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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芙蓉骨-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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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便拉着她去了小吃街吃路边摊去。
  果不其然,白尔玉吃的一脸开心,而且吃完了这个还要那个,胃大的好似一个无底洞。
  席间白尔玉看着人家小孩子手上提着一个兔子灯笼,也要白紫京去买,白紫京说不过她,只能硬着头皮去买,叫她留在原地一边吃东西一边等自己。
  然而,又是一去不复回了。
  白尔玉心急火燎的扔了钱寻着他离开的路线去找他,心想他莫不是为了一个灯笼觉得扫了他的面子,然后就不要自己了?
  后来却在离卖灯笼店家不远处找到他。
  只是傻傻的站立在原地,看着白紫京燃了一盏最普通最常见的红色鲤鱼灯,一身素白像极了缟衣,而他点灯时神情专注而凄哀,连火烧到了手上也不自知,像是掉进了另一个世界。
  突然她被匆忙急走的过客狠狠的踩了一脚,疼的忘记自制的大叫出来,这一叫,惊醒了尚且游离在九霄云外的白紫京。
  “你吃完了?”他在灯火阑珊中朝白尔玉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
  花灯下人潮中,他翩然,她清雅,隔着重重眩目的灯火,两人眼波缱绻,相互含情对望。像是看不尽望不穿似的。
  他提着那盏燃的正旺的鲤鱼灯笼穿过层层人群走到呆若木鸡的我面前,把那盏鲤鱼灯笼的提杆递给我,一声几不可闻地一声叹息:
  “喜欢么?”
  红色的鲤鱼灯依旧提在他手上,火光摇曳一起一扑,灵活的鱼尾姗姗摇摆着,在风中发出“忽忽”的响。
  白尔玉眼中露出欢喜:“这鱼灯做的很精致,活灵活现好象真的鱼一样。”
  她接过后又说:“你总是送我好东西。”
  “我倒是想,把这全世上的所有好东西送给你的,”他抿嘴微笑:“其实我到逢年过节我都会来买一个。”
  他朝她伸出了手,白尔玉望着那干净的掌心,婉转的目光描画着那纠缠不清的三条线,眼波一转,将手放进他手里。
  他拉着她不紧不慢的往人少的桥廊上走去,他在前,她在后。
  然后他听着她在他身后碎碎念着一首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风箫声动 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娥而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他觉得这词很应景,于是便和她一起念,她念一句,他跟着学一句。
  一路上经过别人家的门口,见到有用稻草、布头等扎成真人大小的紫姑肖像,也有把杨树枝插在门户上方,在盛有豆粥的碗里插上一双筷子,或者直接将酒肉放在门前的所谓祭门、祭户。白日我已经看过了踩高跷,舞狮子。原来到了晚上,穿门过巷却别有另一翻风情。
  白尔玉好奇问他:“然后呢?”
  “什么然后呢?”
  “买了灯笼以后,又干嘛去了?”
  “嗯,坐在江边看着它自己燃完。”
  “为什么?”
  “小的时候因为一算命术师的批言,我总是担心过了今天就过不了明天,但是又不能让爹娘哥哥担心,所以我从来都没表现出我对死亡的恐慌。那一年冬天,元宵合家团圆的日子,我娘去世了,我独自一人买了灯笼跑到江边坐着发愣,看着灯笼慢慢烧尽,突然想明白了,生命也许不在乎长久,在乎的只是绚烂吧,因此居然有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白紫京找了一块光线灰暗却相对安静的地方,拿宽大的袖子拂了拂长椅上的灰,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
  “讲讲你小时候,或者讲讲你跟你丈夫的故事。”看来刚才那话题很是沉重,又怕她追根就底,于是赶紧调开话题。
  “我丈夫不就是你吗?”
  她果然上了当,同时自认这回答说的又巧又妙,只是可惜他不明白。
  不过她这随口一说,却害白紫京一失手却捅破了那只小鲤鱼的眼睛,白尔玉怪叫一声,一副心疼的要死的模样。
  “没事,待会儿再买吧。”他看到一片晶莹的白落在她的发梢,饶有兴趣的拿手指去摸。刚碰到那软缎子似的头发,那粒细小的白就化了,食指上流下一点小小的闪亮的光。
  突然听到周围的人群一阵喧哗,这才注意到空中原已经飘起了雪花。
  他亦仰头看向河面,摇曳的红灯笼,飘扬的雪花,以及河面上缓缓流动和荷灯,终在夜色中沉淀成一副画。
  “居然会下雪,这个季节。”白紫京露出吃惊的表情,转头看白尔玉,人家却一点不觉得奇怪,反而欢喜的不得了。
  又斜眼偷瞟到长亭的另一边,一对情人也是相互拥抱赏雪观景,并赞叹唏嘘不己。
  他眉眼微微一亮,像这样的良辰美景的确是不可多得,同时笑自己草木皆兵的跟什么似的,自白尔玉身后温柔轻拥,诉不尽那欲说还休的眷恋。
  一时鼻子里冒出一股暖暖的气流,并毫不受控制的奔腾而出,白紫京因为鼻内发痒的,下意识的擦了擦自己的鼻子,抬手一看,雪白的白绸上一片鲜红。
  “你看。。”她转过头来刚想让他看她才发现的新奇,然而却看到血从他身体里流出来,滴答滴答的滴在那薄纸上。鲤鱼脸上晕染开来的一朵朵红花被迅速吸收。
  “小玉,其实我就是…”他慌张的想向她解释,可喉咙发干,像是刀割,五脏六腑也似被什么啃咬着一般,他弯下腰赶紧捂住嘴,不可抑制的沤出血来。
  白尔玉睁眼时,天已大亮,她不能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的确是大白天,僵坐了一夜,她浑身好似骨头都变硬了。
  昨天大夫来看症后,先是生搬硬套的说那些听不懂的脉像气色,好歹白尔玉最后还是听清了他言辞闪烁之余的重点,他活不了多久了。
  “怎么可能!”仿如一道惊雷直直劈在她头顶,连耳朵里也嗡嗡的,听不清楚别的声音。
  他是那样健康,健康的让她看不出一丝不妥,可有人说,他就快死了,活不过一个月。
  不仅有人说他要死了,周围所有的人似乎很早就默认了这个事实,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她对着那个可怜的大夫又拉又扯又打,拼命的要他改口。幸得众人拖住她,那大夫才得以脱身。
  最心痛,是爱的太迟,她好容易才和他又遇到了。骤然从天上掉到堕入了地狱,已经不是绝望二字可以匆匆概括。
  白紫京知道她伤心,自己又何尝不难过,原盘算着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只是没想到时间走的那么快。
  他有气无力的要赶她走,她不肯,哭着求他让自己留在他身边看着。
  “大夫不是说了么,我又不会马上死,你回隔壁屋睡觉去。”
  白尔玉摇摇头,哭的眼睛都干了。
  他坳不过她,别人也劝不了她。
  于是他悲怜的看着她,稍微松了些口气:
  “嗯,还好这病不传染,那你可以上床躺着陪着我。”
  “不,我睡相不好。”
  “可你这么干坐着陪着我,我更睡不着了。”他脸色煞白,厉声说,但声音出口依旧绵软毫无魄力。
  “你别这样。。”她跪坐在脚塌上,握着他的手:“我马上就睡着,你别再逼我了。”
  她很快闭着眼睛装睡,可是眼泪还是不听话的从眼角滚落,然后她听到他的叹息声,感觉到他冰冷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鼻梁,勾掉了那些湿滑苦涩的痛。
  “上次去外地收帐,本来五日就能回来的,只是我不甘心,于是瞒着你在外四处寻访名医,耽搁了那么久,依旧没找的根治良方。”
  “你别为难他们,查不出病症我早有意料,大约是个诅咒,我娘也是这样死的,只是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
  他说完,再也说不下去,连原本要告诉他自己知道自己就是司望溪,就是来寻她的事,也不想再提。
  而白尔玉听完,把头侧了过去,咬着被角哭。
  其实白尔玉真希望那是一个梦,关于与他相知相与的人生中某然一个中秋佳节的惊梦,梦中他带着自己上街给买了好多好东西,然后月亮没看到,天空却异常的飘起雪来。然后他抱着自己吐了一身,搞的他们两人都浑身是血。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会一边帮她擦着满头大汗,一边抱着她宽慰道,只是个梦而已,离中秋还有好几个月呢?
  等她真正清醒过来,却全然不是那样。
  他躺在床上,睡的并不安稳,眉头紧锁,连呼吸也不均匀。他快要死了,宛若灯枯之际的孱弱,一点一点的时间的流逝,都是残忍,都是真的,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为梦当是浮生事,还是原是浮生在梦中?
  然而不想,却唯一清楚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他要死了!
  她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那似有似无的心跳声,想起阿宝说的,那根本不是意外,只是以前他吐血的时候,从来没让她看到过,也不许别人告诉她。
  他总是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而她却总是不能为他做的更多。
  然而是没有原因的怪病,有人一定能治的好。
  白尔玉眼中露出坚毅与决绝:“去叫何都备马,我要出去一趟。”
  阿宝应了声“是”,何都很快准备好,驾着马车载她离开白府。
  到了紫霄的医馆后,她却迟迟没有进屋,立在门口,扶着门框,发呆。
  紫霄难道说没有看到她?如果没有看到,那频频写错的药单子背后又隐藏着什么秘密?只是场景似曾相似,却又物事人非,小时候的她多乖啊,会坐在树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忙碌,等自己忙完后送上热热的饭菜。
  到底是哪里做错了,相互之间又变成了刺一般碍眼的存在?
  她一直等到天暗下来,一直等到他关门。
  “师父。。”她僵硬地直视他,他的脸,他暗藏汹涌波涛的眼睛。
  紫霄的手只顿了顿,继续视若无睹的关门。
  白尔玉满眼哀求的曲腿直直的跪倒在门前:“师父,小玉求你。”
  紫霄心中一阵牵痛,她膝盖一定摔的很疼。
  虽然心疼,却没抬手去扶她起来,连落在她那张哭脸上的目光,也是轻蔑的。
  她现在来找自己还来有什么意思?他跟她之间只要不再有什么交集就好,反正一开始就错了,她如今这般样子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真怕自己又会忍不住去拆散他们。
  他说:“滚开。”
  白尔玉泪眼模糊:“师父,小玉知道错了,念在与小玉师徒一场,求您救救小玉的丈夫吧。”
  紫霄脑子嗡的一下,再次呆住了,忙问:“白紫京怎么了?”
  “他得了查不出病症的怪病,要死了。”
  紫霄神色仿佛有些意外,又仿佛早已经预知,脸上是一种复杂难以言喻的表情,眼中目光一闪,他倒回屋子匆匆收拾了几样东西,再出来时一把捞起还跪在地上的白尔玉:“走,我跟你回去看看。”
  紫霄很早以前去找过白紫京,也就是白尔玉和白紫京成亲之前。
  显然,那天的对话进行的并不融洽,但令紫霄震惊的是,白紫京竟然知道自己就是司望溪的转世。
  他说:“我这辈子,本来就是来寻她的。”
  紫霄看到他谈到白尔玉时,眼神是如此温柔,仿佛一汪春水。
  “你什么时候知道你自己就是司望溪的?”
  “那天,你跟她吵架那晚,也就是我们有了肌肤之亲那晚,”白紫京的眼中有焚焚燃烧的火苗,而脸上的表情却是难掩的报复的快意:“你亲手把她推给我的。我之所以没告诉她我就是司望溪的转世,仅仅是因为我的记忆还没恢复的全,我想等我全部记忆恢复后,再给她一个惊喜。”
  他还很言辞切切的提醒他:“我跟她之前,本就爱的死去活来,紫霄,你永远不懂爱一个人该怎么去爱,这便是你最大的悲哀,再给你多少次机会,结果都是一样的,你无法带给她幸福,只有我能。”
  诚然紫霄认同白紫京的说法,爱和好,总是有千差万别的。
  他也太清楚的是司望溪对白尔玉来说意味着什么。
  紫霄当时明白自己不用再多问什么,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小玉幸福就好。他当时笑了,笑容像是恍惚的日光透过斑驳的树影落到地上,有种落寞的沧桑感。
  即便白紫京一副无所谓没问题的样子,或者是有意无意要岔开话题的举动,依旧让敏感的他隐隐觉得事有蹊跷。
  这世哪有不付出代价的美事?
  他去找过宣淮,但宣淮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说不清楚为什么他会记得前世的事,可能是中途哪里出了点问题,毕竟这种记得前世的事并不是从来没有过。
  紫霄也认为自己没必要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于是就在那段时间里下定了和白尔玉断绝关系的决心。
  陪白尔玉回了白府,帮昏睡中的白紫京看诊完,紫霄什么话也没说,就要走。
  白尔玉也不懂紫霄是什么意思,跟在身后小跑了一段路后,终于忍不住了,对着他的背影大喊:“紫霄师父!”
  紫霄停下脚步,纵然转过身来,浅紫色的衣衫随风飘扬,在阴沉的天色中显得格外明亮。
  此时他的眼神极其冷酷:“阎王帐上确定下来的名字,哪是凡人能够轻易更改的了的,我没办法。”
  原本满怀希望的白尔玉眼睛变的异样明亮,手不由自主的按在胸口,她上前几步拉住他的衣袖,反复提醒他:“你是紫霄师父,你是神仙,你不救他就没有可以救他了?”
  紫霄没有作声,眼中闪过一丝痛心。
  “师父,师父,我求你,你救救他,”白尔玉几乎失控的再次跪倒在地,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我知道只有你可以救他,我知道只有你可以,除了你以外,我再也找不到任何人了。”
  紫霄攥住了她的手把她拖了起来,那手劲大得令她疼痛,他说:“我有什么能力可以救他,我算个什么东西,既然他那么大能耐能和阎王讨教还价,那叫他自己再去和阎王讨命去。”
  “您可以的,您可以的,您是神仙,您可以的…”
  “我已经不是神仙了,我早就不是神仙了,难道你不明白?”紫霄嘴角微微一沉,旋即抬起头来,缓缓道。
  紫霄已从她脸上的神色看出她根本不相信自己,面色森寒,指着白尔玉说:“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以后不再是我的徒弟,你就守着你那要死不活的丈夫一辈子吧。”
  然后他将她猛的推开,拂袖而去。
  他说了再也不想见到她的,第二天一早,白尔玉却主动跑到医馆门前长跪。
  奇怪的是,从清晨跪到傍晚,医馆一直没有开门营业。
  等到月亮静静的爬上夜空,星星们都出来散步,白尔玉终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等她清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紫霄的床上。
  紫霄望着她的眼睛里全是疏离冷漠,他说:“你怀孕了?”
  白尔玉身子发僵,连舌头也发了麻,她连着舔了好几下下唇,才缓缓的回答他:“是的,但没有人知道。”
  紫霄嘴角微动,声音低微的,像是梦呓一般:“你等我一下。”
  语毕,他出了房间。
  差不多有半个时辰的样子,他又回来了,她抬头看到此时一身白衣的紫霄师父身形特别萧索,唇上乌紫,眼下青黑,哪看的出以前风姿潇洒的影子。
  于是她心口一分分的绷紧,觉得自己太是无理取闹了,把他也逼作了这幅样子。她知道自己对不住他的,可是,她没有办法,白紫京的病在逼她,她只能逼紫霄帮她想办法。
  紫霄走了过来,往她手中塞进一个净白的瓷瓶并说:“拿去给他喝吧,明天你再来。”
  “这是什么?”
  “是你需要的东西。”
  “师父,你脸色很不好。”握着救命药的她,算是喜伤交杂,却又搞不懂他突然转变的态度。
  她目光澄澈而又感激的看着他,双唇颤抖了很久,却找不到合适的表达感激的词句。
  紫霄下意识的望着她,长长的碎发贴在脸畔,粉粉的双唇犹带水色,脸颊上的泪痕还未风干。他心中百味陈杂,一时也说不出是悔还是恨,最后只是长长叹了口气,走过去房门前拉开了门:“走吧。”
  “可是。。”她心中还有很多疑虑,她还想问清楚。
  紫霄却突然变了脸,眼睛闪出抗拒的绿光,大力一推将她赶出了屋外。
  “你快走吧,以后别再来烦我,以后我们两不亏欠。”
  “师父?”
  “滚!”
  他耗尽心力的吼出了最后一个滚字,靠着门等了好久,才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紫霄像是松了口气般嘘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顺着门倒了下来,此时胸前的白色早已被血液染蓝。
  那瓷瓶里装是的蓝的发亮的液体,弥漫着一股艾草的香气,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白紫京喝过那药瓶里的液体后,也没见多有起色,只不过一直拖着。有一天夜里,白尔玉守着他睡觉,突然发现身躯微微晃动,开始流汗。她马上趋近,鼻子贴鼻子的,连嘤咛呻吟都没有一声,他的气突然就断了。
  她施展浑身解数想让他重新呼吸,想让他的心重新跳动,然而都于事无补。
  她以为他死了,痛苦伏在他胸口哭了一夜,没想到天亮时他又清醒过来,摸着她的头问她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
  一场虚惊,那夜似乎只是一个微妙的小插曲。
  但事实上,却有变化,白尔玉发现自那夜以后,白紫京晚上睡着时,都没有心跳和呼吸,与死人无异。
  看诊的大夫来了一次,把来把去直直称奇,说不见过这样乱的脉象,连开药都只敢开些无关紧要的药。白紫京也拒绝再看诊,他说既然有小玉的师父照看着,其他的大夫都是庸医,没必要多花时间和精力。
  在紫霄给的特制灵药下,白紫京拖着这半死不活的身体,居然活了一个多月。
  硕雪纷飞,狂风乱舞,这一年的大雪落得又早又大,颇有些不吉利的意味。民间传言,是皇帝做的不好,所以才在水祸之后又降水灾。
  有一天,白紫京一直说着想和她一起玩皮影戏。
  他耍起小脾气来比她还像孩子,虽然觉得不妥,又侥幸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所以勉强答应下来。
  “就《采桑女》吧。”他笑着关上曲目,然后与她并坐画布前。
  白紫京佯装气定神闲的半靠在小玉身上,手臂穿过小玉的身侧,握着竹签的手指微微的打着颤。
  试着让手中的小人在画布上手舞足蹈,却画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圆,歪过头来,朝小玉尴尬的笑了笑,笑的那么无力而又无奈。
  小玉心里一阵心酸,赶在眼泪要涌出之前,她朱唇微启:
  “野花迎风飘摆,好像是在倾诉衷肠;绿草凄凄抖动,无尽的缠绵依恋;初率的柳枝坠入悠悠碧水,搅乱了芳心柔情荡漾。为什么春天每年都如期而至,而我远行的丈夫却年年不见音信…… ”
  她言辞切切衷诉心肠,随着她灵巧的手指,画布上的采桑女举步维艰,罗袖遮面,莫不忧伤。
  白紫京轻轻咳嗽了两声,含情脉脉的望着小玉,手指上一边乱指挥着画布上的小人儿,一边竭力打气精神来念台词:
  “离家去国…整整三年,为了梦想。。中。。金碧辉煌。。的长安;大漠。。里充满了神奇的历险,满足。。一个男儿。。宏伟的心愿。现在。。终于锦衣还乡。。”
  刚念完上半段,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小玉慌乱的赶紧扶住他,拿手轻拍他的背。
  白紫京反抱住小玉,脸色苍白如纸。他抱住小玉后一点也不肯松手,越渐用力的抱住她,仿佛想把她挤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的声音因被药物的灼烧而变的低沉沙哑,仿佛石磨碾过时发出的研磨声。
  “又…遇上这故里的春天:看这一江春水,看这满溪桃花,看这如黛青山,什么都没有改变;也不知新婚一个月就离别的妻子是否依旧红颜?……来的是谁家女子,生的是满面春光,美丽非凡!…这位姑娘,请你…停下美丽的脚步,你可知。。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
  他一口气说完这下半段,累的连喘气都快喘不上了。可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又是欢喜的,来的是哪家女子,美丽非凡,满面泪光,原来,竟是她…。可见青楼相遇,始终有个力量在催促他不要离开,原来只是为了见到她啊。
  小玉哽咽,口里全是酸苦的味觉。她感觉到白紫京的心紧贴着自己,然而却跳的那样微弱,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停下来,而这个像青瓷一样的人,也碎掉了,再也拼接不起来。
  她接着他的话念道:“这位将军,明明是你的马蹄踢翻了我的竹篮,你看这宽阔的大道直上蓝天,你却非让这可恶的畜生溅起我满身污点,怎么反倒怪罪起是我的错误呢?”
  “您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蓬松的乌发涨满了我的眼帘,看不见道路山川,只是漆黑一片……”他一边说着,一边拿修长的手指绞着她的发稍缓慢的打圈圈:“ 你明艳的面颊让这头畜生倾倒,竟忘记了他的主人是多么威严。 ”
  “快快走远点吧,你这轻浮的汉子,你可知调戏的是怎样多情的一个女子?她为了只见过一面的丈夫,已经应掷三年,把锦绣青春都抛入无尽的苦等,把少女柔情都交付了夜夜空梦。快快走远点吧,你这邪恶的使臣,当空虚与幽怨已经把她击倒,你就想为堕落再加一把力,把她的贞洁彻底摧毁。你这样做不怕遭到上天的报应… ”
  “上天只报应痴愚的蠢人,我已连遭三年的报应。为了有名无实的妻子,为了虚枉的利禄功名。看这满目春光,看这比春光还要柔媚千倍的姑娘…………越到深处,本越渐入佳境。可是白尔玉越到深处越是觉得五脏六腑似像针扎,那话本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词,为什么都牵动了她最美好的回忆,都牵动了最可怕而未之将至的未来。
  她将白紫京轻轻推开,迎上白紫京深情而又不解,专注而又散乱的目光,声音清冷而响亮:“你虽貌似天神,心却比铁石还要坚硬,双目比天地还要幽深。看在上天的分上,别再开启你那饱满生动的双唇,哪怕再有一丝你那呼吸间的微风,我也要跌入你的深渊…”
  台词还未有念完,她扔掉了手中的竹牵,再也遏止不住心中的汹涌澎湃:
  “你不可以丢下我,白紫京,你不可以再丢掉我,我要闻到这世上有你味道的微风,我要每天睁开眼睛就看到你幽深的眼睛,微抿而上翘的嘴角,我要每天入睡前都吻你,我还要你教我吟诗作画,我还要为你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她一口气说完,一只手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一只手抵在白紫京胸口:“你的心真的比铁石还坚硬啊,你怎么可以生病,你怎么可以准备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就离开,你怎么忍心我一个人留在这满地伤心的地方经受没有你陪伴的磨难。”
  白紫京面色凄惨,全身都在发抖。
  他闷声不开口,只因承诺他给不了,也给不起。
  原来这世上那么多的天长地久,那么多的海枯石烂,偏偏都不是属于他们的。
  他比小玉看的更通透,更长远,他也曾经懊恼这么不争气的自己,讨厌那种也许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眼睛的恐惧。
  可是这些日子,数着一分一刻时间过的日子,看着小玉,他突然恍然。
  其实这么早死去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最美好的一刻是永恒的。小玉黑发送他白发,乃是早晚的事,与其要他白发苍苍面对着青春依旧的小玉,还不如让他最美好的样子一直记在她的心里。
  不过小玉今日这翻动情,也拨乱了他早已经盘算好的一盘棋,那么多的无可奈何让他情绪快要跟着她一起失控。他咬牙切齿的对白尔玉叹息道:
  “向来执子之手易,与子偕老难!”
  刚一字一字吐出这十个字,一时气急攻心,连声咳嗽,乍然透过气来,只觉脑后巨痛,胸口火辣辣的便似灌进了滚烫的铁水。本能用手按在自己颈中,但他身子抑制不住的朝前一扑,一口猩红粘稠的鲜血喷在小玉身上绣着紫藤萝的白素纱上,在那白色花瓣上点缀了散乱的红星…
  他这一倒下,似乎比以往哪一次都来得更严重,白尔玉觉得没道理,师父给的药他也按时服用了,为什么这次没起作用,反而越发厉害了。
  现在除了师父以外,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帮助她,可是白尔玉也害怕面对紫霄了!
  但万般无奈之际,她又去找了紫霄。
  紫霄思量了一下,只说:“也许有这个可能,不死,但也不活。”
  “那是什么意思?”
  “你确定他每次都把东西喝进去了?”
  白尔玉心惊胆颤,几乎不敢再往下想。
  回去以后她又拿了药喂他,可是他紧闭的双唇比岩石还僵硬,任凭她怎么掐,捏,咬,就是打不开。
  有过几次面临绝境的经历,她已经变的成熟而冷静。她赶走了所有的人只容自己一人在房间里照顾他,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陪着他的身边。她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圆润的指尖一遍又一遍的描画着他的眉毛,他不健康的发紫的唇,拨弄着他又细又长的睫毛,然后出神的喃喃的与睡着的他对话:
  “等你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你肯定不记得,那是我最初喜欢上你的样子。。不过,你得知道我呀,爱你不仅仅是因为你的过去,我也爱你的现在,只要是你的,我全都喜欢呢。”
  “你要快点好起来啊,你已经第二次说你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白家的老管事但见白紫京这副模样,心中也早有定夺,伤心是一回事,私下却已经着手在准备后事,也给白紫京守边的哥哥发去了书信。
  整个白府只剩白尔玉还蛮怀希望,丫鬟婆子都以悲悯的眼光看着她,却都不约而同的不敢多说一个字。
  白尔玉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看着白费力气的自己,但是如今的她只能坚持在自己的世界里,才不至于崩溃。她一步也不肯远离开他。仿佛怕是只有半株香时间,两人将会再次阴阳相隔。
  白紫京几日后,又浑浑噩噩的醒了过来。看着坐在床边的尔玉支着手靠着床栏上小憩。她自然是憔悴不堪,眉头紧锁皮肤暗淡无光,原本合身的衣服现在空荡荡的挂在肩上,她瘦的都快只剩把骨头了。
  白紫京心里生生的撕扯着疼。
  这丫头,自己一不在身边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等自己走了以后,又该怎么办?
  他伸出苍白无力的手去按她的眉心,尔玉顿时惊醒。她望着怒气冲冲脸色铁青的白紫京,半天恍不过神来,好似仍在梦中。
  白紫京拼命的积聚力气去捏她的手,咬牙切齿的问:“死丫头,你又是几天不吃不喝了?”
  他气若游丝,费劲力气说出的话也没有丝毫威慑力。可是尔玉却听明白了,他是真的清醒过来了。她喜极而泣,缩跪在踏板上抱住白紫京大哭。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还以为你这次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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