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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_怀愫-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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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小小乖乖躺下,心里想着师父,师兄那个很古怪的弟弟,又想到那个不知模样的紫微真人,阖上眼睛,呼息渐轻,慢慢睡着了。
谢玄没走,干脆就脱了鞋子,躺在她身边。
山间不比平地,这儿还似深秋,到了夜间越发寒冷,伸手摸摸小小的脚丫子,又跟冰块似的,让她的脚贴着自己的腿,捂得热了才满意点头。
替她将被子拉起来,拉到胸口处停顿片刻,小小好像比出村子的时候要胖了。
被下裹着的身躯娇小玲珑,但也渐渐有了些曲线,胸前微凸,腰如细柳,叫人看一眼便心头发烫。
可她熟睡之际,还似幼时,鼻尖翘着,嘴唇微微噘起,有白日里没有的娇憨。
谢玄不由自主凑近了几分,仔细看她面上茸茸细毛,身上倏地一热,他猛然回神,坐直了身子。
半晌才心平气和,缓缓吐出一口热气,今夜还是老老实实去睡板凳罢。
小小睡得极轻,迷蒙之中将眼一睁,便知自己又离魂了。
自修习玉虚真人教的法咒之后,小小自觉神魂稳健,已经许久都不再离魂,没想到今夜又离魂了。
玉虚真人说,每次离魂都是因她心中有关切之人,那么她是不是能知道师父在何处?
她站在一条空无一人的长廊中,走了许久,才看见一座殿宇。
红墙金瓦,比紫微宫的三清殿,还要更堂皇。
小小连州县府衙都不曾进去过,更别说这是么大的院子,她还以为是哪个富户的宅院,等往前几步,听见殿前传出兵甲声,这才恍然大悟。
这里是皇宫。
怪不得有这么气派的殿宇,只不知,殿中人是谁。
她心念一动,人就已经到了殿中,殿内人声寂寂,香烟袅袅,小小转过丝帘,就见个锦衣丽人跪在榻前。
小小平生都未曾见过这么美貌的女人,澹王妃端丽已极,却不似她妩媚入骨。
雪藕似的胳膊裹着绯红轻纱,一只手托着玉盏,一只手捏着个玉柄金勺,一勺一勺喂榻上的人饮蜜浆。
“吃了药可好些了么?”那丽人问道。
小小又往前两步,这才看清楚榻上的人,他头发半白,眼眉下垂,还没走近,就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死气。
不论殿中点什么样的熏香都遮盖不住,这人活不了多久了。
小小倏地皱眉,这人头顶的命火与师兄一模一样,只是他的六毫光黯淡不明,似灯油烧到最后,底色泛黑,只余一星火色了。
“好受多了。”他连声音都是苍老的,手上的肌肤如树皮一般,身边花枝般的美人,更显得他似块老朽病木。
树皮似的手抚摸着美人面,美人泣道:“六郎莫急,仙长不是说了,他已经卜算到了,陛下的灵药就在附近,只要撑过这些日子,陛下的病就会全好了。”
那人笑了一声:“十五年了,他认真去找,早就找到了,不是说他无所不能卜么?怎么找一个人要找这么久。”
绯衣丽人珠泪垂落,她强笑道:“可洞道灵人也没有找到,也许……”也许那枚灵药已经消散天地间。
可这话她不能说。
小小见那丽人生得天姿国色,声音如黄莺出谷,可她头顶一片墨色,五蕴之气污秽不堪,命火再富贵,也已经趋不散黑云。
“也许什么?”六郞似乎脾气很不好,一把推开了丽人的手。
“也许是那盗药之人将灵药藏在秘处,仙长既然说找到了,六郎又何须担忧。”
六郎沉声不语,摆了摆手:“你走罢,他来了,让他进来。”
丽人面上惶惶,踌躇半日方才应了声是,她搁下玉碗,又扶着六郎躺下,叮嘱几句,转身走出殿门。
与小小擦肩而过之际,脸上那付娇柔神色一下变了,红唇微翘,十分快意。
她不过走了几步路,又换上哀容,出门又是那切切伤怀的声音:“仙长,圣人请您进去。”
“贵妃不必过于担忧了。”声音老而强健,迈步有力。
“只盼仙长能早日捉着那个盗药人,将他千刀万剐!”美人恨声,更添风致。
那道士瞥她一眼,心里明白,她这是知道了什么,宫中又岂有不透风的墙。
小小转过头去,就见一灰袍道人跨步入殿,刚一入殿,目光灼灼往小小站立的地方投来。
小小指尖掐诀,脚下踩风,隐到柱后。
那人放慢了脚步,袖中抖出一样事物来,眼看就要拍到小小身上,小小掌中风针刺出,将黄符扎破,闪身避过,飞出殿门。
那道黄符虽被扎破,但劲力未散,若不是小小逃得快,差一点就打伤她的神魂。
小小的神魂激起廊下一阵风,那丽人还在外等候,突然身上一寒,打了个喷嚏。
身边宫人赶紧替她披上披帛,小小听她问道:“太孙睡了没有?”
宫人答道:“太孙闹着要见贵妃娘娘,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丽人点一点头,脸上这才泛起笑意:“走罢,今日不必守着了。”
有那老道士在,什么也打听不着。
小小跟了几步,这里殿宇楼台一眼望不到尽头,她不知自己为何在此处,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就不能再进殿中去。
那个老道士真是厉害,不过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所在,若是让那符打中,她神魂受伤,可不如肉身好恢复。
“怎么?”榻上人看老道士脚下踉跄,出声问道。
老道士声音微沉:“无事,夜里风大。”
榻上人听了,心头竟然松快了:“你也到了这个年纪,夜里还该多穿些才是。”
老道点一点头:“是啊,岁月不饶人。”
嘴上说话,眼睛余光却看向门上悬着的八卦镜,明明有镇邪的宝物在,怎么还会有东西混出来,还能毫发无伤的出去。
难道是洞灵道人,迫不及待了?
“还没有找到?”榻上人急急问道。
老道士一甩拂尘:“就算不找,也自会前来,我说过,你与他该有三面之缘。”
三面之缘,还有一面,将运应劫数。
“那人宁肯死,也不肯说?商云萝究竟给了他什么好处?高官厚禄,功名利禄他不要!道门秘笈,飞天法术他也不要!”
男人一面说一面咳嗽,方才饮的蜜浆半点效用也没有。
“陛下,夜思伤神,请陛下安歇,明日乃是道门大比,我该回紫微宫去。”
老道士便是紫微真人,榻上躺上就是大昭皇帝。
男人看他一眼,目光微垂,摆了摆手,紫微真人出了大殿,心中默念口诀,想找到方才是什么东西藏在大殿内,可黄符拍出,直直落到地上。
他抬头望向四方宫阙,什么东西竟跑得这么快?
小小回到床上,等再睁眼,天色大亮,谢玄已经起来了,还替她打来了水,看她醒了对她道:“换过衣裳,拿上名符,下面好生热闹。”
小小换了明珠给她的青纱道袍,束上玉簪:“豆豆,快来。”
等了一会也没见着豆豆,小小将被子枕头掀开,满床都没找到豆豆的影子,问道:“豆豆在哪儿?”
谢玄一怔:“一早上就没见着它,它是不是肚子饿了?”
说着赶紧去翻竹篓,还以为豆豆这个贪吃的东西,必要守着瓷瓶,没想到瓶子安安稳稳躺竹篓中,豆豆却一点影子也没有。
小小蹙了眉头,外头敲起钟来,谢玄道:“这小东西机灵得很,不会丢的,咱们先去参加第一场比试。”
小小想起昨夜的事,还没告诉谢玄呢,只好对着屋子说一声:“豆豆,你自己呆在家里,可别捣乱。”
这才关上门,跟谢玄一道下山。
走到半道,遇上了闻人羽,他在这里站了许久,衣上沾露,对谢玄点一点头:“走罢。”
谢玄问道:“道门大比回回都这么气派?”
闻人羽笑了一笑,并不答话,谢玄看他沉默不语,开了个玩笑:“怎么?你还怕你张口滞了真气,考不了第一?”
闻人羽这才笑得有几分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原来盼望得很,现下反而不想比了。”
谢玄知他遭逢变故,拍了拍他的肩头,老气横秋道:“年轻人,哪有什么过不去坎,大道随心,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闻人羽脚下一顿,思索片刻,站直了身子,对谢玄一揖。
谢玄退后一步:“怎么?”
“谢师弟该算是我的一言师了。”
谢玄立刻得意,洋洋笑道:“那是自然,听我一席话,胜读十年经。”
闻人羽微微一笑:“九真妙戒,八戒不骄,谢师弟犯戒了。”
“咱们一般二般,我不说你,你不说我。”示意闻人羽喝酒也是破戒,大家一样破戒,谁也别说谁。
“我犯的戒,已然写到功过格上,只等师父回来罚我。”
本是玩笑,谁知闻人羽一本正经起来,谢玄看看他,摇了摇头,对小小道:“他是不是呆了?”
小小一言不出,方才见到闻人羽,他的五蕴之气不再似山间云,而似雨前雾,灰蒙蒙的一片。
她还未开口,钟又响三声,几个外门道士将他们引入会场。
高台之上北道掌教洞道灵人已然端坐,而南道紫微真人还未入场。
等诸人列队,洞灵道人端坐台上一动不动,双目轻阖,冷笑一声,笑意未收,便听见一声鹤鸣,自山间传来。
云开雾散,紫微真人驾鹤而来,白发白须随风而动,一派世仙人的模样。
谢玄嘴巴一咧,抽口冷气,牙差点给酸倒了。
小小瞪圆了眼睛,这就是她昨夜见到的人!
第84章 何为道
紫微真人驾鹤而来,从山门牌坊顶上飞入,人人都扭过脖子看他。
紫微宫众徒习以为常,奉天观各人脸上有的轻鄙,有的诧异,还有的面上显现出不平之意来。
只有谢玄,双手抱臂,十分兴味,看着看着,还瞧出一点古怪来。
这只仙鹤身覆白羽,颈项漆黑,顶上朱砂,挥翅之间煦风拂过诸道头顶,时不时发出两声鹤鸣。
瞧着十分灵动,可谢玄眯眼一看,就见那仙鹤的眼珠是死的,转动之间十分刻板。
谢玄搓着下巴看了一会儿,用手肘撞一撞小小,眉毛一抬:“哎,你瞧,那仙鹤是不是假的?”
片刻都等不到小小回应,扭头看她:“怎么了?”
小小四周一望,都是紫微宫的人,不方便谈昨夜之事,摇摇头道:“我正在看。”
凝神去瞧,果然是假的。
紫微真人飞落到台上,拂尘一挥,入席坐下,那只仙鹤倏地变小,变作一只巴掌大的小鹤,小鹤翅膀一振,钻入紫微真人袖中。
紫微真人这出场,虽无鼓乐,却也震慑奉天观。
他拂尘一甩,对洞灵道人微微一笑:“我来迟了。”
紫微真人生得一付神仙模样,倒与殿中的老君像颇有些相似,而洞灵道人若不是穿着一身道袍,半点也不像个道士。
他面色玄黑如铁,眼大似铃,满面络腮胡,看上去哪像北道的掌教,倒像是大胡子的亲兄弟。
洞灵道人扯扯脸皮:“鹤鸣九皋,声闻于野,道兄真是超然物外。”
此句分明用来夸奖隐士贤人,从洞灵道人嘴里说出来,便是讥讽紫微真人又要清高名声,又要金阙实权。
奉天观诸人哈哈大笑,紫微宫的人便对洞灵道人怒目而视。
谢玄小小哪边都不是,就当看一场好戏,谢玄肚里笑得打跌,脸上还一派肃然,这会儿还不能跟紫微宫撕破脸。
一边暗笑一边心想,怎么才把紫微真人这个以小变大的法术学了来,到时就把蝴蝶风筝变大,让小小乘着大蝴蝶,五色斑斓飞在天上,那该多好看。
紫微真人笑一笑:“道兄千里迢迢而来,我俗务缠身,有失远迎,等大比之后,咱们正可谈玄论道。”
道灵道人瞥他一眼,奉天观自来是修的武道,谈什么玄,论什么道,鼻子里出气,扭头不再理会。
紫微真人手掌一抬,人人面前多了一张木桌,桌上摆着笔墨纸砚。
这般变化,引起骚动,不过片刻就又平息,谢玄伸手敲敲桌面,传出一阵金石之声,原来这桌子是用广场上的石板变化而来的。
一共四场比试,紫微宫与奉天宫交换着指派门下道人监考。
这一场紫微宫派出了卓一道。
“入座。”
卓一道站在台上,声如洪钟,指令发出,人人都入席坐下。
小道童抱了满怀的卷轴,一轴一轴发到各个参加大比的道众们手里。
闻人羽一直低着头,若是平日师尊飞身而来,他心中只有敬佩骄傲之情,可今日他却知道,这是师尊想煞一煞奉天观的气焰。
这让他心中很不好受,手握笔管,吐纳一番,方才缓过神来。
小道童抱着卷轴走到闻人羽面前,正是三七,他咧嘴一笑,把卷轴递给闻人羽,轻声道:“师兄一定能赢。”
闻人羽眉头舒展,微微一笑。
等人人桌前都摆上卷轴,巨鼓无锤而响,“咚咚咚”三声,响彻山谷。
巨石香炉中插上一根香,卓一道朗声道:“香尽收卷。”
那根香被山风一吹,烧得极快,至多不过半个时辰就会燃尽,各道门中人纷纷展开桌上卷轴,急急去看卷上的题目。
作文章真不是谢玄的强项,他解开卷轴上的系绳,把卷轴摊开,一点一点露出上面的字来。
他一边自己动作,一边还用余光不住瞥着别人,每人卷上都写了两三行字,有人面露凝色,有人下笔如神。
只有谢玄的卷轴,展了个开头,只有一点墨色,他干脆把整个卷轴一甩,白纸上露出一个大字“道。”
这便是谢玄这一场比试的题目。
待谢玄看过之后,纸张变作白色,让他就在这张白纸上作答。
谢玄挑挑眉头,抬眼去看站在高台上的卓一道,他把他们带到道藏经阁中去,又对他说“大道至简”,是不是有心想要泄露题目给他。
不管是不是,反正拿回去的那本经书,他和小小都没空看。
谢玄这辈子都没正经念过书,更别说作文章,他又不考秀才,心里这么想,举目四顾,场中只有毛笔书写的声音。
紫微宫的门人都低头书写,奉天观的那些,落笔几个字,又皱眉抬头,苦思冥想。
谢玄一会用食指顶着毛笔,运气让笔管在指尖转动;一会儿又咬着竹管,龇牙咧嘴,余光去看闻人羽,心道这小子读了这么多年经,必是下笔如有神了。
谁知闻人羽也是一样,对着白纸枯坐,连墨也没有磨。
谢玄刚要用小石子弹他一下,就觉得桌椅在动,竟将他抬了起来,换到另一边去,场上如此变幻的还不止是他一个。
紫微宫人着紫袍,奉天观着蓝袍,就只有小小和谢玄穿得不同,虽有百来人,从上往下看去,一目了然。
谢玄无法,只好自己想,眼睛珠子转来转去,等场上一半人立起来交卷时。
他抓耳挠腮,咬牙道:“罢了罢了。”
飞腕写了一个“简”字,把卷轴一卷,交了上去,管它成不成,反正这只占一半的分数,还要考丹书符箓呢。
场中百人,这一试就刷掉了五六人,这五六个皆是想用障眼法作弊的,卓一道将他们捉出,赶出了考场。
谢玄两条腿勾在书桌上,看着这些人被清出去,都是穿蓝袍的奉天观门人。
洞灵道人气得脸色铁青,紫微真人却微微笑道:“都是小孩子,不值得生气,道兄试一试我这茶水,乃是采山岩上的野茶泡就的。”
洞灵道人取起茶盏一饮而尽。
一共四场比试,每人皆以上中下来列等,一场得了下等不要紧,还有旁的可以补救,但只要作弊,便会取消大比资格。
洞灵道人如何不怒,那几个门人不敢再上前触怒他,都躲回房中去了。
紫微真人手捋白须,低头饮茶,这五人中,有三个是好手,腰腿有力,一身劲力丝毫不松懈,还未战第二场战桩比武,就先落败,必是奉天观想私下办些什么事。
交完卷后,相熟的人便聚到一处,互问试题。
谢玄眼睛一扫,找到了小小,她身边竟围了几个人,有紫微宫的也有奉天观的,小小脸色淡漠,并不理会。
见到谢玄过来,璨然一笑:“师兄,你的试题是什么?”
“道。”
那几个人纷纷看向他,何为道?只怕修行多年也不能解答,这样的题目要如何尽善尽美,这些人本来隐隐嫉妒谢玄,听见他的试题,有的撇眉有的失笑。
纵是文举状元都不定能写得漂亮,何况谢玄一看便不是读书人。
小小蹙了眉头,谢玄宽慰她:“放心罢,今日还有第二场。”
收入箱中的卷轴,随着箱子飞到台上,紫微真人将茶盏一放,场下又响三声鼓。
这回发到每人面前的是朱砂,一张黄纸一束线香和一碟朱砂,前十人列为上等。
画灵符要起神坛,奉香念咒请神,就算符头符胆符脚俱全,也得看这张符中灵气足不足,这么多人一起请神,就得各凭本事。
黄纸一发到桌上,便有人从袖中取出法器,下拜请香,念咒落笔。
紫微真举起茶盏,又饮一口,宽大袖袍掩过面,喃喃念了一道开眼咒,待袖袍落下,他眼中场内人人笔下的灵气,一览无遗。
他袍袖一落,便心中暗惊,眼睛盯着正中那张桌子,一见那人服色,便问卓一道:“那个,就是师兄的徒弟?”
卓一道点点头:“不错,是玉虚师伯的徒弟,姓谢名玄,师伯还未赐下道号。”
卓一道看了眼师父的神色,心中一凛,他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见到师父露出这样的目光了,不由诧异,也望向谢玄。
就见谢玄捏着笔管,站没站相,吊儿郎当,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瞧瞧那个。
画符一事没有作弊一说,画得像不像不在考评之内,要看这符灵不灵,偷看别人的一点用处也没有。
谢玄左右伸头一望,看人人口中念念有辞,有的还用朱砂在地上画法阵,他随意用笔尖沾了沾朱砂。
阖眼凝神,缓缓睁开,笔走游龙,一气呵成。
扔了笔管,将那黄符举起来,轻轻吹了口气,十分满意的样子。
“呯”一声轻响,紫微真人手中薄瓷茶盏应声而碎。
盏中残茶淋漓,顺着指缝滴落,沾湿了道袍。
紫微真人立时回神,拂尘一扫,碎杯茶渍无影无踪。
洞灵道人横眉看他:“怎么,道兄如此在意,是想着这把年纪,该挑一挑继任之人了?”
紫微真人充耳不闻。
方才谢玄画符之时,就见四方灵力凝聚在他一人身上,点点光斑在他身后盘旋,自上往下看,便条一条盘龙。
灵符书就,灵光消散,朱砂黄符灼然生光。
这样一道符,他苦练三十年方才能画就。
只是后生可畏,并不会让紫微真人就此失态,找了十五年的人,终于现身。
他微微一笑,取盏痛饮,杯中茶色一泛,化为酒浆:师兄啊师兄,你曾说要收这天下最厉害的徒弟,竟然真被你找到了。
第85章 第一名
谢玄符书一成,灵光四散而去。
等他的符成了,余下的这些人才有灵光可取,离谢玄近的人便沾了光。
紫微真人在座上看着,看谢玄第一个画完,将黄符交到卓一道手中,忽尔一笑。
洞灵道人看紫微真人脸上带笑,问道:“道兄在笑什么?”
“道门之中有如此多的后起之秀,我心甚慰。”
洞灵道人知道他一张嘴便没实话,哼了一声,不再同他搭话,眼睛不断去看自己家观中的后辈,怎么竟被个野道抢了先。
谢玄还是那一身旧道袍,紫微宫人人知他来历,不敢小觑,但奉天观的的徒众,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反而小看了他。
见他第一个画成符,都有些瞧热闹的意思,等着看这第一张道符是不是废符,能在上中下中评上第几等。
卓一道接过黄符,往坛前一供,炉中香烟倏地爆出火苗,符上朱砂灼然生光,虽在白日,那团光也亮得极耀眼。
一时惹人哗然,几次大比都卓一道来验符,还从未见过这么强的光。
他举目一扫,全场静寂,朗声评道:“上等。”
这个评等,无人指谪,若连这样的符书都评不上等,那他们手中这些,就更不成了。
画符不是奉天观的强项,看谢玄出头露脸,便有人存心较量。
第二场站桩比武,才是奉天观占优,不论谁遇上了谢玄,都要将他踢下桩台,也好扬一扬奉天观的威风。
小小看着谢玄的灵符书成,这才低头写自己的符箓,考经她不怕,画符还真不知能不能成。
小小神魂虚弱,下笔之时灵光难聚,握着笔杆念了几遍神咒,画出的符上只有零星一点灵光。
小小将这张符送到卓一道的手上。
点香之后,灵光几乎不见,但卓一道再次评等:“上等。”
奉天观的人跳出来:“她这符画得这样寻常,凭什么能得上等?”
一人出声,诸人应和,就连紫微宫参加的徒众都面有疑色,都盯着卓一道,等他解释,若他解释不了,上座还在紫微真人和洞灵道人。
卓一道扫了他们一眼:“我方才说了,前十人列为上等。”
符箓不仅要比威力,还要比速度,单论威力,画符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掐算一个请神吉日,摆上神坛,斋戒三天,符上的灵光自然变强。
大比比的便是谁更快能画出有效用的符。
小小的符上灵光虽微,可这是一张有用的符,当然应该列为上等。
诸人被卓一道驳得哑口无言,对视一眼,争先恐后的把自己画的符交上去。短短片刻,已经有五人被列成上等了。
小小走到谢玄身边,谢玄摸摸她的头,又伸着脖子去看闻人羽,上等都已经评完了,他还慢条斯理。
谢玄抱着胳膊疑惑:“他不是有个小法阵么,怎么不用那个。”
这场比试各出法宝,有从袖中取出三清铃的,也有供上五雷令牌的,似闻人羽这样,分明有法宝,但不用的,还真是少见。
“你说这个呆子,是不是真的呆了。”
小小扯了扯谢玄的袖子:“师兄,我有话跟你说。”
谢玄看了看已经比完的人,符箓是当场评等,上一场的论经却要等诸位高人选过之后才会放榜。
接下来也没什么好看的,他便跟小小先走一步。
一面爬石阶,一面道:“我方才就在想,紫微真人那个仙鹤,必是先剪出来,再用咒变大,那这符中不仅要画上风咒,还得用变幻咒,等我回去琢磨琢磨,给你弄个蝴蝶玩玩。”
小小应了两声,直到走进房中,她一下关了屋门。
伸手就去翻谢玄的衣裳,谢玄退后一步,双臂挡在胸前,脸上大红,结结巴巴:“干……干什么?”
小小眨眨眼:“把符给我。”
谢玄松一口气,面上尴尬:“你要符,怎么不说,都大姑娘了,可不能动手动脚的。”
小小蹙了眉头,觉得师兄今日真是古怪,平素这样,他可从来都没拒绝过。
谢玄把怀中符交到小小手里,小小取出两张,贴在门上窗上,保住无人偷听,这才对他道:“我昨日见到紫微真人了。”
“你又离魂了?”
“我在皇宫里,还见到了皇帝,紫微真人端得厉害,只一眼就瞧破我在何处,要不是我逃得快,就被他黄符所伤。”
“那他跟皇帝老头子说什么?”谢玄没见过皇帝,可戏台上的皇帝都是老头子,皇宫中的那个自然也是老头子了。
小小摇摇头:“不知道,他们还没说话,我就逃了,但我听见皇帝跟一个女人说话,他们说在找药治病,已经找了十五年了。”
师父被通缉也有十五六年了,这必然有联系。
谢玄背转着身子,在屋中踱了两步,突然灵光一现:“会不会……会不会那本不见的药书中,就有丹药的制法,偷了书就是偷了药。”
小小一听,连连点头:“定是这样!”
谢玄脸色一正:“今日,我就去探一探卓一道的屋子。”
卓一道要阅卷,那些卷轴全都锁在箱子里,摆在三清殿中,他要批阅卷轴也得在三清殿内,与奉天观的道士一起。
后日便要张榜,筛选人数准备第二场大比,今夜他无论无如何都要点灯煎蜡的把卷子评出等级来,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两人互望一眼,打开了屋门,去看符箓比试的名次,再打听打听他们什么时候开始阅卷。
黄榜张在紫微宫平台上的石雕八卦前,谢玄拉着小小挤到前面,第一名是他,第二名是小小。
他挑眉一笑,余下八位上等,紫微宫占六个,奉天观占了两个,可这六个人里,并没有闻人羽。
谢玄一路顺着往下看,到黄榜中央,才看见了闻人羽的名字,他竟然只得了一个中等。
闻人羽浑不在意,就连经论也答得寻常,比完了也不作停留,回到竹林精舍。
大夫人此时该称为明氏,明氏早就预备了小菜等着儿子,她未嫁之时针线厨事样样都曾学过,几十年不用,又再捡了起来。
小道童替她烧火,她做了几天菜,越做越手越熟。
站在竹屋门前,绞好巾帕等着儿子回来:“阿羽,累了罢,泡了茶给你。”
嫁妆还没还回来,先用嫩竹叶晒干作茶,泡了一杯等着闻人羽,桌上摆了三四样素斋,明氏道:“你那两位朋友,帮了我们许多,也该请他们过来用饭才是。”
闻人羽点一点头:“等放榜之后。”
明氏一个字也不问儿子考得如何,只是给他添了两筷子素菇,笑着看他吃下去,若不是住在紫微宫,而是在外面,她此生也就无憾了。
卓一道将闻人羽的评等报给紫微真人,紫微真人听了,颇有些诧异:“这真是阿羽画的符?”
这个徒弟习丹书十数年,他手把着手教的画符,不该画成这样,这张黄符笔意凝滞,炁散神走,书不成符。
紫微真人看了黄符,皱起眉头:“是可穆国公府,出了事?”
卓一道便将穆国公府的事详细禀报。
紫微真人只当爱徒是一时受挫:“尘根断绝对他倒是好事,让他静思几日,自能明白过来。”
卓一道心知紫微真人对闻人羽寄予厚望,躬身应道:“是。”
紫微真人又道:“我师兄的那两个孩子,也不知论经如何,我是他们的师叔,等评完了卷,你将二人的经论拿来我看一看。”
玉虚师伯是最不爱念经的,在紫微宫中小住几日,醒了便埋怨紫微宫早课晚课,念不完的经卷,想来他的徒弟确实不会念经,师父这才想着指点一二。
卓一道心中这么想,应一声:“弟子知道。”
入夜时分,三清殿中灯火通明,紫微宫与奉天观罗列坐席,对面而坐,每个卷轴都稳去了姓名,抽到哪卷,便给哪卷评等。
因不知是哪一家的卷子,谁也不敢随意评等,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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