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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造神州-第3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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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蒙军就像见腥的苍蝇,迅猛的突进重骑战列中,激荡起层层死亡的波纹。战刀切入人骨的脆响,长枪刺破头颅的爆裂,战马绝望的嘶鸣,勇士无助的惨叫,甲胄撞击的冷硬,战马碰撞的轰响,填满目光所见的每一寸空间,就像一个个醒不过来的噩梦,激烈而凶残。

对方的决死冲击给予重骑巨大的麻烦,甚至一度让对方占到上风,不过这一切随着突击队的加入,全都被化解。

突击队的作风犀利彪悍,而且比蒙人更卑鄙,马踹,刀劈,枪戳,箭射,暗器,火器,不知名的生化武器,杀的这群蒙古人晕头转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特别是突击队的狙击手,可不比青龙铁骑那些业余地。他们就像一个个战场上的幽灵,每次出现必定带走一条人命,不是冲锋在前的勇士,就是高声呼叫的蒙人,总之,无论是不是将领,只要被他们盯上,统统难逃一死。

在他们的攻击下,这群蒙军精锐也大感吃不消。原本狂野的冲锋,被迅速削平。被动抵挡着宋军的冲杀!

眼见突击队稳定住战场局势,孟珙制止了护卫军的前移。以重盾铁墙为基,在西边战场建立了一处宋军阵地,冷眼注视着战场的变化。

此刻东西两处战场杀声沸腾,战马错眼,人人喊杀,根本弄不清楚谁是谁!

孟珙皱了一下眉头,吩咐四弟孟瑛派人前往战场将流窜地战马拘管起来。此举让混乱的战场为之一变,随着乱窜地战马减少,战场情形逐渐清晰。

眼前这片方圆数里的小丘陵平地上,全都被双方地战士填满。分成东西两个战场,青龙铁骑主力大部都在东边,那边杀声最激烈,而西边的战场,是重骑和突击队的士兵在支撑。加上一部分的青龙铁骑,三方人马杀的风声水起,节节逼近。

孟珙从东看到西,又从西看到东,默算了片刻。发现除开那些遮掩的战马。蒙人战士最多不过三万出头,而此刻宋军投入战场的士兵超过四万。皆是精锐,双方杀的热血沸腾,难分难解!

默默注视了片刻,孟珙将护卫军的五千骑卫也投入西边战场,并让护卫军弓弩手对西边战场进行全力支援。

五千骑卫的加入和弓弩手地定向覆盖射击,瞬间改变了西边战场的局势,原本就落在下风的蒙古人更是不堪,仅仅抵挡了片刻,就被宋军突入战阵核心,整个情形岌岌可危。

突击队一马当先,就像一根钢针钻透厚实的泡沫,深深的刺入蒙古人地战阵中,而且这根钢针还在不断的加速,不断的旋转,无人可挡,最多只要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凿穿战阵,若到那时,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蒙古人。

眼见如此危急,西边的蒙古人不顾其他,吹响了告急地号角,东边地蒙古人随即分出一支人马,汇入西边,就像水银滚合,变为一体,大大拓宽了蒙古战阵,也让突击队的攻击变地缓慢起来,不过此举只是饮鸠止渴,并不能挽救西边战场的局势,反到引起东边赵范的反弹。

青龙铁骑长枪攒刺,战刀连挥,三人一组,互相配合着攻杀,不少蒙古人纷纷落马,露出战阵空隙。不容对方填补缺漏,青龙骑兵就四面呼啸的汹涌冲入。顷刻之间,就将缺口变成豁口,大批的战士冲涌而进。全都是三人一组,和蒙军骑兵展开激烈的搏杀。

赵范坐在战马之上,冷然看着战场的变化,不时指挥游骑挡住对方的进袭。蒙军分兵之后,他这边压力大减,加上部队人数几乎是对方的三到四倍,只要稍微加以调动,就可以在局部形成以多攻少的局面,彼此配合抵消了蒙军的骑射优势,一时间,杀的蒙军尸横于地,大出先前被压住的恶气。

短短瞬间,蒙军原本变化灵活的战阵就被撕开三四道口子,几支突击锋锐对蒙军战阵核心发起一次又一次的攻击。蒙军不甘示弱,拼死反击,刀光枪影,吼啸四起,不时会暴起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伴随着吼叫,但见血肉横飞,人喊马嘶,大批人命在眨眼不到的时间内消失,随即更多的人命填补上去,激烈而悲壮……

赵范看的眼皮连眨,这群蒙古人真是凶悍,不仅冲杀起来竭尽全力,不畏生死,此刻形式逆转,他们甚至干脆舍命搏杀,以命换命。

眼见又一次的突击被对方堵截而回,赵范的脸上闪过一片愤然,随即变的阴沉。如此优势,竟然还是和对方反复纠缠,始终不能突破对方的防线,让他感到一阵不耐和羞辱。

紧紧手中的铁枪,冰冷的目光从在战阵梭巡片刻,突然拔出战刀,一手枪,一手刀的大吼起来:“随我赴死!”不容任何人转念,赵范就挥动着刀枪,如同一把钢刀般的杀入敌阵,左手刀,右手枪。高声连喝,手腕不停,拽带出冷森地寒光,在蒙古骑兵中左突右冲,刚换的白色披风又变的血迹斑斑……战马狂嘶,人声大吼,几名武技高强,骑术精湛的卫士紧紧跟随在他身边,帮他挡开冷箭和危险。身后数千最精锐的骑兵。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挥舞着大枪,死命追随。

就像一把锋利的长剑。这支青龙铁骑的精华部队在大军中纵横厮杀,引得其他战士也再度奋发,刀枪并举,烈烈向前。也不知杀掉多少敌人,赵范带着手下战士在敌阵中纵横,身边不住有人掉下马去,也不住有人补充上来,四周全都是敌人,密密麻麻,杀之不尽。似乎所有的蒙古人都集中过来一般。

赵范双眼喷火,双手不停,长枪挥舞旋转,战刀横劈抖斩。凡是挨着的敌人无不肢体飞射,血肉飞溅。所过之处,留下成片地血肉飞尸,踏着一条战争血路,深深的切入蒙军核心。

一连杀死数名敌人,赵范蓦然感到一阵疲倦。他觉得自己有些累。岁月不饶人,原本勇猛刚毅。冲锋陷阵地猛将也开始老了,他转头看看身边的战士,他们还是这么年轻,如果他们能够活下来,也许会逐渐成长为将领,到时他们也将取代年老地将军,就像现在一样。

不知为何,他竟然在战场上想起孟珙,他还是如此的年轻,如此有朝气,那种活力和自信,甚至让他都感到妒忌。由孟珙想到岳雨,再想到云锋,最后联想到彩云。他倏然惊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宋高层将领全都是年轻一代的天下,他和许多过期的名将一样,逐渐不被年轻的帝王重视。想想自己的处境,再想想那些年轻的将军们,他们是如此朝气蓬勃,才华横溢,若无意外,十年之内的大宋军界将是他们的天下,到时自己这批老人,要么沦为他们的副手,要么淡出君王视线,无论是那种,都不是赵范想要地。

没来由的,赵范突然想起这些,将目光再度投向战场,那里的蒙古人在宋军的激烈冲击下,已经变的虚弱不堪,只要再加一把力,也许就能突破相持,冲破敌阵。

赵范倏然举起长枪,再度吼道:“天佑大宋,荣耀当世,随我决死!”吼声还在回荡,他已经带着部队再度冲击蒙军。

也许是宋军地冲击太过残酷,犀利,蒙军的反击显得越来越无力,与此相反,宋军的攻击一波高过一波,将蒙军逼的不断后退,整个战阵都向蒙军一方压过去。

赵范亲自带队,对后退的蒙军穷追不舍。他此刻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冲破蒙军地防线,突入蒙军后方。到时就可对西边蒙军形成包夹,此局若成,就算蒙军有通天手段,也休想逃脱。

一定要取胜,一定要让所有人看到,我不比孟珙差!

抱着这种莫名地执念,赵范对蒙军发起决死的冲击,在他地打击下,蒙军的防御变的千疮百孔,除了后退,别无他法。

很快,无法挽救局势的蒙军退守了。

赵范正要率军出击,一直跟随在身边的传令官突然冲前,来到他身边大声吼道:“将军,主阵让我军暂停攻击。”

“你说什么?”赵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千辛万苦的冲破敌阵,却被这样的命令叫回,是谁都不会甘心。

回头看看远处的帅台处,那里正挥舞着旗号,虽然看不清楚,可是传令兵们不断摇晃的小旗确切告诉他一件事情:孟珙对他下达了暂停进攻的命令。

愤怒迟疑间,孟珙派出的传令军官也到达东边战场,惊险万分的穿过战场,找到赵范,拿出孟珙的令箭:“赵将军,孟帅有令,你部暂停进攻,等西边张顺将军突破敌阵后,听令行事!”

很难相容此刻赵范的心情,他手中的战刀已经提了起来,却被身边的亲卫死死拉住。传令军官眼见众人愤怒怨怪的目光,连声说道:“末将也是奉命行事,军令传到,告辞!”不等赵范回话,这个军官一溜烟的跑回去,生怕跑的慢了被青龙战士给劈死。

赵范的目光缓缓扫过身边的战士,他们大多带着伤痕,不少人已经是遍体鳞伤,汗水和血水互相混合搀杂,几乎分辨不清面容,但他们的目光全都是愤怒屈辱,还有深深的不甘。

缓缓举起手中的长枪,赵范对着不断退却的蒙军,大喝一声:“青龙铁骑听令,随我杀敌!”

“杀敌,杀敌,杀敌……”

瞬间的高呼冲破阴云滚跌的苍穹,回荡于整个战场。

伴随着这声高呼,赵范带着他的青龙铁骑,不断向着蒙军冲击,在他们的冲击下,这批蒙军虽然拼命反击,极端顽强,可宋军凭借巨大的人数优势,前赴后继的死死压迫而来。他们的反击就像一朵浪花,簌簌几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被宋军不断的突进。他们除了退却,还是退却,似乎除了退却,再也不会做别的事情一样。

但他们还是非常顽强,虽然不断的退却,可依然死死的和青龙铁骑纠缠着。两支人马就像猛虎扑巨蛇,虎虽占优,蛇不示弱,互相嘶咬着,扑打着向前而去。

不知不觉中,青龙铁骑和蒙军的战场越来越突前,到了后来,甚至脱离了主战场。赵范此刻变成骑虎难下,若他不击溃眼前的蒙军,那他回师攻击西边战场的行为无异自杀,可眼前这群蒙军虽然落在下风,损失巨大,可就是如同牛皮糖一样,死死的缠住己方,甩都甩不掉。

权衡片刻,赵范一咬牙,派出一支偏师拦截住西边蒙军的增援,大队主力死死咬住面前这支蒙人,不断的从对方身上撕扯下一块块肥肉,原本厚实绵密的战阵越来越薄弱,到了后来甚至四面漏风,阵不成阵,似乎败亡在即。

赵范刚刚松了一口气,正要加把劲的时候,忽然觉得不对,转目向右边望去,那里出现了惊人的混乱,而且这种混乱越来越大,即将波及全军。

“怎么回事?”赵范的吼声让身边的亲卫感到耳朵一震,不等他们回答,一个将领慌张的策骑冲了过来,还没靠近,就恐惧的大叫:“不好了,将军,将军,有大批蒙人出现在我方侧翼。”

赵范的头皮一炸,还没等他转过念头,一群黑衣黑甲的蒙古骑兵就已经冲了进来。他们就像一把锋利精确的手术刀,游刃有余的在青龙铁骑这具身体中破坏,不断割裂着肌腱的联系,切断神经原的传导,让原本如同一架高速战车的宋军战士变成一个个零件,孤零零的被对方吞没,迅速的让人心寒。

因为赵范的快速推进,死命冲击,他们和战场的联系被无限拉长,将他们孤立的凸现出来,而此刻出现的蒙古骑兵,就像一把砍刀,狠狠的将青龙铁骑和战场之间的联系切断,如同刀切豆腐一般,在宋军还没反应过来前,割裂了青龙铁骑和主阵之间的联系,让他们孤立出来。

冲来的这支蒙古人凶猛诡异若狼,狡猾灵活似狐,他们突然猛烈的袭击重重的砍在青龙铁骑的尾巴上,侧袭冲击,挡无可挡。青龙铁骑瞬间慌乱起来,而原本被他们几乎就要打残的那支蒙古人也展开亡命的反击,不求取胜,只求将宋军拖住,以命换命,以刀换刀,让本想返身迎战的战士脱不开身,眼睁睁的看着蒙军突入阵中,将整个战阵搅乱。

战局再一次发生翻盘的逆转!

第十五集 第十五章 才刚开始

站在刚搭建出来的帅台上,孟珙冷眼看着远处战场上的喧闹。此刻东西两个战场的情势完全不一样,西边的蒙军在宋军的打击下,虽然拼死顽抗,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崩溃已经是必然,而东边的赵范所部因为不听军令,冒失推进,被一支突然出现的黑甲蒙军拦尾截击,情形十分不妙。

现在投入战场的宋军计有赵范的三万青龙铁骑,孟的一千重甲骑兵,江海的两千忠顺军,张顺的一万青龙突击军,护卫军的五千骑卫,其中被蒙军截断的青龙铁骑接近两万。

孟珙手上还有二万护卫军,杜杲一万多的地方部队,以及孟珙的直属军一万多人,护卫军是战阵中坚,而且这种混战局面他们帮不上什么忙,反到不如让他们稳守阵脚的妥当,若有万一,也不至于大败。

自己的一万多直属亲军是全军总预备队,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动用。算来算去,如今只有杜杲的一万地方部队能动用,若用其去救援赵范,相信杜杲不会拒绝,但这么做的后果……

这些念头在孟珙脑海中一闪而过,突然对身后的参谋群问了一句:“庭芝,有什么看法?”

一个年轻的参谋应声而出,他没有马上回答,反到继续注视着战场好半晌,才以冷静的语气说道:“依末将浅陋之见,大将军可以不必理会赵范将军,反到要留意蒙古的后招!”

孟珙眼中闪过一道欣赏,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赵范将军形势危急,岂能不救?”

这名叫庭芝的参谋丝毫不迟疑,肯定的说道:“赵范将军当世名将,昔年曾和金人恶战数年,青龙铁骑更是百战精锐,岂能被人一冲而溃?反到是我军到现在还不清楚蒙人的打算,才是最大的危机。”

“庭芝,那你说说看。蒙人有何打算?”

“这个,庭芝也不知,只能猜到蒙人绝对还有后招!”

见他毫无躲闪,羞涩的道出自己的不足,如此坦然自若的态度。让孟珙对这名叫李庭芝地年轻参谋越发欣赏。

李庭芝本是神州军校参谋系的高才生,这次西北大战,神州军校就读超过一年的学员都被赵昀带来,被分配到各军中实习。这些学员除了一部分从战场上下来的军队学员外,还有很大一批是文化水准很好,天赋不凡,但却没上过战场的书本军人。带他们来,不是让他们指挥什么作战,最主要地一个目的就是让他们实地感受如何策划与指挥一场战斗。用切身体会了解战场和战争。

李庭芝就是被分配到孟珙身边时,经过一次次的接触和谈论,逐渐被孟珙所认可。将他和一些学员调到自己的参谋群中工作,很得军中上下肯定。

此刻情形如此危急,他还能冷静的观察战场,侃侃谈出自己的见解,这份镇定和从容,就足以证明他有为将的胆量。不为形势所扰,能够说出战场的关键所在,足以说明他有为将的眼光。能够坦诚自己地不足,不强自分辨,媚上妄言。也可以证明他有为将的器量。至于才能不足,这非他本人素质不够,而是战场历练还少,还缺乏书本谋略和战场经验合二为一的过程。

想当初自己和父亲初上战场那会儿,还不是懵懂无知。紧张冲动,其表现远没他冷静。

加以时日,再经过一番磨练,他地成就当不在我之下!

孟珙的心头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却没多少妒忌。反到有种欣喜之情。如今大宋征战方兴。正需大批有为将领,如今能发现一个好苗子。实在难能可贵!

“庭芝,站到我身边来!”孟珙脸色平静的指着前面喊杀冲霄的战场,“为将作战之要,首在明势,次在算计。无论蒙人此刻表现多么凶狠狡诈,其目的无非是摆脱当前困境,就算我军败于蒙人之手,蒙人也无法摆脱其困境,反到要承受重大损失。”

孟珙住口不言,面带希翼的看着李庭芝。

沉吟片刻,李庭芝不负所望的开口道:“如此说来,眼前蒙人多为假象,其目的是隐藏真实动象?若如此,蒙人打算为何?”

孟珙没有即刻回答,反到看向战场,特别是东边。此时青龙铁骑在赵范的组织下,稍稍从被突袭的混乱中恢复过来,在赵范地指挥下,开始顽强的抵抗阻击。赵范能和金人相抗多年,被称为两淮名将,的确不是浪得虚名,在指挥上有他的一套。

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就将差点陷于溃败地部队重新组织起来,先从一个局部做起,然后借用互相冲杀纠缠的机会,将部队逐渐聚拢,甚至还对切入阵中的蒙古人展开凶猛的反扑,与此同时,被隔断在东边战场的残余青龙铁骑,也在各级将领地带领下,对眼前突入地敌人展开冲杀。其损失虽然不小,但还说不上失败。

而西边战场上,似乎知道东边危急,重骑军,突击军,骑卫军,忠顺军,加上一些青龙铁骑,全都双眼发红在拼命,特别是突击军,此刻甚至近距离引爆爆炸物,完全顾不得己方伤亡,只求将对方的战阵凿穿。如此局势下,西边蒙军地处境可说比赵范还要危险,随时都会被宋军冲穿战阵,到时,着急的就将是蒙军!

收回目光,孟珙变的如冰雪一般的冷静,声音平静的就像如镜的湖面,不起丝毫波纹。“我也不知蒙人的打算,现在只能肯定一件事情,铁木真在这里!去请墨平和杜杲两位将军过来!”

传令军官离去的同时,李庭芝也在默默思索孟珙的话语,不断有所领悟的点点头。他觉得自己似乎能理解孟珙的话,但对背后的意图还有些模糊不清。他知道,若自己能真正想明白这些,那他距离一个真正的将军,也就不远了。

孟珙没有打搅他,让他静静思索。

没有人可以教会别人胜利,只能告诉别人思考的方法,要想成为一名视胜败为平常。超脱战场的大将军,他的路,还有很远,很远,甚至连孟珙都不知道终点在那里。因为他自己也才走完一部分。

杜杲首先上来,见面就对孟珙说道:“大将军,赵将军虽不听军令,导致青龙铁骑陷入危局,只是战士无辜,还请将军看在同为大宋地份上,以大局为重,出兵救出被困战士……”

“杜大人,此刻能够投入战场的军力不过两支。你看……”

“杲愿领命!”

孟珙等的就是这句话,爽快的抽出一支令箭,递给杜杲的同时。沉声命令道:“你率部从东西战场地分界处插入,借用青龙铁骑的掩护,多用弓弩,不要贸然投入混战!多加小心!”

杜杲感激的应了声是,此刻就算孟珙让他率军直扑蒙古人,他也只能咬牙答应,只不过这样一来,救不救的出赵范还在两可之间,但他手下万把人,肯定是要交代在这里。他上前请命。本来就是想用刚换装部队的连环弩来杀敌,视机救出赵范,孟珙这么一说,他对自己的计划越发有信心。

眼见脸带振奋的杜杲离去,从沉思状态清醒过来的李庭芝有些吃惊。小心的看看孟珙,见他脸如苍岩,目光雪亮,沉静地可怕。

犹豫了一下,他才稍稍提醒道:“将军。既知这是蒙人的设计。为何还要……”

孟珙头也未回,语调如同一个单音节:

“此战我犯下的过失有二。一是未能重视凤州转来地各地军报,以至对蒙古动向判断错误,导致失了先机;二是我过于顾虑和赵范等军中重将的和睦,以至在有些事情上过于照顾他们的情绪,下了分兵决议,让蒙人有机可乘。至于其他……”

说到这里,孟珙突然闭口不谈,李庭芝正感疑惑,身后有人接话道:“此战之失,首在赵范,次在将军,若见陛下,我定当言明!”

回头一看,一脸肃然冷漠,雄壮若狮的墨平正大步走上来,双眼之中却不断闪烁出道道寒厉,显出他的心情并不如表面一般平静。

“墨平遵令而来,请将军示下!”

孟珙转眼看看他,心中微叹,墨平罕见的插话无非是告诉自己,无需为此战所失担忧,是非只有公论!一切只要自己尽力,他定然听从!

大宋诸将,能不顾其他,服从军令若此的,唯有墨平一人。

只是这也决定了墨平只是一员惯战能将,限制了他的发展,却又因此获得陛下最大的信任,成为三卫将领第一人,得失之间,还真不好说!

“话虽如此,珙为主将,岂能出错就推给他人。此事先不忙说,墨平将军,军中所携带的火器是否完好?”

“一切完好,随时可用!”

“好,军阵前移,切入西边战场,面转东!”

墨平问都未问,接令而去!

孟珙转头看向苦思疑惑地李庭芝,突然开口:“我失策于先,失察于后,此战胜机已渺,惟今当尽力保我大部不失,以待后来。”

李庭芝倏然兴起一阵明悟,想起孟珙刚刚说及的明势和算计。自己之所以感到疑惑,是因为心中仍存取胜之念,却不知因为宋军错漏太多,以至失却胜机。当此之时,与其谋求败中取胜之法,反到不如保全自己实力。只要己方实力未失,以如今的局面,也不怕蒙古飞上天去。

他豁然而通,明势和算计,并不仅仅局限于战场之上,更多的是决定在战场之外。

惊喜之下,兴奋佩服的目光投向孟珙,却见他已走向帅台阶梯,似要离去。他耸耸肩膀,对几个同伴做了个无可奈何地鬼脸,汇入参谋人员中,紧紧跟随!

就在孟珙军阵西移的同时,赵范正指挥着自己的部队,意图突破蒙军的封锁切割,与友军汇合。他做的很出色,青龙铁骑不断地聚集。组合,原本地慌乱被一扫而空,在决死的反击之下,渐渐将对方地攻势遏制住,而原本在东面死死纠缠的那支蒙军也被杀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再也形成不了威胁。

没多久,杜杲军前来增援的军事传讯,让青龙铁骑的士气越发高涨,再无被突袭地惶恐,反到人人奋进,对那支突袭己方的蒙军进行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双方拼杀的极为激烈,有逐渐变为僵持的趋势。整个战局似乎又有逆转的可能。

杜杲率军到达的时候,正好碰上一支百人左右的蒙军将一部青龙骑兵杀散,未及分说。他就指挥部队迎上这支蒙古人。

鼓号争鸣,蒙军纵马直撞而来,铁蹄之下,烟尘滚滚,血肉四溅,踏着满地的尸体猛冲杜杲军本阵。

为首一名蒙军勇士,挥舞着巨大地狼牙棒,一路之上血光迸射,惨叫连连,十多名宋军丧生在其棒下。甚至还有两名躲避不及时的战士被粗大的马蹄踏在脚下,头破骨断,口喷逆血而亡,形象惨不忍睹!

杜杲地瞳孔倏然收缩,冷冷的看着这群嚣张的蒙军。不动声色的将部队散开,放这群蒙军冲进来。眼看他们直向自己这边冲来,杜杲嘴角露出冷酷的笑容:“放弩!”

飕飕之声大做,密密麻麻的细小黑影直射蒙军,连绵不断。风雨不透。无论蒙军如何躲闪。总有弩箭会寻到他们,不是战马就是人躯。铺天盖地,躲无可躲。

宋军连绵的射击瞬间就将眼前这群蒙军连人带马的射成刺猬,从容围歼了这支蒙军,大为振奋了军心士气。吕家三兄弟一声高呼,吕家军率先投入战场,手拿长柄战刀,上砍下剁,和前来阻截的蒙军杀的热火朝天,血肉泼洒。

杜杲沉着指挥,不断利用连环弩地集射,打断蒙军的拦截,让部队缓慢但坚定的向前挪动,逐渐接近赵范被围的主战场。

西边的宋军也对拦路地蒙军进行最后决死的冲击。

突击军的战士眼见面前敌人不顾生死的死死阻挡着自己,不少战士忍耐不住,将爆炸物捆到一起,做成一个个爆炸桶,迎着密集的箭雨,冲向蒙军,在身死之前抱着爆炸桶滚入蒙军阵中。巨大地爆炸声好像山崩地裂,炸碎地血肉布条和着漫天的兵器尘土一起落下。那种景象,那种惨烈,不仅宋军眼泛红潮,杀气如潮,就连蒙军也被炸地胆战心惊,失魂落魄,不少战马受惊立起,大批措手不及的蒙军被抛在地上,不等他们站起,宋军的战鞋就出现在眼前,钢刀连挥,将他们剁成肉泥。

不用任何将领吼叫,两军战士都知道此刻是关键时刻,若不奋力拼搏,只有死路一条。横下心来死战,消灭眼前之敌,方能有一线生路。肉体拼杀着肉体,尸体挤压着尸体,惨呼挣命之声响彻天宇,空气中全都是冲鼻的血腥味,如同进了一座屠宰场,闻之让人窒息。

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可赵范凭借多年搏杀出来的战场嗅觉,敏感的意识到蒙军此刻也不好过,当下更不犹豫,拼死组织一次又一次的反击,不断截断蒙军的攻击节奏。

就在赵范觉得情势还算乐观的时刻,一条黑龙席卷而来,直取赵范所在。

这支蒙军比之先前出现的蒙军还要凶猛,还要精悍,他们就像一道黑色的霹雳,闪动之间就破入宋军,拦截他们的宋军就像日出时的黑幕,随着这道霹雳的深入,迅速的溃退下来,快的让人感觉一个呼吸不到,这支部队就冲过来。

闪电般的快速接近,眨眼不到的时间,就要和自己来个贴面相对。

赵范的目光死死的盯住这支部队,眼见他们骑在风驰电骋的快马之上,或弯弓,或用刀,或抖枪,轻松无比的将自己的战士斩落马下,似乎不费半分力气。

怯薛军,这一定是怯薛军!

这支部队几乎人人都达到了飞射的境界,在如此快速的奔马上,还可以意态闲适的对敌,除了那支传说中的怯薛军,没有部队可以达到。

一种醒悟在心中升起:铁木真来啦!

可笑。可笑,想我赵范自负若此,反被人所趁,实在可笑……

心中升起大笑一场的冲动,可双眼却越发平静。冷峻的看着敌人的接近,三百丈,二百丈,一百丈,如闪电一般,无论挡在这道闪电面前地是人或者马,全都在这道闪电面前消散,无人可挡其分毫……

“将军,你快走。属下掩护……”

“住口,我赵范无能,但不无耻。随我迎战!”

闪电奔至五十丈,赵范率领身边的卫队迎头冲上,不断鞭策战马,让其提速,双眼一片火热,刚毅威武的脸上满布狰狞。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口中呵喝有声,仿佛面前不是凶残可怕的敌人,而是一群土鸡瓦狗。

冲至二十丈地距离,黑色闪电之中射出一阵密如骤雨的长箭。如飞瀑激射,绝无空隙。赵范正要伏鞍躲避,身边一个亲卫突然策马撞过来,身下战马被撞的身子一偏,腿脚发飘。一个哆嗦,滚翻倒地,将赵范重重的摔在地上。

赵范全身失衡的摔倒于地,被战马压在身下,天晕地转。腥血上涌之际。愤怒的看向那个亲卫,却见他连人带马的插满羽箭。摔倒于地,跌起几缕血尘。

原来他是想救我?

正要挣扎着爬起来,脑子忽然一晕,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出,头一歪,什么也不知道了……

黑色的闪电瞬间击溃了迎战的宋军,继续向前方突击,将混乱再度扩大。没有人停顿,没有人掉队,甚至没有人留意赵范地死活,他们速度不减,如同一支长剑,深深的刺入。

失去主帅的青龙铁骑越发混乱,虽然拼命抵抗,但在蒙军地冲击分割之下,特别是怯薛军的闪电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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