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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鼎-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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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伏仁轨赶到宋军将旗所在之处,禁军军兵早已一哄而散,有马的骑兵都簇拥着董遵诲往北奔逃,没有马的步卒也向这凉州城方向逃去,只剩下碗口粗的旗杆挂着大纛将旗还立在当地。想不到这董遵诲跑得如此之外,真不知道他在西北的赫赫威名是如何得来,于伏仁轨眉头一皱,指着那旗杆喝道:“给我弄倒了!”当即有四五个骑兵策马过来,将牧人常用的套索系在旗杆上,几匹健马用力一拉,那旗杆轰然而倒,战场上的汉军军士见状都高声大喊:“董遵诲已逃,降者免死!”

于伏仁轨甚至都没有看一眼那将倒的将旗,带领千余骑兵,紧紧随着董遵诲等宋将逃走的方向追去。一路上,看到许多向北方逃走宋军士卒,于伏仁轨大声喝道:“此处往北尽是沙漠,不想死的,解甲弃兵坐在路旁,汉军自会收留你们!”

#文#闻听此言,通远军都头周筠砀当即将手中横刀丢在地上,瘫坐在地,一边哼哼道:“当兵吃粮,到哪里都是一样,只要不被将汉人当牲口使的胡族捉去便好。”他手下亢山也坐下来,擦着额头汗水道:“周大哥说的是,最不是东西的便是那吐蕃杂种,咱们千里迢迢来帮他们打仗,居然关着城门不让我们进去。”周筠冷笑道:“三万大军都丢在城外头,这凉州城还能守到几时?等太原兵打下城头,下场比我们这些先降的还要惨。”亢山点点头,如有所思,又听周筠道:“听说这陈家汉军军饷比咱们禁军还要高,咱们哥几个都是没有家眷的,换了这尊金菩萨来保,也不甚坏。”几个兵油子居然就这般横七竖八地躺在官道旁晒起太阳,捉起虱子来。

#人#此刻承接五代,将士换节镇犹如妇女改嫁一般随意,太原汉军与汴梁禁军又是有极深的渊源的,于伏仁轨打着汉军旗号招降,许多军兵的想法就和这周筠亢山一般,当真有不少虎捷军,通远军士卒坐在路旁,等待汉军收容。

#书#在大队宋军骑兵逃走的方向,一路上都有不少宋军禁军的马匹倒闭在路旁,龙卫军、骁武军的盔甲也丢了一地,马匹大都在和陌刀营、牙军营的交战中受了轻伤,一路奔逃下来,气力衰竭,伤势发作而倒毙路旁。

#屋#沿着这些路标,于伏仁轨带着白羽营轻骑一路紧追,不觉已然出了凉州地界,忽然见到前面两个马匹倒毙的禁军骑兵还来不及离开官道,那水囊正好被马身子压住了,这两人一个叫胡孝田,一个叫储开文,两人正合力要掀开倒毙的马匹,忽然见到汉军大队骑兵追来,都仓皇失措的站了起来,大家都是骑兵,明白这种情况下逃是绝对逃不了了,反抗也没有用,只垂手等待于伏仁轨过来问话,都是汉人一脉,彼此应该不会做得太绝。

这一路追逐下来,于伏仁轨早将不必要的铠甲卸下,身边的轻骑也由一千减到五百,每个人都是两匹马,满身大汗,见两个骁武军骑兵乖乖地等待发落,于伏仁轨却没空和他们罗嗦,远远地便大声问道:“董遵诲哪里去了?”前面明明是敌军,他这话问得奇怪。可是那骁武军骑兵答得更奇怪,胡孝田大声答道:“往灵州方向去了。”储开文还用手指着灵州官道方向。

于伏仁轨“哼”了一声,在两人身边都没再停留,马匹如同一阵风似地掠过胡孝田和储开文身边,大约在十几步外声音才远远飘过来,“若是欺瞒与我,回来定斩不饶!”

储开文缩缩脑袋,对胡孝田道:“老大,你怎么知道董大人往哪里逃?”胡孝田骂道:“若是我等稍有迟疑,只怕现在已是两具死尸了,这世道,多活一刻,便是赚了!”储开文愁道:“那将官若是发觉上当,回来寻我二人算账不知如何是好?”胡孝田笑道:“这个急什么,我二人这等灰头土脸,丢盔卸甲的模样,匆匆纵马而过,谁认得出,走吧!”储开文急道:“就这么一囊水,两袋粮,只怕饿死在沙漠上也到不了灵州啊!”胡孝田骂道:“谁说往灵州去,自然去凉州城下找那汉军要饭吃,适才答话之后那将官没有当场杀了我等,看来这股子汉军也不是滥杀之辈,与吾两个有没有杀父夺妻的大仇!”储开文转忧为喜,笑道:“还是大哥想的深远。”二人便一瘸一拐,朝着来路凉州方向走去。

所谓错有错着,姚继勋拥着董遵诲倒真的是径直朝着灵州方向逃去。董遵诲此刻倒也恢复了神智,仍旧是一言不发,一路上倒毙马匹和四散跑掉的骑兵不在少数,到了一处沙漠绿洲处歇息时,只剩下三百多骑,其中一百余骑都是林中的部属。旁人恭恭敬敬地将一囊水递了上来,董遵诲脸色灰败,接到手中却不入口,旁边有人劝解道:“大人,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人一生功业,岂是一场挫折可以抹杀的。”董遵诲心中微动,叹道:“你有所不知,如今枢密院里都是些不知兵的把持,他们怎能体谅前线的危困。”说完将手中水囊喝了一口,忽觉入口竟然是甜的,居然是悉心调和的蜜水,董遵诲心中惊讶,姚继勋这浑人怎地如此识趣了,他抬头一看,却是骁武军校尉林中恭敬侍立在旁。

这林中乃是汴梁人,世代将门子弟,比姚继勋着西北汉子要会侍奉上官得多啊,听说此人在京中十分刻板,长着一身本事,并不做逢迎之事,看来几年的挫折,到叫这员勇将知情晓事了许多。“他是见我兵败落难,有意讨好于我么?”董遵诲心头黯然,想起自己因为高琼所托,多次陷害与他,不觉有些微微惭愧。他擦擦嘴,将水囊递还给林中,歉然道:“林校尉,你的事情吾早已知之,只要老董不倒台,你在我军中,那高琼便不能拿你怎样!”

林中面上微觉尴尬,他确实是存了借机讨好董遵诲的心思,董遵诲乃是做过殿前司副点检的人,他要铁心保了林中,高琼也也不能插手到西北军中来,只是,难道这辈子就在西北打浑了吗?想起汴梁风物,林中的眼神便有些飘忽。

注:见《三国演义》,在袁术最后四面楚歌、只剩一千多老弱残兵之时,欲回寿春,又被群盗所袭,只得住于江亭。止有一千余众,皆老弱之辈。时当盛暑,粮食尽绝,只剩麦三十斛,分派军士。家人无食,多有饿死者。术嫌饭粗,不能下咽,乃命庖人取蜜水止渴。庖人曰:“止有血水,安有蜜水!”术坐于床上,大叫一声,倒于地下,吐血斗余而死。

卷六 春风不度玉门关 第三十九章 城下

这一路逃奔,只顾马快,丢盔卸甲不提,连造反的锅子也没曾携带一口,众禁军正取出干粮和水吞咽,忽然西边烟尘滚滚。“不好,汉军追来!”已成惊弓之鸟的军兵们不顾饥肠辘辘,晓武都虞侯姚继勋更将手中捧着的炒面糊糊胡乱拿块破布一裹塞进怀里,奔到董遵诲面前道:“大人,我们还得快走!”

董遵诲尚且没有进食,见军心沮丧,难以一战,只得站起身来,勉力骑上马匹,他已是年过五十的老将了,气血衰竭,这一路奔逃下来,又苍老了十岁。

白羽军都指挥使于伏仁轨却是精神健旺得很,追到离凉州大约百里远的时候,于伏仁轨本有回军之意,谁知陈德又派轻骑从后面追了上来,称董遵诲此番将精锐带出,灵州空虚,机不可失。陈德命于伏仁轨一路衔尾追击,骠骑军作为大军先锋已经出发,跟在后面,陈德本人则会在收拾凉州部众后即刻率领大军出征,围困灵州。当前宋军正在日夜不停地攻打岚州,萧九那里情况危急自不待提,为了早日和朝廷和谈,于伏仁轨不敢耽搁,一路紧紧跟着董遵诲退兵的痕迹追踪过来。他心中计较,最好在灵州之前生擒董遵诲,然后使个计策拿下灵州,再和朝廷谈判。

“他奶奶的,又晚了一步!”于伏仁轨气哼哼的骂道,绿洲地上的马尿还散出一股热乎乎的骚臭味儿,看样子宋军离去不久,“打水,上马,马上啃点干粮!”于伏仁轨简单地下达了命令,汉军中的干粮是用盐、丁香、肉桂和胡椒腌制的肉干,虽然也难以下咽,却比宋军的炒面稍好一点。三百多个骑兵无声的执行着命令,这其中不少人都有家眷在岚州。

就这样,宋军和汉军相互追逐着穿越了茫茫沙漠、戈壁、草原,偶尔汉军都能够看见宋军的尾巴了,可总是相差那么一线的机会。

巍峨高耸的灵州城池,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于伏仁轨的面前,眼看着董遵诲等宋骑一溜烟地跑入城里,吊桥缓缓拉上,白羽营骑兵都有些沮丧,马匹也乏得不行,个个看着于伏仁轨,要他拿主意。

“找个村舍扎营,哨探,准备围城!”于伏仁轨面无表情的颁下军令后,一瞬间,有几个老兵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过,阵前没有质疑指挥使的规矩,众军士便在灵州旁边一处村庄中安顿下来。这灵州坐落黄河河套平原上的,处处是沃野良田,有塞上江南之称。众军士在村庄中找寻了一处干净的大宅,将主人叫过来问话。

“老丈莫怪,我等乃是大汉白羽军,与灵州董遵诲相战,无事便不干犯你等百姓。我且问你,城中尚有多少兵马?”于伏仁轨和颜悦色地问道,岚州军士料理民户已成了一种本事,打家劫舍或是恶言相向,惹得能耕织的荫户投奔他人,本身就和自己的利益不符合,所以在初次接触岚州系统军队的汉地百姓眼里,这支军队军纪颇好。

万俟丁年纪约六十左右,一身粗布葛衫,面目苍然,垂手答道:“上官,灵州城中军兵多少,我这农夫怎生得知?不过前些时日,倒是有不少军马从东面开进灵州城里,说是要向西北番部大动刀兵,这旬日来,还向我等种田汉征集了不少粮草,可怜我一家七口,连越冬的口粮都被收罗了去。”他一边说,一边以手拭眼,仿佛涕泣。

于伏仁轨不虞有它,低头沉思,灵州乃是西北第一雄城,城高池深,既然来了援军,只怕就算主公大军赶到也是仓促难下,想起被困在岚州的家眷,不由得优从心起,拧紧眉头。正在这时,一名军士匆匆进来,附耳禀报,于伏仁轨起身转到外间,只见一名做脚夫打扮的男子已在等候,见他进来便躬身秉道:“军情司饶启军参见于伏将军。”

于伏仁轨抬手道:“自家兄弟,不必客气。”这个饶启军乃是李斯亲自发展的兄弟,负责灵州的军情刺探。于伏仁轨问道:“饶兄弟,这灵州城中有多少兵马?存粮可充足?今日可曾有东军来援?”他们言语中所称的东兵,便是汴梁禁军,相对西北本地的土兵而言。

饶启军早有准备,沉声道:“灵州原有禁军五千,厢军五千,董遵诲出兵凉州带走了三千禁军,四千厢军也都随军输送粮草,眼下城里兵力空虚,粮草倒是积储得不少。”于伏仁轨奇道:“当真不曾有援军前来么?”饶启军肯定地点点头,道:“吾在城内外多处安插了眼线,宋军不擅保密,若果真有东兵来援,那这些日子怎么也会有些生面孔士卒出营来吃酒耍钱。”于伏仁轨松了一口气,叹道:“多亏了军情司早有布置,若是军情不明,当真要误大事。”

向饶启军了解清楚灵州军情,于伏仁轨按剑回到正屋,那老者万俟丁还在垂手侍立,晃眼看去,怎么也看不出此人居然是在说谎。于伏仁轨大步上前,怒道:“你这贼老头,这旬日来明明没有宋军来援,我好言相问,你竟然欺瞒于我?”

万俟丁见谎言拆穿,却不惊慌,神色凌然,脱口骂道:”鞑子,要杀便杀,你等反穿羊皮,秃发左衽之辈,居然还冒充汉军,可笑啊可笑,欺瞒老汉我眼花了么?”原来这灵州一地与四周的蛮夷相互之间攻战数百年,军民上下都是同仇敌忾,白羽营吸纳了大量地斤泽左近党项羌部落勇士,这些军士仓促从夏州集结出发,除了派发的铠甲之外,发型和服饰还都是党项人的打扮,难怪灵州城外的百姓无论如何不相信这是汉军。见左右军士已经将那万俟丁扭住,于伏仁轨沉声道:“不用打骂,先看押起来吧。”他本来就是吐谷浑族的人,也懒得和万俟丁多说,只是心下感叹着中原汉人民气之烈,难怪以大辽军力之强,趁四方板荡之际,尚且不能立足于中原,辽国耶律德光感叹道:“想不到中国人如此难制!”最终暴死杀胡林。

既然知晓灵州左近都充满敌意,于伏仁轨便叮嘱白羽营军士不得单独外出,这些灵州百姓男丁大都习得弓箭,若是军士落了单,被抽冷子干掉一个两个,那就太可惜了。幸好董遵诲退入灵州城后,也没有派出骑兵分队前来扫荡这股一直尾随在后面白羽营骑兵,反而是连续派出了十几队军使向汴梁告急。于伏仁轨对这些军使全部放行。“让朝廷知道,我岚州汉军不是好惹的!”他吩咐麾下勇士说。

两日以后,辛古率领五千骠骑军赶到,于伏仁轨长出了一口气,汉军终于在兵力上再次对灵州城内宋军取得了压倒优势,四面同时放开百人队侦骑,也不用担心董遵诲弃城而逃。又过了十日,陈德亲自率领两万大军穿过腾格里沙漠,赶到了灵州城下。

陈德这次带来的是锦帆军、练锐军、教戎军和白羽军。六谷部大首领折逋葛支在兵败之后弃守凉州城,带领残兵败将和尚且追随他的部众退到青唐城去了。陈德便命罗佑通率领驰猎军安抚原本在凉州为奴隶的汉人农户,继续在凉州扫荡吐蕃余部,同时警戒着青唐城方向的吐蕃军卷土重来。

陈德这两万兵开到凉州城下,声势一下子便煊赫起来。而且各军大量的河西出身的军士,有的还和灵州城外的村庄沾亲带故的。直至此时,灵州附近的百姓才终于相信了此刻包围着城池的乃是一支汉人的军队,对他们消除了不少敌意。不少大户人家开始试探性的向住在附近的营头送些牛羊酒肉之类犒军。本来嘛,城头变幻大王旗,干平头老百姓甚事。

“打造攻城器械,派出军使联络汴梁朝廷,他们撤回围攻我岚州的军队,我们便放开灵州。”陈德遥望着灵州城头大宋旗帜,颇有些意态萧索,灵州雄城乃是帝王基业,眼下兵力空虚,城内人心惶惶,可是自己偏偏不能将它一口气攻陷。自黄雯以下,近万军人眷属陷在被宋军团团包围的岚州,萧九传出来的消息一次比一次危急。太原朝廷见死不救,杨继业企图从代州发兵驰援还给刘继业申斥了一顿,要他谨守本镇即可。看来陈德擅自发兵取了河西,眼下占领地盘比整个北汉朝廷还要辽阔,真真是得罪了刘继业这个心胸狭窄的小人了,可惜陈德原本还打算继续向他称臣呢。“告知董遵诲,若是朝廷愿意放我岚州军眷属一条生路,我陈德愿意仿照夏州李氏,府州折氏成例,率河西百万军民向汴梁称臣。”陈德沉吟着划出了自己的底线。

注1:历史上,至道元年(995年),继迁断宋粮运,包围灵州城,城中的粮草已空,军民饿死的为数不少。第二年,宋太宗为救援灵州,命白守荣、马绍忠等率兵护送四十万粮饷赴灵州。继迁伏兵袭击,粮食全部为李继迁所获,城中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咸平五(1002年)初,李继迁占灵州,杀死宋守裴济。宋初西北灵州守城战,前后长达六年,军民壮烈已极,堪与后来的襄阳城相比。

注2:石敬塘死后,他的侄子石重贵继位,向耶律德光提出了“称孙不称臣”的要求,耶律德光大怒,以此为借口又发兵南侵中原,很快就灭了后晋。但是中原的百姓并没有屈服,各路武装纷纷抗击契丹侵略者,小股辽兵不断遭到歼灭,令耶律德光发出“我没想到中国人如此难制”的感叹,不得不下令撤退。

卷六 春风不度玉门关 第四十章 权衡

通远军使,灵州巡检董遵诲面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又将陈德以箭射上来的军书读了一遍,然后将它交给林中。自从逃回灵州城之后,董遵诲日夜都担心陈德大军攻城,城内现在可战之兵不足两千,而且对陈德汉军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派往汴梁求救的信使已经有十几拨,回来的消息却是赵光义严厉的申斥,朝廷禁军正在全力以赴准备攻打太原,怎么可能为了灵州掉转矛头向西,契丹人驻扎在燕云十六州的数万铁骑难道是吃素的吗?

“大人,看来这陈德是真心想要求和的。”林中细细地读完了陈德的修书,沉声道。董遵诲兵败凉州后,部下心腹将领非死即降,这林中恰好一路追随保护,董遵诲回灵州后,逐渐对他加以倚重。“灵州兵少,陈德大兵压境,在朝廷旨意下来之前,当与之虚以逶迤,免得激怒于他,玉石俱焚。”林中小心地建议道,私自与敌方媾和乃是大罪,可形势比人强,陈德虽然没有做出什么激烈的攻城动作,但从城上看,河西军日夜都在城下打造攻城器械,大小石弹堆积如山,据来回信使禀报,陈德还派出骑兵控制了灵州向东向南数百里的广大地方,若不是他投鼠忌器,只怕灵州早已不是大宋疆土。

“他是担心留在岚州的眷属安危罢了。”董遵诲叹道,“弃岚州而取河西,以小搏大,居然让他成事。此人若是不除,只怕从此蛟龙入海,再不可制。朝廷是不会轻允和谈的。”他转头向林中苦笑道,“那领兵围岚州的田钦祚是个刻薄之人,如今情势,岚州必不可保,田钦祚若是接下来做出什么过分之事,只怕我灵州数万军民,就要为陈德留在岚州的眷属陪葬。罢了,我且修书一封,先将陈德的求和信报知朝廷吧。”董遵诲行伍出身,自然是不通文墨的,原先的负责为他写东西的属吏陷在凉州没有跑出来,便由林中捉刀,奏折中苦口婆心地向朝廷陈诉了西北情势,吐蕃、回鹘、党项各部都已被陈德收拾过一遍,眼下朝廷如果一意与之决裂,则无异于将西北拱手让人,陕西五道立刻成为前线,将要遭受陈德所部长年累月的骚扰。

为了说动朝廷,林中还刻意加上了自己的分析,眼下朝廷将要大举用兵于太原,进而收复燕云,实在没有必要在西北树下陈德这个宿敌,既然他有臣服之心,不妨姑且优柔,待得东面平太原,败契丹之后,朝廷禁军转而向西,凭借着灵州的有利地势和中原朝廷在西北各番部中间的巨大威望,平灭陈德所部汉军乃是水到渠成之事。

写完书信后,林中给董遵诲读了一遍,董遵诲点点头道:“未想到林校尉倒是个秀才,把话说得这般通透。这军书便这样发出吧。”居然一字未改,便取过自己的大印,小心翼翼地将奏折用过了印,然后和陈德的求和信一起装入封袋之中,外面用火漆封好后又盖了一次封印,最后交给信使发出。

遥望着信使快马加鞭往东而去,陈德所部骑兵也不阻拦,董遵诲叹道:“这陈德也是个人物,若他真心归顺,倒也是朝廷之福。”

董遵诲使用的最快的驿使,一路不停地换人换马,灵州与长安距离七百里,长安与开封又有一千余里,这军书连同陈德的信函,只用三日便摆到了宋皇赵光义的案头。

比起一年之前,已经昭告天下改名赵炅的赵光义重将陈德的信函放下。《素问》曰“卒然而痛,得炅则痛立止。”赵光义给自己改了这个名字,私心底下未尝没有驱除登基以来无数让他头痛的繁琐政事的原因。不过在台阶下面侍立的赵普、曹彬、王侁眼中,时年38岁的皇帝陛下春秋正盛,处理政事也显露出过人的精力。

这两年来,大力取用提拔新科士子,将他们安排到新兴帝国的各个重要岗位,逐步更替了老迈的官僚。新上任的士子虽然未必有料理民政的真本事,对将他们一手简拔出来的皇帝的忠心却是无可怀疑的,这一点从每天皇帝陛下案头上各地不断送上来堆积如山的奏折可以看出来。

禁军的选练也在加速进行,太祖去世时,全国禁军仅有十九万三千人,这两年又新募了十万禁军士卒在京师加紧操演。同时,许多元勋宿将节度使被罢黜,太祖时代的禁军重奖陆续被派出京师分镇四方,而陛下的藩邸旧人则不断安插到京师军中,大宋军方在短短两年内已然吐故纳新,彻底消除了军队中的不安定因素,大宋江山稳如泰山。

与大宋如同一轮朝日冉冉升起的兴盛景象相比,北方的宿敌太原和契丹人日子越来越不好过,辽皇耶律贤身体衰弱不堪,底下各部贵族争权夺利,契丹人精兵猛将都齐集在上京互相防备,大宋一直虎视眈眈的燕云十六州从此空虚下来,根据密报,眼下燕云十六州的镇守主力竟然是一些汉军。假若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下去,将来大宋王师北伐,必然势如破竹。

北汉方面,“焚其寨,迁其民,空其地”的策略已经取得效果,太原朝廷眼下年年都要想辽国伸手借粮。驻守岚州的汉军主力吐浑军更擅自发兵河西,陈德与太原朝廷的矛盾已经公开化,就连宋军围困河西,太原方面也无一兵一卒相救。

江南进贡的龙蜒香发出幽幽的香味,赵炅举起手指轻轻揉揉发烫的太阳穴,别人只道皇帝当得快意,只他自己知道甘苦自知,帝王心术,满朝文武都要把握在手心,还要仔细计算种种内外相制的安排已然耗费了大量的心力。为讨伐太原和收复燕云而进行的种种准备更是浩大的工程,原先的骄兵悍将都不堪信任,要练兵选将。要预先将各种粮草辎重囤积在于北汉契丹接壤的各个边境重镇上,要安排宿将雄兵保护着这些前进基地,还要防着这些太祖旧将联络自己那不安分的侄子,赵德芳,赵德昭。

虽然董遵诲在军书中将西北形势描述得十万火急,却仍然无法在赵炅的案头占据哪怕一个微小的位置。赵炅本人甚至要努力地将自己的思绪从对侄子谋朝的防备和北伐大计中拔出来,才有余力考虑其他事情。“众卿,河西陈德虽然围了灵州,却已然向朝廷示弱请降,如何处置,可有计议?”赵炅缓缓沉声道,脑中却止不住在想,近来不断有密报,曹翰府中心腹昨日与赵德昭会过一面,不知商量些什么事情?那些被贬斥到北方边镇的太祖旧将据说不少人就有拥立德昭的心思,这个德昭,很的军心,需得仔细防备他谋反。

众大臣见赵炅脸色阴晴不定,眼神颇为阴郁,都不知道他的心意,唯有与陈德有仇的曹彬先秉道:“陛下,这陈德乃是枭雄心性,眼下他得了河西千里之地,尚未能收拾干净,需得趁早处置,不然便有养虎遗患之忧。”他顿了一顿,见赵炅并没有表态,又接道:“陈德虽然修书请降,但书函中已然申明愿因袭定难李氏,府州折氏成例,分明是想要割据一方,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陛下正欲清扫天下,致太平,兴盛世,焉能优容与他,令四方豪杰徒生异心。”

赵炅点点头,仍旧是不置可否,转头看向赵普,赵普揣摩圣意,躬身秉道:“曹将军所言乃一心为国。不过嘛,”他看了看身边的王侁,接道,“事有轻重缓急。朝廷为平灭太原,北伐燕云,前后准备不下十年,精兵猛将朝夕枕戈待旦,早已期待。储藏辎重、整修道路、筑垒边寨,偌大准备功夫已经下去。若是为了这陈德,朝廷贸然转向西面用兵,则满朝上下都会不知所措。此一也。

太原,心腹大患也,轻骑自太原出,次日便饮马汴梁。河西,疥癣之疾也,那陈德家眷被困在岚州,朝不保夕,尚且不能自救,对汴梁的威胁微乎其微。谋国之道,当先除心腹大患,后解疥癣之疾,此其二。

契丹,雄国也,地方万里,控弦数十万,虽然这十几年内乱不断,一经收拾,却是我朝的大敌。燕云形胜,地利在彼不在我,我朝虽有禁军三十万,却要镇守河朔,难以分兵河西。那陈德白身起事,士卒新附,百姓惊疑,就算给他几年时间生息教养,焉能与中原争锋。此其三也。”

赵普看了看脸色已经渐渐阴沉的曹彬,心头颇为得意;“莫以为穿上儒袍便是读书人了。皇帝矢志北伐的心思,是你一个军汉动摇得了的吗?”用难以置疑的口气道:“以老臣之见,当先安抚住陈德,力保北伐大计。”他在心里对赵氏兄弟的北伐情节是不以为然的,赵普有一句流传后世的名言“攘外必先安内。”以五代之衰,契丹之强,尚且不能灭亡中原,反而是自家改朝换代不断,可见治国之道,重在安内而非攘外。这个论点他从未隐藏,赵匡胤赵光义兄弟还不是皇帝时,三人一起谈论天下大势,赵普就无数次阐述过自己的这个观点,对赵氏兄弟影响都颇大。

注1:宋初赵普在给宋太宗的奏折中有:“中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

卷六 春风不度玉门关 第四十一章 朔镇

赵普这番论析直指要害,赵炅颇为赞许地点点头,又问王侁道:“田钦祚围攻岚州也有月余,战事迁延不下,到底何故?”虽然田钦祚在军书中对岚州战事早有禀报,但广开言路互相制衡乃是帝王心术。再者,祆教虽然在岚州遭到打击,不能再用,王侁却仍然是朝廷中对岚州虚实了解得最清楚的人。对岚州留守千余军兵能够在大军围攻下抵抗一月之久,赵炅也颇感兴趣。

王侁不敢怠慢,拱手秉道:“留镇岚州的乃是陈德左右手,右军统御将军萧九,麾下有辎重营、锦城营、匠作营千五军士。陈德在岚州虽然留守兵力不多,但边民素来彪悍,岚州民户闲时由军士领着习练射艺,陈德又以军法部勒民户,所以眼下岚州城中虽然兵少,却有民户中的万余丁壮可用,这些壮丁不能出城野战,登城守御却是绰绰有余,是以守城兵力实际上有过万之数,曹翰将军带领的五千禁军,实在是难以攻下。”

“哦?竟有此事,”赵炅颇感兴趣地道,“若是北边各城民户皆能如岚州壮丁一般能登城助战,契丹人要攻打各城寨便大大不易。”

见皇帝的思路一下子又转到与辽国作战那边去了,曹彬接道:“王大人之言有些偏颇,民户虽然闲时习练射艺,却是难以和军队相比的,不说禁军,连厢军也有所不如,极其容易发生混乱、哗变等等,为敌军所趁,反为不妙。”他看了看赵炅表情,似乎并没有不同意,便接道:“岚州月余未下,必定是陈德暗暗留下了更多兵马守护。既然太原不救岚州。朝廷数十万禁军枕戈待旦,可以加派兵马,克此孤城。”

“陛下,”王侁见曹彬禀报后,赵炅依旧不置可否,反而看向自己,又秉道:“臣更担心的是,岚州城中除了丁壮之外,还有万余陈德从草原上掳掠回来的蛮人,其中多有精擅骑射的勇士,若是我军围困太急,那萧九情急之下,将这伙蛮人放出来与我军作对,更是难以对付。”他这话又在赵炅权衡的天平上放下一个砝码,此时中原历经了唐末五代,虽然仍旧以天朝自居,但在武力上却有些失了汉唐以来的自信,胡人打仗厉害是朝中上下的共识。

若是将岚州逼得太紧,兔死蹬鹰。萧九武装其这批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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