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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神还没死呢-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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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或许不是躲在魔界。
她不觉得,白镜修会怕他们,尤其是,如果她的猜想是对的,那……
颁玉埋头思索,只是她如今想什么,衔苍都能感觉到。
龙是一种很有灵性的生物,而且这个衔苍,与其余的龙还不同,他是天生地养的一条龙,因而在悟性上,无龙能及。
他说道:“那就先拿回魂,知道白镜修的底细后,我们才好应对。”
颁玉哈哈笑了起来,手指挑逗着他的发丝,道:“衔苍,你真是个麻烦。”
她从前不愿睡他,或许也有这层担忧?睡得越久,他就越是通透,自己想什么,他能凭借悟性感知。
“默契是好事。”衔苍微笑回答。
颁玉抛出桃花,问最后一片魂的地方,桃花纷飞,指着凡人界大地每一个角落,每一声啼哭。
颁玉闭着眼,她从这些哭声中,听到了最悲痛的一个。
无声,但悲痛。
颁玉找到了他,抬起手,指向西庭:“我们去那里。”
楚地旧都西庭,颁玉想起了昔日繁华的楚都。
然而眼前的西庭破旧不堪,烧焦的味道还未散去,城门片片剥落,正有昭人在修缮。
颁玉:“有时看着凡人界,会想起曾经神界的水流……”
衔苍道:“我未曾见过。”
颁玉就与他解释:“神界的河流并非终年向一个方向流淌,它们三千年一改流,因而神界的山会因水流的不同,三千年一变。三千年前还是沙丘,三千年后已是高山。”
颁玉指着这些昭人:“凡人界也是一样。天地之间,一切都如水流,是流淌变动的。”
说罢,颁玉忽然怔住。
衔苍微微笑起来:“你想到什么了?”
颁玉回神,笑看衔苍:“唉,被你知晓心中所想,实在是一件麻烦事。”
她刚刚忽然顿悟,六界皆是如此,因而她这个神也是一样的。
两旁街道上挂着白布,就像国丧。
颁玉看着这些白布,说道:“对于凡人而言,他们看不到来路,也看不到去路,因而,他们只有一世,在神眼中,凡人离世,不过是轮回中的一环,而对于他们自己而言,离开,就是永诀。”
衔苍闭上眼,轻轻嗅了嗅,说道:“城中……有辞吾的气息。”
颁玉道:“你儿子的气息,遍布大地,他这一年,走过不少地方,也留下过不少东西。”
衔苍抬手:“就在前方,你要去的那个方向。”
颁玉微微惊讶后,说道:“指不定,这就是因果。”
她能听到无声的悲泣,并不是那人求神,而是辞吾种下的善因给她送来的。
颁玉拉着衔苍踏进楚王宫,这就看到了坐在正前方的男人。
他身上披着一件落满雪的丧服,肩上放着一把结了霜的红伞,怀中抱着一个瘦弱的,已经没有魂息的女人。
他脚边放了两排点亮的竹灯,灯火映在他苍白的脸上。
这个人,这个仍然在哭泣的男人,就像快要死了的人,眼睛一眨不眨,也无泪水,好像要这样就地坐化。
颁玉见了,抬手说道:“他很像你。”
衔苍心中微痛,慢慢走过去,拂落雪花。
他也听到了这个男人的哭声。
寂静中,这男人眼睫慢慢动了动,缓缓抬起眼,看向眼前的人。
他眼中没有光亮,只是蠕动着冻得发紫的嘴唇,说道:“燃千灯,等亡神……你们是来带我走的吗?”
“谁教你的?”颁玉问道。
她声音轻柔好听,飘进耳朵时,就像天空送来的春风,能化冰霜。
这男人道:“这是最后的方法了……我很早就与她如此约定过,等我无法留住她后,就燃千盏灯,静静等待死亡。就是死,我也要给她织梦……”
颁玉打了个响指,那男人惊愣一下,抬头,眼前多了个卦桌。
“等四方提灯人。”颁玉笑道,“你燃这灯,我就当你是有求于我,让我来瞧瞧是什么愿望……”
她伸出手,轻轻将着桃花瓣吹在那男人眼前。
男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刚刚在这桃花弥漫中,看到了阿竹向他笑。
只是仅仅一瞬,回过神来,眼前仍然是两排竹灯,白茫茫的道。
“秦封,你命印姻缘,是个眼中只有爱侣的男人。”颁玉说道,“你夫人叫秦竹,三十三年前,你父亲救回家的孤女,你们相伴长大……”
秦封愣愣看着颁玉,呆呆问道:“你是谁?”
颁玉继续说道:“你夫人的命,是白页。我解释一下,白页也就是说,她本不该出生,但因天地因果差错,她出生了,这种并非少见,乱世中多这种人,冥界也不是谁都有司命簿的。但这样的人并不走运,能活多久,看她自己,可他们一般从小就多灾多病,活到成年的很少。”
秦封直直看着颁玉,眼中小小的燃起了两点希望。
颁玉继续说道:“但你夫人却活到了三十四岁,大大小小生死劫,经历了有十二次之多。”
就连衔苍,看秦封的眼神也变的敬佩。
秦封微微扯出一丝笑,说道:“我拼命地读书看书,并非是为功名。正如仙者所说,我心中只装着她,我只是想让她活下来,我喜欢这个红尘俗世,喜欢她在我身边……我有承诺,白发苍苍时,我与她作别这个俗世,携手长眠,除此之外,任何的死亡,我都不能接受!”
他声音嘶哑,含血吼出。
“我连冥界来使都能斩,我连自己的命都能续,可我为什么……还是留不住她。”
“你阳寿七十整。”颁玉说道,“你去过冥界?”
“也就一次。”秦封说道,“我找到了鬼门关,将自己的阳寿与她续在了一起。”
从此以后,同年同月同日死。
“如何做到的?”颁玉掐算后,惊讶道,“你悟性可真高啊……”
这人,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书,问了所有能问到的办法,从无数错误虚妄的道路中,悟出了一个偏道,还有勇气踏上这偏道。
颁玉看向衔苍:“我说什么来着,他万分像你。”
衔苍又起了收徒之心,这次颁玉也道:“我看你极其适合走仙道,就那种通晓凡俗生死的冥仙。”
可秦封却再次陷入悲痛。
颁玉:“你要听我说吗?你的愿望,我有一成把握帮你实现。”
她也知道自己的最后一片魂在何处了。
她只要一叩问这片魂,凡人界就有万千响应声,所有人的愿望不过都是生死二字。
这是大愿归流之处,是怨念和希望的来源之处,也是她最后一片魂的藏身之处——冥界。
秦封双眼无神:“没救的,我从未遇到过这种……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原本是没救的。”颁玉说道,“但有三处理由,让我必须救她,而她也有可能回来。”
秦封抬头,见面前的颁玉伸出三根手指。
“一,你夫人的魂魄,有一半,是白镜修拿走的。”
秦封想到之前从他面前一闪而过的白影。
“二,你夫人无她自己的司命簿,带回还是送走,都不影响冥界轮回洪流。”
“第三。”颁玉笑得很温柔,她的手指点在一瓣桃花上,桃花飞来,印在秦竹的胸口,秦竹的心脏处微微亮起金芒,“我儿子救过她,她人身并未死透,那棵仙草还在。”
秦封的手颤抖起来。
“仙草……你儿子……”他看向颁玉,忽然明白了,眼前这个奇奇怪怪的占卜仙,就是琼华神。
秦封弯下僵硬的膝盖,哭出声来,多日都未曾流下的眼泪此刻夺眶而出。
“上神……救救她。”他说道,“我不要来世,我只求陪她好好走完这一世!上神,求求你……”
颁玉说道:“那棵仙草还能维持十日,所以,如果你点头,我们需要马上出发。你不是去过冥界吗?再一次,会怕吗?”
秦封一擦眼泪,说道:“不怕!”
颁玉:“好,别忘了你此刻的坚定,到了冥界,给我牢记,你一定要带着她回来,万不可动摇。”
秦封犹豫抱着怀中的竹夫人犹豫:“那阿竹她……”
衔苍拿出一张符箓,手指轻轻一弹,说道:“辞吾,该起床了。”
正睡得香的辞吾被桃花床抬着下界。
颁玉捏了捏他头上的角,小龙打了个滚,嘟囔着:“好冰……不要碰我。”
颁玉:“呵。”
衔苍轻轻一叹,上手推了推他。
可小龙纹丝不动,甚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呼呼睡。
颁玉揪了他一根尾巴毛,那小龙皱了皱眉,尾巴懒散一拍,收了回去。
“还不醒?”颁玉看向衔苍,“你也没这么嗜睡啊。”
儿子这是像谁?
衔苍:“试试别的办法。”
强行叫缺觉一整年的小龙醒来,的确有些不好办。
衔苍倒出一口袋的璀璨明珠,说道:“辞吾,睁眼,这些宝贝就都是你的。”
这话从辞吾的左耳朵进,立马就从右耳朵飞出去了。
颁玉翻起了他的脚底板,果然摸出了一本话本。
颁玉翻开话本,念了起来:“那龙生的俊俏,让十里八乡的姑娘们全都羞红了脸,啊!她们从未见过如此俊秀的……”
小龙金瞳大睁,嗷嗷叫着爬起来夺书。
“没有没有!这不是我的!”他把话本子夺回来,手忙脚乱藏起,脸颊羞红了,就像那话本里十里八乡的姑娘。
“醒了?”颁玉笑眯眯道。
小龙强装淡定,擦了口水:“昂!”
颁玉:“守着这位夫人,我与你父亲要到冥界走一趟。”
小龙:“昂……诶??”
作者有话要说: 小龙:您二位,要一同赴死了?
想象你不起床,你妈大声朗读你手机里,凤百万写的羞耻桥段,啧啧啧。
第90章 【正一】日沉
辞吾从颁玉那里得知了来龙去脉后; 严肃承诺自己一定会守好竹夫人等他们回来。
等颁玉离开,辞吾开始忙碌起来。
他坐在床边,双手和尾巴都用上,给她编织起花床来。
“可怜兮兮的。”辞吾说道; “那时看你虽病得重; 但魂魄还好好的; 今日再来,你却成了一副空壳。”
他将花摆在竹夫人身旁; 自己困得不行; 仰头看了看父亲临走前因为不放心,设下的结界。
辞吾:“睡一觉应该……没问题吧?”
可是睡着了,就对不起父母和竹夫人夫君的嘱托。
不睡,他又没精神力气看守。
辞吾连书都不想翻看; 转了几圈,他盘坐好,进入了神识。
他把自己的神识系在心中的生机之树上; 安抚心树休息; 自己则睁开眼睛,托着下巴等他们回来。
他能感觉到,想睡觉的并非他自己,而是母亲的那颗神心。
他牵引着修为去安抚那颗神心; 自己百无聊赖,吹起了泡泡,吹出来; 再用尾巴尖儿把它戳破。
属于自己的心,应该已经有了,他能从神识中听到两处心跳的声音,一个强,一个弱。
想来那个弱的声音,就是自己的心。
辞吾托着下巴,转头看床上的空壳夫人,她的心口微有亮光,如同萤火闪烁着。
辞吾数着自己的心跳,果然,他一呼一吸间,与竹夫人体内的亮光闪烁有关。
“是我的能力吗?”意识到这一点,辞吾心跳微微加快,而竹夫人的心口的光亮闪动的也更急促了些。
辞吾金眸瞪的像天上的圆月。
“明明身体好好的,魂魄却没有了。”小龙再一次骂起白镜修来,“白镜修真是狗里狗气……不,还不如狗。”
真要是孝子,母亲在世时,也没听说他天天回去孝敬母亲。既然踏仙途,就应明白凡人一世有一世的开始,哪里能夺了别人的妻,殷殷叫人母亲呢?
辞吾不能理解。
圆月下,颁玉给用桃花扎了个小人,她将桃花枝扎进脚下的土地,衔苍十分默契地开了结界。
桃花枝长成一棵开满花的树,颁玉把这小人挂在枝头,让秦封过来,对着这小人拜了三拜。
这之后,颁玉摸出一支笔,让秦封将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写上。
写好后,颁玉把这张符纸吊在了桃花小人上。
“这就是你下冥界时,代替你在人界的小东西。”颁玉指着这桃花小人说道,“当然,和你夫人的身体一样,支撑不了多久,如果我们九日之内赶不回来,那就永远无法从冥界出来。”
“也好。”秦封平静道,“我夫人十日后希望散尽,彻底无救,若我九日之内无法从冥界带她的魂魄出来,那我也不必求活……”
衔苍脱下斗篷,披在了秦封身上,说道:“下去后,不要说话,就跟在我们身后,走我们走过的路。”
秦封点头:“我记住了。”
颁玉塞给秦封一把桃花:“如果对一些魂魄感到熟悉,就指给这些桃花看,它会帮你通知我和衔苍。”
秦封毕恭毕敬接过,含泪道:“多谢。”
“带上你,是因为你把自己的命数和你夫人捆在了一起,救她就如救你,而救你自己,还需你本人来。”颁玉说,“找到你夫人的另一半魂魄后,衔苍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到时候,就按照他吩咐的,带你夫人出来,在这棵桃树下等我们就是。”
“我记住了。”
颁玉:“那么,我们现在要去的,是日沉之界。”
衔苍与秦封解释:“冥界之内,又分三界,日沉之界,月浸之界,繁星之界,它们通过时之川彼此连接。自上而下,繁星,日沉,月浸。轮回台在月浸之界,送魂魄流向妖与人界。日沉是亡者聚集之地,等待轮回之所。而你从前走偏道进去的那个,叫繁星之界,繁星界无鬼也无亡灵,只是存放和销毁万物司命簿的地方,故而危险最小,仅有二位界灵把守。”
“你那偏道,就相当于走狗洞进皇宫,仅在藏书阁逛了一圈。”颁玉说道,“运气好,没被那两个守大门的界灵抓到。”
秦封:“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那时迷迷糊糊进了冥界,除了自己的司命簿,其余的什么都没看到。
“若我猜想不出差错,你走的那条偏道,就是梅夫人百年前开的冥界孤道。”颁玉说道,“而你也是用的她用过的办法,进入了冥界,将你夫人的名字写在了你的司命簿上。”
“是一只笔,判官笔。”秦封老实回答,“我从西边寻来的。”
颁玉笑:“很大可能,那支笔是梅夫人丢掉的一条尾。”
“梅夫人……是何方神圣?”秦封问道。
“九尾妖猫。”颁玉说道,“还是受我和衔苍点化的妖猫,这种妖猫若是修行圆满,本就能通晓冥道生死轮回的秘密,你是捡了她留下的果。至情之妖,甘愿用断几条灵尾,永远无法升仙的代价去换一个凡人的轮回因果,所以我说你运气好。”
颁玉对秦封一笑:“若非你真的为情,那妖尾做成的笔绝对无法在司命簿上写出字,若非你坚信传说,冥界之路,你自然也不会看见。”
衔苍轻声道:“时辰到了。”
颁玉笑了一下,划破手指,血滴入大地,秦封听到她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如同从地底传来,令人不寒而栗。
“冥王,我是六界新神,颁玉。”她沉沉说道,“我命你开界门,告诉我神魂所在之处。”
秦封惊道:“冥界……有冥王?”
衔苍轻轻嘘了一声,道:“冥仙彼岸,叫他冥王也可,其实他并非仙也并非王,而是冥界本身,冥界有自己的界识,彼岸就是冥界界识的化身。”
颁玉脚底的地面忽然裂开了一道鸿沟,阶梯环绕而下,而在地面的最深处,一座巍峨的黑暗大门渐渐显出形状。
颁玉转头交待秦封:“从现在起,你不要说话。”
秦封点头,系好衔苍给的斗篷,低下头,跟在两位神仙身后,踏上向下的阶梯。
他们走了好久,空气越来越稀薄,就在秦封呼吸困难时,衔苍将斗篷拉高,挡住了秦封的口鼻。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抵达冥界大门。
秦封回望,阶梯已经消失,身后空荡荡的,没了退路。
他暗暗一惊,连忙转回头,不敢再看。
界门上的两条灵蛇浮雕慢慢显出身形,悠悠盘上来,嗅颁玉的气息。
那蛇无头无眼,却又牙和漆黑的蛇信子。
颁玉笑着抬手,说道:“本神的气味,你们应该熟悉才是。”
灵蛇游到衔苍身上,探出蛇信子嗅了嗅,忽然吓出了一颗蛇眼,圆睁着,似是怕他,立马避开了。
它们游到秦封身上,迷惑。
衔苍低声道:“我儿辞吾。”
灵蛇顿了许久,慢慢缩了回去,回到界门上,懒懒盘着身子,等蛇尾盘起,界门也就打开了。
颁玉道:“彼岸,送我们到日沉之界。”
脚下的地面变了,变成了一叶小舟。
舟行星河之上,秦封惊讶片刻,抬头望去,头顶之上竟然也是河川,暗红色涌动着的河川。
颁玉说道:“冥界长在界识彼岸的头上,他身体埋在大地的最深处,你看到的这些,并非河流,而是他的头发。”
秦封更是震惊。
小舟忽然向下栽去,星河与血河交汇,到尽头的边界处,竟然戛然停歇。
秦封眼睛瞪大了。
他面前,是熊熊烈火,紫红色的火焰在星河和血河之中燃烧,升腾起的火焰有十座山峰那么高,而血河和星河自这熊熊涌动的火焰中左右分流。
而分流的河水落在两方的台上,汇聚成一汪平静的死水。
颁玉说道:“找到了,日沉就在下方。”
衔苍点了点头,随流剑现出,撑船滑向那紫红色烈焰下的平静水面。
小舟落在水面之上,水声空旷,发出幽幽的叹息声,这之后,如同镜子翻了面,小舟倒悬,沉进了水面的另一端。
秦封紧紧握着小舟,不敢出声。
衔苍静静划着小舟,可水面上并无涟漪,甚至没有一丝波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划进了黑雾中。
颁玉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桃花瓣,桃花亮了起来,仿佛盏盏明灯。
“冥界是大地的意识。”颁玉说,“诞生在神之前,是一切的起源,也是一切的结束。我怎么早没想到,我那一片魂,就在这里呢?”
衔苍问:“你可有感应到?”
“这倒没有。”颁玉说,“但想来,这片魂,应是我掌握生死的关键。”
“彼岸非人非神,心思捉摸不透,你务必当心。”衔苍提醒。
“嗯。”颁玉笑道,“他做什么,不做什么,自然也是在因果之中,我倒想看看他能为我带来什么叫惊喜。”
黑雾化开,眼前是悬在两座山峰之上的独木桥。
船竟然顺着水,划到了山峰上!
秦封捂住嘴,把那惊呼声吞进肚子。
衔苍回身,说道:“过了这桥,就是日沉之界,你可怕?”
秦封摇摇头。
颁玉:“你若怕,可以抓住他的尾巴。”
衔苍放出了尾巴。
秦封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可以。
颁玉提醒他:“不看上,不看下,不看左不看右,也不要回头。”
衔苍:“一直往前看就是。”
秦封使劲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颁玉踏上了独木桥,她每走一步,脚下所触之处,就会亮起金色的脚印。
“繁星坠,万物命启。红日沉,万物命尽。”颁玉轻轻唱了起来,“银月浸,轮回不止。彼岸彼岸,何解这天地生死?”
她歌三遍,人已到达日沉之界。
歌尽,日沉之界的繁华声忽然飘进耳朵,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又一座的亡灵之城。
秦封抬头,见前方的城门上幽幽亮起两个字,日沉。
白茫茫的浓雾中,传出叫卖声,骂声,哭声,和鬼笑声。
颁玉说道:“排队等轮回的亡魂,都在此处了,你夫人离世已有三日,按道理,她剩下的那一半魂魄会散入此处,再停留三日,等到第七日,沉入月浸之界,打散,入轮回。”
秦封狠狠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悲鸣声。
“还来得及。”颁玉一笑,“不是吗?”
衔苍请秦封走在前面,悄声对他说:“现在,就凭你的直觉了,告诉我们,去哪里找她。”
“日沉之界有九十九座亡灵城,这是第一个。”颁玉说道,“我感觉你运气不错,想来,我们不必将九十九座城一一翻找一遍。”
“楚人魂入日沉之界,通常都落在西边的二十四座城中。”颁玉说道,“但问题是,你能保证你夫人剩下的那半魂魄,也是楚魂吗?”
秦封咬牙,踏进了城门。
颁玉说道:“你需悟出个方法来寻找她,我们时间不多,你也别太焦急,若是这三日找不到,我便带着你到月浸之界,守在轮回台等着接你夫人零落的半魂。”
作者有话要说: 秦封:求编剧高抬贵手!!
编剧:晓得了,刀下留人。
第91章 【正一】饲神
萧回来西庭探望时; 与辞吾说了一件大事。
“魔界被封了,还有人在里头。”
这一年来,魔界转出的人数才刚满一半,剩余的还在等待。
“怎么如此慢?!”辞吾吓了一跳; “你们知不知道现在魔界……”
“知道。”萧回深深看了他一眼,愧疚道,“这本就是三年转移的打算; 还有许多魔界百姓想等人界这边山河落定后再回来; 也有……也有不愿回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最棘手的是,许多士兵的家人都还在魔界; 魔界被封后,军心浮躁; 根本无法作战,大家也有了分歧; 有些想回魔界救人。”
辞吾似乎明白了他说这番话的意图,只是他没有挑明,而是问萧回:“此事,你们殿下是什么打算?”
“战; 攻昭都; 杀楚皇。”萧回双眼满是忧愁,“殿下的意思很明了,魔界如今并非魔尊坐镇,她让我们告诉人界的士兵; 封界的是邪神,如果这个时候回去救人,只会落的两头空。”
辞吾点头:“那就听你们殿下的。”
“只是……”萧回说道,“有许多魔界来的官员认为殿下此举是只为夺权,而弃魔界同胞不顾,非明君的作为。”
“你们好麻烦。”辞吾不懂,“怎么如此事多?殿下难道不是你们的殿下吗?”
萧回:“你不懂,这其中有许多关节,你不会明白的。”
他看了辞吾一眼,眼神躲躲闪闪。
辞吾捕捉到这事与他也有关系,好奇道:“你还想说什么?”
萧回叹气:“如今昭军有两股势力,一派是我们这种土生土长的人界遗民,一派是殿下带来的魔界兵,两派之间矛盾颇多……”
“你们目的一样不就好了吗?”辞吾着急。
“如果真如神君说的这么简单,只是攻打王都,夺回河山和昭人的尊严就好了。”萧回叹息,“只是,这其中的矛盾,日积月累,实在是……”
“你支支吾吾,其实是有求于我吧?”辞吾听不下去了,直接点出。
萧回:“我并非是来做说客,今日来此看到神君,也实属意外。只是看到了神君,就想与神君知会一声,这些天可能会有人抱怨神君,望神君不要放在心上。”
“抱怨我什么?”辞吾瞪大了眼。
“上神回来,却什么都没有做。魔尊原本承诺护魔界周全,现在却被白镜修夺去……”萧回说道,“总结起来,就是抱怨这些。”
辞吾:“……”
说到底,凡人是真的麻烦。
辞吾:“母亲说你们身上都有复杂因果,故而心窍不开,想事情也复杂,七情六欲搅爱恨悲欢,是天下最麻烦的。”
萧回十分赞同,神情无奈地点头。
辞吾叹了口气:“你来。”
他将结界口诀教给萧回:“替我守着这里,我半个时辰后就回。”
“神君哪里去?”萧回问,“我还有军务在身,半个时辰后要开拔南下。”
“我去看一眼魔界的现况。”辞吾蹦下床,手缠骨鞭,“走之前,交待你一句。”
辞吾看着萧回:“不打无准备之仗,但一定要有多少能耐就尽心为这天下负责的心志。你们的守护神也还没准备齐全,但她却一直在帮你们,持心持志,给我们等着就是。”
辞吾说完,一摆尾冲上天。
萧回坐下来,望着竹夫人的身体,低声道:“若是死了的,都能回来就好了……”
辞吾下界至魔界,发现魔界的封界,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
整个魔界从远处望过去,一片黑暗,魔气森森,被封得严严实实,连那隐在虚空的小道都碎了。
辞吾心里咯噔一下,喃喃:“不会吧?”
看来里面的人是凶多吉少了。
“白镜修到底在做什么?”
如果说之前是因父亲在仙界,白镜修才拿下的魔界,可现在仙界无人,他大可再夺回来。
“难道是因为仙界已无夺回的理由了?”
神躯被他毁掉,连八方殿都被他砸了,而那些被他碎掉扣押的万仙之魂也被父亲净化送入轮回。
“那他在魔界做什么?”辞吾很是不解,“魔界里的百姓呢?”
那是他长大的地方,那些人都是他看着慢慢长大的。
辞吾的心痛了起来,他靠近了些,魔气扑面,比从前要凌厉霸道许多,灼的他皮肤疼。
辞吾这才知道,从前自己身上的魔气温和,只是有他父亲坐镇压着。
原来真正的魔气,是这般灼热蛮横。
他正在思索,忽见魔气如煮沸的水,咕嘟嘟向他喷溅来。
辞吾谨慎撤回。
魔界之内,白镜修坐在小院中,面前一方血镜,注视着辞吾的反应。
“比从前谨慎了。”他吃吃一笑,眯起狭长的眼,说道,“只是,我最是擅长捉你这样的小孩儿。”
他语调平缓,说的也慢,话味似还带勾刺,能刮在人心上。
这并非白镜修的语气。
他挥一挥手,界边的大岩石抬起,被他压在石头下的年轻女子浑身是血爬出来,看到白镜修,恐惧地尖叫起来。
白镜修指着界外:“你们那救世魔君在外头,去求救吧,他若能救走你,我便放了你。”
那女子双目中出现了一丝希望,她双腿已废,用双肘支撑着身体艰难爬出魔界,嘴里呜呜叫着辞吾:“魔君……魔君救救……”
辞吾原本打算离开,忽见一血人爬出浓浓魔气,向他呼救。
辞吾皱眉片刻,又折返回来,抓起她就要走。
那女子力气却大,双手死死抠着辞吾的胳膊:“魔君,魔君救救我女儿,她还在里面,求你,她还……邪神,邪神来了,要杀光我们……”
辞吾一愣,嗅到她那浑身血气之下还有淡淡的奶味,显然是还在哺乳期的年轻母亲,辞吾咬牙切齿道:“那畜生!”
刚要迈脚,骨鞭一缠,拖出了他的腰。
辞吾冷静下来,想到自己身上还有神心,只好收脚。
他道:“我先救你回去,你女儿我想办法……”
女人惊恐摇头:“不要……不要,你骗我,你也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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