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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鼎-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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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刚刚来到岚州的蜀中诸人来说,完全体会不到萧九的心情,乐羊傅面无表情,犹疑片刻,慢吞吞地说道:“萧校尉,出发之前,王祈伯有嘱咐,我蜀中子弟最好在一起,不要分开来。”他顿了一顿,见萧九脸色微变,又解释道:“相互间有个照应。”

萧九抬眼看乐羊傅身后几名蜀人,皆是做点头状,看来王安事前确有交代。萧九心中暗暗埋怨王安看不清形势,既然要历练蜀中子弟,又怕自己吃了亏,这般小家子气如何谋干大事。退一步来说,人在屋檐下,真要谋算你等,就算独立一营,随便分派个必死之任,就将你这五百人报销得连渣都不剩。

眼见岚州豪杰辈出,蜀中义民的首领心胸度量却有如此,他心中只有暗暗叹了一口气,拍拍乐羊傅的肩膀道:“既然如此,我再秉过陈大人。”乐羊傅恭恭敬敬地谢了他,与一众蜀人在军营中皆席地而坐。

岚州军营极其整齐清洁,好些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乡百里之外的人大开眼界,乡绅地主的房舍,也不见这般精洁的净室,在岚州却是普通的营房而已。王祈伯事先有叮嘱,在营中须得安分守己,上阵当奋勇杀敌,自己这五百条汉子切切不可丢了数百万蜀人的脸面。所以一众汉子尽管对岚州军有十分的好奇,也都老老实实地安坐在萧九安排他们的营垒之中,除了上茅厕,竟连一个四处走动的都没有。惹得辎重营的百夫长都暗暗眼馋,岚州军最重军纪,这伙人还未开训就已然如此,只怕一经整训便可成一支精兵。

“什么?居然要单立一营?”陈德拧紧了眉头,他当然不会以为这只是王安不想让蜀中子弟受老兵欺负而已。这是一个信号,蜀中和岚州,合作归合作,界限要划清。蜀人经历了太多外敌屠戮,根本不再相信外人了。虽然二郎教帮助岚州商队在蜀中收购和走私茶叶、蜀锦、马匹、盐巴、武器,但都只是合作而已,王安不想赶走了贪得无厌的宋人,又引来一股外来势力。

萧九有些紧张地看着陈德,神色有些尴尬。

陈德初起时有些恼怒,这可是直接的对他表明提防之意,就不能婉转一点吗?他知道萧九地位尴尬,先拍拍他肩膀以示宽慰,沉默着思考对策。蜀中富饶,这也造就了蜀人本分安乐的习性,但每逢天下纷纷攘攘,蜀中偏偏不得独善其身。但蜀人柔弱之中更有刚烈之行,元亡南宋,清灭大明,蜀人反抗最烈,刀兵之下几乎举省殉国,以致屡有湖广填四川之举。华夏几乎第三次被灭国的八年抗战,蜀中一省之地共抽三百万壮丁,竟占全国壮丁总数两成,自嘲曰内战外行,外战内行。

想到此处,陈德长叹一声,“也罢,就将这些蜀中子弟单立一营,号为锦城。从牙军营和锦帆营中选出五十个老兵先整训起来吧。照老规矩,比武定十夫长,百夫长以上皆推举,校尉也让他们自己推举。”

萧九脸色一喜,想不到陈德居然完全答应了王安的条件,随即又一暗,陈德完全放手听凭锦城营自选军官,竟连暗示也没有,代表他放弃了将这支营伍纳入岚州嫡系的打算。萧九心中不免为这些蜀中汉子可惜。

“请问大人,应该如何整训?”为防止不能完全领会陈德的意图,萧九又问道。岚州步军现在有弓弩营、刀盾营、长矛营、辎重营、陌刀营,各营练法皆有不同。这锦城营既然是旁系军队,那如何操练便有考究,总不能猫教老虎,反害自身。陈德虽然不提,身为蜀人的萧九却要避嫌。

“蜀中多山地,利弓弩,就按照弓弩营先练着,连弩车也可以给他们两辆。”陈德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道,“这批人是王安预备将来起事的军官种子,十夫长以上军官愿意到牙军营来学军略的,听凭自愿。”

萧九不禁大喜,没想到陈德竟然毫无藏私之意,还对他们开放了牙军营的军略讲习,正待为这些蜀中子弟谢过,听陈德又道:“光有弓弩不利近战,每个百人队再挑选三十名精锐习练刀盾短戟。”说完拍着萧九的肩膀道:“兄弟可以托生死,萧兄不必因为自己是蜀人而避嫌,军器教官,都尽可能选好的给他们配置,锦城营粮饷衣物等补给与我岚州各营一视同仁。”

见他如此,饶是萧九这般饱经沧桑的人物也不禁心折感慨,道谢的话反而说不出口,反正此身与岚州已成一体,问心无愧。

他是辎重营校尉,办起事来自然利落无比,不到半日,便从库房中搬出五百人所需的军袍、盔甲、横刀、大盾、弓弩、箭矢、被褥,岚州军士特有的毛衣也一人一套,只等锦城营自己学会照料马匹,还要配发下去五十辆辎重马车,两辆连弩车。

众蜀中子弟宛如一夜暴富一般,俱都欢欣鼓舞不已,萧九虽未将陈德意思转告乐羊傅等人,这些领头也不是傻子,自己要单立一营,人家却视若己出,并无歧视。于是锦城营上下都暗暗憋了一口气,定要在战技功勋上与岚州的各老营一较高下,万万不能惹人耻笑。

卷六 春风不度玉门关 第三章 大比

蜀中锦城营安顿下来,自有牙军、锦帆两营战技精熟的老兵前来督促教导各种武艺阵法,每日上午天色未明,锦城营便须起床早餐,整理内务,然后绕着岚州城跑圈,四十里的拉练算是活动开身体,稍作放松后,由牙军营的军官过来教诵军规,午饭过后稍事休息,练习开弓射箭、驾驭马车、列队行进等战技,一直到晚间。岚州各营都听说了这支以新兵而单立的锦城营,军中的资历莫不是一把汗水一把血水的打出来的,各老营皆对锦城营分外不屑和鄙夷,调来训练调教锦城营的教官们也多少受些影响,格外严厉。

亏得这些蜀中子弟吃劳耐苦,居然生生忍受下来,体力战技也与日俱增。至于实际的战力,那就只有拉上战场才能见分晓了。锦城营的十夫长、百夫长产生也颇有意思,原来岚州盛行不衰的比武夺官在这群人当中难以推行,他们你谦我让一番之后,居然按照年齿排出了十夫长,原先蜀中时便已得仁祭酒等教职的任了百夫长,而忠心执行王安嘱托的乐羊傅则被推举为校尉。就连陈德看了这份报上来的军官名单都苦笑不已,就这武力水准,老营随便拉一个悍卒十夫长追着砍锦城营全部军官。

当年立下比武夺十夫长之制乃是有考虑的,冷兵器时代,任你千变万化,在散兵战中,军士个人的勇力绝对是决定胜败的因素,以勇力夺十夫长,一是倡导尚武之风,二是围绕勇力过人的十夫长建立小团队战术。

锦城营众人何尝不知他们无意中已惹了众怒,蜀人脾性圆通和善,不少锦城营军士也和别营军士交好,渐渐知道了自己这般独立一营的不妥之处,无奈已经骑虎难下,唯有勉力训练,希图在战力上不要再给蜀中父老丢脸则好。压力最大的是营中百夫长和十夫长,岚州军袍皆有不同军阶纹饰,同是胸前标着白狼头图样的十夫长走在大街上,别家尽是孔武有力,眼神咄咄逼人的彪悍军卒,锦城营这边却是和善大叔。岚州城中同级军官比武较劲乃是家常便饭,锦城营十夫长唯有尽量少出营门,就连一些必要之物,也委托军士代为采买,这日子过得当真有苦难言,唯有将每月所得军饷尽量分给底下军士,一营之中倒也其乐融融。

军营生活,初起时度日如年,一切转入正轨之后,又觉度年如日。弹指间蜡月已过,积雪渐薄,岚州盛行一年一度的大比便在州城外一块空旷地上举行。

这块地方本是农田,但冬季万物凋敝,恰是一块上好的演武场,匠作营早在空地北面搭好点将台,用白灰划线,分好各营驻扎的地方,又在场中画出比试骑术、射术、短兵、长兵、行军、握槊等诸项战技,其中最让普通士卒心热的,乃是挑战十夫长的擂台战,十夫长每天需接本营或外营普通士卒挑战,上下午各一次,胜出者即可取代十夫长之位。即便不能胜出,校尉也会根据军士的战技,考虑是否提升他的军饷。岚州军的军饷只和本事挂钩,哪怕你寸功未立,只要本事高,军饷就高。至于战功,则是战后即用犒赏兑现,战功大者威望也大,也更有可能被推举。

陈德微笑着看下面军士们在演武场上争先恐后。校尉米荻与他的对手适才骑马都奔射三发三中。他现在和一个军士正在逐次向后退发箭。所有军士开始时均是六十步外骑马奔射箭靶,他二人皆是三发三中,后来退到七十步步,八十步外,一百步外,都是一样。米荻的射术冠绝全军,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与他在骑射上较上劲的,心中一急,径自将马圈到一百二十步外,三箭连发,均中靶心,场外围观的军士和民户都大声喝彩起来。

演武场地外缘,锦帆营三百军士和锦城营三百军士正全身披挂重甲,肩扛行军包裹和兵刃箭矢等物,开始从起点线小跑前进。铿锵铿锵的甲片声音颇为整齐,只是被场边观众的阵阵彩声所盖过。对于风头抢不过正在比试骑射的二人,这些参加行军比赛的军士丝毫不以为意,四十里的负重行军长着呢,哪有力气计较这些。

这时代没有什么娱乐,岚州军大比对全城百姓来说,就是难得大开眼界的机会。陈德也允许全城百姓,甚至匠作营奴隶,在各自的区域内观看大比武。这也是彰显岚州军威的良机。民户们平日里受军士管束,多少有些怨气,今日看了比武,晓得人家也是凭本事吃饭,至少由这些煞神保着,外无蛮人贼寇掳掠,内无泼皮无赖骚扰,日子比早先的边郡州府好过何止一倍。

今日风和日丽,不仅城中民户的七八成,许多郊外定居点里的民户也来观看,加上各营不当值的军士,整个场地外围足有三四万人,喝彩之声此起彼伏,煞是热闹。不少商家趁机在场地内兜售各色小食,所获颇丰。

“莫看米校尉貌不惊人,乃是我岚州军骑射第一个高手。”陈德低声向身旁观战的黄雯和周后解释。黄雯月子刚满,陈德便怜惜她在屋内憋闷日久,趁着这日天气转暖,便携她一起观看军士大比。此刻她全身裹在厚厚的熊皮裘袍之内,更显得身躯娇小,惹人怜爱。

“府中好几个丫鬟都看上了他,哪里又貌不惊人了。”黄雯撇撇嘴,笑道。米荻乃是吐浑军中西域胡人和汉人的混种,相貌既不失汉人的温厚,又有西域人的俊朗,在岚州城中颇受欢迎。唯一的缺憾便是,他身材比较矮小,五尺有余,六尺不足,与一般宋人相似。也正因为如此,米荻一旦骑上高头大马,便立刻弥补了这一遗憾,人高全看腿长,接上四条马腿,简直就是高大英俊的白马王子。恰好,米荻骑的也是一匹白马。看着身旁黄雯和周后颇有些欣赏地望着场中得意扬扬的米荻,陈德唯有腹诽。

此时全场观众也都注意到这场将遇良才的比斗,十停当中到有五停在观看米荻和那军士比试骑射。那人也是心高气傲之辈,圈马跑了小半个圈子,在箭靶一百三十步之外转身开弓,一个回头望月,箭支直入靶心。马匹跑过,他有圈马回来,这次没有过多炫耀,只将两只箭同时夹在指缝之间,第一支箭射出后几乎间不容发的又射了一支,两箭似乎连着扎入靶心。连珠箭,全场顿时掀起雷鸣般的欢呼,看到如此精彩的骑射,众人都叹当真不虚此行。

“妹妹你看,那军士似乎比米校尉还要英俊呢!”周后也不管陈德不爽,拉着黄雯指着那刚刚使出连珠箭绝技的军士。她在岚州呆的时日久了,耳濡目染,渐渐也就跟着接受了一些尚武之风,不单单能品评诗词歌赋,也能欣赏健儿风采了。点将台上坐着各校尉的眷属,包括左军统御辛古夫人朱惠兰,白羽营校尉于伏仁轨夫人欧阳氏等妇人,都对着场中指指点点,嬉笑打闹,也是唐风遗存。

米荻一见风头被人盖过,更加不忿,干脆将马盘到一百五十步之外。这时代一百五十步对骑射来说已是异常困难,饶是这样,这米荻还出人意表的在马上表演起诸如镫里藏身之类的花哨动作,惹得点将台上诸多夫人都为他尖叫欢呼,看的陈德心中暗叹,这个人还真是爱现啊,若是在战场上,这般做作早被射死、刺死、摔死无数回了。

可惜米荻只听到四面彩声如潮,听不到陈德心里颇有些恶毒的批评,他身上胡人爱现的血液简直都要沸腾了,眼看马匹快要经过箭靶之前,他突然从马上站起身来,就这么站在马上,用连珠箭的手法,随着嘣、嘣、嘣几乎三声连成一气的弓弦声响,箭如流星赶月一般射入一百五十步外的箭靶正中,当真神乎其技。

四面的观众一时之间都有些被镇住了,整个场地刹那间几乎静了一静,旋即又暴发出旋风一般的欢呼声,久久不歇,那名与米荻对战的军士似乎也有些气沮,将马圈到一百五十步外,也是连发三箭,他不敢托大,这三箭都是端坐在马上施发的。前两箭都稳稳地正中靶心。大约稍有些紧张的缘故,又或是恰好遇着一阵疾风,第三箭竟擦着箭靶的边缘飞了出去。眼看这军士有些沮丧的挂上骑弓,全场观众似乎同声叹了一口气,深深地为他惋惜,毕竟,他的射术之精是极其罕见的。随后,满场又发出了暴风雨般的欢呼喝彩声,就连陈德也脸带笑意的大力鼓掌,转头对黄雯道:“这个白羽营的马靖刚才枪术惜败给了辛古,乃是难得的人才。”

黄雯点头称是,又指着一直全副披挂在场地边缘奔跑的锦帆营与锦城营军士道:“夫君,这些将士负重奔跑如此辛劳,真有必要吗?”

陈德点点头,笑道:“莫看负重行军不起眼,打起仗来,比什么战技都要管用。大军作战,极少情形是一两个回合便分出胜负来的,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军士们被指挥调度着来回奔波,能不能有体力挺到最后关头,乃是制胜的关键。至不济,跑得快比跑得慢的,活下来的机会也要多一些。”他回答虽然郑重,最后一句却带着诙谐之意,惹得身旁的人都掩口轻笑。陈德望着场地上那正在跑着的两支队伍,脸色却不免凝重起来。

刚刚成军三月的锦城营,居然把陈德本人创立的老营锦帆营拉下半圈的距离。寒冬未去,两边的军士身上汗水蒸腾,锦城营军士跑动着整齐的步伐,甲页和兵刃发出颇有韵律的铿锵之声,重新吸引了全场观众的注意力,民户们倒还看不出什么,数千围观的军士可知道这负重行军的厉害,哪个军士不是被这法子操练得生不如死过来的,眼下锦城营的表演大大超出了众军士的意料,不少江南从军的老兵不免感到面目无光。

想不到,这无心插柳的锦城营,竟然成了我岚州军池子里的一条鳗鱼啊。陈德低声喃喃念道。

卷六 春风不度玉门关 第四章 进酒

演武场中还在热闹地进行着各项比试,除了军士之外,岚州官府还在场地一角开设了专供玩乐的射银锭,刺圆圈等游戏项目。只需要一个铜钱便可玩一次。射银锭用麻绳将一块块重约五两的银锭吊在树上,民户百步之外,军士百五十步外开弓,若能将其射下,这块银锭便归其所有。这时恰值西风未尽,东风欲起,微风习习而多变,将挂在树上的银锭也吹得东摇西晃,麻绳仅细细一线,要将之射中委实不容易。不过射三箭只需一文铜钱,射下来便可得到五两银子,愿意尝试的人还是大有人在。

刺圆圈乃是参赛人双手握着长槊立于圈内,离他二尺外系上一条绳子,高低可变,一个圆圈飞快的从绳子上拉过去,这人如果连续三次都能用步槊刺中那小小的圆圈,便可得一两银子。岚州今年从商队和工场中赚取了不少钱财,也趁着大比的机会,还利于民,同时激发尚武之风。

射银锭的现场,十夫长段百里正得意洋洋的将一块银子揣进怀里,他娘子呼延妫笑眯眯的依偎在他身侧。忽然,她脸色变得煞白,轻声向段百里耳语数句,快步走向场地外围,小心观察身后丈夫并未跟来后,来到一处树荫底下。这里离演武场已有一段距离,人烟稀少,有一个面目猥琐的汉子正在那里等她,笑道:“还是和从前那样,要等许久。”一边凑上身来,要将她揽到怀中,一双粗手上下揉捏,呼延妫反抗不及,被他抱住,挣扎不止,许久未曾有过的屈辱感觉都涌上来。虽然近处就有民户和军士来回走动,但她碍于颜面不敢呼救。旁人只当这两人亲热而已,远处演武场上的欢呼和鼓掌声仍然如潮水一般起伏。

锦帆营最终还是以半刻钟之差败给了锦城营,四十里不是短距离。场外的观看的民户不懂得这么枯燥的行军比试的厉害,而军士则对锦城营有一种排斥的心态,是以比试虽然结束,却并无彩声。两营军士们都按照条例要求,不敢径自坐在地上休息,也不能喝水,而是缓缓在场内空地上走动,回复体力。

陈德皱着眉头看着这最为寂寥的冠军,挥手叫来亲卫况有后,吩咐道:“将我的铁兜鏊取来。”

身为岚州团练使,陈德共有四副铠甲,一副皮革软铠,一副全身铁铠,一副重骑兵铠甲,一副轻骑兵铠甲,两个头盔,一个是中原比较常见的铁兜鏊,没有面罩,乃是平常出席各种仪式所戴,另一个则是上阵所用,按照他的颅型特制的铁盔,前面有面罩,只露出弧形的眼窗,头盔后面延伸往下保护住脖后,前面还挂着一片鳞甲遮住咽喉要害,铁盔与内层之间隔着分散重打击力的木制框架,最里层衬了丝绸木绵。戴着这铁盔,既舒适又安全。除非被流矢射入眼窗或者近处刺穿咽喉鳞甲,便没有性命之忧。陈德已经命匠户营试制专供百夫长以上军官穿用的复合铠甲,并且希望能够将铠甲制造尽量标准化、规模化,争取让所有军士都得到最好的防护。除了自暴自弃者,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大人,铁兜鏊取来了。是否要兄弟们下去警戒?”况有后恭敬地将铁盔递上来,他以为团练使要向演武场上的军民讲话,或是起身到演武场里示以亲厚了。陈德对这些亲卫极好,除了让各部智将悍卒前来教导军略武艺外,还常常以身作则教导为将之道,所以这些亲卫也多少知道什么样的场合大人可能会有些什么样的举动。

陈德微笑着摇摇头,取过铁盔,闻了闻里面的味道,还好,不是很汗臭,便将兜鏊倒过来,将面前酒壶中的酒倾倒入内。他这里陪着两位夫人,酒亦少喝,但铁兜鏊内里甚大,一壶酒倒完之后仅仅盖了一个底儿,陈德皱眉忖道,我的头颅竟然这么大么?抬手又将原本放置在辛古面前的一壶酒拿来往兜鏊里倒去,共注入四壶美酒,方才将一个兜鏊装满。此时点将台上的萧九、李斯,连同众位校尉军官眷属都诧异地看着他,不知指挥使是何用意。

陈德将这酒香四溢的兜鏊交给况有后,环视众人,方才指着场中的锦城营,笑道:“这营新兵成军不足三月,便能赢了锦帆,吾便以金盔置酒,为吾壮士做酒具,赏之。”挥手让况有后送下去。

况有后小心翼翼地捧着那装满美酒的兜鏊,快步走下点将台,这美酒虽不是赏给他的,但他自己心中也满怀激动,与有荣焉。点将台上众人都欢喜赞叹,主帅金盔盛酒以觞将士,乃是豪迈之举。左军统御萧九望着那群被满场观众刻意无视的冠军,眼中有些感动,端起一杯酒送入喉中,一线暖意直入肺腑。

况有后将赐酒交给在场中缓缓放松休整的锦城营士卒后,军士们开始还不明所以,况有后便费唇舌给他们解释了一番,锦城营将士无不大为感动,纷纷对着点将台躬身行以军礼,三呼万岁,惹得旁边的军士民户也纷纷过来询问,听闻指挥使亲自以铁盔置酒以赏锦城后,无不大为艳羡,这消息传播开去,满场观众都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渐渐的,有人开始对着锦城营欢呼鼓掌,彩声越来越大,直到此时,这些在岚州过得战战兢兢的军士,方才感受到毫无保留的接纳和热情。

陈德面带微笑地看着场中翻腾的情形,拉起黄雯一同站起身来,向军士民众挥手致意,黄雯有些羞意,脸色微红,不敢往台下观众看去,只侧过脸以美眸望着夫君。这时,台下爆发出了更大的欢呼之声,以原吐浑军编成的几个骑营数千军士都开始朝着主母欢呼,声音一浪接着一浪。黄雯乃是汉家女子,做梦也未曾料到过这般场面,颇有些忐忑。陈德见她有些不安,便侧头附耳轻声道:“这些土浑子都奉你为主母呢,不妨向他们挥挥手,以安将士之心。”黄雯无法,只带着笑容,向台下欢呼将士挥手致意。激起更大的欢呼之声,直入九霄。最后,陈德邀台上众校尉,黄雯邀众夫人,一起立于台上,接受数万军民欢呼致意。这场因为金盔置酒而引起的欢呼喝彩,到了后来,竟然使点将台上台下之人都有些沉迷其中,不觉已醉。

“兄弟,他们为什么朝着台上欢呼啊?”刚刚比试过握槊的两个军士互相问道。

“不知道,难得放开嗓子喊上几回,一起吧。”

“好!”两个粗狂的声音加入了欢呼的大合唱中。

陈德与黄雯再三致意,场中的军士和民户方才消停下来,仍旧其乐融融地进行着各项比试。正在这时,有一民户大受场中气氛感染,忽然想向岚州之主倾吐一番久矣憋闷在心中的块垒,便企图从点将台侧面上去晋见陈德。他被亲卫拦在台下,便大声嚷嚷道:“我乃丰州梁左丘,有大事面见团练使大人!”这士子声量颇高,一时间台上众人竟皆注目与他,陈德便让亲卫带他上来问话。

亲卫将梁左丘带上后,先有李斯盘问情况,此人乃是丰州士子,年前被党项人掳掠而去,又被换回岚州,现在一名横阵营军士底下为萌户,匠作营毛纺工场中为捻线劳作。

陈德沉声问道:“梁左丘,你要见我,所为何事?”

梁左丘掸掸衣衫,躬身道:“陈大人,吾观岚州上下一心,军民奋起,大事亦有可为,但有一点,实在有违常理。愿为大人谏之。”他眼神灼灼地望着陈德,毫不客气,凛然生威。旁观的校尉军士都是心中暗道,好一个大胆的书生。

“你且说来。”

“常言道,士为国之宝,儒为席上珍。左丘不才,开宝六年进士及第,去官归乡,为贼寇所掠,流落至此。”他不欲被陈德等人看轻,一开口便道明自己身份。此言一出,点将台上众人皆是大惊。自唐代以来,进士虽然不像宋代那样大富大贵,但在普通百姓心目当中已经确立了极其难考的形象,特别是宋太宗没有扩招以前,全国士子云集京城,一科进士平常不过十数人,少则数人,多不过二三十人。能够考中进士,无不是皓首穷经,脑门发亮者,这梁左丘看样子不过三十许,没想竟是一名进士。

“既然开宝六年进士及第,为何不做大宋的官儿?”陈德颇有些诧异的问道,宋代公务员的待遇乃是高薪养贪,只要你不谋反,生命绝对有保障。虽然太祖年间的进士大都只做了些小官,不像太宗以后,新科进士一下子便是高品大员,这梁左丘弃官归里,也太诡异了。

梁左丘苦笑道:“彼以国士待吾,自当以国士报之。”他话中未尽之意,开宝六年科场弊案,未中进士的士子击鼓告御状,宋太祖赵匡胤亲自开殿试之先河,录取进士26人。这梁左丘正是先前未被徇私舞弊的主考官录取,经过殿试被太祖亲自录取的进士,得了一个礼部的小官儿。

两年之后,赵光义弑兄夺位,虽然有赵普金匮之盟说法遮掩,这些礼部官员却是明白人,因为皇帝继位并非心血来潮之举,谁有希望,谁无希望,大都会从一些礼制上的细微安排上看得出来。对熟读经史,又供职于礼部的梁左丘来说,无论赵光义如何掩饰,原本继承大位的人都不该是赵光义,乃再清楚明白不过的事情。梁氏在丰州耕读传家,以忠义自许,这梁左丘更脾气固执,既然赵光义得位不正,他觉得如果继续厚颜吃朝廷俸禄,便是负了太祖的知遇之恩,于是弃官归里,未过多久,便被党项人掳掠而去。

注:以银为靶,见《涑水記聞》卷09所记种世衡。

初至青澗城,逼近虜境,守備單弱,芻糧俱乏。世衡以官錢貸商旅使致之,不問所出入,未幾,偅龔'皆實。又教吏民習射,雖僧道婦人亦習之。以銀為射的,中者輒與之。既而中者益多,其銀重輕如故,而的漸厚且小矣。或爭徭役優重,亦使之射,射中者得優處;蠐泄,亦使之射,射中則釋之。由是人人皆能射。

梁左丘纯属虚构。

卷六 春风不度玉门关 第五章 射艺

陈德见他只是苦笑,想必有难言之隐,既然人家不愿说,他也不再追问梁左丘到底为何弃官不做,只沉声道:“敢问梁先生有何事教吾?”挥手让仆妇给梁左丘搬过来一张凳子。

梁左丘毫不客气地坐下以后,拱手道:“陈大人,岚州地狭民寡,而处四战之地,大人欲使民尚武,尊崇武人,原是不错。但不可舍本逐末,中国之所以为中国,不在武力而在文化。如今岚州虽有军民数万,竟无乡学私塾一间,虽有儒士文人,屈身萌户贱籍,奉养赳赳武夫。长此以往,岚州数万军民,必将只知有军法,而不识伦理。唯力是视,而罔顾礼法。狄夷与华夏之别,不在血统,而在道德礼仪,文物教化。大人乃天下英雄,江南为臣时亦有文章传于天下,忍看此数万子民,出华夏而入狄夷乎?将军单以刑赏教化百姓,乃是秦时成法,岂不知秦亦二世而亡耶?”

他这话恰好说中陈德的一块心病,岚州如今胡族众多,诸般制度迥异中原,长此以往,恐怕岚州之人,如同胡化的燕云十六州一般,将不能见容于中原。不过他也知道梁左丘说这么一大堆危言耸听,必然有后招,便脸色平和地拱手道:“先生既然洞若观火,可有妥善之法?”

梁左丘见他毫不推搪,承认岚州现行的制度下蕴藏的危机,心中也暗暗叹服此人的笃定,正色道:“吾有三策,其一开乡校,教史书文字,广传我中华文化。其二尊崇文士,使其得脱萌户贱籍,自立门户。其三,不因言罪人,凡事当以理服人,不可唯力是视。”他胸怀坦荡,毫不客气地和陈德对视。

其时乃是五代末年,除了异军突起大力优裕儒生的汴梁和金陵,各地都是重武轻文,梁左丘虽然贵为进士,这番话实在是大大触怒了陈德左右校尉军士,都恶狠狠地盯着他,只要陈德一声令下,便将这不识好歹的书生拖下去。

“先生,你看我岚州之民,比之中原州府,谁更富庶?我岚州之军,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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