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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美人盏-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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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疏忽,被流箭射中了,没有伤到要害。”他松开按在腹部的手,只见上面深深陷着一支箭羽,他却毫不在意,正要将箭直接拔出。
容玉却阻止了他,轻声道:“先等等再拔。”她不顾男女之防,解开他的衣衫,只见那支箭竟是莲花箭,箭头带有八瓣莲花倒刺,深深地勾住皮肉,若是直接往外拔,只怕会撕扯下一大块皮肉。
玄襄拍拍她的手:“你不能见血,我自己来。”
他拿过之前给她的匕首,直接扎进肉中,慢慢将那箭头往外剜。大约是感觉到痛,他的眼角微微一抽,又继续刺下去。
容玉抽了口气,坚定地说:“还是我来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自己割自己的肉,还能狠得下手去。玄襄将匕首的柄递给她,抬手按住太阳穴,那里正隐隐跳动,他来到凡间后,过得都是安逸日子,换在从前,这种伤势早见多不怪了。
容玉接过匕首,轻轻地在箭头的地方划开了一点,然后伸手进去,将卡在皮肉里的箭头取出来,触手都是滑腻的鲜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住这不适感,尽量把动作放轻放快,毕竟取箭头的动作是在加剧他的痛苦,她越是迟疑,他感到疼痛的时间就越长。
终于,陷在深处的八瓣莲花箭头咣当一声落在地面。
玄襄稍稍松了口气,想点亮火折,只是他脸上手上都是汗,手上一直打滑。容玉便帮他点亮了火折,他拿起那沾血的匕首靠近火光慢慢烧着,只听嗤嗤的声响,上面的血迹被烤干,凝结成一块块血痂。容玉正想问他想做什么,便见他将烧得滚烫的匕首贴到伤口上,发出了嗤的一声轻响,随即周围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焦味。
容玉刚想惊叫,突然想到这不合时宜,忙抬手捂住唇。
只见玄襄顿了顿,似乎缓过一口气,再次烧热了匕首,又贴到伤口上。这一次,他微微抬起颈,似乎全身都绷紧了,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如此循环几回,他终于放下匕首,有些脱力地靠在石壁上:“我没事。如果不这样做,伤势反而会变严重。”
容玉看着他,也不知道是怎样想的,似乎有点鬼迷心窍:“那你躺在我腿上,先睡一会儿吧。”
玄襄像是也有惊讶,隔了片刻才笑了一笑:“好,只稍微躺一会儿,你等下记得叫我起来。”他慢慢地枕在她的腿上,只要一睁眼便能看见她的脸。容玉抬手按在他的肩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空气还弥漫着一股焦味,她的眼眸微微一动,伸手在他的侧脸轻轻抚摸着。
玄襄闭着眼笑了一下,一把握住她的手,睁开眼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你在做什么?”
容玉却也笑了:“我刚才你没回来的时候,我似乎记起什么事情来,现在却又想不起来。”
“记不起来也没关系。”他此刻脸色苍白,闭上眼时,那细细密密的睫毛好像两道伤痕,“有些事,过去便过去了。”
容玉一直没有叫醒他,直到他自然醒来。
他清醒过来时,天还未亮,只见她已经歪倒在石壁上睡着了。玄襄撑起身,披上了外袍,他现在的身体虽然无法同过去相比,却也跟凡人有很大区别,昨晚的伤到了现在,已经开始愈合。
裴炎依然在边上昏迷着,皱着眉,有些痛苦的模样。
玄襄低下头看着容玉,她如今的容貌越来越似从前了,几乎没有什么改变的地方。她从前的眼神总是很浅,看不到太深的心思,也许的确也没有藏着太深的心思。他不忍心,却还是轻轻拍了拍她:“起来了。”
容玉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嘟囔着:“这就要走了?”
玄襄笑了笑:“趁着现在还早,要尽快离开这里。你也不想在半路被人截下来罢?”
容玉一听他这样说,立刻清醒过来,指着裴炎:“他该怎么办?”
“先到官道上去,这时也应该有人来找他了。”
他们慢慢往官道走去,玄襄还有伤,他们一直走走停停,果然正碰见出了城的裴曦,他骑在马上,身后还有一群侍卫。
容玉忙喊道:“裴曦!裴二公子!”
裴曦听到她的声音,调转马头,瞧见是她也有些吃惊:“你可有见到我哥哥?”
容玉指了一个方向:“往这边走,有个山洞,他在这里。”
裴曦点点头,朝身后的侍卫打了个手势,他们便急匆匆地往那边赶去。
容玉却还回头看着他们策马而去扬起的灰尘,一步三回头的。
“你在想什么?”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想,如果刚才跟裴曦索要官马,他会不会肯。”
玄襄拉住她的手:“你别想了,官马上有印记,不论你走在哪里,都很容易暴露行踪。”
他们沿着官道走了一段,便又拐入附近小镇里。容玉问:“这里还是京城的地界,停在这里没有关系?”
玄襄摇摇头:“不,先在这里休息两日,然后我们再回京城。”
“……什么?”
“今日京城里必定翻了天,明日他们就会继续搜人,搜到这附近来,所以那时回去反而安全。”
容玉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笑着答应了。
他们的模样太过显眼,客栈人来人往,定是不能住了。玄襄打听了一下,知道这附近有位老太太,膝下只剩下一个孙女,因为寡居多年,脾气十分的差,那些暂时落难去她家做工的人都受不了她的脾气。但凡提到她,大家都纷纷摇头。
玄襄让她在门口等一等,自己去敲了那位老太太的门,隔了片刻,他便出来:“我已经跟那老夫人租了半边院子,正好静养两日。”
容玉疑惑地看着他:“这位老夫人竟然愿意租给你?”
玄襄似笑非笑:“为何不可?”
容玉便不再问。
那宅子是两进两出的,租下的半边有两间客房,而对面院落主厢房中却是房门紧闭,悄无人声。
玄襄借了柴房烧了热水,让她去梳洗,甚至还准备了旧衣服给她。容玉拿起那衣裳,样式有些老了,衣料也粗糙:“这是谁的衣裳?”
“是那位夫人的女儿的,你暂且将就一下。”
容玉朝他笑了一下:“我没这么娇气,谈何将就?”
她洗完热水澡,换上衣裳,对着铜镜梳发,只见颈上还有两道手印,是裴炎掐她的颈留下的。看得出对方下手很重,是冲着直接一把掐死她来的。
她对着镜子看了好一阵,有点介意这印子不好看,只是一时半会都不能褪掉。
她等到头发半干了,便去敲玄襄的房门。只敲了两下,就听到里面有人说了声:“请进。”
容玉推开门,探了半边身子进去:“赵公子。”
玄襄正躺在贵妃榻上,瞧见是她,微微一笑:“你有话想对我说?”
容玉走近了,方才觉得不太妥当,他看来也是刚沐浴完,只披着外袍,里衣还松松地敞着前襟。她定了定神,再走近两步:“我是想问问你的伤……”
玄襄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她,眼中突然泛起几分涟漪,脸上却是似笑非笑、风情万种。容玉像是被蛊惑,又往前走了几步,脸上露出了几分挣扎的神情。只听玄襄嗓音低沉道:“容玉,你过来。”
容玉只得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他让开了一个位置,她往边上一看,立刻搬起角落里那张圆凳,在贵妃榻边坐下:“你的伤——”
玄襄微微扯开了里衣的前襟:“已经无碍。”
容玉却眼睁睁地看着他胸口的一道伤痕,很深,似乎被利器直接穿透过去,她忍不住抬手抚摸着这痕迹:“这是怎么来的?”
玄襄支起身:“这倒有一个故事,很长,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那又是什么故事?”
玄襄避而不答,只是拉开肩头的里衣,他的肩膀上还有一个半月形的印子:“还是先从这个说起。”
容玉仔细看了一下,道:“这么看……有点像是齿痕。”
“嗯,这牙是挺厉害的。”
容玉突然一个激灵:“不会是我咬的罢?”
玄襄笑着看她:“你说呢?”他此刻松弛下来,眉梢眼角皆是风情,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容玉道:“的确……牙口挺好的……”她看着他,强自镇定:“这是什么时候?我的前世?”她原本不相信这轮回之事,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也只有这么一种解释了。
玄襄执着她的手,从肩上缓缓滑到胸前的那道伤痕:“这里也是你。”
容玉更为惊讶:“什么?原来我这么凶狠。”
“那时候你咬了我肩膀这一下,说是留下个印记,以后我就是你的人。”
“……你那时是什么人?男宠?可是前朝没有女皇帝啊,便是再往前推,那个朝代也没有……”
玄襄微微一怔,男宠?他表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又换上风情万种的笑意来:“你说是,那就是罢。那么现在——”
容玉看着他:“现在什么?”
玄襄凑到她耳边,再也忍不住笑,边笑边说:“现在……我自然还是你的人。”那气息吹入她的耳中,她有些敏感地缩了一下身体。
容玉有点尴尬地看着他拉着的自己的手正落在他肌肤之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了他的名字:“赵珩……”
说话间,他已在不经意解开了她的外裳,手指已经放在她白色内衫的绳结上:“你难道不想试一下?毕竟也不是没有过。”
容玉十分混乱,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才一个失神,她已经被压在了玄襄的身上,颇有点要对他施暴的架势。玄襄甚至还揶揄她:“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
容玉连忙撑起身,还记得要避开他的伤口,镇定地问:“那时候是我强迫了你?”
玄襄只是微微一笑。
“我对你似乎做过很多不好的事。”容玉认真地问,“你不恨我么?”她对那一晚的记忆隐约有些印象,记得她曾伤害过一些人,其中有裴炎,也有眼前人。
玄襄道:“不恨。”
“为什么?”
玄襄凝视着她,隔了片刻,微微露出些笑意:“不是所有事,都非要找出一个缘由来的。”
容玉道:“那时候我应当很喜欢你吧,不然怎么会如此勉强你?”
她的想法总是让他捉摸不透,可是眼前这样的想法无疑是他喜欢的一种。玄襄大言不惭:“你那时说,往后会一心一意待我,永世不离。就因为这句话,不管你轮回多少次,我都会找到你。”
容玉简直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震惊,她竟然曾作出如此强迫他喜欢自己的事来。“如果真是那样,我会对你好的。”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现在全都不记得了,但之后我们也有很长的时间会在一起,来日方长。”
玄襄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但是马上又敛住笑意,惆怅道:“是么?我怎么觉得你对我并无男女之情?”
容玉道:“有的,当然有。只是不太多……”
玄襄含笑看着她,隔了片刻,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没关系,我会等。”他曾化人之际,她带着他流落凡间,为他修了一课。如今他只想亲手教会她三件事,教她如何去爱,教她用心去感受,教她学会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ch。36
第三十六章
为消磨时光,容玉在天井里摆了棋盘同玄襄下棋。她棋力甚差,却输上了瘾,越下越输,越输越要下。玄襄连着同她下了十几盘,已经不忍直视,想尽办法才让她输得不那么难看。只是对面院落依旧无人进出。
容玉忽然低声道:“对面为何一直无人出来?”
玄襄支着颐,另一只手夹着棋子轻轻敲击棋盘,踌躇不前:“不知道。”
容玉又道:“你这一子下得也太久了。”
玄襄嗯了一声:“我在想怎么让你输得好看一点。”
“那想出来了吗?”
“还没,待我再想想。”
“你慢慢想,反正时间多得是,还有好多局可以下。”
玄襄看了她一眼,终于落下一子:“你那时说,天生不擅长的事还是趁早放弃的好。”
“可我也说了,越挫越勇也是难能可贵。”
玄襄凝视着她,笑意盈盈:“总之,你怎么说都有理。”
容玉也是微笑着的,突然伸手覆在他的手上。玄襄在一瞬间有点惊讶,随后那惊讶又渐渐隐去,只剩下眉眼间的万种风情,手心翻转,手指轻轻地勾起的她的手,轻触慢捻,缓缓靠近唇边。
容玉感觉到他亲吻了自己的指尖,那态度暧昧缠绵,她竟然还没脸红,实在有点出乎意料。她清了清嗓子:“你从前若是男宠,应当有很多人抢罢?”
男宠,又是男宠。玄襄顿了顿,无悲无喜地开口:“我记得你那时对我说过一句话。”
“愿闻其详。”
玄襄干巴巴地说:“手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水性杨花。”
容玉愣了一下,突然扑哧一笑,弯弯的嘴角被点滴妖娆浸没,她有副好容貌,一静一动都是醉人:“你别生气,我想这只是无心之言。”
无心之言,什么都是不过心的。玄襄想起从前被她玩弄于鼓掌间的日子,亦是静默,隔了片刻才道:“该你下了。”
他们轮番下了几手,容玉又遇到瓶颈,似乎不论下在哪里都不对。而身后连接对面院子的侧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她看见玄襄望着她的身后,眸色漆黑,犹如深井,仿佛看到了什么让时光停滞的事。她偷偷换掉了他之前下的棋子,就连这个小动作他都没瞧见。
容玉终于好奇,忍不住回过头,只见一个看上去同她年岁相仿的少女站在那里,粗布木簪,容貌秀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在下棋。她皱了皱眉,又笑问:“你在看什么?”
玄襄方才回过神来:“不,没什么。”
容玉回首,朝那少女微微一笑:“你也想一起来下棋么?”
那少女迟疑地点点头,三步一回头地走来。容玉猜测她是在担心被家里性情暴躁的老夫人责骂。
容玉让开位置,站在一旁:“你坐。”
玄襄复杂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见那少女落下了一子,他看了棋盘片刻,抬头看着容玉:“我记得这里不是这样放的。”
容玉笑道:“刚才不是这样放的?我可没有动过。”她转头又问那少女:“请问姑娘芳名?”
那少女看了他们一眼,小声道:“未央,林未央。”
玄襄定了定神,开始同她对弈,未央的棋艺要胜过容玉不少,他自不能像之前那样信手拈来。容玉只是在一边认真地看着,待他们走到要紧关头,她忽然低下头凑在玄襄耳边道:“我看得出来,这位未央姑娘也是你的故人。”
玄襄手一抖,那关键的一子便下错了位置,把自己的棋子杀死了一大片。可是落子无悔,他又不好悔棋,只得将错就错。这样一来,他突然从占据胜局转为劣势。
容玉却又在他耳边道:“你的故人这样多,我看来,得重新考虑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玄襄看着她,苦笑道:“别胡闹,我知道你没有生气。”
容玉对着他笑了笑,又安安静静站回原位,看这局棋。
也不知是玄襄分心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他下面几手失误频频,竟是败了。未央看来是很高兴,脸上微露笑意:“赵珩哥哥,能再下一局么?”
玄襄颔首:“好。”
容玉却抬手掩唇,似有困倦之意:“我去睡一会儿,你们慢慢下,少陪了。”她不待他们回答,便径自进了客房。
玄襄抬手按着太阳穴,头痛不已。他看得出来,容玉并未有丝毫不悦,只是真的累了,而他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抬起眼,正好同未央黑沉沉的眸子对上,她也正看着他,就像从前千百次看着他时一般。
未央是真正爱过他的。
而他始终对她有所保留,一直到她故去,他才能够置众议于不顾,保留全她的魂魄。这是他仅能够做的。他愧对于她,可那并不是深刻的眷恋。即使曾以为那就是一生一世的归属,最后在同容玉重逢之后也土崩瓦解。他一直都清楚。
玄襄微微一笑,落下一子:“该你了。”
未央道:“我好似曾见过你一般。”
“是么?大约我跟许多人长得相像。”
未央笑了:“赵珩哥哥,你真会说笑。”
一局棋下到尾声,未央叹气道:“似乎是我输。”
玄襄摇摇头:“不,是和局。”
未央转头看了下主屋,似乎有些担忧:“祖母不见我这么久,又该恼了,我得回去看看。”玄襄没有挽留,只是看着她慢慢走过去,忽然又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玄襄垂下眼,静静地收拾棋子。
容玉这一觉竟直接睡到了第二日清早。她下了床,神清气爽,洗脸梳妆,然后推开门出去。昨夜似乎下过雨,因这地面都是湿漉漉的水渍。她睡得太熟,一点都没听到。现下只剩下一地落花,是杨花,还是别的什么花?她认不出来。
玄襄正坐在门前的台阶,看着天井外面,听到动静也没有回头,只是道了一声:“早。”
他的衣袖有些湿,背上墨似的发也像是沾着水汽。
容玉问:“你何时在这里的?今早,还是昨夜?”
玄襄终于转过头,微微仰着头看她:“昨日下完棋,我就在这里,等你醒来。”
容玉也坐在他身边:“那你为何不叫醒我?”
“我倒是想叫醒你,可是你把门也关了,窗也关了,我从哪里进你房里?”玄襄的表情竟有点委屈有点可怜,“我只好在这里等你,一直等到天都黑了,我就想你大约这时已经醒了,总会回心转意来给我开门。然后我就一直坐着等,等着等着,就天亮了。”
容玉呆了一下,只是想到,这人太不要脸了:“我才不信门和窗都关着,你会进不去?”
玄襄笑了笑,站起身来:“是逗你的,我才等了不久,你便醒了。”
容玉抬手抓住他的手臂,他的衣袖还是湿的,她心中一动,抬起头来:“你等着我,又什么都不说,这样就走?”
玄襄侧过头看着她,忽然轻轻地,叹息一般在她的侧脸落下一个吻。
容玉微微一笑。她似乎并不讨厌他的触碰,却没有那种眷恋之极的感触。她有点不明白,为何不会有?不是仅仅对他没有,而是从来都不曾有过。她没有松开他的手臂,就这么探究地瞧着他,为何不会有那种感情?他已经足够好,为何自己不会心动?
突然间,一阵阴云压顶,屋檐附近忽然露出了一个个灰色的脑袋,竟是狼。每一处隐蔽角落,都趴伏着狼群!
玄襄脸上的笑意一敛,望着门外。
只见元丹推门进来,仪态悠闲:“打扰二位,实在过意不去。”
容玉看着他:“是你?”
元丹对她微微一笑:“是我,我是来接你的。”
玄襄踏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你来接人,却忘记问过我了。”
那院子边的侧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未央跑过来,正看见对面屋檐上的狼,吓得瑟瑟发抖:“赵珩哥哥!”不待她跑到玄襄面前,元丹便抢先一步,反手扣住她的颈,笑道:“好嫩的颈子,只要稍微一用力,便咔擦一下断了。”
玄襄握住剑柄:“你连一个小姑娘都不放过。”
元丹只是笑:“当年这里尚是我妖族的天下,人却将我们驱逐杀戮,凡人何辜?我们妖族又何辜?”
容玉皱了皱眉,只觉得这句话似曾听过。元丹手上用力,未央的脸蛋顿时发青,似要窒息。她放开玄襄的手,走上前:“你放开她。”
其实她也不知为何要这么做。似乎冥冥中自有一股力量牵引着她。她应当是害怕的,这一回同前几回都不同,她敏锐地觉察到元丹身上的杀气。
玄襄忙拉住她:“你做什么?”
容玉回首,朝他若有似无地一笑:“你先救未央,再来顾我。我会等着你来。”
玄襄阻挡住她,只见元丹看着他,手中的未央气息时断时续,几近窒息。元丹道:“美人儿,你过来,我就放了她。”
容玉几步便走到元丹面前:“你放了她,我跟你走。”
元丹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近身边,随手将未央弃之于地,但见一道烟雾腾起,他们便消失了。躲在角落四周窥探的灰狼低吼着,全部扑向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未央。玄襄抽出虚无,剑光一闪,将第一轮涌上的狼群尽数杀死。只是这样一阻,他已经来不及去追元丹了。
玄襄盯着他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回身一剑,只见随后扑来的灰狼的躯体顿时裂成几块,死状凄惨。他清理干净狼群,随手一个术法,那些狼群的躯体顿时消失。
他低下身,在未央额上一点,只见未央慢慢清醒过来,泫然欲泣,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玄襄看着她的眼睛,眼中似有涟漪流转:“你好好睡一觉,就会发现这只是个噩梦……”在他低沉的嗓音之中,未央又慢慢闭上眼。
他将未央抱回对面院子的天井里,把她放在树下的美人榻上,又消去她之前的记忆。他看了周遭一圈,将所有的施术痕迹都抹去,便朝着元丹遁去的方向而去。
元丹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一直腾云飞行,冷风刮过她的脸颊,似有疼痛之感。
刚才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容玉只觉得害怕,幸好这个时刻,元丹也没有顾及到她,她慢慢强自平静下来。她开始知晓,她的前世大约是极不平凡,现在来找到她的人,光是一个玄襄,便太过出挑了。
隔了一阵子,元丹飞行的速度似有慢下来,她抬头去看,只见他脸色严峻,额上开始冒汗,她不知怎么的,忽然道了一句:“其实妖是无法一直使用妖术吧?”
元丹看了她一眼,嘴角笑意冰冷:“美人儿,你现在想起多少?”
她不爱听人一直喊她美人,便纠正道:“我叫容玉。”
“是,我知道你是容玉,你是最后一位上神。”
容玉惊讶地看着他,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却以为她想起一些什么,那她是不是可以继续套他的话?她想了想,还是暂时打消了这个主意,套话的事其实并不急于一时:“你要带我去哪里?”
“铘澜山,那里有一处我的宅院。”
“你带我去哪里做什么?”
元丹低下头,静静地看着她,忽然微微笑了:“去见一个人,故人。”
他停在半空中,原来抓着容玉手臂的手却突然松开,容玉失去依凭,直接从半空中摔了下去。耳边冷风呼啸而过,她紧紧地闭上眼,一边想着,他应当不会就这样摔死她,他一定还留着她有别的目的。
她落在了一片竹林前。
她支起身,稍微动了动,似乎全身都无疼痛感。她这一落下,似乎惊到了附近的什么。只见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嗖地一声游走开去,一边游动,一边变为人身,只是不管怎么变都变得不太好,最后成了人身蛇尾。
容玉呆呆地看着眼前这诡异的情景。
紧接着,元丹也落了下来,他似乎妖力耗尽,很是疲惫,一把将她拉起来,面对那条小蛇:“这不是你能吃的。”
小蛇咬着手指,似乎在苦恼,口中吐出了嘶嘶两声。
“不能吃就是不能吃,少吃一点也不行。”
“也不是给我吃的,就是山主也不能吃。”
终于,小蛇不高兴地转身滑走了。
元丹将容玉一拉:“我说的故人就在你面前。”
容玉什么都没看到,除了一株竹子。她转过头,语气平平:“这只是竹子。”
“是的,现在只是竹子,当年你把他的魂魄撕碎了,我一块块把它们都找回来,拼了好久,也只是眼前那个样子。”
容玉不明所以,却还是不动声色道:“他叫什么?”
“傅铮,他叫傅铮。”
“铮铮铁骨和竹子的气节,挺好。”
元丹道:“其实我之前也有好多次遇到你,可是作为上神,你太过强大,我只是妖,根本不可能伤到你半分。我等了很久,总算等到你现在虚弱的时刻。”
容玉其实想问为什么要说她将傅铮的魂魄撕碎了,可是这样一问,元丹便会知道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她想了想,又问:“你要我做什么?”
元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温柔道:“我想要你成为妖,在这里陪着他。”
“妖的生命如此漫长,又最为长情,能一直记住爱,也会一直记住恨。不像你们仙,回头便忘记了,你看如果我不提起他,你早已忘记了。”
别说他不提的时候她不记得,便是现在她也一点都不记得。容玉摇摇头:“我是不会成为妖的。”
“你愿意或者不愿意,这都不重要。”元丹看着她,“你一定会成为妖。”
作者有话要说:
☆、ch。37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那什么,元丹和竹子只是好盆友,还不到好基友……多么纯洁的交情,不要想歪……
第三十七章
元丹的宅院并不算太大,可是她却走不出去,似乎这里都被设置了什么障眼法,她无论怎么走,尝试过千百种法子都出不去了。
如果对此无能为力,她就只有等待玄襄来找到她。
她不敢吃元丹给她的任何东西,两日下来,她又渴又饿,难受得要命——尤其当丰盛的食物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可她知道不能吃。她知道她所看到的都是假象,她可以肯定那必定不是单纯的食物,而是可以让她变成妖的东西。如果她熬不住吃了,便会万劫不复
如此煎熬到第四日清晨,元丹终于失去耐心,不管不顾地往掐住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塞东西。容玉已经无力挣扎,只好任他塞着,待他走松手后,又将手指伸入咽喉中,企图催吐出来。
元丹看着她,微微皱着眉,有点困惑:“已经来不及了,就算再吐,也不可能全部都吐出来。”
容玉抬起头,看着他:“你为何一定要让我成妖?”
元丹想了想:“我说过,一旦你成了妖,就有了漫长的生命,你可以陪着傅铮,也陪着我。这样不好吗?”
容玉道:“当妖除了拥有看似无尽的生命,其他还有什么好的?就似你这种,连世情都不懂的妖怪,这叫好么?”
元丹道:“你说我不懂世情?”
“你有很多举动学得跟人一样,可那只是装得像。你的内心深处,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妖,如果那便是成为妖的好处,我宁可不要。”
元丹盯了她许久,似乎又想通了似地笑起来:“那也无妨,不管你怎么想,怎么说,你已经快变成妖了。”他微微低下身,似乎想伸手去触碰她,却又犹豫了,最后还是站起身来,做出要走的姿态:“无聊的时候,你可以在四处逛逛。等他找到你时,你已经跟我们一样,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妖怪了。”
容玉一个人坐了很久,还是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她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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