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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强娶-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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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众人连呼吸都停止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这便是江湖高手也未必有这般能耐,一时看着二人不敢说话。
锦瑟伸手回袖看向沈甫亭,笑意嫣嫣,话间却是轻蔑,“这群酒囊饭袋往日一定没有少拿鸡毛当令箭,留着也是无用,不如全都杀了,让他们重新投胎吃吃苦头。”
众人又怎么会听不懂,世家出身,自小也是知礼之人,刚头举动确实是以众欺少,瞧不起人,一时皆是被刺了个大红脸,不过听着锦瑟话间意思,却是怕意更甚。
沈甫亭看她半晌,才平静开口,“你要怎么教训旁人我不管,唯独夺人性命却不行。”
锦瑟闻言面上的笑瞬间消失,猛然挥袖袭向他,语调阴森,“那就拿你的命来抵!”
沈甫亭手中的酒盏随手一挡,连位置都没有挪动。
锦瑟手中的绣花线勾过地上的剑,轻身跃起,伸手接住半空落下的剑,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剑袭去。
剑法凌厉,稍有不慎便会命丧剑下。
沈甫亭身子一侧轻松避过,起身接她剑招,以指弹剑,来去轻松像是在逗一只猫儿。
锦瑟心中生恼,也不再和他比试,欲使妖力毁掉整个水榭。
沈甫亭伸手握上她的手腕,微使仙力压制,看着她言辞轻慢,“你武功可不如我。”
锦瑟被这般小看,顿时激起了斗性,按下妖力,手中剑舞成花,招式越发凌厉,叫人连呼吸都不敢停顿。
席间剑影晃如虹光布下,剑身时如鱼游水,时如大浪拍岸,二人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动作。
剑光掠影间,没有鼓点伴奏却比之刚头更加激荡,一众世家子那见过这般武林高手过招的场面,一时间看的看得心惊肉跳,几乎不敢眨眼,唯恐漏了什么。
葛画禀见其中危险连忙驱赶,“你们先离开!”却不想这些世家子皆是不动,怎么赶都不离开。
葛画禀急的满头大汗,见那般二人打的激烈,情急之下冒着被砍的风险,趁机挡在了二人中间,大声道:“沈兄,锦瑟姑娘,你们莫要伤了和气!”
“此事全是我妹妹无礼再先,我替她赔罪道歉,锦瑟姑娘求你卖给我一个薄面,你和沈兄如今闹成如此,全是我的罪过,你若实在生气,便拿我的命来抵罢。”葛画禀上前一步,以脖子抵上了锦瑟的剑,“只求锦瑟姑娘原谅今日无礼之处。”
葛苑见状吓坏了,当即就要往上冲,“哥哥!”
却被前头的沈甫亭伸手拦住,他眉间微敛,开口极为肃然,“葛兄,回我这处来。”
这话间的凝重叫众人皆不敢造次,吓得连呼吸都止住了。
锦瑟看着葛画禀诚恳真切的脸半响,慢悠悠收回了剑,像个被哄乖的小姑娘,“好罢,今日我就卖给你一个面子,下回可就不一定了。”她说着收剑转身往前走去。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沈甫亭看着她眉间微敛,根本不相信她会这般轻易放手。
果不其然,锦瑟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将手中的剑飞掷出去,剑越过了葛画禀,径直袭向沈甫亭。
锋利的剑破空而来,带着凛冽的风劲,剑尖直冲沈甫亭的眼眸。
这一刻太过熟悉以至于他竟有一瞬间的失神,任剑到了眼前。
一旁众人尖声叫起,纪姝惊呼,“沈公子!”
沈甫亭失神之间,快速伸手以指夹住剑身,阻了剑来,那剑尖与他的眼眸只差一纸之隔。
锦瑟绑着剑柄的绣花线微微一用劲,剑身当即受不住力,通身折裂炸散。
沈甫亭闭眼侧首,破碎的剑片擦过他的面庞,在眼下划出一道血痕。
破碎的剑身往四下飞射而去,剑片倒映着外头的光线嵌在了木柱上,在水榭之上折射出道道光彩。
众人惊叫,纷纷往后退去,沈甫亭指间夹着半截的剑身,手间血迹顺着手慢慢滑落,没入袖间。
他慢慢睁眼看去,四处倒映着凛冽的剑光,眼前水榭站着的人,笑眼弯弯,唇色潋滟,折射的剑光映在她面上,眉眼间的光彩不容抗拒,锋芒毕露,直穿人心窍。
锦瑟收回绣花线,眉眼中尽是天真,仿若轻花坠落眼前,“既然纪姑娘送了你一句话,那我也送你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她说话间越发轻飘,最后四个字带着莫名的意味在舌头轻咬。
沈甫亭的手慢慢垂下,纯黑深邃的眼静看着她。
锦瑟说完对他挑衅一笑,仿佛对他这个人势在必得,随后无视众人,转身踏上木栏,飞身跃出,从水面之上翩然跃去,身姿轻盈若仙子飘然,水面之上,红衫悄然渐远,仿如入幻。
陶铈则是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众人纷纷上前追赶而去,极宽的湖面已然不见了人,一时间皆是膛目结舌,不敢置信。
天下竟有这般武林高手?!
纪姝上前急道:“沈公子,你流血了!”
葛画禀见锦瑟不见踪影,忙走到沈甫亭身旁,“沈兄,你的手没事罢。”
“无妨。”沈甫亭拿起手中破碎的剑刃,血染过指尖,顺着剑刃“啪嗒”一声滑落在地,在嘈杂之中明明听不见,却又极为清晰荡在耳畔。
他忽而唇角微弯,漫过一抹玩味笑意。
纪姝见状神情微僵,牙后槽不自觉紧紧咬起。
两日过后,客栈里,匹献轻叩门扉三下,得到应允才轻轻推门进去。
外间没人,摆设雅致干净,只有桌案白布上放着一片破碎的剑片,略显突兀。
里间缓步走出一人,似刚沐浴完,白衫清简却不失清贵,衬得面若冠玉,面上一道淡淡的伤痕,却不影响他容色惑人。
“公子,您不在,有人动了心思,闹出了乱子,匹相已经将其抓住,不知公子要如何处置?”
沈甫亭理着衣袖,言辞清淡,“杀了。”
匹献闻言当即应声,微微撇了撇嘴替那个散仙表示惋惜,君主本就规矩森严,正愁没有杀鸡儆猴的人选,这个时候闹乱子谋位,简直就是送上门来找死的傻子。
沈甫亭走到桌案旁,瞥见了桌案上摆着的剑刃,忽而问了一句,“这些日子没有人来寻我?”
匹献一愣,摇了摇头,“回公子,不曾有。”
沈甫亭闻言眼眸微眯,手抚桌案上轻叩,若有所思。
匹献可摸不清自家主子的心思,想着又开口问道:“公子,我们大抵何时回天界,属下好去安排。”
沈甫亭伸手拉起白布,随手遮上了破碎的剑刃,不再理会,“明日。”
匹献连忙俯身应是。
第46章
稀薄的光线透过薄云照射下来,散落在院子中,院子里窝着几只毛茸茸的小妖怪,躺在扁扁,集体犯懒。
锦瑟在摇椅上微微摇晃着,日子轻轻一晃便过去了数日,悠闲又无趣。
陶铈自从那水榭之后就借口离了京都,连人影都没再见过,想来是怕了她,这对锦瑟倒也无所谓,毕竟这陶铈说的谈情说爱根本没他说的那般有意思,还不如跳梁小丑来的逗趣。
葛画禀特地上门替葛苑赔罪过一回,顺带和她言说那日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妥当,让她安心在京都住下去,不会有人来找她麻烦。
这些锦瑟不在乎,基本来寻麻烦的,通常都是上赶子找麻烦,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困扰,反倒能添些许乐子,是以葛画禀说着时,她还有些许遗憾,葛画禀以为她害怕,又去打点了一番,很是尽力。
这么一来便真的再没人来过,锦瑟过的百无聊赖,不过所幸很快就有了新乐子。
陶铈给她安置的这处院子,确确是个好位置,连着一排而去,十家里有七家是旁人养在外头的外室,即便不是,也不会有什么正经人家住在这处。
成日里没什么事,各自攀比家中老爷,比衣裳比首饰,比在老爷那处多么受宠,锦瑟住在这处,自然也被拉进了这个圈子,可别提多新鲜了,每日听听都觉生趣。
不过锦瑟在其中是个透明人,因为她家“老爷”数日都没来看过她一回,是个失宠没用的。
而另一个失宠没用的便是锦瑟隔壁的一位姑娘,生的皓齿明目,白白净净的,温温顺顺的像只兔子,时不时会给她送些亲手做的点心,味道很是美味,且往日是个绣娘,与锦瑟既是“同病相怜”,亦有共同语言。
可论及绣工还是锦瑟厉害,她便跟着学绣花,锦瑟倒也乐意教个聪明的,毕竟那四只狐狸实在手笨的很,无论怎么绣,都与他们起的名字差之千里,还不如当初的满天喷粪来的像些。
锦瑟想着微微垂眼,看向窝在角落里的四只毛狐狸。
风花雪月见锦瑟看来不由越发缩着身子,尽可能减少存在感,免得又被她拉去没日没夜苦练刺绣。
锦瑟正打量着,门外传来极轻的叩门声,光听声音就觉小心翼翼,“锦瑟姑娘。”
院子里头趴着的小妖怪们听见这声音当即爬了起身,瞬间消失在院子里。
锦瑟放下了手中的团扇,缓步上前开了门,正是隔壁时不时给她送吃食的画眉。
画眉见她开了门,视线先往她院子里扫了一圈,面上怯怯,“你家老爷今日来了吗?”
锦瑟含笑摇了摇头,“想来是忘记了我,不会再来了。”
“怎么会,肯定是太忙碌了,才会没时间来看你。”画眉连忙开口安慰,又拿起手中的木篮,冲她露出了甜甜怯怯的笑,“今日天气正好,不如我们一道去街上采买些针线,昨日你那屋里的山水画,我正琢磨着绣,可线色却缺了好几种。”
锦瑟自然不会拒绝,她喜欢针线活,采买针线也是刺绣的另一大乐趣,看乐子又是另一大乐趣。
她回屋拿了木篮子,挎在手上很是有模有样,与画眉一道去了街上。
她们这处位置好,一出来就是热闹的大街,街上人来人往,远处大石桥横江而过,连接南北两条长街,上头宽大的石桥摩肩接踵,时有骆驼商队在人群中拥挤而过,熙熙攘攘,热闹非常。
既然出来了就不可能只买针线,二人去过绣庄里,便又去了街上闲逛。
春时天象多变,细雨几多,刚头还是薄云渐透微弱阳光,现下阳光已然消失无影。
路上的行人脚步渐渐匆忙,转眼间变少,想来是怕落了雨,湿了衣衫。
画眉见着天色不好,指了前头亭子,“好像快要下雨了,我们去前头亭子里躲躲罢?”
锦瑟的字典可从来没有躲这个字,哪怕躲雨的躲……
她早早便看中了前头摊子上的油纸伞,买伞的人很多,很快摊子上便只剩下了一把。
锦瑟几步走到摊子前,伸手去拿那把油纸伞,身旁却伸来了一只手,与她一道拿上了那把伞,那手皙白修长,节骨分明,衣袖上的纹路清简雅致,无一处不好看,与她分执两头。
锦瑟顺着手往上看去,一时顿住,葛画禀先前便说过他已经离开了,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在凡间。
沈甫亭见到她却没有意外,松开了伞,唇角微不可见一弯,露出一抹玩味笑来,格外惹人心跳。
身后的画眉往这处走来,见了沈甫亭顿住了脚,颇有些怯生生的看着他,脸上甚至起了薄红。
锦瑟见了沈甫亭心中虽有疑惑,却没有开口,而是暗自生了防备。
沈甫亭亦是不说话,看她良久才伸手从衣袖中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摊子上,眉眼轻抬看来,“你拿去罢。”
画眉伸手拉过锦瑟的胳膊,如同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颇为惹人怜爱,“锦瑟,这位是?”
锦瑟却没回答,拿着伞打量了沈甫亭一眼,“我们走罢。”
画眉见她不介绍,又看了一眼沈甫亭,忙跟着锦瑟往另一头去了,那回头看向沈甫亭的神情似怕又似好奇,很是惹人怜爱。
彼时黑沉的天际已经落下斗大的水滴,一场大雨正在酝酿。
锦瑟打开了手中的油纸伞,不由转头看去,沈甫亭也准备离去。
卖伞的摊主拿起银子忙道:“公子稍等片刻,您怎么多银子我可不好叫您淋雨,我自己还有一把伞留着,您稍等片刻,我去给您取来。”
“可以。”沈甫亭只道了两字,声音依旧好听悦耳,在即将落雨的清冷时候格外引人心颤。
锦瑟视线不由在他身上打量起来,身姿如玉,面容如画,无论怎么看都叫人按耐不下心思。
他本是平静站在原地等着,似有所察觉,转头看来,正对上了她的眼。
许是他眉眼太过深远,这一眼莫名叫锦瑟心中似有什么东西被轻轻一敲,似乎静立的风铃,随什么一敲,撞出了清脆声响。
身旁的画眉见沈甫亭看着锦瑟,眼神不曾分给她半点,一时微微凝了面色,伸手轻轻拉了拉锦瑟的衣袖,“雨要大了,我们快回罢。”
锦瑟也无意多留,见沈甫亭看来便收回了视线,打着伞与画眉一道离开。
天际无云,天色却越发阴沉得滴出水来,很快便落下了一场大雨。
二人一路在雨中走过,画眉一路默然不语,待到了门口,连告辞都没有说,便从锦瑟伞下钻出,冒雨跑了回去。
锦瑟看着她离去也没放在心上,撑着伞慢悠悠回了院子里,屋里头趴着几只毛茸小妖怪。
见她回来连忙上前跟着,接过手中她湿了的伞,斜放在门旁,又端上了热腾腾的果茶,很是会卖乖。
锦瑟在榻上坐下看着那伞半晌,才端起果茶喝了一口,“那四只狐狸呢?”
为首的小猴妖当即凑上前献媚,“他们觉得自己绣工不好,唯恐给姑娘丢了脸面,现下正躲着苦练呢~”
恐怕是刚头锦瑟在院子里看了他们一眼,让他们察觉到了危险,唯恐被她磨砺,还不如找个借口,未雨绸缪一番。
锦瑟闻言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茶盏,伸出手,细嫩的掌心出现了一颗黑色的珠子,泛着彩色的流光,在珠子缓缓流转。
她正看着,一旁突然凭空浮现出一纸书信,上头的字微微泛着金光,上头寥寥几字,龙飞凤舞,简单明了表达了意思。
‘隐有动荡,盼君早归。’
锦瑟看完后也不收起,眼眸微显红色,那张纸凭空自燃,火舌从纸上一角一下燃起,瞬间烧完了整张纸,只留下些许灰烬,随风消散。
锦瑟收过珠子,拿在手中静静看着,忽而笑眼微微弯起,露出一抹古怪的笑。
外头大雨倾盆,天光却越发亮,雨水哗啦啦落着,从屋檐上垂落而下,坠成了晶莹剔透的水晶帘子。
门外响起了叩门声,在雨声中清晰传来。
锦瑟抬眼看去,却没有起身。
外头的人等了片刻,又是不长不短三声轻叩,很有耐心。
锦瑟才起身,拿过斜在门旁的伞,慢悠悠打伞走进雨里。
院子里的地早已湿透,清澈的雨水成滩,一点点砸落溅起了清透的水珠,细软的绣花鞋微微沾湿,上头的花纹颜色却越发鲜艳。
她几步上前打开了门,门外立着一个男子,衣衫清贵雅致,长身玉立于在石阶外撑伞静等。
见门打开,微微抬伞露出了清隽的眉眼,油纸伞上滑落的雨水在眼前垂落成了水帘,时不时遮掩了他的面容,却挡不住他投射过来的目光,明明清澄干净却莫名叫人口舌生燥。
锦瑟微微动了动唇,视线落在他面上不动。
他好看的唇角弧度微微扬起,眉眼一抹轻不可寻的淡笑,低沉惑耳的声音似润清冽雨水,穿过重叠雨幕透来,“锦瑟姑娘,雨大不易行路,可容在下借檐避雨?”
第47章
外头的雨止不住的落,门檐之上染了水气,显出乌深,门旁斜立着两把油纸伞,缓缓滑落雨水。
锦瑟不喜欢湿鞋,让沈甫亭进来后,便自去屋里头换了一双绣花鞋,转身出来之时,沈甫亭正站在外间,拿着她绣了一半的帕子看着。
锦瑟走出里屋,伸手拿回了绣绷,“你在看什么?”
沈甫亭被打断,抬眼看来,“你很喜欢针线活?”
锦瑟随手放下了手中的绣花,却没回答是与不是,“闲来无事做的。”她说着又看了眼沈甫亭,正对上了他的视线,他眼神太过清澄专注,一下子就能看进心里,惹人心口发紧。
锦瑟一时愣住,看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二人视线在空中胶了半响,锦瑟不自觉收回了视线,可一收回才发现自己已经败下阵来。
她余光瞥见了自己刚头放在案几上的茶盏,当即露出了一抹笑,嘴上客气道:“沈公子请坐。”说着又端起了自己喝过的茶,笑盈盈递给他,“这是刚刚煮好的果茶,只是外头下雨,凉的有些快,不过味道是差不离的。”
沈甫亭倒是没有半点在别人家的拘谨,伸手接过茶盏,浅尝辄止。
锦瑟靠在榻上的案几,以手托腮笑看着他喝,一想到他现下喝的是自己剩下的,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恶意得逞感,仿佛自己生生压了他一头~
正如此想着,喝着茶的沈甫亭忽然抬眼看来,似乎看出她心里想的什么一般,唇角微弯,声音好像被清甜的果茶润过,低沉而别有惑力,“锦瑟姑娘的待客之道与旁人的好像不太一样。”
锦瑟闻言面上的笑微微一顿,继而越发灿烂起来,“哪里不一样?”
沈甫亭视线在她细白的面上流转些许,眉眼染上一抹莫名笑意,“锦瑟姑娘太热情,让在下颇为招架不住。”他嘴上说着招架不住,可其实悠闲坦然得很。
锦瑟闻言可是不赞同,她何处来的热情招待,不过是让他进家中避雨,给了他一杯凉茶罢了,一时有心听听他怎么说,“沈公子此言何意?”
沈甫亭俯身微微靠近她,眼中的笑意越盛,“招待客人怎么用自己喝过的茶?”
锦瑟心口漏掉一拍,没有想到竟然叫他尝出来了?
她面上的笑微微一顿,可是半点不信这般都能尝出来,片刻之间便转而寻常,打死不认他能如何?“沈公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如何会拿喝过的茶招待你呢?”
沈甫亭闻言低眉浅笑,将手中的茶盏微微一转递来,伸手指向茶盏上沾着的一抹口脂,一抹殷红与她唇瓣一样。
他抬眼看来,话间带着若有似无的暧昧,“锦瑟姑娘都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
锦瑟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一下子袭来,叫她没有半点抗拒的机会,明明是让人心中平静下来的气息,却没有想到他说话时,那男子清冽气息竟带着果茶的清甜,仿佛沾染了她的气息一般,二者交缠,暧昧不清,叫人招架不住。
锦瑟看了眼茶盏上不是很明显的口脂,又抬头看向他,视线落在他的唇瓣上。
这般一想,他的唇瓣可不就对上了茶盏边缘的口脂?
她的思绪被间接亲密接触的事实弄的微微一乱,无声的暧昧一下子充斥整个屋子,外头下着雨,门又大敞着,整个屋子本是透着些许凉意,却不想现下让人热得很,由里到外的发烫。
真是只狐狸,锦瑟觉得自己捡来的那四只狐狸不是狐狸,这人才是货真价实的狐狸,骗也骗不到,耍又耍不成,反倒还叫他反调戏了一把。
锦瑟心中暗暗生恼,还未开口说话,沈甫亭却慢条斯理问道:“锦瑟姑娘端给我你喝过的茶,不知是何用意?”他话在唇边没有说出口,可隐含的意思,不就是暗指她在戏弄他?
这人,黑的都能被他说成了白的!
这架势,他反倒比她更像主人家,若有似无的撩拨人,太过游刃有余,叫她偏生了逆反之心。
她微微笑起,伸手拿过他手中的茶盏,抱歉而又客套,“许是刚头绣花的时候,不经意间喝了一口,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实在是不周到,我重新给你倒一杯。”
她说着伸手一拂袖,不远处桌案上的茶盏缓缓升起,往他们这处平稳而来,待到二人中间的案几上方才慢慢落下。
锦瑟伸手翻过茶盏,柔荑端起茶壶微微倾斜,壶中微微泛着果子红的茶水倾倒而出,水声在瓷白的茶盏中清冽动听,模糊在外头的雨声中。
她的动作格外慵懒优雅,让人仿佛身置山水之间,耳旁隐有瀑布水声落下,山间轻鸟已过万重,一声啼叫回荡山崖之间,别有一番惑人意境。
锦瑟替他斟好了茶,慢悠悠端起放在他面前,话间的客套将暧昧打散了干净,“沈公子请慢用。”
沈甫亭看着她做完所有的动作,视线扫过她细嫩的脸颊,唇角微微勾起,沾染水泽的薄唇显出潋滟,话间轻慢几许,“不必了,我刚头已经尝过了。”
锦瑟被这般若有似无的暧昧扰了心绪,眉心不由一跳,连带着心口都微微牵动了一下,莫名有种慌乱的错觉。
若不是外头雨声扰屋中的寂静,恐怕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锦瑟微微垂眸,放在腿上的手拢进衣袖,越发想要他说出自己的来意。
避雨这个词实在找得太好,既婉转又明白的告诉,只是一个借口,那答案就在喉中,只待脱口而出。
可惜他偏偏不明说,近在咫尺的答案没有得到明确叫她越发心痒,如同猫抓一般煎熬。
她想着稳了稳心神,复又靠上案几,以手托腮,娇嫩的唇瓣微动,似含幽兰之气,“不知沈公子来我这处究竟是为何?”
沈甫亭闻言低眉浅笑,看向她十分认真轻吐了二字,“避雨……”他的声音本就低沉惑耳,尾音如同一个小小的钩子轻轻挑起,言辞轻挑,勾得她险些坐不住,真真是个祸害,若不是她有定力,说不准陷进去了。
锦瑟只觉口干舌燥之际,不由伸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稍稍压下喉间的燥意,心中又起了几分恼意,既然是避雨那就让他避个够!
“那沈公子便好生等着罢,这雨一时半会儿可停不了。”锦瑟说着拿过了一旁的绣篮,取了针线,继续绣先头还没有绣完的帕子。
沈甫亭没有说话,也没有被冷落的尴尬,闻言眼中似含笑意。
他虽然坐在一旁没说话,可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即便是平静坐在一旁,也让人忽视不了。
锦瑟只觉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越发平静不下心绪,这无声的打扰比话语间的搅扰更让人心乱。
既然喜欢看人绣花,那就让他看个够,她心思一动,手上针线一转,改了先头想绣的东西,按下心绪认真绣起了花。
费了些许功夫才静下心来,倒真将他给忽略了,旁若无人的绣着,那颜色艳丽的绣花线在帕子上穿梭着,慢慢绣出了一只艳丽王八的雏形,那刚刚绣成眼睛活灵活现的瞪着沈甫亭,似乎就是在骂他。
沈甫亭见了眉梢微挑,眼眸转到了她面上,忽而眉眼一弯,轻笑而起。
锦瑟本是想要绣王八当作沈甫亭,可是绣着绣着便入了神,待绣完了一只王八拆了绣绷欣赏一番后,才察觉外头的雨已经停了,想来也过了一个多时辰。
她转头看去,沈甫亭竟然没走,后靠着榻,长腿上趴着一只胖乎乎的小橘猫,几只毛茸茸的小妖怪趴在一旁,似乎在排队等摸。
他长睫微阖,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橘猫,修长细白的手莫名晃人眼,姿态难得闲适松散,生的好看就是有这种赏心悦目的好处,即便是这样静静坐着也让人心生舒服。
锦瑟见小妖怪这么轻易就被收买了,不由沉了脸,“你们怎么出来了?”
小妖怪们闻言吓了一跳,连忙起身,睁着小眼儿,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它们在外头偷看,我便让它们进来了。”沈甫亭回道,小妖怪们连忙窜出了屋去。
刚头的冷落显然完全没有让他尴尬,锦瑟一时颇有些牙痒,心中很是不甘落了下风。
锦瑟看去,见他脸庞上的伤还有些许痕迹,不由眼眸微转,身子微微倾向案几,指尖触上她的面颊,话间暧昧,“你脸上的伤口好了?”
沈甫亭不但没有躲闪,反而伸手握上了她的,眉眼染笑,“好了许多了。”
这般握着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蜜里调油的夫妻呢,完全没想到他们先前还打过一架。
锦瑟的手本就微凉,那掌心的温热让她有些不适,一时微微往回收,却不想沈甫亭抓着她的手不放。
她心中一惊,抬眼看去,沈甫亭却站起身,拉着她的手走到她身前,微微俯身看向她,“雨停了,我该走了。”
锦瑟微微怔住,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个时候走,这看上去倒真像是避雨来了,可傻子都知道那是个借口呀。
她一时觉得自己猜错了,或许他来此是为了别的?
锦瑟静静打量着他静默不语。
沈甫亭见她愣着不由轻浅一笑,笑中还带着些许轻挑,若有似无的撩拨人。
弄得锦瑟越发疑惑,直到他离开许久都琢磨不清他究竟是何意,待起身又发现自己刚绣好的帕子没了,四下一看竟找不到了,除了沈甫亭,还有谁?!
她恼的追了出去,人却早没了影,新鲜出炉的王八她还没玩够呢,就这样被顺走了!
沈甫亭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怪道能耐着性子等这么久,原是在这处等着她!
第48章
沈甫亭离开后,整整两日没有音讯,仿佛那日真的只是来避雨。
锦瑟弄不清他的来意便也不多想了,反正她现下有的是乐子。
隔壁几个金屋里藏的娇见天儿无所事事,每日都能生出些乐子给她瞧,三个女子就是一台戏,那些老爷也不过是偶尔过来,自然是有一大把空闲时间拿来消磨攀比。
画眉今日才来寻她,两日前话也不说就走了也没说原由,她自然没兴趣知道,画眉憋着话难受的不行,似乎很想她开口问一问,好顺势说出那日受的委屈。
可惜画眉碰到了锦瑟,她可不会如她的意,画眉越是憋着难受,她就越是生趣。
这一排院子过去正面湖边,上头画舫无数,远远传来悠悠琴声和婉转缠绵的曲儿,这位子比之茶馆酒楼都不差,映入眼帘皆是湖光好景致。
树下摆了一张圆桌,几个面容娇好的姑娘坐在树下乘凉,桌上摆着各色茶点,正中放着果酒,看起来好不惬意。
锦瑟与欲言又止的画眉一道坐下,几人皆是欢迎,尤其对锦瑟,她面皮生得好却偏生不受宠,可不是攀比时最得用的脚下石吗?
再加之锦瑟的老爷是一众老爷里头模样生得最俊俏的。
虽说模样没叫她们看见,可这出手阔绰却是众人都瞧在眼里的,锦瑟这一身行头可不简单,旁的衣裳首饰她们倒也不是没有见过,可那一身红衣裳可不是寻常之物,有眼力见的自然知晓这其中的贵重。
这么贵重的衣裳都能穿在一个不受宠的外室身上,可见这家底有多丰厚,多少叫人心中有些想法。
坐中一个粉色衣裳的女子名唤刘娇娇,往日可是芙蓉坊的头牌娘子,因为使的一身好媚功,颇得她家老爷宠爱,每回一来赏的赐的可是不缺,今日这一局还是她张罗的,是以颇有几分趾高气扬。
刘娇娇轻摇手中蒲扇,手中的大金镯子晃的人眼花缭乱,“锦瑟若是没事,便多出来串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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