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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夫,别缠我-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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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砚将那张纸收下,摇头:“无碍,我与川儿会在鬼市上再逛一圈,你们最近小心一些。”
“早前,沉墨来过这里,差点认出阿笙,少主您小心一些,如今的他,倒不像以前那样了。”阿音低声道。
沉砚点头,攥着我的手:“他来茶肆做什么?”
“卖故事。”阿音凝声,“与他一同来的是个女人,蒙着脸看不穿,卖的故事也是和那女人有关系,是阿笙接待的,您拿着吧。”
阿音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淡蓝色的瓶子,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她说那女人的故事就藏在这个瓶子里。
沉砚点头:“如今物是人非,他就算找上门,也不可能猜得出来你们的身份。”
“少主放心。”
沉砚点头,将那蓝色的小瓶子收了起来,拉着我的手便往门外去。
茶肆依旧这般神秘,来往的人在这儿汇聚,卖故事的有,听故事的也大有人在。
“这里倒是有趣了。”
“娘子喜欢这里?怪阴暗的,他们只能活在暗处。”沉砚低声道,说来一趟是新鲜,可若是长久住在这里头,人是会疯的,可没有半点新鲜的感觉。
“某些人,是多不放心我,偏偏还要找我过来听这样的故事。”
沉砚羞于启齿的事情,从别人嘴里听来,也只能说一句不过如此。
沉砚忽而一把抱起我,扛在肩头,周围满是欢呼声,有人吹奏音乐,有人载歌载舞,可忽而像是晃了一下,我看到那群人光鲜皮囊之下,是一张张溃烂的脸。
有血淋淋的人抱着自己的脑袋在那儿跳,有的狐狸尾巴也藏不住,有几个满面獠牙,身上都是爪子。
沉砚轻声道:“抓紧了,有人跟着我们。”
他开始转圈,一路上融入那群“人”当中。疯狂的闹着,忽而有人吼了一句:“人……是人的味道,你们闻到了吗?”
我猛地抬眸,与当中的一个黄毛对视一眼,我的慌乱,他的淡然。
忽而街那头像是爆发了,人都冲着那个方向去。
我们早就走开了很长一段路,沉砚才将我放下来,我拍拍胸口:“还以为露馅了。”
“不可能,你身上没有人的味道,是真的有人闯进来了。”
慌乱之间,沉砚一把搂过我的腰肢,四目相对。贴得太近了,我忙抬头,他的眼眸深邃,满是宠溺的神色,就在沉砚低下头来,想要在我的唇瓣上印下一个吻的时候。
一股巨大的冲力,硬生生地将我们冲开。
“让让,拜托让一下。”
那人火急火燎,可这声音特别熟悉,待我看清楚是谁的时候,忙吼了一句:“俞桑麻烦下次跑路的时候,看看前方。”
俞桑愣了一下,之前从俞九龄的讲座。脚下抹油,没想到来了鬼市,也是阴差阳错。
俞桑刚要开溜,被沉砚一把提了过来,他拧眉:“打搅了我的好事,就想这样脚底抹油?”
“百鬼夜行,要生吃了我,你们忍心这样弃我不顾?”俞桑哭腔,身后那一拨妖魔鬼怪眼看着就要过来,可沉砚依旧不为所动。
稳若泰山一般站在那儿,身后黑压压的人潮往这边过来。
俞桑皱巴巴的小脸:“本来是没问题的,谁在我符文上动了手脚,害得我身上的气息被他们察觉了。”
“想让我帮你?”沉砚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做什么都可以,以身相许就算了,我怕川儿会打死我。”俞桑是真的着急,她如今这副样子,是跑不出鬼市的。
可她也不能就这样被那些恶鬼抓着,不然的话,总归没有好下场。
沉砚点头:“这可是你说的。”
言毕,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木牌,递给俞桑,那群人猛地刹住车,人的气息彻底消散。
“说吧,来鬼市做什么?”
沉砚凝声,俞桑愣了一下。她撇下俞九龄偷摸着来鬼市,便是趁着鬼市开的时候,来这里自然是有目的的。
“都说这儿有人能算前世今生,我是来找他的。”俞桑轻声道,忽而变得忧郁起来,“我跟俞九龄之间,早晚都要做个了断,我不愿意做那被动之人,想在这之前,将这一切拿捏在自己手里。”
“血魄镜里面,你看到的就是事实。”沉砚冷声道,早前他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可是今天一反常态,他跟俞桑说,血魄镜里看到的全部都是事实。
俞桑攥着双手,脸色铁青:“我知道。”
“那你还求什么?”
“我一生下来,本不是这个样子,我与俞九龄,与你不一样,我有生也有死。”俞桑轻声道,“我想看看上一世的自己,与俞九龄是怎么样的相处,又是落得怎么样的下场。”
俞桑说她不想重蹈覆辙,若是一世一世,都是这样下去。
倒不如就此了断,换来一个魂飞魄散来得好。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吗?”我盯着俞桑,忽而感觉这个邻家小姑娘,一夕之间好像长大了,成熟了,眼界也高了不少。
俞桑点头,她眉眼弯弯,笑了:“跟我一起去?”
第138章俞桑的前世
鬼市的天气在慢慢变化。
是四季穿梭的那种变化,一会儿热的不行,一会儿又凉的不行。
前面种满竹子,一大片,竹叶上面血迹斑斑,沉砚说那鬼算子就在里面,可这院子里有阵法在,轻易靠近不了。
俞桑手底多了两张小人符,落地就成了两只可爱的小兔子,冲着那院子里去。
笃笃笃
敲门声特别明显,我愣了一下,那两只小兔子照着地上的小石子儿往前面走,俞桑便跟在它们后面。
沉砚一把抱起我,跟着俞桑上前。
“小聪明,小聪明呐。”
屋子里发出阵阵笑声,却见着一个披着蓑衣的老头坐在那儿,他说俞桑这是小聪明,做不得数。
“不过规矩立在这儿,能进来,我就免费替你看一次。”鬼算子盯着俞桑,视线又在沉砚的身上扫了一圈,继而看向我。
之前的神色都挺正常,等看到我的时候,眼底的诧异很深。
“是哪位事主投的石头?”
投石问路,这是法子,俞桑赶忙上前,她略微有些紧张:“都说鬼算子通前世,我想知道自己的前世,该怎么做?”
帘幔落下来,恰好将我和沉砚隔在外头,他说随从之人只能看,不能说话,看得是那帘幔上面的东西,一字一句都是规矩。
我与沉砚恰好坐在堂前,喝了一杯苦茶,里头便传来鬼算子的话:“姑娘命途多舛,真要瞧瞧上辈子吗?兴许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
“我意已决,还请您帮我一把。”
“帮,帮。”鬼算子捋捋胡子,眼眸深邃,他伸手落在俞桑的骨头上,顺着那根大骨一直往上,摸骨的手法很怪异,速度很快,继而轻点俞桑的眉心。
一滴红色的印尼状物质就落在她眉心,继而绽放开犹如一朵莲花一般,俞桑忽而入定,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耳畔是风声,很轻很轻的风声,鬼算子伸手,在纸上画了一个圈,低声道:“别紧张,前世就算再怎么痛苦,都已经过去了,你这般紧张,倒不如不看。”
“不。我必须看个清楚明白。”
“啊”
帘幔上倒影出来的画面,民国时候的府邸,那是俞桑的记忆慢慢铺设开来,就好像看电视一样,能看到清晰的画面。
那是民国时候的俞家,比之现在倒是高调得多,俞家家主俞沈仁权倾朝野,面容冷峻,高高在上,坐在厅堂前,一身戎装衬托他的人格外的挺拔。
“又是为了那个女人?六叔何必这样,也想着俞家本家的子孙,庇佑……”
“什么时候你也想插手我的事情,在位的时间很长。被权势迷蒙了眼?”俞九龄推着轮椅,慢慢朝前面走开,他依旧是现在这副样子,不老不死,活脱脱一个妖怪。
俞沈仁愣了一下,他摇头:“岂敢,只是觉着六叔没有必要对那女人那般上心。”
“你懂什么,她是我带回来的,闯了祸自然要受罚,受了委屈我定当替她讨回,如此不可?”俞九龄拧眉,看向俞沈仁。
后者站起身来,朝前面走了几步:“只是她从庵里出来,那庵可不是个正经地儿。是个暗窟,多是出生卑贱的女子,想着利用美色爬上枝头。”
俞九龄显然已经不耐烦了,大手一挥,说这事儿他已经决定。
“往后我会亲自带俞桑。”
“可是六叔,本家从未有人能拜入您的麾下,这姑娘……”
“她不一样。”
这就是开始的画面,我愣了一下,俞九龄依旧这般霸道,不会考虑别人在想什么。
我瞧见一个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扎着两颗丸子头,手里捧着一个绣球,往屋子里跑来:“六叔。前街邱家小姐抛绣球,有个书生接了绣球,红了脸,羞愧地将绣球丢给了我,人跑了。”
“不是说了不准乱跑,昨儿的罚是太轻了吗?”
俞九龄满脸严肃,怒目瞪着俞桑,小姑娘愣了一下,嘟囔着道:“小桑原本想将这绣球送给六叔,瞧着也是精致的很。”
“过来。”
俞九龄忽而缓了语气,冲着俞桑招手。
俞桑愣了一下,特别乖顺,怀里依旧拿着那只绣球。
“小桑知道,接了这绣球,要做什么?”俞九龄将绣球拿在手里,问俞桑。
“自然是要娶了邱家小姐。”俞桑仰着脑袋,满是天真的模样,跟俞九龄说起,她说她不是小孩子,也懂这些规矩,可是那书生跑了,邱家姑娘觉得受了羞辱,整个人也不对劲。
至于绣球,谁也没管过。
“那要是我拿了这绣球,邱家的人若是找上门来。”
俞九龄故意开俞桑的玩笑,小姑娘立马收起绣球,护在怀里,说什么都不能给俞九龄,她紧张得很,只是一个小姑娘,哪里懂什么家丑恨意。
“那小桑长大了,师父会不会娶我?”
俞桑站在那儿,自然是童言无忌,只是从小在风月场长大,这些事情,俞桑很懂,她只知道俞九龄待她好,比寻常的人都要好一万倍。
俞九龄猛地怔住,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以后这样的话切莫乱说。”
只是那一句,俞桑便红了眼眶,她慢慢地从屋子里退出来,那落寞的背影,倒是让人心疼。
……
画面再变幻,全然跟着俞桑的记忆再走,小姑娘在俞家修习道术,可是天生未必精于此道,故而落后别人一大堆。
一群少年人站在一块,有人故意召唤了一只癞蛤蟆出来吓俞桑,却见着小姑娘一把攥着那癞蛤蟆的身子,指尖有血落下来,癞蛤蟆瞬间变大,因为血契的缘故,转而听命于俞桑。
“你这个野孩子,你想做什么?”那少年慌了神色,原本想看俞桑的狼狈,可是这会儿他却想要逃离这儿。
与人一般高的癞蛤蟆。蓄势待发,像是要喷出毒液一样。
“我不是野孩子,我是俞家的孩子。”
“你瞎说,六叔把你从庵里带出来,你就是小表子,跟那些卖肉的一样脏!”
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俞桑低头,满是隐忍,她咬牙:“我不脏,小桑不脏,六叔说了小桑跟你们一样,都是俞家的孩子。”
“你做梦呢,你身上流着的就是低贱的血!”
有人拿起石头,朝着俞桑这边砸过来。
她的脸色彻底变了。那双眼眸变得猩红,俞桑攥着手,略一抬眸,便见着那只癞蛤蟆冲着那群人过去。
结局自然一片狼藉,俞桑打伤了那三个孩子,被俞九龄罚着在祠堂跪了一夜,整整一夜,膝盖全部都肿了,俞桑疼得快要倒下,可偏偏执拗,未曾与俞九龄承认过错误。
“小桑没错,是他们错了。”
俞桑眸子里满是凶光,恶狠狠地盯着俞九龄,她以为六叔会与那群人不一样。可自从六叔要她道歉,从那时候开始,俞桑便觉得心口被人扎了一刀。
俞九龄的眼神很陌生:“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儿,就继续跪,跪到你明白为止。”
“小桑没错。”
俞桑一直反反复复重复着这句话,她没有错,可是在俞九龄这儿,与同门动手便是过错。
俞桑跪了三天三夜,她那颗执拗的心,却不曾被磨平。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俞九龄也站在祠堂外面,足足站了三天。
互相折磨的两个人,就这样一直耗着。
……
画面再度转变,俞桑长大了。那张脸长开了,比之从前要美得多,俞家都说俞桑这容貌是祸害,果然是从风月场里出来的。
俞桑较之小的时候来说,也变得开朗,懂得融会贯通。
或许这才是俞九龄想要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对着门外那男人道:“师兄,六叔说了,门内不准谈恋爱,你若是把那小姐姐带回来,指不定得挨骂。”
“六叔说,六叔说,你呢,总是把他的话当成教条。”男人走进来,大摇大摆,是个高高瘦瘦,白净的男孩子,也是俞桑的二师兄。
俞桑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那也总比家主说来的好吧。”
“最近局势动荡,你可莫要乱来,家主正犯愁呢,南边那儿说是要俞家派几个阴阳师过去,说是有人用了阵法,得找人去克制。”
二师兄愣了一下。
“南边?”
“是呢四季如春的地儿,小桑想不想去?”
二师兄的一番诱惑,倒是激起了俞桑想要去南边的欲念,但是她很清楚,如今四处动乱,军阀割据。俞九龄不会让她离开北边的。
俞桑心底生了一计,她去找俞九龄的时候,听到屋子里头传来一阵笑声,是个女人的笑声。
俞桑愣住了,那欢声笑语刺入她的内心。
“你倒是养着她在身边,也不怕她对你起了别样的心思。”
“能有什么,我只是不愿意她死在山里,这样就没趣得多。”
是俞九龄的声音。
“您那么恨她的母亲,却要将她带回俞家,难不成是想慢慢折磨,可我貌似听说,您对她,倒是别样的宠爱。”
“听过一个词吗?”俞九龄的声音别具魅惑,可是此刻却如同刀子,一下下扎在俞桑的心口。
俞桑愣住了,浑身麻木,颤栗,她怕是死都没有想到。
俞九龄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曾经的希冀这会儿完全破灭,原来她不过是他仇人的女儿,原来他是蓄谋已久想要她不得好死,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亲手做得一个局。
还真是有心了。
“哦?”
“捧杀,最温柔的宠溺,到了最后的杀戮才是最血腥,最暴力的。”俞九龄低声道,说看着猎物垂死挣扎的感觉太好了。
这一切都被俞桑听在耳朵里,她甚至不知道此刻自己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她揣着这一肚子的秘密离开,忍着眼底的泪水,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只怕这是被俞九龄捡回来之后,俞桑第一次哭得这么悲怆。
她在墙角蹲了许久,完完全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种情绪中出来的。
她像是行尸走肉,第一次忤逆俞九龄,第一次违背俞家家规,在外头彻夜未归。
俞九龄震怒,派了许多人去找,甚至出动俞沈仁的军队,在城中搜寻,可独独没有找到俞桑的踪迹。
“六叔,我早就说过,她是一个祸患。”
“胡说什么,今早俞箬不还说见过她吗?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呢。”
俞九龄拧眉,那担心的神色慢慢掩盖下去,换上一张紧绷的脸。
俞沈仁坐在那儿,依旧一身戎装,他搞不懂了,为了一个俞桑需要这样兴师动众吗?甚至不惜出动他的军队。
“有人说看到她蹲在墙角哭,也不知道遇上什么事情了。”
“什么?”俞九龄皱眉,“在哪里哭?”
“在你那个院子里,就在快中午的时候。”
这一番话,俞九龄不傻,他隐隐察觉出俞桑好像知道了什么,一夜未眠。
次日俞桑拖着醉醺醺的身子回了俞家,原本以为迎接她的是一顿责罚,可不是这样,俞九龄坐在那儿,招手:“小桑,过来。”
俞桑抱着柱子,早就醉得不省人事,靠在那儿,打了个酒嗝:“不,小桑不过去,那里危险,我怕。”
她逼着眼睛,在那儿胡说八道,唯独这一次,俞九龄没有发火,只是让俞桑躺在他那双腿上。压着他的腿睡了一上午。
俞桑醒来的时候,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她与俞九龄四目相对,满脸通红,尤其两腮那儿,像是猴子屁股似的。
“醒了?”俞九龄眯着眸子,阴晴不定,俞桑愣了一下,急忙站起身来。
“小桑知道错了,小桑不该在外面过夜。”
“这不重要,说吧,为什么会哭?”俞九龄的声音很温柔,柔和地俞桑以为自己昨儿出现了幻觉,她甚至在想昨儿的一切都是假的那该多好。
她与俞九龄之间。就像从前那样,不好吗?
可是俞桑很清楚,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她知道他们之间的秘密,是一道永远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俞桑哽咽:“我没有哭,都是他们胡说八道,六叔,我想去南边。”
“俞箬跟你说的吧,南边现在战火连天,你不适合去,你的道行虽说已经足够,可是那儿太危险了。”俞九龄轻声道。
可这一次俞桑执拗得很,她知道,她不能再留下去,她的内心住着一只魔鬼,也住着一个天使。
她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俞桑很清楚,对上俞九龄,她绝对会输,倒不如一走了之,天涯海角,是生是死,从此变成陌生人倒是好了。
俞桑吸吸鼻子:“学道之人,得历练才会成长,这是六叔早前跟我说过的。”
“小桑,你真那么想去南边?”俞九龄拧眉,看向俞桑。
那一刻的俞桑,内心其实在挣扎,她想离开,逃得越远越好,她也想俞九龄霸道地将她留下来,说不准你去那儿冒险。
俞桑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受虐狂,是个变态。
俞桑点头。
“好。”俞九龄那一声,掷地有声,在俞桑的耳边爆炸开来。
一切没了退路。
……
南边的天,艳阳天,俞桑一身白衫,与师兄俞箬站在一块,她心底梗着一根刺,却是谁都不能说。
路上遭遇几番袭击,都勉强能够躲过,可是俞桑知道,这样危险的境地,她早晚都会丢了性命。
她跟俞九龄不一样,他是天之骄子,没有谁能从他的手里逃出来,可是她呢。
误入罗刹海的时候,俞桑总归有一种解脱的感觉,那是用死人骨堆起起来的一个地儿,满是冤魂擦着脸而过,稍稍触碰,都会割出一道血痕。
俞桑亲眼看到,那群人倒下,被恶鬼吞噬,甚至开始自相残杀,俞桑慌了,她微微往前,便看到二师兄俞箬倒在地上,心口被那针叶树木所刺,他在那儿挣扎,可是嘴角却挂着一个笑容,喊着他最心爱姑娘的名字。
这里是幻觉,死亡的气息会将你带入你最期望的那个幻境。
会看到你最想要看到的人。
而今站在俞桑的跟前,却是俞九龄。
“你……怎么会在这里?”俞桑愣了一下,符咒掐在指尖,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几度提醒自己这是幻境,可最终还是沦陷了。
“小桑,你恨我吗?”俞九龄的声音,异常的温柔。
那一刻,俞桑才知道,天涯海角又如何,逃不出就是逃不出。
那一刻,俞桑彻底崩溃,她猛地上前,一如小的时候在俞九龄的手里撒娇一样:“六叔,对不去,是小桑任性。”
“你的任性,会害你丢了性命。”
俞九龄沉声道,俞桑愣在原地,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她低头一把匕首插在她的心口,出自俞九龄之手,那把匕首死死地插在她的心口。
鲜血流下来,然而此刻俞桑的眼底没有其他的情愫,反而笑了。
“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小桑终于可以解脱了。”
俞桑的手,慢慢松开,她靠着俞九龄的身子慢慢滑下来。
一切都是幻觉,可是俞桑还是沦陷了,她知道这时候出现的俞九龄是假的,可偏偏她还是信了。
她骗自己这一切都是真实。
而此刻,遥遥看着这一切的男人,眸色微微深了,站在他身侧穿着妖娆的女人,勾唇冷笑:“俞桑啊,也不过如此。您倒是白费心思,调教了那么长时间,垂死挣扎?就这么死了,一点儿乐趣都没有。”
“住嘴!”俞九龄冷声,他的视线落在俞桑身上,可怜的姑娘,像是一只可怜的兔子,连挣扎都没有。
就那么心甘情愿的死了。
她真是一个傻姑娘,俞九龄心底明明是这样想的,眼底的疼惜不会骗人的,可是他却冷声道:“白费了我的心思,去把她的尸体收起来吧。”
一切尘埃落地。
……
咚咚咚
耳畔是钟声,帘幔上的画面完全消失,我愣了一下。才惊觉自己看了那么长的时间,是俞桑上一世的记忆,我与沉砚对视一眼,轻叹一声。
“俞九龄这是何苦呢?”
“你该说俞桑这是何苦,怕是爱上不该爱的人了。”沉砚低声道,攥着我的手,里头很安静,不知道鬼算子在做什么,俞桑看了前世,怎么死的,无非是没有躲过那场幻觉,没有达到俞九龄的要求。
被当成了弃子,彻底地舍弃了。
帘幔撩起,俞桑颤颤巍巍地从里头进来,鬼算子说俞桑看到的,比我们见到的还要多。
她就像是重新经历了上一世一样。
“小桑,上一世已经过去。”
“川儿,不用安慰我,呜呜……”
就是那一瞬间,所有绷着的情绪完全被击溃,俞桑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我的身子,哭得像个泪人,她积蓄已久的眼泪,就在那一刻彻底爆发。
没有多余的话,只有哭声。
鬼算子在旁边说:“都是这样的,但凡看了自己的前世,没有谁能忍住不哭,这位小姑娘,不来试试看,瞧瞧自己的前世?”
鬼算子似乎很少这样招揽生意,早前俞桑进来,他就不情不愿,可是这一次,鬼算子却主动提出要给我算算。
我起初很抗拒,在他几番游说之下,也见沉砚没有反对,便跟着他进去。
俞桑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像是一个雕塑一样。
帘幔里头,有淡淡的香味,鬼算子要我闭上眼睛。我照着他所说的去做,可是过了许久许久,他那印尼一样的红点儿,都不能落在我的眉心。
鬼算子脸色微微变了,他愣了一下:“不应该啊,看不到前尘往事,也算不出来她前世是什么。”
鬼算子喃喃,可是声音不小,我都听到了。
我愣了一下,忙睁开眼睛,他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这不对啊。”
“真的看不到吗?”我愣了一下,忙问了一句,鬼算子点头,说他信了邪了,我拧眉。
“是什么情况下,不能看到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前世什么都没有,这是你的第一世,不过不可能,罗盘在转,你的前世是存在的,只有另外一个事实,我的道行不足以看穿你的前世,也就是说你的前世,来头不小。”鬼算子低声道。
第139章当断则断
“前世?”
我愣在那儿,鬼算子的脸色不太好,大概是鲜少遇见这样的情况。
他捋捋胡子,叹了口气,说之前就该想到自己不够,可万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我……”
我想说什么,可我却发现这个时候,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鬼算子从兜里拿出两颗造型诡异的石头,褐色的,像是核桃似的石头,递给我:“这次也怪我,非得拉着你进来试试,不过如果你想知道,就去找我的师兄,照着石头上刻着的地址去,拿这石头给他看就知道了。”
我点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将那两颗石头接过来,藏在袖子里面,出来的时候,碰上沉砚一脸懵逼看向我,我摇摇头,憋着笑,故意不说。
这会儿俞桑的情绪稍稍恢复了些,她跑过来:“川儿,你……”
“嘘,咱们先回去吧。”
“时候不早了,一会儿鬼市也要关了。”沉砚轻声道。
我们从那宅院里面出来,俞桑依旧好奇,为什么没有看到我的前世今生,我憋着,好长一段路没有说。
实在迫于两个人的威压,我才吐露出来:“鬼算子说看不穿我的前世,倒不如不看也好,前世已经过去了。”
沉砚嘴角勾起一抹意味分明的笑意,他伸手,摸摸我的脑袋,说我有这样的觉悟倒是不错。
刚出鬼市,一道光照射过来,略微有些刺眼,还没适应过来,就看到俞九龄带着一群人站在我们面前,他的神色变了,冲着俞桑招手,一如见着俞桑的前世那般。
“过来。”
依旧是这句话,可是这会儿听着却是不一样的味道,我愣了一下,沉砚攥着我的手,说这是俞九龄自己的事情,我们不能插手。
不是想插手,而是俞桑她,她没有错,错在俞九龄的私念,不能让俞桑背负这一切。
“我说过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乱走。就算跟着沉砚也不行。”俞九龄的眼神扫了沉砚一眼,好似在责怪我们带着俞桑过来。
简直就是冤枉啊,不过也无所谓。
“小桑知道错了,只是听说鬼市好玩,才想着过来,没想到……”俞桑低头,她不敢抬头,手紧紧地揪在一起,她在害怕。
我忙上前:“是我,是我硬拖着小桑,真的……”
俞九龄在我们之间扫了一圈,又看了看沉砚,后者点头,他才稍稍有了息事宁人的态度。也没多说什么。
俞桑耷拉着脑袋跟俞九龄走,她就像是她养在身边的一只小宠物似的,格外的乖巧。
看着俞桑远去的背影,沉砚问我:“你猜,俞桑最后会不会反抗?”
在知晓自己的前世之后,在知道这一切真相之后,俞桑会做什么选择我不知道,但我清楚一点,俞桑不是懦弱的性子,她会反抗的。
我点头,沉砚一把拦腰抱起我,火速从山下跑下去,倒也一点儿不怕被荆棘勾破手指。
从鬼市回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所谓的前世今生,鬼算子说他看不到我的前世,究竟要厉害到什么程度才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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