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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换马甲的魔尊撩不起-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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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栖霜听得若有所思:“所以沈小姐口中,恨极了你们家的,究竟是那戏子,还是……沈少奶奶?抑或……两位都是?还有,梦外,少奶奶和戏子死了,沈少爷卧床未死。而梦里,沈少爷死了,戏子不知所踪,少奶奶却活得好好的,还有她家丫头……那个流产的女婴?”

    明子虚漫不经心道:“那就要看看,表弟的‘死因’如何了。”

    至于他表弟的“死因”,显然明子虚是指望从倾慕他的单纯小表妹身上取得了。水栖霜一面唾弃明子虚表面上道貌岸然,却不惜利用小丫头的信任达成目的,一面又觉得这是沈少爷的梦,稍稍出卖点节操换取沈少爷的线索也挺值。

    然后明子虚道:“我待会儿说什么,你都别说话,只管配合我,点头摇头就是了。”

    水栖霜一脸茫然地点头。明子虚拉着她快步走去,寻着沈诗丞,指着水栖霜,面不红气不喘,冷声道:“你嫂嫂可真有意思,她自己约束不住侍婢爬床,便看人人的婢女都讨嫌吗?”

    沈诗丞一脸茫然:“不是,表哥,你说嫂嫂她,怎么了?”

    明子虚手抚上水栖霜白白嫩嫩的左颊,冷笑道:“这么大的巴掌印,你没看清?”

    沈诗丞想说脸挺白的,脸上那一点酡红像是被掐出来的,巴掌印真没看见。但自家表哥气势汹汹的模样,她缩了缩脑袋,委屈道:“我都说了不要在嫂嫂面前暴露你们俩的关系,你不听……”

    水栖霜:……

    这人无耻得和叶情如出一辙。莫非这就是师尊她老人家平日常教导的,有羞耻心者都有各自的羞耻心,而无耻之徒都是一般无耻。

    她皱眉,看着明子虚一脸正气道:“你这是怪我了?”

    沈诗丞连忙摆手,语无伦次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水栖霜很想揭掉明子虚的画皮,但是看沈诗丞竹筒倒豆子地将他们想打听的消息全说出来了,她暂时忍下了那个蠢蠢欲动的念头。

    “嫂嫂她……够苦了。”

    “表哥你不要气嘛。那侍婢确实是个祸害,她成为大哥的妾室之后,就鼓动哥哥休妻,扶正她,她也不想想自个儿一个戏子出身……幸好哥哥没听她的胡诌!哼!”

    沈诗丞娇哼一声之后,脸色又跨下来了:“之后那个丫头竟然还生了要害嫂嫂腹中囡囡的心思……你可别跟旁人说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咱对外说大哥是失足落水,其实……”

    她余光瞥了一眼水栖霜,水栖霜毫无退让之意,梦中情形多变,她一退,便可能与明子虚失散。明子虚道:“自己人,你说吧。”

    沈诗丞努了努嘴,有些不甘,终道:“其实大哥他,是因为要救大嫂,抓着那戏子不放,两人挣扎间,溺毙的。”

    她这句话说完,身边景象陡然如镜子被摔碎了一般,水栖霜面色一变,抓着明子虚手腕道:“走!”

    她胸口的白石之中,透露出一缕森然煞气,水栖霜惊喜地发现,因为这一缕煞气,冲破了一点法则对她法力的压制,那压制如同了撕开了一道口子的膜,她可以接着膜损伤的那一处,调用少部分自家法力。

    这正是先前沈老爷承诺要送的白石,被水栖霜讨来,沈老爷思忖她有大本领,自能救活儿子,白石也要送她,她若没甚本领救不活儿子,白石在房间之内,也不会被她藏到哪儿去。

    在回归现实的一刹那,水栖霜长舒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昨天更新没码完就出去浪了,我认罪………这章补昨天的。

 第17章 询问

    “梦境毁了吗?”明子虚抬头看了睡得安稳的沈少爷,他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水栖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梦境千变万化,那个场景没了,还会有其它的,我们去的那个还不算太怪诞。而且不是梦境困住了他,而是他梦里的两只鬼物束缚了他。”

    她沉吟了片刻,道:“不过还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我去找沈老爷问一问。”

    明子虚折扇一横,挡住了她去路,水栖霜抬首,有些疑惑,明子虚轻笑道:“家丑不可外扬,你以为姨父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吗?他若是有意识隐瞒,正隐瞒了重要的东西……”

    他话未尽,水栖霜便开始皱眉,她想了想,与明子虚异口同声吐出一个人的名字:“沈诗丞。”

    水栖霜心里不禁为沈家小姐掬了一把同情泪,碰上这么个随时都惦记着利用她的表哥。

    要从沈诗丞嘴里骗东西,还是明子虚最在行。沈诗丞被沈老爷锁在屋里,她哭闹了一会儿,闹得没力气便睡着了。原本沈老爷不让人见她,但有水栖霜开路,还算顺利。

    两人去见她的时候,沈诗丞午睡刚起,她的样子不大好,眼睛红肿,面色青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见了两人,面色大变,还道:“哥哥死了,去地府了,嫂嫂……嫂嫂也去地府了。”

    小丫鬟都急得快掉眼泪了:“我的姑娘哦,您胡诌些什么呀。”

    水栖霜忙上前拍她后背顺气,用些安魂的技巧疏导,沈诗丞渐渐平和下来。她面上涨的通红,一时有些不好意思,道:“适才做了噩梦,表哥见笑,仙子见笑。”

    明子虚道:“你清醒了,问你些事情,如实回答,关乎你哥哥性命。”

    水栖霜:……

    这么简单粗暴,连骗都不用骗?

    就见沈诗丞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打发了丫鬟,温顺道:“表哥你问吧。”

    明子虚道:“你细细讲一讲你嫂嫂、那个戏子是怎么死的,还有你哥哥的是多久开始昏迷。”

    沈诗丞也没问一句,有些伤感道:“哦,嫂嫂与那戏子,是因为那戏子初时和嫂嫂关系不错,她后来当了哥哥的姨娘,她们关系就僵了。不过她对嫂嫂还算恭顺,嫂嫂也就忍了她了。那日吧,嫂嫂才诊出身孕,爹爹很欢喜,就说不论男女,都分一半家产,那些传家之物都送嫂嫂的儿女……”

    “后来出了门,那个戏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绕开了仆婢,和嫂嫂扭打起来,勒着嫂嫂的脖颈不放,后来两个人一起栽到水池里。然后嫂嫂受凉流了孩子,缠绵病榻,一个月便去了。”

    水栖霜忽然问道:“你嫂嫂去的时候是哪日?”

    “四月十五。”沈诗丞想也没想,立刻回道。

    “你记得可清楚?”

    “绝对没错,那天我还拜月祈求嫂嫂安康,绝对是圆月。”

    水栖霜皱了皱眉,四月……缠绵一月的病榻。

    明子虚问道:“她是三月十五落水的?”

    沈诗丞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记不清了,应当是三月十五左右。”

    水栖霜眼前一亮——沈诗丞的嫂嫂在此,是三月十五左右去世,而在梦里,却是沈少爷和那戏子三月十五去世,这只怕,不是巧合。梦,是由人熟悉的东西组成的——欲望的扭曲体现。

    莫非那少奶奶的魂魄因爱生恨,在梦中了结了那对奸夫□□?可是看她的模样,不似是怨气丛生的鬼魅。她心念微动,在沈诗丞房间内寻起纸笔来。

    明子虚示意沈诗丞继续,小姑娘皱了皱眉道:“之后那个戏子……她,在嫂嫂小产时,被爹爹杖责,几乎要杖毙了,但最后哥哥以身相护,爹爹才停手。不过她伤势过重,几乎和嫂嫂一个时间去得。而那之后,哥哥借酒浇愁,也一病不起,最开始还不严重,如今却是昏睡不醒。”

    她说完,水栖霜已经画好了画,她捏起一张纸,给小姑娘瞧:“你看,这个是那戏子还是你嫂嫂?”

    那三两笔墨勾勒出的,正是水栖霜在梦里见过的那位沈少奶奶。沈诗丞左右打量了一会儿,脆声道:“是嫂嫂啊!仙子都没见过嫂嫂,竟能画出她的模样。”

    水栖霜又将自己先前的揣测推翻,她复问道:“你嫂嫂,当时为什么被她勒了脖子?”

    沈诗丞满脸难色,指头绕着袖角,犹犹豫豫不肯说。明子虚道:“不方便说?”

    沈诗丞激动点头:“表哥,还是你懂我。”

    “所以这件事,比你哥哥的性命还重要?”明子虚毫不客气地给沈诗丞补上一刀。

    “唉——”沈诗丞愁眉苦脸,“这和那有什么关系嘛,两码事!”

    水栖霜添了一句:“这可不一定。”

    沈诗丞看她的目光畏畏缩缩的,她道:“我说了,仙子你可别生气。”

    水栖霜看她愁眉苦脸的模样,不禁笑道:“你说吧,我不生气。”

    沈诗丞这才道:“好吧。其实那个勒在嫂嫂脖子上的是根穿石头红绳,那石头就是我家家传的奇石。似乎那个小戏子是想要抢了这东西,嫂嫂不给,才会勒着嫂嫂脖子。嫂嫂死后,那石头就给嫂嫂陪葬了,所以……爹爹给仙子的那块石头,其实……其实是假的。”

    水栖霜嘴角一撇,她倒不在意石头是真是假,左右这石头也有用,“哦”了声便不当回事了。

    明子虚忽道:“我记得表弟和弟妹从小关系就好,怎么为个戏子伤了和气?”

    沈诗丞叹道:“谁说不是呢?原本哥哥嫂嫂感情很好,原本哥哥还有些分寸……谁知道后来怎么就……见异思迁了。”

    她瘪了瘪嘴,一双湿漉漉的眼镜直往明子虚身上打量,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满腹幽怨,看得水栖霜都不禁打了个寒战。明子虚却视若不见,眼皮都没抬一下。

    明子虚道:“嗯,多谢你了。”

    说着转身便走,干脆利落。沈诗丞一跺脚,问道:“表哥,你、你、你和我的约定,还成吗?”

    水栖霜看了沈诗丞一眼,又看向明子虚,明子虚风轻云淡道:“什么约定?”

    沈诗丞如遭雷击,失魂落魄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明子虚漫不经心道:“虽则宜家,匪我思存。碧衣綦巾,聊乐我员。”

    沈诗丞抬头看了一眼,女修一袭碧衫,青丝如瀑垂下,未用簪绾,只用一根绿色发带束起。沈诗丞鼻头一酸,差点没哭出来。

    水栖霜:……

    场面一度谜之尴尬。水栖霜只当自己全然听不懂,试图调节一下气氛:“那个……嗯,什么,咱们说话,不要一言不合就念诗啊!”

    沈诗丞羞愤欲绝,“哇”得一声便哭了出来,掩面而去。小丫鬟在门口一脸发懵:“姑娘不是说要商量婚期吗?”

    明子虚折扇一指她:“以后莫提此事了。”

    说完他拽着水栖霜就走,水栖霜白了他一眼:“你有毒吗?干嘛拿我做借口!”

    明子虚笑道:“你怎知我是拿你做借口?”

    水栖霜撇嘴:“随你吧,我走了,明日再去梦中走一遭,把人接出来。”

    明子虚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手中悄然拿出一枚与水栖霜拿的一般无二的白石把玩了起来。

 第18章 夜探

    水栖霜撇开明子虚后,找沈老爷简略说明情况后,要了一间僻静的厢房歇下。她铺开一张宣纸,将戏子、少奶奶、沈少爷,一一列在纸上,提笔思索着三者间的关系。如今少奶奶变成的鬼是在沈少爷的梦中,而戏子和沈少爷暂时不知所踪。

    而沈少爷究竟迷失在了哪儿……

    水栖霜拈起三枚铜钱,掷得三次,得了正变两卦,她用半吊子的易术勉强解读了一下——她横看竖看只看出了一个死字。

    她不再勉强,收了东西,吹灭了烛火,闭目养神。她虽告诉明子虚明日再入梦去,但她这次进去打算一举歼灭作祟的鬼魅,因而根本不想让明子虚掺一脚进来。今日提早出来,也正是这个缘故。所以她会待府中人都睡下,便去沈少爷梦中了结此事。

    静夜沉沉,偶尔能听见打更的高呼:“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水栖霜默默运转那一缕因为白石煞气而得到自由的真气,吞吐着星露月华,奇经八脉皆感温热,整个人倍觉舒适。她躺在床上,阖上了眼眸假寐,听着漏刻的响动,等着三更到来。

    梆子连响了两声,二更方过,万籁俱寂,偶尔的虫鸣在静夜格外清晰。“嘶——”

    闭目养神的水栖霜忽觉一阵阴风吹拂而来,紧接着是一阵极轻微的怪声,她将眼眸稍稍睁开一线,借着一点月光,只见窗棂罩的薄纱,映出一闪而逝的黑影。

    水栖霜背心发凉,在一片黑暗之中,她也不能视物。她缓缓阖上了眼睛,让听觉变得越发敏锐,她平躺在床上,左手紧握着霜华仙剑的剑柄。

    听见细微的呼吸声,栖霜便知来的是人,而非妖鬼。此来人气息绵长,女修几乎听不到他呼吸的间隔,似乎是个练了凡间功夫的高手。不过既然是人,水栖霜自无惧,她正要抽剑……

    一股冰凉的的触感擦着她脖颈,好像来人拿了柄小刀在她颈边比划。水栖霜权衡了一会儿,不确定现在反抗,来人会不会伤了自己,于是暂时放弃了抽剑的打算,只装作熟睡的模样。

    “竟抱着剑睡……”

    水栖霜听见了一个低沉男声,她记忆之中,自己应该并未听过这个声音。水栖霜忖道:来的应该不是熟人,对付这种鬼鬼祟祟之徒,下手不需要顾忌。

    刀锋还在她颈边比划,一只手抓住了她左手。水栖霜不由浑身一僵,听得男子一声轻笑,她几乎就要以为男子发现她异动,差点就想拼着受伤暴起了。男子陡然整个握住她手,捏着手指想要掰开。

    水栖霜知道,熟睡的人,手上是没有力气的。而且长剑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杀伤力有限。

    她犹豫了片刻,做出了决断。

    男子轻而易举地掰开了她的一根手指,他掰开第二根的时候,指尖捏着她指头掰直,她觉得指尖微凉,而后男子又把指头给她蜷曲回去。左手五根手指,如是这般屈折把玩了一次,他似乎玩得还挺过瘾的。随后男子将霜华仙剑自她掌中取出,置于一旁。水栖霜恨得牙痒痒,若不是顾忌着脖颈间的利器威胁,她早拔剑废了此人!

    水栖霜看不到男子的动作,却感觉到气流的波动,她知道男子往她脖颈去了……

    水栖霜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果然感受到男子俯身的轻微气流涌动,她默默估算着男子的头颅与她的距离,一尺,九寸,八寸……

    水栖霜蜷指蓄力,七寸,六寸,男子的动作停住了——

    男子开始缓缓后退。水栖霜暗道可惜,她散了劲力,重新等待着下一个机会。

    他的指尖擦过了水栖霜的脖颈,勾到了一绺发丝。但是因为水栖霜平躺的缘故,她的头发,全被她自个儿压到了身下,男子可能是怕惊动了她,没有用力拉扯。

    男子握住了她手臂,将她身躯扳过,露出了如云的青丝,水栖霜觉得他大概动了动自己的发丝,不过因为男子动作太小心,他究竟做了什么,她自己也不大清楚。大概过了两三息息,水栖霜又察觉到,男子地下了头颅,八寸,七寸,六寸,……

    三寸——

    水栖霜反肘一击,挟劲风直击男子面门。男子吃了一惊,一面收回正对着她后背的剪刀,一面偏头。水栖霜只觉头皮被扯的生疼,不由自主被扯拽着向男子的方向去,那肘击自然失去了准头。

    她心道时机已失,刚一翻身,头发似是被谁抓住一样,又听男子一声闷哼,立时,水栖霜心口生疼,身上跟压了座山似的。她当即睁开了眼,只见男子压在她身上,手正压在她的,胸口上。

    他似乎想要起身,又用力压了一下借力……

    水栖霜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觉得胸前巍巍高山都快被压得一马平川了。

    “下流!”水栖霜脸色扭曲,右脚发力直踢来人两腿之间,指爪直锁男子的喉间,男子轻哼一声,仰头躲避,两人交连起来的青丝牵扯,水栖霜稍迟了一刻,待她扼住男子咽喉,男子手中那柄剪子也抵在了她脖颈上。

    男子威胁似的将剪子又凑近了她脖颈:“咱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这脚,莫要乱踢。”

    声音与先前大不相同。

    水栖霜恍然大悟,切齿拊心道:“原竟是你!” 男子浑身略微一僵,没有回答,权当是默认。

    “明、子、虚!”

    明子虚稍稍松了口气。

    水栖霜冷笑:“要我不乱踢,容易啊,你这手,莫要乱摸!”

    明子虚莫名沉默,讪讪将摁在那团绵软上的手挪开,水栖霜轻声抽气,黑暗之中,两人看不清各自的表情,明子虚试探道:“疼?”

    水栖霜一字一顿反诘:“你以为呢?”

    明子虚道:“我给你……揉揉?”

    水栖霜沉默了许久,牙关气得打颤,好半天才蹦出一个响亮的:“滚!”

    “嗯?”明子虚挑眉,“真滚?”

    “把打结的头发剪了再滚。”水栖霜终于想起来她那一绺和明子虚打成死结的可怜头发,她眯眸,“你说你,半夜鬼鬼祟祟,拿着一把剪刀,又是摆弄我收又是把我头发打结,你若是魔修,我还真要以为你拿我头发弄什么血咒啊诅咒的邪法。”

    明子虚差点被噎住,他轻咳了一声,沉吟道:“若是我说,我对姑娘一见倾心,想要与……”

    “我不信。”水栖霜冷着脸,“听闻贵府的小厮说,表少爷平生最好拈花惹草,风流不羁,一见钟情的没一百,也有八十了。承诺结发要娶的,也有二十,唯一定下亲事的是沈小姐。”

    明子虚握着她手腕,将手移到自己胸前,道:“你感受到了什么?”

    水栖霜抽了手,往被子上蹭了蹭,鄙夷道:“胸口发烫,心跳加快,肯定说谎心虚,自己都脸红。”

    明子虚道:“难道你真没感到,明某对霜儿你一颗炽热挑动的真心!

    明子虚沉默了半晌,叹了一口气,水栖霜冷笑道:“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若有什么难处,我考虑酌情原谅,你要是再拿那借口糊弄我……”

    明子虚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瞒你了。”

    水栖霜一脸嫌弃:“说!”

    明子虚道:“你明日入梦肯定就准备收拾那妖孽了吧?明某怕战况激烈,梦中情形又多变,才可以以发丝牵引,怕你介时找不到回归之途。只是不想你醒了,竟弄成这般模样。”

    水栖霜叹道:“你既知凶险,就莫要去!”

    明子虚道:“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让一女子孤身涉险?”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某人是不是男主这个问题,作者君咳咳咳咳,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小天使们心照不宣就好。

 第19章 戏子

    水栖霜不客气打断了他慷慨激昂的发言,道:“修界的事,自有修士来管,凡人少添乱,拿开你的剪刀,麻溜滚。”

    明子虚撑着床起身,道:“一个没有法力的修士算什么修士?”

    水栖霜不及疑惑他如何知晓,反驳道:“哪有?修士并不是仅仅以法力……”她话音未落,明子虚便径直拿出了那枚令牌,宝物指引入梦,她只及抓了仙剑,转瞬被明子虚拉着再次跌进了沈少爷梦里。

    依旧是沈府,不同于那日的祥和宁静,一路上的仆婢们行色匆匆,对水栖霜和明子虚仿佛都没见着似的。水栖霜觉得这些人不如那日梦中的沈诗丞灵动,但念及沈少爷对妹子的了解自然比对仆婢了解多,因而梦中仆婢都宛如木头人一般,妹妹却与现实如出一辙,倒也没甚稀奇的。

    她正想跟着去,头皮又是一痛,却原来,头发还是连在一起的。她白了明子虚一眼,一剑削去了一小片发丝,手起剑落,干脆利落。明子虚忽然心有所感,也随之剪去那结成死结的发丝。

    然后他小心将那一绺头发收好。水栖霜看了一眼,心里摸不准他是个什么意思,不过他总归不是魔门巫道修者,让他拿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也懒得讨要。

    她看了看两人凌乱的头发,随手摸了两根发簪出来,抵了一根给明子虚:“披头散发,像什么样子……你自个儿扎上吧。”

    随即她一面绾了个简单发髻,一面埋怨道:“还有,幸好我没打算睡,要不然你这么拉我过来,要是只穿中衣出来,岂不丢死人了。”

    明子虚接了木簪,含笑道:“你再不跟去看看,人都要走光了。”

    水栖霜闻言,连忙跟上了众人脚步,一路尾随来到了一处小池,池中水平如镜,池中小荷初生,碧叶多如尖尖小角,正生机勃勃。而池边一点血迹和大片水渍、忙碌而神色惊惶的仆婢,却为这景致平添了几分不祥。

    水栖霜面露疑惑,想抓个仆婢问话,却没一个人理她。只听有人哭叫道:“夫人、夫人——她流了好多血,裙子都被血浸湿了!”

    “快去请大夫,还有少爷!”

    明子虚闻言,道:“我们似乎是,到了弟妹落水那一日。”

    水栖霜一怔,随即想到梦境变化万千,时间错乱颠倒,全随梦境主人的心意变化。不过既然到了这个时间点,那她推测的沈少爷的下落,恐怕就没有用了。不过这个时间点,沈少爷应当是在沈府之中的。

    “你——去复礼院找少爷,快去!”

    水栖霜两人闻言,忙跟着被指派的小厮一道前去,寻沈少爷所在。绕过好几条回廊,正到复礼院前,小厮竟没了踪影。

    水栖霜正要推门,忽似想到些什么,转身道:“你先出去——从梦里出去。”

    “明某要亲手带出表弟。”明子虚丝毫不退让。

    水栖霜陡然提高了声气:“我知道你有些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小伎俩,但是里面,非常危险。这里,是不属于你的世界!”

    明子虚沉默,水栖霜却看得出来,他并非是无言以对,而是越发坚定了信心。她翕动着唇,终吐出一句:“冥顽不灵!”

    她轻巧拂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法力施了定身术——只够定住人一时三刻。她丢了三枚符箓给他防身,随后推门而入,将明子虚扔在了外头。

    明子虚深深看了她离去的背影一眼,又将目光落到冰霜符箓上,眸中露出思索之色。

    水栖霜入院之后,其中既不是人间陈设,也不见沈少爷的踪迹。整个院内,都是一片修罗地狱!

    满院里,长了大片的铁树,树上一根根树枝全是极长的利刃,刚直尖利,泛着森寒的金属光芒,令人见了不寒而栗。一根根利刃上挂满了哀嚎的鬼魅,鬼卒们在此游荡逡巡,甚而鬼卒手拿尖刺,飞于枝头,扒开了鬼魅的嘴,用尖刺刺向鲜红柔软的舌头。

    水栖霜心中一阵恶心,她无视了其他梦境幻化的人物,飞身直上一枝头,径直寻找到此处唯一的鬼魅。那是个女子,虽然如今满嘴血污,神情憔悴,却也不难看出她原本样貌清丽,她甚至与沈少奶奶有三分相似。

    水栖霜猜,她便是那位传说中的戏子了。

    “姑娘是鬼。”

    女子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姑娘既然看出来了,何必还要问?”

    水栖霜看了看这一片虚假的地府:“你既是鬼,为何要待在这里?”

    “鬼,待在地狱,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戏子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

    水栖霜听见这哀怨的声音浑身一抖,她撇了撇嘴,有些好笑,心道:罪魁祸首就是您老人家,还有脸在这儿一个劲儿哀怨煽情,也入戏忒深了,不愧是专业的。她忙打断道:“好了好了,你们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都听了千八百回了。我如今只想知道,沈少爷在哪儿?”

    戏子颤声道:“奴在这儿日日受苦,怎么会知晓沈郎下落?也不知沈郎被关到何处受苦……”

    水栖霜挑眉:“姑娘你若不知,谁还会知晓?”

    戏子面上闪过一抹怨毒之色,恨声道:“是你口中,沈少奶奶那个毒妇,孙玉娘!是她,若不是她阻挠我进门,若不是她要拆散我和沈郎,事情……”

    她低低呜咽:“事情怎么会闹到如今这般的地步?奴是戏子,下九流出身的戏子,奴配不上沈郎,可是奴不奢求成为沈郎的妻,她怎么就,容不下奴呢?她怎么就妒恨奴,死了也不放过奴和沈郎,要将奴和沈郎拖到这个地方!她觉得奴拆散了她的姻缘,将奴关在这铁树地狱,而沈郎,却不知在那一层受苦!”

    水栖霜看了她这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淡淡道:“姑娘这话说反了吧?”

    戏子低低道:“你疑我?”

    水栖霜轻笑道:“我想,姑娘大概是忘了一件事,这里可不是什么玉娘弄出来的地方,这可不就是你家沈郎的梦么?”

    戏子面色煞白,尖声道:“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自个儿心里清楚。”水栖霜淡淡道,她看着戏子惊恐扭曲的面庞,忽然感到可悲和怜悯,“人的梦境最能表达出人的欲望。他对你和少奶奶如何,已经很明显了……”

    戏子道:“不不,他从来没有爱过那个毒妇!他……他自来只喜欢我一人。”

    水栖霜懒于和这自欺欺人的姑娘讨论这些细枝末节,她基本理清来龙去脉,见她如今反应,更确定了自己猜测。沈少爷根本就是喜欢沈少奶奶,所以才会梦见他为了救少奶奶而死,少奶奶和孩子好生活着。而他觉得戏子害了他们的感情,害了少奶奶的性命,害了他们孩儿的性命,便应当下地狱……

    不过他中途究竟喜没喜欢过戏子,她便不清楚了。更何况这戏子最初对沈少爷,也只是利用,手段肯定是施了几分。

    而那几块儿沈家传家的石头,水栖霜后来又问过沈老爷,确定是件五行俱全的奇物。铁定是有人指使了这戏子,替他拿走了这东西。

    水栖霜颇为焦躁地踱着步子:“你引沈少爷入梦的?我告诉你,有人要你收集石头,要人引他入梦,那都是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了……嘤嘤嘤,还是尽量日更。这章补昨天的。

 第20章 逃离

    “为了……总之,我要是再找不到他在哪儿,他恐怕就有些危险……”

    戏子冷笑:“他自己的梦,自己不愿出去,能有什么危险?”

    天地五行元气陡然暴动,青黄赤黑四色光芒大盛,水栖霜修袖中那块白石陡然裂做齑粉。水栖霜叹了口气:“大概是,不用找了。你如今最好找个地方避一避,那位被封印的大能大抵,要来了。”

    却不想戏子惊喜交加:“老祖!”

    她不仅没听水栖霜劝告,主动挣脱了铁树,朝那光华扑去,水栖霜只及撕扯下她一片衣袂,便见她的身影在那璀璨流光之中。

    水栖霜忽然有些庆幸,早早把明子虚赶了出去,否则,以如今这般骇然威势,她定然是护不住他的。她手中那块白石,不知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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