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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殊-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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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伤汉子想,怎么恶狠狠的?再想,人家肯定是太累,不想聊天了。他识趣的闭嘴。
      但是再往前一点儿,受伤汉子看清了那些风铃的样子,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气。
      那些都是兽骨,狼头啊狍腿啊什么的,洗得洁净,风又把它们吹得干燥,用手指把它们拨弄得丁当响。岁月晨夕浸染,它们有的已经透出玉一般的光泽。
      “这……是什么风俗?”受伤汉子吃惊的问。
      作为一个刚从垂死状态中清醒过来的人,他还真是好奇心过剩啊!曼殊仍然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算作回答:“我高兴!”
      她把草绳放下来,活动一下酸疼的肩膀。已经到门口了。
      打开门,带起的风让门框上边的狼头骨轻轻动了动,撞着墙石,发出细微的喀啦声。头骨额上有一个洞,是取去长角的痕迹。
      这是曼殊亲手杀的第一头长角狼。
      那时候,没有人警告她,草地里还会有狼。尤其当张财主放羊在原野里吃草的时候。
      没有人关心她会不会被狼吃掉。猪嘎子虽然废柴,从小就难以召唤火灵,但有一身蛮力,从来不怕野兽,大家都知道。
      其实,就算猪嘎子真的被狼咬死,大家也不是真的在乎,最多在茶余饭后作为一项谈资:“你知道吗?那谁被咬死了。”“啊哟,真的?”一声模糊不明的叹息,伴着牙缝里啐出去的咸菜。
      曼殊发现她如果不自己救自己,也不过是被吃掉而已。她的故事就结束了,激不起一点涟漪。
      只有她自己在乎自己。
      只有她自己奋勇反抗,救了自己。割草的经验加点运气,她杀了这头狼。张财主听说后很高兴,收购了狼角狼皮。曼殊用狼肉给自己加了荦,骨头舍不得丢,作为战利品,洗刷干净挂起来。本来是想像西方城堡里那样,悬个鹿头在壁炉上方,又漂亮又气派,结果挂起来之后才发现说不出的诡异,可是也有好处,人家就绕着她的小房子走了。
      曼殊想想,自己跟原来的猪嘎子还是有点差距的,不想被人发现破绽,叫人家躲远一点是有好处的。于是她就把骨头越挂越多。到现在,蔚为壮观。
      这些来龙去脉都不用告诉受伤的汉子。为什么要说呢?他只是个陌生人。她一时不合心软,把他救回来。其实他跟她统共一点关系都没有。
      受伤汉子偷眼瞄曼殊,还是觉得这位“小兄弟”的脸色臭得有点过份。
      曼殊拿了屋里备的伤药,重新审视他的伤口,忍不住问:“‘福’是你什么人?”
      受伤汉子怔了怔。
      “昏倒了还在一直叫他的名字!”曼殊发誓自己不是故意摆脸色给伤员看。但是天晓得!看到一个汉子说晕就晕了,也不知会不会死,嘴唇干裂得那么难看,还在昏迷中坚持沙哑着喃喃“福、福……”让人听了就莫明胸闷好不好!
      “哦,福军长。”受伤汉子虔诚道,“是我们风灵州的军神……我是风晨家的,小兄弟,幸会。”
      他来自风灵州,军旅世家,晨。
      晨家出过一个天级灵圣,就是司铃天女。“她网住了天哭!”受伤汉子骄傲道。

      第九章 天哭

      黑影在绿萝网中,有时也会想想往事。
      他想他跟修灵者们的英勇战斗、以及在人间作为“天哭”纵横捭阖的往事。
      “天哭”这个称号本来是修灵者们给他的,是表示一种厌恶与谴责,就好像中国古代的中原人们管某些少数民族叫“蛮”、叫“夷”、叫“狄”。是一个意思。但后来渐渐的,他们自己妖魔中的人也这么叫他了。因为这个称号听起来确实很威风。“天哭”这两个字,算是真的闯出了声望、打出了名堂。
      他想他手上溅的血、他想他踏碎的灵珠塔、他想他与同伴们征服的山河,却很少想他成为“天哭”之前的事。
      那时他其实也是个小有名望的修灵者,已经到了地级,是为灵王,在风州采郡统领霞城,姓氏也颇为古老尊贵,是缇家。曾经出过很有名的郡王,人称“风缇郡望”。到他这一支,就被人称为“采霞缇家”。
      有些人钦羡他的世家修养、有些人垂涎他霞城出产的贵重金属、有些人嫉妒他娶的夫人漂亮贤惠。
      霞郡王缇,就是这样的存在。只要他自己不作死,似乎一生都会如此顺遂下去了。
      严格来说,他不算是很有天份的人。没有任何人指望他修到天级。当州王同样没指望。如果他勤奋点、运气也好一点,最后应该能做上郡王,说不定还是一个不错的郡。如果不行呢,一辈子做个城王,也很不错。他会阖家幸福,享受人王的喜悦。
      然而他的妻子忽然病了。
      说大也不算什么大病,只不过声音暗哑,很可能只是个小感冒。但修到灵王级别,应该是不会感冒的。何况她也没有其他感冒的症状。说不定只是嗓子发炎罢……灵王照理说也不应该这么容易发炎。
      霞郡王缇减少了打猎的次数、也不再那么乐衷于跟朋友玩弄灵术的把戏了。他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妻子身边,小心翼翼的观察她。
      她美妙的肤色,确实也比从前黯淡了,但是兴致好像比以前更高,与丈夫一起做什么乐事,丈夫都倦了,她还恋恋不舍。
      霞郡王缇开始四处搜罗灵丹妙药给妻子服用,而且频繁与妻子探讨修灵那些精微的问题。
      他妻子都有些诧异了,笑道:“你以前不是这么勤奋的。”
      霞郡王缇吭哧了一下,道:“我浪子回头。”
      他妻子笑不可支。
      霞郡王缇的表情藏着深深的悲哀。
      后来他妻子就去沐浴了。
      出浴时,她身上还沾着水滴。
      这是不应该的,修炼到灵王这个级别,完全可以让水滴不沾在身体上了。见过鸭子吗?长着那么一身好羽毛。出水后,抖一抖就干了。灵王比鸭子还能耐。
      可霞郡王后似乎衰退了这些神通。而她自己甚至都没注意到。
      霞郡王缇再难以掩藏他的痛苦。他找个借口,跌跌撞撞的避了出去。
      恰好这时,他的小舅爷来访。
      霞郡王缇跟小舅爷关系还可以。有一次他们说喝酒赏月亮,消遣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侍者进去收拾,踏进一步就吓一跳,脚下喀啦啦碎了。侍者以为自己踩坏了地板,正担心,听“喀啦啦”一片响过去,整片地板居然全都碎裂开来。而且,侍者可以发誓,他见到每一寸地板碎开来的时候,都画出女性的动人曲线。但碎裂完成之后,女性的特征却再也看不出了。
      那一晚,霞郡王跟他小舅爷都消遣了些什么呢?人家问他们,他们像统一了口径,光是笑,就是不说。
      霞郡王跟他小舅爷的关系就好到这种程度。
      这次小舅爷到访,瞅瞅霞郡王、又瞅瞅霞郡王,推心置腹的问:“唉呀,这是怎么的啦?快跟我说说吧!你拿我当外人吗?”
      一笔写不出两个“缇”字。小舅爷辈份上是霞郡王缇的爷爷的兄弟,感情上跟霞郡王缇可以关起门来赏月亮。霞郡王缇瞒不过小舅爷去,只好和盘托出。
      小舅爷啊哟一声:灵王五衰!
      修炼到灵王级别,一般不生病。生起来真要命。
      这要命的病症,有五个症状。第一症,美妙的声音变得沙哑,叫“乐声不起”;第二症,皮肤的光泽变暗了,叫“身光微暗”;第三症,沐浴的时候,水都会沾在身上,叫“浴水著身”;第四症,对妙欲之境难以舍离,叫“著境不舍”。霞郡王妃已经把前四个症状都占全了,就差最后一个症状“身虚眼瞬”。
      到最后这个症状出来,她就该撒手人寰了。
      霞郡王缇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而霞郡王妃自己甚至还没有意识到。
      该说是大幸呢还是不幸?发出灵王五衰症候的病人,自己往往觉察不到。
      逝者将逝,生者何堪?
      霞郡王缇对王妃感情甚笃。他舍不得。
      小舅爷也感染到了霞郡王的难过。他沉默了一会儿,告辞离开,等再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种奇异的东西。
      这个东西很小,可以放在手心里,悄悄的从一个袖子里递到另一个袖子。
      霞郡王缇问:“这是什么?”
      小舅爷没有回答。
      那东西代替他回答了。
      霞郡王缇没有看见那东西,但觉得手里入握的是一团生命。沉默的、脉动着,还不知是善意还是恶意,但仅凭它拥有生命这一点,就够让人害怕。
      第五种“力量”!
      霞郡王缇脑海里飞速的闪过这个念头。
      他也听到过流言,说目前有些人在秘密的修炼禁忌的力量,在四种灵力之外,所谓的第五种“力量”,是邪恶的、妖魔的。理智尚存的人都该离得越远越好。
      霞郡王缇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与掌心中神秘物质的波动隐隐呼应。
      第五种“力量”的传承,有人说是靠神秘文字的秘笈,有人说是靠声音,有人说它无色无味。
      而它就在霞郡王的掌心中。不需要文字,它已经向掌握者介绍了自己。
      霞郡王缇再没有这样觉得自己手中握的是一段生命。
      流言的另一方面,说第五种“力量”可以破除世间的一切禁锢、规则、界限,给人以新生。
      “灵王五衰”岂不正是一种界限。它夺去了霞郡王妃的永生。
      “你也可以不用的。”小舅爷察觉到霞郡王缇神色不善,立刻道,“你还可以告发我,说我不应该拣到这个东西,没有销毁,反而给你。”
      “我怎么会告发你。”霞郡王缇道。
      他也没有丢掉这块生命。
      除了“生命”,他找不到其他词汇来称呼这块东西。
      当霞郡王妃身体虚弱、卧床不起、眼皮颤抖的时候,他把这块生命交给了她。
      她获得了新生。
      而他也跟她一样,成为了第五种力量的忠实修炼者。没有人说得出他们夫妻是谁先开始修炼的。也许这也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春花谢了又开之后,小舅爷亲自告发了霞郡王夫妻的妖魔化。大批精锐部队开进了霞郡。霞郡王后被诛杀、烧毁。霞郡王缇逃走了,。小舅爷接替了空出来的位置。他也姓缇。一个新的霞郡王缇。
      逃走的那个,携妻子的骨灰,炼成金蛇,后来便成了“天哭”,再后来,被擒封在绿萝网中。世界已经安全了。天已经不需要再为他哭泣了。他只是网中的一团黑影,靠吞吃沈颐捕猎来投食给他的同类以续命。
      像他这样,为什么还要含羞忍辱活下去呢?
      天人们似乎没有真正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们觉得妖魔总是贪生怕死的。
      黑影也没有纠正他们。
      秀美萝叶天真的摇曳。影子沉默不语。

      第十章 食物有毒

      曼殊好奇的碰碰受伤汉子的武器。
      是两把短短的小刀一样的东西,头上有点弯,又像斧头,闪着金光。曼殊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武器。
      “这叫双手剑。”声音响起来,不像以前那么嘶哑了,竟有种磁性。
      曼殊吓一跳,把手缩回去。
      她没有想到他已经醒了。
      醒了也不动弹,就在晨曦里,静静的张着眼睛,看着她蹲在床边好奇的伸出手指,碰他的武器。他的眼眸是天青色的,很深的那种,如一场将至未至的烟雨。
      曼殊脸有点烫,一言不发的扭转身,去做早饭。
      小屋里只有锅碗瓢盆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道:“——喂!”
      “说了我叫晨風。”他忍不住抗议。
      跟晨星来自同一个古老世家。是啊曼殊记得,他是风。
      “今天有腌笋鸡丝吃。”曼殊告知他。
      “嗯。”晨風道,“你昨天说过了。”
      昨天晚上她拎一个草编的小包回来,跟他说:“还没睡?——有腌笋鸡丝哎!明天下粥吃。”把小包举起来给他看,带一点惊奇、一点开心、还有一点莫名的不好意思。
      他当时就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好看,像个孩子,随后又在心里纠正自己:“想什么呢!什么‘像’?人家本来就是个孩子吧!”
      他搭讪着问:“哪来的?”
      说到这个,曼殊就惊奇:“别人送的!”而且还是小月。巴巴的约她出去,说了些有的没有的,然后就塞给她这包吃的,还特意强调:“我亲手做的哦!”顺带个媚眼。
      曼殊以为小月又要提什么条件了,沉住气等着。然而并没有。这令曼殊很诧异,举起小包又看了一眼,想着:“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了‘我’?”居然感到莫名的骄傲和害臊。
      粥熬好了。小月的腌笋鸡丝搭在一起,很香。小月的手艺居然很不错。曼殊以为她那双手只会捏眉刀、调桂花油,谁知道也能攥厨刀调猪油!
      晨風一边举箸,一边道:“你要练剑,我可以教你的。”
      曼殊心动:“真的?”说着脸微微一红,“不怪我偷碰你的剑?”
      晨風笑起来:“要不是我让你碰,你连见都见不到的。”他那时候早已醒了,看她像只好奇的小兔子,对他的宝贝兵刃那么感兴趣,他觉得很有趣,怕惊了兔子,一动不动。小兔子还以为冒犯了他!他笑容就漾了出来。
      曼殊一愣:“你——”脸一下子更红了,这次可不是因为害羞,“你——!”想说“你特么的戏弄我啊!”但这种无谓的质问,说出口都像是示弱。她终于还是顿住,气鼓鼓的扭过头。
      怎么说气就气上了呢?晨風不解,讨好的把小剑递到她面前:“你喜欢,直接跟我说就行了嘛。瞧!这是福军神亲自给我刻的字。”语气中深深的崇拜,又带着怅惘。
      曼殊不喜欢他提到“福军神”时就带上的这种腔调。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她低头看剑。双手剑上是有字,每柄剑上两个,合成四字,大约是一句隽语,可惜曼殊也不认识。这世界的字形有点怪异,没有人教曼殊认。曼殊在这里等于是个文盲。
      然而这世界的发音,曼殊却可以掌握。大概是她继承了猪嘎子原来的常识吧!原来的猪嘎子,就是火灵根废柴、文盲、听说能力可供日常交流。曼殊全盘复制。
      晨風哪壶不开提哪壶,指着剑上的字问她:“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曼殊白他一眼。
      晨風念给她听道:“毋忘在莒。”
      念了等于白念。
      晨風只好解释得浅显一点:“不要忘记曾经的艰苦岁月。就是……勉励我们战士要好好努力。”
      当中其实另有乾坤,但他略过了。
      曼殊看了看他:“你们战士。”
      毕竟还是说漏嘴了!晨風苦笑,低头吃菜。
      他脸色忽然一僵。
      下一秒钟,曼殊知道的就是,这个人忽然发了疯了,跳起来在空中打个转,“哇”一口吐到外面。
      食物中毒了,他这是?
      曼殊正想着,他已经冲回来,两掌搭在曼殊背后。
      曼殊瞬间像是被扛上手术台动了个手术,有刀子在她肠胃里刮。她一难受,一张嘴,“哇”的也吐了。
      有个盆子很贴心、很适时的伸到她面前,替她接了,放到一边。曼殊正要问,晨風已经一阵风的朝外面刮去。
      他却没有真正出去。
      手按在门上,他定了定,向曼殊回过头。
      曼殊抹了嘴,把盆子和布都搁窗外头。那儿有引来的流水。她自己实在不想洗了,就让流水冲。晨風回头看她,她也望着晨風,道:“你最好有个解释。”
      语调冷静得让晨風有点发毛。“那个……”他挠挠头,道,“是我多疑了。”
      曼殊挑挑眉毛。
      晨風躲开她的目光:“你今天本来打算干什么?”
      曼殊看了看屋顶。
      小屋并不是那么结实,她准备修一修屋顶了。
      屋梁是当年猪嘎子自己打的,挺结实。屋顶苫的泥瓦和草衣,那就需要修补了。
      泥瓦是火灵州的村民们自己烧的。就地下挖些泥巴,整成片片,自己吐个火把它们烤一烤,就烧成了。泥巴质量不是太好,久了容易裂,雨水淋刷久了,也会把它冲烂。
      所以这里的屋子,在泥瓦上,都会加铺一层联爝草衣。
      联爝草作为火灵州小村庄的特产,外头对此需求量很大,其中原因之一是它能纳火、辟水。
      拿它织一层草衣,遮在泥瓦上头。太阳火辣辣照下来时,联爝草就把热力帮忙吸引了,屋子里不会太热。下雨时,联爝草即使已经被割断了编成片了,也会扭着腰肢,像魔都爱撒娇的女人,嘟着嘴道“伐开心,伐开心!”雨点都躲着它们走,从边上流过去,就溅不到下头的泥瓦了。
      可惜时候久了,联爝草衣也会破败磨损的,最好换一换。
      今儿个,曼殊就打算办这件事。
      “那你就去吧。”晨風道。
      曼殊眯了眯眼睛,眼神相当有威慑力,要问晨風要一个交代。

      第十一章 颈上红丝带

      晨风也知道自己欠曼殊一个交代。可是怎么办呢?他怕人窃听。要么,除非想写字给她看?
      可是曼殊又不认字!晨风急得抓耳挠腮。
      看到他这个样子,曼殊不知为什么,就忍不住想笑。这笑意并没有真的在脸上绽开来,只在轻轻的“嗤、嗤”的冒气泡儿,像春天水底软软泥巴里的气泡。要是有个小姑娘踩进一脚丫,那气泡会抢着挠小姑娘的脚底板的!
      这种情况下,曼殊很难保持眼里的威慑。那些威仪都像小气泡似的,“嗤嗤”跑掉了。她想说“算了,你记得你欠我一个交代就好。”
      晨风已经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贴向曼殊的耳朵时,觉得这真是一个好办法:怕人家偷听,那就咬耳朵说悄悄话嘛!他怎么早没想到这个办法?
      离曼殊近了,像一个星球渐渐转进了另一个星球的引力范围之内,他才发现不对了。
      他闻见曼殊身上的气息。什么香气呢?不是花、不是草,甚至很难说是“香”,但就是宜人。像一个盛大的春季,你还没有准备好,它就已经来了。你根本都退不回去了。
      他退不回去,嘴唇贴近曼殊的耳朵,道:“有人来找我。放心,他们也不确定。你帮忙把他们引出来,我把他们一网打尽。我不会让他们伤到你。”
      说这段话时,他想,她的耳朵真是端正秀气。
      说完了,他还不想离开。好像他种在这里了,不知道用什么姿势才能退后。
      还是曼殊退后。
      牵了牵嘴角,她一言不发的爬上了屋顶。那些已经开始破败的联爝草衣,她一片一片的掀它们下去。
      旧的掀下去之后,要重新铺上新的草衣。曼殊已经把新草衣都编好了,可怎么拿上来呢?
      以前的猪嘎子,就是自己爬上爬下的使蛮力气。这次曼殊有帮手了。不怕不怕。她冲下头叫:“你帮我递草衣!”
      晨风一口答应:“好。”
      一个叉子伸出来,上头搭着新编的草衣。
      于是有了风声。
      那声响极其细微,比一只鸟儿振翅声大不了多少,但是袭过来的速度非常快。一只小雀儿还来不及从大树的这个枝头蹦到那个枝头,曼殊就已经感受到了冲击力。
      那冲击力才到达她的衣襟,屋顶已经破了。晨风打破屋顶,让她落下来。他自己则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叉子卡在窗框边上。晨风从来没有让叉子占着他的手。这不过是诱兵之计。
      曼殊落定在屋内地上,速度很慢,像被什么气托住了似,掉到地上也不痛。
      曼殊坐在屋子的地上,听到外面“咻咻咻”“嘿嘿嘿”一阵响,工夫不大,晨风已经回来了,手里抱着个姑娘,是小月,往曼殊面前一放:“——你朋友?”
      曼殊还没决定算不算朋友,晨风已经从另一个方向又出去了。曼殊都没时间问他:“你没受伤?旧伤没事?”
      叹了口气,她先检查小月有没有受伤。
      都是女性,曼殊也不顾忌了,搭脉、听心口、解衣服看身上有没有伤,样样来得。正翻检着,小月就醒了,想也不想,先甩曼殊一个大巴掌。
      曼殊是没有灵能!要是有的话,她就挡了!
      小月打完一掌还不解恨,朝曼殊喷出火来。曼殊但见眼前一红,心里叫声:“完了!”
      清风疾来。
      晨风赶回来,一见情况紧急,连忙挥出一股清风遮在曼殊脸前,替她挡开了火。那火朝小月反燎过去。小月惨叫起来。她的头发眉毛睫毛全被燎坏了!
      第一声惨叫是来源于疼痛和惊吓。之后小月手往头上一捂,摸着光秃秃的头皮,叫声就更惨烈了。
      晨风站在原地,只有眨巴眼的份。大脑一片空白。
      天晓得!他从来不知道雌性动物可以叫成这样!这是什么音波武器,到底!?
      曼殊也眨巴了几下眼睛,当机立断往门外走。
      谁让她离门近,他离小月近!谁让小月的惨叫都是他招出来的!这棘手的姑娘就留给他对付好了。她呢,先看看外头情况。
      探头到门外,就见地上躺着几个人,都穿白色紧身软甲。其中两个离门比较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喉头渗出血来,不多,如一条漂亮的红丝带,静静的垂渗进土地中,渐渐的停了。
      曼殊不需要多高深的医学常识,就知道他们都已经死了。
      小屋里,小月的惨叫声也忽然停止。眨眼之间,晨风已经从屋里出来,挡在她面前。曼殊抬头。他挡住了她的阳光。

      第十二章 地表血未干

      曼殊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说话。说话的声音竟然还算正常。她朝那些死人点点下巴:“他们死了。”
      晨風答一声“嗯”,往左右看看,脸色颇为紧张。
      “你很习惯杀人?”曼殊又道。
      下一分钟她忽然被扑到了地上。她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甚至也没感觉到自己摔倒,倒是觉得大地温柔的向她扑过来。随后他的影子彻底遮没了阳光。她被压在他的身体和地面之间,脸对着他的胸膛,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他一字字道:“这些人都是受一剑封喉,而且并非实剑,以残余的灵气来看,因是我州‘风剑’,此剑法只有我风州同胞会使。在下适才只是定住这些将士,并未下杀手,便是念在同州袍泽之谊。何以阁下会使用我州风剑,且对同胞下手如此之狠?”
      曼殊愕然:“我?不是我!”
      晨風只是弯过手来按住了她的嘴,又道:“灵气犹在伤表、血迹方渗未干,他们才死,我便已赶到。阁下下了手,并没有很多时间从容遁去,极目千里看草势起伏,也不像有人离去的样子。阁下当还在附近,何不现身出来呢?”
      “我……”曼殊悟了,“你不是说我?”
      “阁下气息已经紊乱了,真以为我听不出阁下的藏身之地吗?真要逼在下出手吗?”他喝道,“出来!”
      曼殊想鼓掌。最后两个字,喝得真够有男儿气魄!
      草丛动了,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晨風忽然僵住了。
      曼殊很想看看他的表情。晨風忽然站了起来,扑过去跪到地上,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您、您——”
      曼殊忙着要看这位“您”是谁。
      她看到了张财主。
      这个人,长得是张财主、穿得是张财主,但是又好像不太像了……
      好像,怎么说呢?好像他这个人的里头原来是躲着一个人的,现在,躲着的人站起来,发光发热了,就把原来那个皮囊都改相了。
      他对晨風摇头叹息,道:“你不下狠手,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孩子。”语气居然非常慈祥。
      曼殊皱起眉头。她总觉得眼前的场面有哪里让她不舒服。
      晨風则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了,举起双手,好像想要碰一碰张财主的袍带,又不太敢的样子:“难道、怎么会、您、是福大人吗?!就是军神福大人吗!您真的?您在这里!”
      好了!曼殊知道她是哪里不爽了。她不喜欢看晨風对别人诚恐诚惶顶礼膜拜的样子。一点也不。
      张财主也真是好大的脸,安然受着晨風的崇拜,无非轻轻叹了口气:“孩子,你又何苦呢?”
      晨風掷地有声:“大人在这里,我就该追随在这里!”
      曼殊觉得自己杵在旁边很多余,而且危险。她想悄悄的溜开了,但张财主下一声感叹又把她定住了:“孩子,你不知道?我是妖魔。”
      晨風错愕的看看张财主——哦,不,前风州军神福大人,又回头看看曼殊。
      他不明白福大人怎么可以在曼殊的面前问出这句话。
      “担心我要杀他灭口吗?”福大人——要命,曼殊还是想叫他张财主,应该怎么破!——他和颜悦色指着曼殊对晨風道,“不要紧的,他是个傻孩子。”
      曼殊连忙配合的做出一副很傻的猪脸。
      晨風这个猪队友却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这孩子……不傻啊!”
      曼殊内心有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
      幸亏张财主也就是随随便便的瞄了一眼曼殊,就搂着晨風的肩膀往小屋里走,边走边道:“是吗?他怎么个不傻?”
      “这孩子救了我,还给我敷伤药,对我的双手剑也很感兴趣……”晨風边走边道。
      “猪嘎子对草药是无师自通。”张财主点头,“这村里没人比他调得好了。”
      其实曼殊不会调草药。屋里那些草药,不过是猪嘎子以前留下来的。曼殊没有继承到他这个技能,只有吃老本。等存货用完了,还不知以后怎么办呢。
      那些都不重要啦!目前怎么逃离是非之地最要紧。曼殊眼观六路,打算悄悄的撤——
      “猪嘎子!”张财主在小屋里叫她。
      曼殊打个激灵。
      “进来。”张财主命令道。
      白软甲的战士还死在地上,曼殊遍体生寒。她打算拒不从命。
      大地像被加热了似的,升腾起白气。确切的说,那气也并不是纯白的,倒是带着深青色,很快转为青碧,成为植物的枝叶,把死者包裹起来。大地适时的裂开了口子,让植物们客客气气的这些躯体拖到了地底。
      这是土州的灵术。
      张财主虽是风州的人,但习了“第五种力量”之后,已经能同时操纵四种灵术。他既可以在火州伪装一个火灵士,又可以使出地级的灵术。
      就算曼殊在屋外,他在屋里,他也可以操纵灵术杀了曼殊,让大地把她吞没,一点痕迹都不留。
      “猪嘎子?!”张财主又在屋里叫了一声。
      曼殊硬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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