就过去了!
第67章 外传·龙女手札
这样问话的; 也只有三生石的守护人了。
但凡一说起守护人; 世人总会觉得是个男子; 毕竟男子比女子更加强壮,更能承担起守护的责任。
所以我不曾想到; 这位守护者竟是如此美丽不可方物。
“虽说你的确走过来了; 可你并非勘破执念才闯过那迷阵; 还是请回吧。”那女子语气清冷淡漠。
我连忙叫住她,不敢直接问在心底翻来覆去咀嚼了多少遍的话; 只是小心地问:“那迷阵之中是什么东西?似乎还能看透人心。”
“那是从前来闯阵之人。”女子淡淡地道; “之前这里的阵法当真只是个普通的迷阵; 可来闯阵之人多少都是执念太过闯不过来的; 却也不肯走,一意等在那处; 等到自己油尽灯枯; 却连魂魄也不愿离去。等到魂魄都被执念吞噬了,也就成了那副模样; 恨不能让所有想来问自己运势的人都留在那里陪他才好。”
我想起那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影。
这么大一片,也不知是多少人的执念在此堆积,最后都变成了邪念。
多说了两句话,那女子大概是心情好些; 也没有再一意赶我走; 而是问道:“你不曾勘破幻象,却没被那些怨灵吞噬,还好好地站在我面前……谁助你进来的?该过来说话的; 原本是他才对。”
“我的……一个朋友。”
那女子低低笑起来,“朋友?那你这朋友与你的交情该是很深了。”
不,菡净与我的交情……大约就是见面之后谁也看不惯谁,然后开始唇枪舌剑地互相讥讽。其实连朋友都算不上的。
我还没说什么,那女子又道:“上一次我见到这样的事,大约已是数百年前了。有一对夫妇千辛万苦渡了忘川来问我一事,但在过迷阵之时,丈夫醒了过来,妻子没有。丈夫将妻子唤醒,还自己留下来绊住了怨灵,让她的妻子过来。”
“后来呢?”我下意识地问。
女子外头想了想,“后来他们都死了。”
数百年之前,倘若是一对凡人,走到生命尽头也是寻常之事。
但我觉得,事实并不如此。
果然,她补充道:“外头那么多怨灵,便是天帝或释迦亲临,也不敢说自己能一举将那些怨灵全都渡化,何况只是一个凡人。他为了护住自己的妻子,本来就生了执念,最后也被吞噬了,与那些怨灵一道,将什么都忘了,只知道千方百计要阻住来去之人。后来他的妻子问完了话出去,被虎视眈眈的怨灵困住。她本就执念深重,自然是再也挣脱不开,被千千万万的怨灵一起噬咬而死。似乎……啃噬得最起劲的,就是她的丈夫。”
三生石畔其实气候很好,仿佛春日。
但听完那女子的话,我忽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汗毛倒竖。
菡净……我与他才相识多久呢,我才不会成为他的执念!
“既然来了,不妨说说你想问什么,若不是什么人心不足的言语,我便与你透露一二。”
听她这样一说,我也顾不得想别的,连忙道:“求神女帮我寻找一人的转世,只要知道今生他生在什么人家、过得好不好,也就够了。”
“什么人?”
“他叫……莲生。”
三生神女反身向那巨大的三生石走去,挥袖一拂,那石上的红线就仿佛活过来一般,从石上漂浮起来,舒展延伸,在半空中构成一幅繁复的线图。
素手虚虚一捻,其中一条红线就仿佛被捻住一般,从密密麻麻的线图中被抽出,独自悬在空中,却是以生在石上的形态。
三生神女看了片刻,又是一挥袖,那些红线便又回到三生石上。
“你要问他这一世还是再下一世呢?”大概是见惯了生死,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神色是平静的,没什么波澜。
什么叫再下一世?
“他……寿终了?什么时候的事?”能问出这话,便是他刚刚寿终不久还不曾再转世为人。
大约是我的神色太过震惊,三生神女的眼底浮现出几丝悲悯,“就在方才。”
“寿数几何?又是因何而死?”我追问。
她没计较我的失礼,只是道:“时年廿四,自尽而死,用自己的佩剑。”
“为何?”
三生神女顿了一顿,忽地看了我一眼,笑道,“与你同来的那一人,几乎对你是以命相护。若让他知道自己拼命护着的人心心念念地却是要打听别人的消息,你说……他能瞑目么?”
“什么瞑目不瞑目的?你说什么!”我已不在乎自己是在与谁说话了,几乎是咆哮着问出口的。
“区区一个凡人,哪怕心志坚定,不被迷阵困住,可这些千百年的怨灵又岂是好对付的?一人对千万怨灵,岂不要被生吞活剥了?”三生神女摇了摇头,“他倒是意志坚定,不愿沦为怨灵,便横剑自刎了。”
菡净……今年年岁几何我不知道,不过看上去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后生。
他怎么会自刎了?他的佩剑可是却邪——威力无匹,却伤人魂魄。
“你是说……”
我没说完的话,被三生神女自己补完了,“你费尽心思要寻的那个人,其实一直在你身边,而因着你的执念,他现在……死了。”
前世他是莲生的时候,原本是要入琉璃界的,却因我的缘故,最终入了轮回;也不知是轮回几世之后,他成了菡净,道法精神,心思单纯,若是不出岔子大约能得道成仙,却又遇上了为了寻找莲生魂魄的我而害他再次身死。
后来有一段时日的事我委实记不得了,据说是因为我悲伤过度而发了失心之症。
听后来照拂我的人说,我因擅闯鬼界还妄图寻找三生石而惹下大祸,阎罗一状告到天帝处,我那父王便终于舍得管束于我,将我送上九阙天去挨了十道雷劫,又在东海深渊看管两百年。
不过天帝只字未提三生神女之事,想必是真的被瞒下了——她不许,阎罗也不敢提。
那么这样,她也应该是完成了与我的约定,护着菡净的一缕残魂送去转世,且逼着阎罗答应菡净转世之后,他的容貌不变。
只是我从东海深渊被放出之后,听闻老天帝神寂,长子扶舒继任,三生石畔的神女携着三生石嫁入九阙天,成了新一任的天后。
我没有神职,又不是东海得宠的公主,是不能随意出入九阙天的,却是没有这个机会去向她道谢了。
待我能自由走动后,我又去了凡间,执拗地寻到了菡净数世之后的转身——张耀轩。
这一世的他未曾修道,不过是个普通书生,家境也很贫寒。但我仍旧设计嫁给了他,一直对他百依百顺,哪怕他病重的母亲对我百般挑剔,我也忍了下来,还想尽办法替她治病,一直恭恭敬敬地伺候她到过世。
毕竟张耀轩到了这步境地,都是拜我所赐。
我以为只要对他好,也便足够了。
只是我没有算到人心与世道。
菡净在忘川里便伤了魂魄,又被却邪刺伤,那魂体便不再如曾经一般洁净无暇,而是与寻常人一样,生出了贪、嗔、痴、爱、恶五毒,对权力富贵也开始比从前变得向往。
我虽是东海龙女,但在人间却是不敢表明身份的,只好说自己是一介孤女,编没了家世背景的帮衬;而我这数百年来,仔细想想多半时候都在胡天胡地与山精水怪厮混,乱七八糟的法术学过不好,但对人界的风雅之事却半点不懂,张耀轩是个文人,自然希望自己抚琴作画之时妻子能在侧红袖添香。
作为一个妻子,我没有半点能帮衬到他的地方。
除了悄悄地替他改了命格,当然此事也是决计不能让他知道的。
也难怪他最后会变心。
只是他虽说是始乱终弃,但也算不上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这世间比他更阴毒之人比比皆是,最终他也遭到了反噬。
得知他遭了报应,我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反倒心痛如绞。
他原本是那样干净纯粹的一个人,因为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插手,最后却落到了这个下场!
大约是因着从小便没人管束我,我对天条律法其实并不放在心上,没有什么能不能做的事,只有我想不想做。而我那时唯一想做的,就是报复害了张耀轩的人。
后来我也的确做了,一家十数口人,一个不留,包括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女孩。
他们让张耀轩永世不得超生,那我便让他们连被解救的机会也不给,连人带魂一道咬得稀烂,即便走脱的一个,也永远成了个天残地缺,最终还是了解在我手上。
犯下此等大罪,一顿重刑是免不了的,司法天神将我镇在湖底,不知几时才能释放。
不过我也不在乎,外头再没什么能让我留恋的了。
镇伏我的湖水联通了困住耀轩的水井,他被水流推挤着来到我面前,相见的一眼,感慨万千,却相顾无言。
我耗费了半生法力解了他身上的咒,又拔除了他身上的恶念,送他去转世投胎。
而那恶念自己得了人形,不依不饶,逼着我与他一道作恶。
我没有拒绝。
如何能开这个口呢?算起来,这还是我自己亲手造出的恶念,我须得亲手了结。
浑浑噩噩又是许多年,直到有一天我借着梁馥儿的身子,又看到了他。
这一世他叫苏文修,仍然是个书生。但我看他的心性谈吐,却仿佛看到了那一年将我从酒肆买下的莲生。
苏文修的屋里,来了个气息莫测的人。我忽然执拗地觉得,数百年来的纠葛,终于可以了结了。
我一点也没害怕,反倒生出些期待。
委实是太累了,终于可以求个解脱。
我自问不是个好神仙,活了一世就几乎没做过什么好事,人神共愤的倒是做过不少。但一定要仔细算,勉强可以数出一件,便是——送张耀轩干干净净地离开而换来了苏文修。
苏文修,希望这一世……你可以成圣。
敖盈 绝笔
作者有话要说: 这真的是最后一章了,大家不爱看,我自己也不想写了,因为真的是悲催又黑暗的,简直作了个大死。赶着再更一章,希望能火速赶出下一单元。
但是从内心来说,我本人还是很喜欢这个故事的。
去年九月想着拍片的事,脑补出几个情节,然后又听了《画皮2》的主题曲《画心2》(调和歌词还是一样的,但是伴奏什么都改了,完全是另一种感觉),一下子来了灵感,包括在写感情戏的时候也一直是《画心2》单曲循环,一边写一边脑补画面。
外传的主角其实就是个敖盈。这个人设说真的一点都不讨喜,但是我坚持还要这么做,因为当时听说了有亲戚家的小孩因为从小就没人管教最后惹出大祸把自己作进去了,很是有些感慨,想通过一个故事来表达一个从小没人疼没人管的孩子究竟有多可怜。如果有亲读了之后能有一秒钟关于这方面的思考,我觉得这个外传就算成功了。
最后,感谢阅读,鞠躬!!
第68章 赴宴
“姑娘; 有请帖给你; 好像写的是……苏什么什么……”滟滟的嚷嚷声每日比必在千结坊响起; 一惊一乍,从不收敛。
潋潋闻声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这个纸还是烫金的; 应该不太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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