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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院诡案录(白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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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了转手腕。他很快想过了几种可能性——第一,这里原来是一个坟葬场,后来因为改建而被人遗忘了。第二,这里发生过类似于万人坑之类的惨案,只是规模小了很多。
不管怎么样,他要先去最近的那个点查看一下,那些东西的本体还在不在——如果还在,那就不是自己能处理的事情了。
这样想着,他回到了仓库里,去找有没有趁手的工具。昆麒麟记得仓库里面还散落着一些农具的,似乎有铲子。很快他就拿了一把铁铲出来,不是什么多好的铲子,口都已经生锈了,但附近土质松软,用它也足够了。
昆麒麟走到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点,用铲子开始掀掉上面的花草。茂密的海棠花很快就被铲得七零八落,露出里面黑褐色的泥土。这样往下挖了大概一刻钟,他就看到了泥土下埋藏着的东西。
昆麒麟拄着铲子在旁边看了它很久,终究只能叹一口气,拿出了手机。
只是下一刻,黑色的手机屏幕如同镜子一样映出了自己身后的景象——昆麒麟看见了那个男人。他反应很快,本能地躲过了第一下——
他甩开了这个突如其来的袭击者,然后跑向了仓库。门本来就只开了一点,没全部推开(因为太沉重了),所以当他先冲入仓库后,很快就将门关上了。当门闩落下的一刹那,他听见那个男人愤怒地撞在了铁门上。
他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想要报警。只是这个时候,手机信号突然开始不稳定起来。
原来这里的信号就不好,此刻不知被什么影响了,竟然显示毫无信号。
——是人为的?
他正这样猜测着,耳畔就听见了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很熟悉,却绝对不该在这个地方出现。
这是女蟹。
昆麒麟抬起头,他看到仓库上方的几个气窗已经完全被密密麻麻的蟹影所覆盖。气窗口,门缝下——女蟹,上千只女蟹,正如闪电般向自己爬来。
————
不行。在仓库里什么都找不到。
我踢了一脚墙,整个人都沮丧下去了。找不到,已经找了两个小时了,这仓库里所有的地方我们都找了个遍。阿鹿正在车里用移动电源给两个手电筒充电,这种是交流电手电筒,可以维持强光照射三个小时。
去外面找。如果里面没有痕迹,那么就一定在外面!不管发生了什么,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样没声没息消失的。
我到车里拿了手电,就准备开始仓库四周的搜索。阿鹿拆了包巧克力,两个人分了吃。这地方的晚上还是挺凉快的,和市中心有两到三度的温差。不过在S市长大的人对于温度的适应性都很高,南方城市并不是所有都是江南水乡那般怡人的,尤其是大名鼎鼎的黄梅天,简直可以逼死人。我以前有个东北的同学,大一刚到S市时,还对南方的冬天嗤之以鼻,都懒得让家里寄冬装过来;等经历完第一个冬天后,这孩子每到入了秋就开始全副武装。
现在只是九月末,夜晚的郊区就已经开始有丝丝凉意了。
我打着手电,沿着仓库慢慢走了一圈,一无所获。假设那个门闩是昆麒麟自己闩上的,什么情况下他会把自己闩在仓库里?说到底,门闩的作用就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人进来。
——他想把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堵在外面?
想象一下这种情景——他正在仓库附近,突然遇到了事故,这个事故让他立刻决定回到仓库将门反锁。比如说最简单的,抢劫。
这很可能啊,人烟稀少地方遇到一个抢劫犯,假如对方手里有刀,那肯定不能硬拼,一定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报警。
好,现在假设有了,抢劫犯A,他是个体型壮硕,手里有武器的男人,他在这个偏僻的仓库附近发现了独自一人的昆麒麟,于是恶向胆边生,决定对这个一米九的汉子动手(真够勇敢的。犯罪心理上来说抢劫犯和小偷或是连环杀人犯不同,他们很少会挑战看起来比自己更强大的下手对象)。
再假设,昆麒麟完全没和他打斗——考虑到昆鸣的身手,这个人应该也有几下子才对啊……算了,假设他没有,或是抢劫犯手里有武器,比如刀具。于是昆麒麟逃向了仓库,反锁了门。接下来他会报警。
可是警察应该没有来。一种情况,他报警了,但是警察认为这种情形用不着出警;第二种情况,出了一些事情,昆麒麟没能报警。第一种情况不科学,因为S市的公安调度可以说是比较有效率的,如果一个人遇到抢劫,不得不把自己关在一个地方,那么警察肯定会来。
第二种情况,他没能报警。这种就复杂了,比如一些小概率事件,手机坏啦,突然没信号啦,甚至忘带了手机(或者抢劫犯迫使他丢了手机)……加上一种情况——他认为那个抢劫犯走了,自己已经安全了。
抢劫犯见到下手对象逃进了一个仓库,然后他担心对方报警,于是就逃了——这样也说得过去。可但凡一个有点安全意识的人都不会放弃报警啊,万一人家就守在边上呢?
那么还是先设定他的手机打不出去电话。于是问题就剩下一个——他是怎么消失的?
莫非那抢劫犯A是个天赋异禀的少年犯,身形极其苗条,身手矫捷,能钻进离地面五米的气窗,干掉了昆麒麟,把人分尸后再一块一块从气窗带出去?那样的话也不对,仓库里没血迹。再说了,人要是有那身手还当什么抢劫犯啊……
不对,越想越乱了。
我绝望地在仓库外走了两圈,啥都没找到——平日里看那种刑侦剧,好像主角在野外找线索特别容易和喝水一样。但真的轮到了自己,就知道晚上在外面摸索有多难了。
所以到了最后还是只有那一种可能性——鬼。
第25章 少女香
阿鹿看到我要去拿睡袋,就问今天是不是真的准备在这过夜了。我说对,不过你睡车里,我睡仓库。
我决定今晚睡仓库。因为如果有鬼,那只有这样才能把真身给引出来了——昆麒麟都说了,我对它们来说就是块小鲜肉。我往那一躺,它们就和王宝强见到了范冰冰一样……大概。
而且这次底气足了——阿鹿在外面!只要他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我吼一嗓子,他几秒钟就能冲过来。
我拿好了手电筒、水、镐头(当武器的),抱着睡袋进去了。手机还剩下百分之八十的电量,足够了。睡袋很暖和,窝进去了人就不想出来。可我不敢真的钻进去,而是把它全部解开,然后展开成一张,像被子一样裹在身上,怕万一遇到事情出不来。这样都准备好了我就开始玩手机。之后接到了几条短信,有家人也有朋友,还有小顾,问我晚饭吃了什么。
我告诉她,现在正和一发小待在荒郊野外呢,你想吃什么,我买了送你家去?
她又不吭声了。
至于朋友的那条,似乎是找我帮忙的,就是之前那个做模特经纪的人。我一看就明白了,这家伙手底下有几个小模特要整容,想让我在七院找个大夫,时间大概在国庆节后。
我说行。七院的整形美容科做得也挺不错的,开始是只有院内的,最近也有几个院外的大牌来七院弄个场子了。选择挺多,看他要什么档次的了。
他说那三个小模特都是挺重要的,以后准备多方发展,重要的是背后都有人,脾气特大,得小心选医生。
整容这种事情,业内有种说法,叫做选医生不选医院。不过那个圈子的事我也不太了解,就给了他一个电话,提了几个人选。他又说,还有个模特想做增高术的,不知道行不行。
这样聊了一会,他就说哪天在医院附近找个地方请我吃饭。我们俩感情挺好的,从高中起的同学的,彼此知根知底,所以他叫吃饭我一般都去。
大概过了一刻钟我就准备睡了。说实话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难免有点忐忑。我睡眠一向挺好,可这一次也睡得浅。
它会出现吗?我要怎么和它交流?这些东西自己全部都不知道。但我希望能确定这里有东西,那样至少能提供个方向什么的——有抢劫犯就找警察,有鬼就找昆鸣。
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思绪,我彻底睡不着了,只能坐起来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发呆。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我在这里睡到早上六点,然后就回市区去上班。明天是我门诊吧?下午还要跟手术,事情好多……
人就是这样的,明明脑子里一团浆糊,可只要想想工作上的事情,立马就有了睡意。原理大概和我以前靠着《神经病学》催眠一样,想到那堆考试和论文,我很快就入睡了。
————
再一次醒来,是因为听见了说笑声。
——就是那种女孩子清脆的笑声,细细碎碎回响在耳边。我一下子警醒了,心里默念道:来了!
仓库里很黑,近乎于伸手不见五指。我悄悄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两点四十分。
在特别空旷的空间里,声音的来源很难断定。那笑声细碎地在仓库里回荡,难以辨清方向,甚至连是不是一个人发出的笑声也听不太出。我尽可能不弄出任何声响,摸索到身边的镐头——可是手没有碰触到镐头的木柄,而是触及了一个温热并柔软的东西。
草!有东西在边上!
我也来不及去找什么镐头了,抄起手上的矿泉水瓶就要砸过去。但是它很快扑到我身上;就在这时,我闻到了一股少女身上才会有的淡淡体香。
扑到我身上的,好像是个女孩子。
而且什么都没穿。
那一瞬间我脑子都卡住了——老子这辈子还没抱过女孩,就算和小顾拍拖那也仅限于牵牵小手。结果突然就来了一个,还一丝不挂——我整个人动都不敢动一下了,和木头一样直挺挺僵在那。
微光中,隐约能看见的就是少女酮体上柔和起伏的线条,她的脸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晰,可双手圈住我的脖子,几乎能感受到她呵在我身上的气……四周那少女的笑声越来越嘈杂,我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障住了一样,连眼睛都移不开。这是春梦?难道自己真该去找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女朋友了?
她黏在我身上,那感觉十分真实;最后的理智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正常,我应该大喊一声,叫醒仓库外的阿鹿——可我连动都动不了,更别提说话了。接着,那笑声更加靠近了——我又感到一个少女靠了过来,自己被两人前后围住。这要放平时真的艳福不浅,可现在只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昏沉,五感逐渐模糊。恍惚中,能看到有第三、第四个……数不清到底多少个女人的影子,将我团团围住。意识越来越微弱,一种温热的芬芳裹着我向下沉去……
就在我早已放弃一切,准备随波逐流的时候,突然之间一种尖锐的刺痛横贯过了脑海;同时伴随着耳鸣,以及一声巨响——真的是震耳欲聋的巨响,简直让五脏六腑都要跟着它一起裂开。我仿佛刹那间从很深很深的水底在一秒钟内回到了水面上,全身的骨骼关节无一不在剧痛,胃就和搅起来一样——我哇得一声吐了出来,可没能吐出什么,大多只有胃液。直到鼻腔中流出了温热的血,自己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口鼻处都在出血。
我伏在地上,那种恶心感还未过去,又让人开始呕吐——要快点叫醒阿鹿……我抬头看了一眼仓库门,可这一眼却让人呆住了。
月光——在完全没注意的时候,出现了月光。
虽然并不耀眼,但比起刚才的伸手不见五指已经好太多了。明亮的银白色月光盈满了仓库,分明不是什么大的改变,可刚才这里诡异的气氛已经一扫而空。
就在月色之中,一个人站在我的面前。
白色的人影,瘦削,面目模糊。
我不认识那是谁,甚至不知道它是人是鬼——这个人影宛如只是自己的幻觉,在月光中呈现出了半透明的飘渺,旋即散去,无影无踪。
————
阿鹿进来将我扶出去的时候,我已经好多了,至少止住了恶心感。他开车送我回了市区,我知道他想送我回家,却拦住了他,说,送我到明月湖的昆门道观……
他根本不知道明月湖在哪,只能跟着GPS走。最后在观门口我下了车,让他别担心。
——夜晚的昆门道观十分寂静,观门已经关上了,但是没上闩,一推就开了。我走进去,循着记忆走到了昆麒麟的住处。那里还是没有人。旁边就是昆鸣的房间,我也顾不得时间了,过去叩门。可很久都没有人开门,可能小孩子回学校了。
太晚了,我懒得回去,索性就用交通卡划开了昆麒麟的房门,躺在那人的床上。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睡得很熟。或许因为道观清净的缘故,这一夜都没再做恶梦。早上我醒来,在昆麒麟的书桌前站了一会,心里有些淡淡的绝望。
会不会再也找不到他了。
他因为我发小的一个委托而失踪的,如果他就此不见,我该怎么和昆鸣解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必须查下去。
今天我是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去上班的,把陆姐吓了一跳。早上门诊人还特别多,实在看不动了。午休时候加紧睡觉,因为下午还要跟手术。老刘这两天被外派,要两周后才回来。
中午还有个小插曲。我朋友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实在不好意思,计划赶不上变化,公司把整容的事情加急了,所以昨天那三个小模特都已经去了七院找了医生,估计后天就开刀了,用不着国庆后。
我说那挺好啊,早开刀早了事。找了哪个医生?
他报了个名字。我一听,是最近广告打得挺响的一个,手艺不坏。这事和我关系不大,所以很快也就忘到脑后了。接着朋友问我国庆时候要不要一起出去放松放松,他在西湖旁边包了个小别墅,一号就出发,还带了一班公司里的小模特。
我说算了,国庆时候想好好休息一下。
他说那下次,这次他也赶,一号到三号在别墅里嗨,四号就要赶去北京弄一个SHOW了,八号才回S市。
我本来听得无心,可听见他说到北京,突然心里一动。
——北京,那不是蝙蝠余的地方吗?
我对北京不太熟,也只去过两次,都是去跑亲戚的。可是知道这个朋友对北京很熟,三天两头跑那。
“我问你啊,你知道北京有个地方,大概在……你等等,我短信发给你。”
我调出相册里那张图片,也就是蝙蝠余的地址,然后发给了他。他立马就回了我电话,“哎妈呀还以为你说谁呢,你说余三少啊?”
“你认识他?哎哎这……这能介绍了见个面吗?”我一下子就激动了——还有这根稻草!
第26章 国庆北京
我是这样想的,这件事情告诉警察,警察不会信,而如果自己去查,昨晚的苦头就是一个教训——这不是我这种人能干涉的,就像是处理双胞胎那次,再怎么样都要请个他们圈子里的人出马。只是小昆要学习,不能打扰人家(感觉可能也因为自己是个读书人,觉得读书大过天),而我唯一听说过的人,就是这个蝙蝠余。
“不行,人家可是余三少,谁敢约啊,只有等着翻牌子的份儿。”朋友立刻给我浇了一头冷水。“你遇到什么事了要找他?这人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不是大事根本不管。”
我也不敢和他说昆麒麟的事情,只能继续磨他,好歹作个引荐,之后的话我自己说。但朋友死活不答应,还警告过别和那个人搭上关系。
“你怎么了?”我笑他,“这个余三少是抢过你女朋友还是怎么地了?”
“其实我连他真人的面都没见过。就是偶尔有几次大的展子,他来了,只坐在二楼单独的包间,前面垂着纱帘,从外头根本见不到这人长啥样。”他说,“你给的这个地址就是他平时见客人的地址,我们都知道,可这人脾气怪,说白了,世上求他的人和恨他的人一样多。”
“那我想见他的话,要怎么做?”
“你真把我当百宝箱了啊?谁知道怎么见他。不过通过你爸的关系……”
他絮絮叨叨地给了一堆没什么用的建议,我应付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心里大致上对这个余三少有了点概念——这是个大家族里出来的人,富可敌国,却喜欢钻研些旁门左道,以至于把眼睛都给弄瞎了。这个人脾气很怪,说话必定难听,而且说不定有时候会用些暴力手段达到目的。自己的脑内已经浮现出一个神经质的中年胖男人,穿着一件丝绸睡袍,孤独地坐在自己屋子里,暗处都蹲着几个全副武装的保镖——虽然被叫做三少,可这人少说也有三十五了。
首先,我的目的是说服他帮我救昆麒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那个什么天眼,余三少必定在这个圈子里是说得上话的。哪怕他不亲自出手,只让别人过来帮个忙也好。
明确了这个目的,那么就开始制定步骤:第一,先见到他。
在我朋友的说法里这似乎是最难的。可是我手里却有一条很重要的信息——那天那个把口香糖粘我车前盖上的学生妹告诉我的:雷哥,十月七号,早上十点。
我不知道谁是雷哥,只能猜是昆麒麟。但少女说她联系不上雷哥,所以找到了她认为一定认识雷哥的我——也就是说,无论这个雷哥是谁,他很可能不知道自己可以在十月七号去见余三少。
那么,这个机会就要为我所用。
我应该先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骗过所有人,让他们相信我真的认识雷哥,而那个人有事,所以我作为朋友代替他来见面。我希望余三少和雷哥这次的见面不是什么寻仇会,但就算是那样,我也能直接表明身份说实话,大不了就被轰出去罢了。
而现在我骗过了他,我要提出寻找昆麒麟的要求了,该怎么样让他答应呢?用钱?不太可能,余氏的生意做得很大,他这种人已经不会被钱打动了。我有筹码吗?比如说我是个医生,跟他见面了之后我一眼就看出他有一种严重的疾病……不行,几率太低。也就是说我没有筹码,我只能装孙子。
可是装孙子怎么装啊……
我对着值班室的镜子,转前转后看了半天,都不知道什么样的脸叫孙子脸。老子从小就是家里独苗,父母捧手心里的,家境不错,还真没为了什么事装过孙子。
但这次必须豁出去了。人昆鸣帮过我,难道我就那么金贵,还不能豁出去帮人家一次吗?
我冲到办公室,问陆离要了几部谍战剧。要装孙子学汉奸,我以前从不看八点档的,现在为了昆麒麟也只能看起来,临时学习一下了。
“国庆排班的话,我能不能顶两个夜班,然后十月五号到十月八号调个三天的休假?”我和学姐商量了一下。陆离不愧是够义气的学姐,说调什么调,你就值一个夜班,剩下那个让胖子来顶!
真仗义。我说那你和胖子喜酒那天我一定来当伴郎,保证把新郎衬托得玉树临风。
陆离捶了我一下,“得了吧就他!姐会看上他?”
总之工作问题也安排好了,我要了一个十月八号,目的就是万一出了什么事还能往后微调一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十分钟后,我知道问题可能出在这个东风上了。
——我买不到国庆去北京的飞机票。
————
在听说我打算在国庆假期去北京之后,身边人都用一种看烈士临行的眼神看我。
孟小蕴托他爸弄到了两张机票给我,特奇怪,说你平日里挺宅的,怎么突然转性了,准备在祖国母亲生日时去看看首都人山人海了?
我说去感受一下皇城根的文化氛围不行啊,节假日就一定要去人山人海看故宫吗?听过一首歌吗,《北京北京》,哥寒风中在长安街走两圈不行吗。
弄到机票时候已经是十月二号了。我和孟阎王交完班就回家收拾行李了。我爸妈决定去苏州小茶楼住几天,听说我去北京,就嘱咐我顺道替他去看看一北京的老战友。
孟小蕴给我一套来回票,但十月五号实在搞不到了,搞了十月四号的。反正都提前了一天,我就准备提早去北京,放松一下,踩个点,代替我爸叙个旧。那战友现在也退下来了,住在先农坛那一块,老了图个清静。我对北京不熟悉,也搞不清到底哪里算黄金地段哪里算养老地段,但能和我爸称兄道弟的总不会混的太凄惨。
十月四号,我到达了北京,难得这几天空气质量不错。不愧是国庆节,马路上人山人海的,车子堵得动都不动。
我爸提前和那个老战友说我要去北京看他,把老头子乐得每隔一小时就来个短信。
他姓陈,叫陈又山,所以我叫他陈叔。他退下来前已经算位高权重了,儿女主要都是经商,老年生活可以说过的非常宽裕。听说我要去北京,他还特意嘱咐他儿子过来接我,让我感受一下北京的交通。
我开始还没听懂,什么叫感受交通,难道自己几年没去祖国母亲的心脏,首都就飞速发展,开始了海陆空三位一体了?后来四号被他儿子在机场接到了,上了车,开上公路,我才明白什么叫做感受交通——两小时了,不知道这车往前挪了有三十五米没有。
我早上八点落地的,到他家,中午十二点。他儿子路上拼命笑,说傻眼了吧,没事没事,听说上海也堵,咱交流一下。
我想咱们那高峰时期也堵,但也就是高峰时期某些路段堵。北京这车流量简直就是爆炸,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人口基本饱和了。但中国人有个习俗就是喜欢往皇城根靠,哪朝哪代都是如此,改不掉的。尽管这座城市的竞争是那么紧张,可每天还是有相当于一个欧洲小国人口的人往里面挤——机遇,利益,争夺,那么多人在这里成功登天又有那么多人摔得粉骨碎身,北京这座城市就如同一个浑然天成的斗兽场,可以让人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他儿子看我挺困的,知道是早起赶飞机累的,所以说你别客气,脱了鞋在后座睡一觉吧。这挺不好意思的,但事实上自己是真的累了——我在车里补了一个觉,到陈叔家里时已经精神抖擞了。
他家在先农坛边上一栋三层的复合式小楼里,风格挺古色古香的,白墙黑瓦,外头一圈小院子是仿苏式雷氏园,中规中矩。老头早早等在院子里孵茶了,看我来了,上前一把抱住。当兵的男的身体硬朗,他还蛮有力气的。
陈叔说老丘那王八蛋,这么多年就知道窝在那水泥壳子里,都不知道来看看我!这次总算派了儿子来,小丘你逃不掉了,我酒都买好了!
我连忙说喝不了喝不了——这种当兵的酒量有多吓人我知道,看我爸现在还能随随便便一斤二两,我连他零头都喝不到。
但我爸来的时候就告诉我一定要象征性陪几杯,北方很重视酒文化的,不到灌醉不罢休。我就策划了一下,第一天我就喝两杯,第二杯时候就装醉,反正也就丢我爸的脸……
可是走进他家,我是真的吓到了——厅堂里大圆桌上菜宴齐全,旁边两大箱啤酒,三瓶大白,一瓶温黄酒。当时心里就想,不好,要死在这。
陈叔简直和押犯人一样将我摁下,他坐下,旁边人再坐下(应该都是他家的小孩),女人们还在厨房里忙碌往来。我不太习惯北方人这种比较正式的家宴,这可能就是南北之分了,连忙说这怎么使得,让阿姨和几个姐姐先坐下。
一桌人都乱笑,也没人去叫她们别弄了,搞得我挺不好意思。
嘈杂的敬酒和说笑间,门铃响了,好像又来了个客人。一个女孩子去开了门,说,棠哥儿来啦!
我一听,心里就在算辈分,她喊堂哥的人我该喊啥;紧接着就看到玄关口走来一个小伙子,和我差不多年纪,长得特让人眼前一亮,笑嘻嘻的。随后我忽然发现,一桌子人都在看着我。
“你不认识他啦?”陈叔把杯子倒满了酒,喝得眼睛发亮,“你棠哥儿呀,小时候玩在一处的。”
第27章 树下童子
堂哥?我什么时候有了个堂哥?
我盯着他,他也望着我,笑嘻嘻的,特别阳光健康的那种感觉,让人看了就舒服,就类似于我爸说的“男人就要有男人样”。在这个满街都雌雄莫辩的年代,气质这样大气正派的男孩子已经很少了。
这小伙子一出现,好像整个厅堂都蓬荜生辉了。然后我这位堂哥就冲我走了过来,一点不见外,特别自来熟地揽住我,“不记得我啦——我棠子啊,他们都叫我棠哥儿。小时候你来北京,我带你去街上玩,差点把你弄丢了,还是我哥把咱们找回来的。”
我一怔——说实话,自己清楚他说的是哪一次,应该是我七岁那年暑假随爸妈来北京玩,见了好多人,小孩子自然跟小孩子玩,确实有个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小男孩,带着我去大前门乱逛。可那也太年代久远,我只能还隐约记得大概,至于那小孩叫什么赵钱孙李则完全记不清了。
棠哥儿一来,整张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这人简直是那种典型的超社交型人格,不管什么年龄什么交情,棠子都能立刻和他们打成一片——其实我挺羡慕这类型,自己就完全不行,只能很礼节性地交流。
这桌上每个人喜好吃什么,谁和谁关系好能一起开玩笑,谁和谁刚闹了矛盾正不开心,他全都知道,明里暗里把一个个结解开;就算是我这个外人,平日里和这桌上任何一个人都没关系的,他也没冷落我,不着痕迹地把我编织进了这张人际关系网,说得好像我和他们比陈叔和他亲儿子还熟络一样。
我有点晕乎了——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真的会让人晕乎的,就如同一个词叫做月晕效应。我上一个认识有月晕效应的人是孟胖子,但是从外貌上来说,棠子简直碾压他那身肥肉。
酒过三巡,我已经开始醉了,其他人还谈笑风生。陈叔笑着,说毕竟是当医生的人,酒量肯定不行,让人替我弄点梅子姜汤。就看到旁边的棠子冲我嘿嘿乱笑,脸也开始醉红了。不得不承认,这种人真心讨人喜欢,我也醉了,跟着一起乱笑。
“趁着小丘醉了,来来来,搞点余兴活动!”有人拉过我的手,让我手掌向上平摊放好,再唤棠子过来看。“棠子算命很准的,替小丘看看,什么时候能结婚,给老丘生个孙子?”
我躺沙发上嘿嘿傻笑,见棠子也晃悠过来了,拉过我的手,用他的指尖沿着我掌纹缓缓划动。这动作超痒,我五指开始忍不住乱动,但很快也就习惯了。这人的手掌超热,像是发烧了一样,但应该只是酒精的作用罢了。
大家都围在边上看,那情景,这人的算命活动似乎很常见。家庭内活动我家也有,就是看我妈表演打毛线。不过陈叔家好像高大上不少,直接就来了个封建迷信。
两个女孩子靠在最前,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道是在看算命还是在看棠子。后面是陈家的几个孩子侄子,手里还拎着酒瓶子。人喝醉了之后思维就会变得很混乱,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情——我脑子晕乎乎的,竟然开始数人数。
一……二……三……
陈叔家子嗣兴旺,这一顿饭总共有十六个人。我很意外自己居然数清楚了,紧接着就看到,客厅的角落里还蹲着一个人。
——那里放着一棵室内的小型景观树,就是那种绿色的大叶子,特别好养活,我家也有一盆。树叶在那一片落下了黑色的阴影,而我就见到,阴影下蹲着一个人。
“你最近会见到你女朋友……年前吧。”他的话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怔了一下,“啊?小顾?”
“哦……她叫小顾啊?”棠子点点头,“其他的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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