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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半炉香-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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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君向来是个极会做表面功夫的人,心里虽十分看不过流渊,对于自己侄子断袖的事情也十分不悦,但看在沉渊的面上,却也敢怒不敢言,只暗地里使些手段,阴阳怪气的说几句罢了。
  僵了一阵便对身旁仙娥交代了句,片刻苏君尘从内殿出来,流渊将手里的扇子扔给他,苏君尘接了扇子刚想开口便见流渊猛然化出长剑朝他直直刺过去,苏君尘忙闪身躲过剑招,握着扇子便问:“你疯了…。。”
  流渊却不答话,手中长剑出招越发快速,朝苏君尘的招式一招招狠戾,剑尖盈盈缠着一束白光,所到之处尽数掀起一股股极其猛烈的漩涡,水君坐在阵眼中心摇摇欲坠,扶着座椅的手颤巍巍的指着流渊:“快些停下来。”
  我向后退了两步,寻了个安全地方观战,我许久之前便想瞧一瞧这两人若是打起来谁会占便宜,当然我未曾想过两人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打起来,身后有人伸手给我披了件披风,我伸手拢了拢:“多谢。”
  身后人未答话,只默默站在我身后,我愣了愣转身:“沉……沉渊,你怎么来了?”
  他伸手折了枝碧色珊瑚朝缠斗的两人中投过去,珊瑚定在阵眼中心,漩涡即止流渊手中长剑应声而断,苏君尘的竹骨纸扇登时四散分裂,两人转头朝沉渊齐齐行礼:“师尊。”
  沉渊朝前走过去,沉沉说了声:“胡闹。”
  满地狼藉连个下脚空都没有,我循着空隙走过去站在苏君尘身后小声问:“大师兄为什么揍你?”
  他侧头小声道:“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跟着他后面来的么?”
  我往沉渊身后挪了挪:“我估摸着大师兄是抱着一种我得不到旁人也不要想得到,或是我得不到的东西就得亲手毁了他的心思来揍你…恩,方才水君给榣山递了张喜帖,你和拾乐。”
  水君见着沉渊驾临,三魂七魄都要少了一半,哆哆嗦嗦将沉渊请到东海最华丽的宫里头,仙娥鱼贯奉茶,上糕点。
  忙碌了个把时辰,水君哆哆嗦嗦朝沉渊面前一跪:“上神驾临,小仙有失远迎,还请不要怪罪。”
  沉渊坐在主位上,甚平静的看着流渊道:“流渊,过来给水君赔礼。”
  大师兄向来极其尊重沉渊,以沉渊的身份在这六界八荒也没有什么人是不尊重他的,作为避世的上古大神无论在什么人嘴里说出来都像是带着一道金光,即便在什么地方站一下也像是会留下金光般。
  天界那些闲来无事的小仙们,没有什么要紧的琐事,只每日聚在一起聊一聊八卦,像柘因这样的活八卦便没什么可聊的,只像沉渊这样在三清台极其清白上受人敬仰,又像是迷雾里看不清楚的才有八卦的空间,谁也不知是否真的,即便不是真的也没有事实来反驳,即便八卦的不对也没有什么现实来比较是否出入,所以沉渊即便避世着十几万年来,在这六界的八卦却一直未断过。
  流渊站到水君身前,低声道了句:“冒犯了。”
  水君抬手擦了擦额头冷汗,正转身朝沉渊行礼,被沉渊截过话头:“小徒不懂事,自然还是要本君自己劳心来教,水君扣着我徒是个什么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闺女终于是女婿的人了,嫁女儿的心情好激动啊嘤嘤嘤

  ☆、断袖其实以前不断袖

  沉渊坐在座上敛着眉定定看着水君,神色从容看不出喜怒,极出色的样貌左右不过凡界寻常二十几岁的年纪,以水君之位并没有什么机会能近身瞧上一眼沉渊的风采,周身气度沉沉压迫,不负几十万岁的上古大神之名。
  水君提袖又抹了把汗,才道:“内侄已届成婚年龄,小仙奏请天君将小女许给内侄,本也是皆大欢喜之事,只是不知何时得罪了上神,小仙惶恐……”
  沉渊道:“水君自家喜事,关起门来商讨与我榣山无关,扣着我徒儿,莫不是水君觉得本君如今是个护不得徒儿的人了?”
  水君头上冷汗更甚,说的是自己侄子与女儿的婚事,原本他是自信以这一条能说得过沉渊,婚嫁之事向来不由父母便由天君,却不想沉渊根本不管成亲之事,脸皮厚成这样,黑白颠倒成这样,沉渊第二六界再无人敢称第二。
  水君猛然跪在地上,抖抖索索朝沉渊道:“上神息怒,小仙并无不敬,只实在是我想待我羽化之后,我东海再无人能护,细思小仙便不禁悲从中来,还请上神体谅小仙一片苦心。”
  沉渊从坐上走下来,步履从容站定在水君面前,缓缓道:“本君听闻东海三公主偲华文武兼备修为过人,比许多男子还要强上许多,四海之中还未有一位女水君,水君未何却要埋没?”
  水君恭敬朝沉渊行了一礼:“若上神肯赐予一纸手谕,小仙定当不负上神所望……”水君其实也存着这心思,苏君尘再如何当做储君来养却总不是自己所出,这四海之中从未有过女水君,他只怕在这四海之中抬不起头来,再者姑娘家打打杀杀终归不好,所以这事儿一直被搁在心里,如今沉渊提出这个事儿,是东海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他自然感激涕零接受。
  水君抖抖索索差人拿来纸墨,抖抖索索递到沉渊面前,向后退了两步侧头看了看苏君尘,又低了低头。
  沉渊将笔搁在砚上,水君上前接过手谕,一张老脸上生生滴下几滴眼泪来,颤着声道:“多谢上神赐谕。”照着水君这恭敬的模样,想来沉渊走后水君定要将这里封印起来受香火供奉。
  沉渊这样的身份自然到哪里都是跪倒一片,恭敬一圈,甚至连抬眼看一看尊神都没那个胆子,得他驾临自然是几万年修来的福分,水君这般虔诚倒是可以理解。
  先前来时,我认真想着如何解决苏君尘与流渊之事,这任水君确然不会有成人之美的心思,若是知晓苏君尘断了袖更加不会同意他退婚不娶。
  我也试着用沉渊平日解决事情的办法想了想,我没有想到他根本只字不提苏君尘的感情问题,上来就把水君让苏君尘留在水族的问题连根拔除,越过成亲直接解决储君位,往后苏君尘喜欢什么人,自然也由不得水君干预,沉渊作为受人尊重几十万年的尊神,自然是受得起的。
  沉渊冷不丁道:“出来时也不知披件衣裳,你觉得自己身体可大好了?”
  我拢了拢身上大红色的披风:“太着急了忘了,你怎么知道我来这儿了?”
  沉渊转身面对着我,伸手将我披风上的系带系紧,又拢了拢:“你当山门童子是摆设?”
  我小声道:“那,我先前偷跑出去…。。你都知道?”
  他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一会笑看着我:“不,以前的我不知道。”
  东海之事解决,苏君尘整日拎着把扇子来找我聊天,其实说的都是些他与流渊之间多么多么的不容易,我其实不太感兴趣,基于礼貌时不时恩一句,但他拎着扇子来时顺带拎了些果子来,我躺在椅子上陪他聊了几日觉得也不大亏本。
  今日他拎着扇子来时并未带着什么果仁之类的来,脸色不甚好看,我握着碗棣棠粥遥遥朝他递了递:“喝不喝,降火的。”
  苏君尘脾气一向极好,就连我这个好脾气的都十分敬佩他有一副好脾气,我也从未见过他有什么阴沉的时候,他坐在我面前,轻叹了口气,觉得不够抒发内心的郁结又重重叹了口气,良久才看着我道:“小黎子,你觉得我好不好?”
  我搅粥的手顿了顿,认真想了想:“你很好,真的。”我诚心觉得他很好,比我见过的许多人都好上许多。
  苏君尘又轻轻叹了口气,却轻的几不可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开口:“我从前其实并不是个断袖。”
  我正认真搅着的粥一个未握稳脱手落到地上,粘稠的粥顺着碎片流到地上,浸出脚下长长一路湿黏,白润的粥和尘土混成一色,灰黄的溅湿我和苏君尘的鞋尖衣摆。
  我道:“你…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他道:“我从前并不知我自己其实是个断袖,也有个姑娘跟我表露心迹,我只觉得她还是个小姑娘,所以便拒绝了她。”
  事情定然不能这么顺遂的发展,时隔多年苏君尘还能将它提起来说一说,说的时候,虽面上十分平静,语调也十分从容,但却隐隐透着一股惋惜,想必定然不同寻常。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他又叹了口气接过话头道:“那一年我刚历了仙劫,四处游历时在魇族遇到了当时的魇族小公主细苏,算是魇族少见的好姑娘,那样的姑娘即便到了天界,也是极好的姑娘。”
  苏君尘顿了顿,眉头皱了皱像是要说些什么尤其难开口的事情,良久才又道:“魇族瘴气四时不散,任何术法都无效用,若想解毒只能求助于魇族王族,魇族向来与天族不和,自然不肯救我,细苏顽皮常去外头玩儿,但身体不好去不得远的地方,只常在魇族结界边缘的瘴林里捉虫子,靠在树上和小鸟聊天,她救醒我的时候,便是这样趴在床边跟我说着话,那时候…。。”
  脸色尤其白嫩的少女趴在床边,扑闪着眼睛正伸着手指头一根根数面前床上男人的睫毛,面前男人极好看的一张脸,睡着了般平静的面容,比族里的人都好看。
  她的母亲是个凡人,从前魇君在一场战役中受伤,被一个凡人女子救了,两人日久生情,魇君将她带回魇族,却因她怀孕时受了瘴林毒雾,难产而死。
  拼死生下的女儿也因体内带毒终日药不离身,脸色白的不似寻常人,就连唇色也比一般人少了些血色,整个人浴在日头下像是透明了般。
  魇族终日不见日头照射,四时均是阴沉沉的不见光亮,让人阴沉的透不过起来,更生不得花草,上头几个哥哥心疼她,在瘴林设了结界,她虽出不得魇族,却也不必整日闷在宫里头与木头讲话。
  她未见过什么外面的人,这个人穿的和魇族不一样,想来一定是外族的人,长的这样好看,晕倒时手中握着的扇子上头题的字也好看。
  细苏暗暗在心里想,我喜欢你。
  细苏暗暗在心里想,不知你喜不喜欢我?
  苏君尘醒来时便是这副场景,两条长辫子左右交叉垂在他手边,辫子上的两只铃铛随着小姑娘的动作发出清脆声响。
  床头拳头大的夜明珠熠熠闪着盈盈的光,照在小姑娘的脸上平白带了几分朦胧。
  见他醒了,小姑娘交叠着垫着下巴的双手猛然撑着床案直起身看着他:“你醒了?”
  眉眼透着欣喜,眼睛弯月般定定看着他:“我叫细苏,是我把你救回来的你别怕。”
  苏君尘轻笑了笑坐起身,左右环顾看了看:“这是什么地方?”
  细苏挨着他坐到床边:“这里是我家。”
  窗台上的花瓶里斜斜插着枝木头雕刻的花,窗外天色沉沉看不出时辰,乌色的云头压得极低,倒像是山雨欲来的架势。
  苏君尘转头看着细苏:“你脸色不甚好,可是有什么常年顽疾难愈?”
  细苏低了低头,白嫩的的脸色黯下来,下唇轻咬了咬,原本苍白的纯色倒是咬出几分血色齿痕在上头,又紧抿了抿唇,抬头朝苏君尘笑道:“我听哥哥说是从娘胎里带的病,其实除了不能出去玩儿,不能像个正常的姑娘一样……其他也没什么。”
  苏君尘不知道一个小姑娘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但总归不会好受,伸手摸了摸细苏的头,请揉了揉:“别怕,等你身体再好一些,再长大一些,我带你出去玩儿,看好多颜色的花,有白色的蝴蝶在上面飞来飞去,还有雨后的虹。”
  细苏昂着白嫩的脸,看着苏君尘的眼睛映着夜明珠熠熠的光,仿佛也闪着熠熠的光,满心欢喜的问他:“真的吗?你不许骗我。”
  苏君尘又揉了揉她头,收回手从腰间结下一枚晶莹的白玉坠子放到细苏手里:“真的。”
  坠子下结着的流苏触到细苏手心,痒痒的摩挲着笑出声来,伸手从发上解了只铃铛放到苏君尘手里:“哥哥说,不能乱收别人的礼物,可是我想要你的,我要是也送你一样,就不算是占了别人便宜吧。”
  苏君尘看着手心里穿着红绳的金色铃铛,就像她的主人般小巧可爱,苏君尘笑了笑将铃铛收进怀中:“不算。”                    
作者有话要说:  

  ☆、苏君尘的往事

  细苏少与外人接触,以为苏君尘送了她礼物便是喜欢她的表现,魇族也的确是这样,将自己十分贴身的一件东西送给喜欢的人,就算是表白了。
  细苏满心欢喜的跟苏君尘表露心迹,苏君尘惊了一惊,摩挲着细苏的头笑道:“细苏,男女之间并不是只有一种感情的,你还小不知道什么是爱,等你再长大一些再说。”
  细苏一张脸登时煞白,她纵然年纪小,遇到的人也少,但好歹还是知道喜欢这个东西并不是对每个人都有的,苏君尘这样拒绝她却还不如直接告诉她不喜欢她来的直接一点,更容易接受。
  魇族不大,细苏又是个身体娇弱身份娇贵的小公主,救了个外人的消息自然很快便传到了魇君的耳里,两族向来不和,细苏却不知情。
  魇君带着人来杀苏君尘时,细苏正躲在房里偷偷抹眼泪,抹了许久觉得自己方才着实太不冷静了,苏君尘说等她再长大一些,说不定真的是等她长大一些他就会喜欢她了,细苏拔腿往外跑,心头却隐隐透着不安。
  解瘴林毒雾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所以苏君尘势必得在魇族待上十天半月,苏君尘不能回应细苏的表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细苏不知两族牵扯,苏君尘却是知道的,再者细苏还是个小姑娘,苏君尘下头有七个从小长到大的表妹,个个与他关系极好,细苏于他来说就如那七个表妹一般,很难生出感情来。
  苏君尘斜斜歪在瘴林后的井边,魇族上空常年不见日头,却盛产夜明珠,细苏房里的那挂夜明珠帘子将房内映得如同白日一般,却比白日更添几分朦胧之色,像清寒月光洒在东海上头闪出的熠熠光芒。
  苏君尘向来不是什么严肃认真的人,寻常人练剑时他一般握着把扇子斜斜歪在海子上头晒月亮,寻常人读书时他一般握着把扇子斜斜歪在海子上头晒月亮,文思来时偶尔写上首闲诗感怀一下人生。
  细苏趁着夜色拉着他去魇族的双生树下,指着最大的那颗带着些少女的羞涩和小姑娘的不谙世事,满脸欣喜的告诉他:“这颗珠子是魇族的命脉,明珠也都是由它而生,哥哥说这颗珠子是子母珠,等我成亲时,就把母珠下面并蒂双生的子珠摘下来给我嫁妆。”其实夜色不夜色的也没什么紧要,魇族本也就灰蒙蒙的一片,非得到了面前才看得清来人面容。
  从前只从些两族古书上看过魇族有棵会生夜明珠的双生树,按照两族目前情况来说定是没什么机会见着的,却不想如今身陷魇族,还亲眼见着这一株树,苏君尘觉得真可谓有得有失,诚不欺我。
  结界内的双生树,深幽的紫色雾气紧紧缠绕着双生树,枝叶繁复,每枝双生每叶双生,枝干上似有暗纹禁咒,深幽的绿色树叶上盈盈的闪着光,细苏拉着苏君尘的手小声道:“嘘,小声一点,他们在睡觉。”
  苏君尘讶然笑问:“他们也需要睡觉?”
  细苏道:“对啊,这些明珠平时也要睡觉,睡得越多长得越大,发出的光也就越亮。”
  苏君尘弯腰看着细苏跪在地上左拍拍又拍拍似乎在找东西,轻问道:“你在做什么?”
  细苏道:“树叶每到四月就会落一半,伴着树叶也会掉落些明珠,所以下面会埋着很多掉落的明珠,这些明珠可以解你的瘴毒。”
  苏君尘握着扇子撩袍蹲下,伸手捏起一颗珠子:“这些珠子可以解毒?”
  细苏伸手解下腰间的绣了雪萝花的小袋子,将手中的明珠小心放进去,转头对苏君尘道:“只是这个不如十二月时候的好,要是你能留在这里……。”顿了顿又笑道:“你肯定有事情不能常留在我家,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多做一些解药给你以防万一。”
  苏君尘站起身收起扇子,语气颇有些疏离的冷漠:“细苏,难得你有心,多谢。”
  细苏并未抬头,也未听出来他口中话语意义,只笑着说:“只要你能好起来就够了,你快来帮我捡,不然被哥哥知道我带人进来会骂我的。”
  苏君尘叹了口气蹲下身,一颗颗捡落在树下被枯黄干叶子掩埋的明珠。
  苏君尘两指捻着颗丸药,低低叹息了声。
  魇君握着把长戟指着苏君尘,语气寒冰似得:“天族来的。”
  苏君尘斜靠着井缘的后背顿了顿,转身看向魇君:“魇君?”
  魇君的长戟倏地指向苏君尘:“你可知,擅闯魇族是何罪?”
  苏君尘向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做事吊儿郎当,说话吊儿郎当,打起架来却不是吊儿郎当,手中握着的十八竹骨纸扇轻摇了摇,神色从容站起身:“总不过一场生死罢了,魇君如今是打不得还是喜欢耍嘴皮子了?”
  魇君本是个征战四方的主,打架也是丝毫不逊色,常年不见日头的魇族里,人人都生的白嫩细致,就连征战惯了的魇君也是一副文弱的模样,一身玄黑色长衫衬得脸更加雪白,长及腰间的泼墨长发极简单的用一根玄黑色发带束在脑后,倒像个姑娘般。
  魇君长戟一转猛然出招刺向苏君尘,苏君尘扇骨挡过一招,转身朝魇君后背而去,魇君手中长戟却成了近战的禁忌,背后受了一击,反手将长戟掉了个头朝苏君尘刺去,虽说苏君尘也是个十分能打的主,但在别人的地盘上,能打也不能到哪儿去,再加上之前瘴林余毒未清,几百招下来逐渐不支,手中招式有些力不从心,魇君低低笑了声:“不过如此。”
  手中长戟果决刺入苏君尘胸膛,可刺进去的却不是苏君尘的胸膛,是赶来与苏君尘解释的细苏的胸膛。
  细苏惊愕的看着大哥,双手张开护在苏君尘面前,吃力的道了声:“大哥。”
  魇君顺着长戟看到刺中的细苏,颤抖着手拔出长戟,鲜血伴着长戟的拔出喷出来,染湿长戟前头的红缨,红缨上头有多少他曾引以为傲,亲手斩杀敌手的鲜血,如今也沾上了自己亲妹妹的鲜血,魇君颤抖的看着双手,一滴血啪的掉到手心里。
  苏君尘抱着细苏坐在地上,愣愣伸手捂着她胸前的伤口:“细苏,你怎么…。。”
  细苏张了张嘴带动胸前的伤口,疼的皱着眉头道:“君尘哥哥,我好疼啊,我会不会死?”
  胸口不断流出的鲜血从苏君尘指缝渗出,染红细苏粉色的衣裙,一路蜿蜒而下像极了一株红梅。
  苏君尘道:“不会,你撑住……我救你。”
  细苏抬着手拿出怀里先前苏君尘送的白玉坠子,细润的脸上却平白出了些血色,细碎的轻声说:“你说,等我长大一些了,就带我去看红的黄的花,有白色蝴蝶飞来飞去,还有好多颜色的虹,还作不作数?”
  苏君尘握着细苏沾了鲜血的手,低低道:“作数,都作数。”
  细苏转头笑着看着魇君:“哥哥,你别为难君尘哥哥,是我自己救他的,你千万不要……”
  魇君看着苏君尘的眼神逐渐冰冷,像是结了冰霜的瀑幕般,定定的看着苏君尘,良久低头看着细苏的眼神却又极其温和的道:“小苏你别怕,哥哥一定会救你。”
  两个承诺要救她的人其实并没有救她的能力,若是能救便不会抱着她坐在这式图井旁轻声安慰她,确然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人能救得了她,从前她只觉得要在这族中看着旁的姑娘嫁人生子,与他们的夫君恩爱一世。
  她羡慕却不嫉妒,因为那些人都入不了她的眼,她想,她喜欢的人一定是这世间最优秀的人,她找到了这个世间最优秀,最想与他恩爱一世的人,可这个人却不想与她恩爱一世,她觉得很难过。
  这一次死去,她再也不用想着等自己长大了,他说的那些话究竟是逗她高兴,还是认真说的。
  细苏伸手解下腰间的绣花小袋递到苏君尘手里:“这个药,你每天吃一粒,吃完就没事了。”
  细苏的身体逐渐透明,化作飞尘从苏君尘怀里消逝,却像是冬日里纷飞的一场薄雪般,越来越大,果然是一场冬雪,却在四月的天气里头,如斯美丽却又不合时宜,晶莹雪白的细雪逐渐覆盖住脚下土色,连带着细苏的血迹一并掩埋。
  魇君握起手边长戟朝苏君尘而去,苏君尘闭目受了这一招,长戟却在苏君尘面前寸于处停了,魇君目光定定在苏君尘袖中露出的半截金铃红穗上,倏地收回长戟背对着苏君尘道:“你走吧。”
  苏君尘仰头看了看依旧灰蒙不见光亮的天色,浓云越积越深像是要压过天幕直直坠落下来,平白让人多了些压抑,苏君尘自修仙以来从未伤过什么人,更遑论害人性命,但如今细苏因他而死,心中自然难以抑制的自责,只低低看着魇君道:“你若杀我,我不会还手。”
作者有话要说:  

  ☆、魇君寻仇

  魇君猛然转身,眼里层层阴暗,说出的话更像是结了千年寒冰般:“你以为我不想杀你,若不是小苏,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苏君尘弯腰捡起地上沾了血迹的十八竹骨纸扇:“细苏总归因我而死,若哪一日你想来寻仇,我不会还手。”
  苏君尘向来是个爱恨分明尤其负责的人,虽吊儿郎当却比寻常许多人更注重承诺,苏君尘自魇族走后,心里便时常挂着这件事,关于细苏喜欢他的这个事情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曾做错,即便再后来细苏死时,靠在他耳边轻声问的那一句:“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但对于细苏因为苏君尘死的这件事情,却不能说谁对谁错,不能说细苏傻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付出自己生命,感情这回事并没有这种可比性。
  苏君尘认真的跟我说这件事我觉得必定是有一些原因的,我剥了个橘子扔给他,却没扔好掉在他袖子边,摔出的汁水将雪白的袖口染了些黄色。
  我伸手将剩下的一半橘子递到他手里顺带道了声歉:“对不住。”
  苏君尘像是根本没注意般只抬头看着我,轻声问道:“你说我还是个好人么?”
  声音远得像是从天边飘来一般,飘渺你的有些模糊,我剥橘子的手顿了顿:“感情这回事,并不能用好不好来形容,你看我从前喜欢沉渊的时候他不喜欢我,我也能为他死,这种事是愿意不愿意的事情,跟好不好没有半点儿关系。”
  苏君尘像是没有听进去,我将剥了一半的橘子放到桌上,勾了椅子坐到他面前:“若是沉渊一直没有喜欢我,我为他死我也高兴,也不是人人都能为他死,细苏虽然死了,我想她是开心的。”
  苏君尘眉头皱了皱又舒了舒,面无表情的问我,开口却说了句不相干的话:“错了吗?”
  我伸手敲了敲桌子:“你说什么?”
  他收回目光朝我笑了笑:“谢谢你,九黎。”
  我认识苏君尘的这些年来,他从未如此严肃正经的叫我的名字,更未跟我说过一回谢字,即便我给他出主意解决拾乐之事时,他也只阴阳怪气的跟我说了句夸损难辨的大智若愚,我理了理,又理了理。
  诚然我觉得这可能是苏君尘内心最深处的东西,每个人内心都应该有一些轻易说不得碰不得的东西,这些东西撕开都带着血肉,鲜血淋漓的摆在别人面前着实不大容易,但是苏君尘今日将自己这个说不得碰不得的东西血淋漓撕开摆在我面前却是个什么缘由,我没有想通。
  苏君尘道:“魇君近日来找我寻仇,我答应过不会还手便不会动手,我希望你能帮我瞒着师尊和……。流渊。”
  我手中的橘子猛然掉到地上,苏君尘不还手却是和自杀是一样的结果,我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瞒着?”
  苏君尘将地上的橘子捡起来,剥开了放到我手中:“你一定会。”
  苏君尘知道我这个人最重承诺,先前救沉渊时我曾求苏君尘若是助我去三清化境,有一日他有任何事情,我定当遵从,那个时候我急于要救沉渊,顾不得细想苏君尘会有什么样的事情让我替他做。若是他让我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也好过让我做这样的事情。
  我握着橘子闭了闭眼睛:“我答应你。”
  苏君尘握着扇子起身,深深向我行了一礼:“多谢。”
  魇君几万年不报仇,却在几万年后要来寻苏君尘的仇想必是有什么缘由,我先前听闻妖族正蠢蠢欲动,魇君也曾到过妖族拜访,想来两族若是联手向天族开战也是极有可能的。
  第二日,我带着白坠上柘因处打听时,一出山门便见着了苍梧立在门口,背后远山寒黛,有苍苍翠色,一身宝蓝色长衫立在山门口,见我出来,眉间有淡淡喜色,我愣了愣:“你怎么在这儿?”
  苍梧目光留在我脸上一会,又看了看白坠,我道:“白坠,你回去把我那件披风拿出来。”
  白坠看了看苍梧,又看了看我,我点点头示意她不妨事,她才转身回了长珏宫。
  我转头看着苍梧:“妖帝有何贵干?”
  苍梧向前两步伸手握着我肩膀,眼里似有流光闪动,极轻的叫了声:“阿黎。”
  我轻挥开他的手:“你跟我很熟?”
  苍梧神色暗了暗,却笑着说:“我听闻你替沉渊渡魂,渡魂是件极其凶险的事情,看到你这副模样,我放心多了。”
  我替沉渊渡魂这件事并没有告诉旁人,即便我去三清化境也告知佛主说要净化体内那几十万年妖力中的浊气罢了,他却从何得知我要渡魂。
  未等我开口询问他便道:“你与沉渊在凡间恩爱一世,也算是圆了你心愿,你可愿与我回扶摇山?”
  我一直觉得沉渊的脸皮极厚,但却不如苍梧这般讨厌,我从前却没有发现苍梧这般自我是我的眼神不好。
  我正叹息间猛然反应过来:“你怎知我与沉渊在凡间恩爱一世?……。。司幽那日叫出我的名字,也是你告诉他的?”
  我只是猜测罢了,并不能肯定苍梧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我先前只以为沉渊并不是从幽冥司转生投胎,兴许还带着些记忆,叫出我的名字也因这一丝半丝的记忆。
  天色逐渐阴沉,布着层层乌云压在上头,我心头一酸道:“苍梧,你这是为何?”
  苍梧敛眉涩然道:“你真的不愿与我回去吗?”
  我一直觉得苍梧即便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情也都是为了妖族,也是有些不得已难以取舍的苦衷,但如今他却在背后使这样的手段。
  我道:“你以为,我会因为喜欢沉渊,跟司幽成亲,若是林家因我无后,又或是子嗣继承了妖力,那又当如何?苍梧,即便之前我都不觉得你有什么错,但如今,我看错了你。”
  苍梧像是被什么抽去力气般,脸色瞬间煞白,颓然向后退了两步:“阿黎,我做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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