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鬼谷逃生(晓霞)-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谁知这一下,全村人的魂儿倒是都被他先给“招”来了。

“你们这个……管用吗?”傻丢儿他爹满头大汗地从人群后面挤上来,他看了看小多一家的阵势,好像得到了几分安慰似的,“要是管用,我也算一个吧,给傻丢儿他妈也招招魂儿,叫她快点儿回家来,几个孩子没妈,实在没法过了……”

“……咋说呢?”小多她爹沉吟了一下,“死马当活马医吧。人到底咋样儿了,谁也不知道,可不管咋样儿,也得让她们先回家吧?孤魂野鬼的,总不是个办法呀……”老爷子的眼泪下来了,哽咽着说不下去。

“那我也算一个吧……”是大凤她妈。

“我也算一份儿。”是兰子她爹。

“俺们也凑个数儿,回头再拿点儿蘑菇顶香火钱吧,行不?”又有一对老人也颤颤巍巍地挤了进来,是哑吧女人的老爹和老妈。

只有二柱子家没有人出来给他爹叫魂,因为二柱子家里现在除了他爹已经别无他人。

突然,人群里伸出一只苍老的大手,一把将大凤她妈拉了进去,一个老头的粗嗓门儿憨憨地骂道:“你不嫌丢人现眼哪?快给我回家!”

大凤妈的哭声蓦地爆发出来,像决了堤的山洪,一下子把整个山头儿淹没了。小多妈的脸色顿时惨白惨白的,没了一点儿血色。

“哎呀我的妈呀!我可明白村里家家房门为啥都大敞四开的了,敢情是都想来凑热闹给自己家的人招魂儿啊!”有人在人堆儿里吃惊道。人群立即议论纷纷起来。

“我小时候家里也招过魂儿,可那是人在家里,吓着了。现在人都没影儿了,招魂儿有什么用?”

“听说这一招魂儿,迷路的人就能自个儿走回来。”

“那迷魂谷,谁进去能回来?别想了!”

“可别这么说!说不定就灵了呢……”

“唉!我看呐,这事应该报告政府。人失踪了,不报案,自个儿瞎鼓捣有啥用?”

“别提政府了,那么远,一个来回儿就得一个礼拜,都快赶上进京赶考了。”

“过些日子小贩儿进来送货,我写封信交给他带到乡派出所去,干脆报案算了。”

“别瞎呛呛!人家的大活人丢了,自个儿都不报案,你跟着咋呼个屁?给我滚回家去!”那个刚才还张罗着要报案的年轻人被老爹当众臭骂了一通,再也不吭声了。

几个人在一边儿发出“哧哧哧”的讥笑。

闹哄哄的山头终于静了下来,只见小多他爹走到全家人的前面,面向山林,点着了一柱香火,恭恭敬敬地朝前拜了几拜,然后规规矩矩地跪下,全家老小立即也随着跪下。

看热闹的人群兴奋起来,又开始乱哄哄地“嗡嗡”起来。

那几个丢了女人的人家,看到小多家人这一跪,急急忙忙,蜂拥而上,忽拉一下,也跪在了小多家人的后面。

这场面,一下子将看热闹的人群剌激了一下,山头上立时鸦雀无声了。

“山神老爷,林神娘娘,我韩家昌率领全家老小,来给您二老送礼来了。”小多她爹提高了嗓门儿,冲着山里喊道。

人们这才注意到,在他面前的石头上摆放着一只捆得牢牢的大公鸡,火红的羽毛在绿色的草丛里十分醒目。

那公鸡好像听明白了主人的话,当即叫了几声,以示它作为所谓的“礼物”,的确存在。

“祈求二老保佑我女小多和她桔子姐一路顺风,平安归来,我全家在这给二老磕头谢恩了!”说着,就小鸡叼米一样不停地在地上磕头,全家人也就跟着磕个没完。

“小多呀……”小多她妈的嗓子带着颤音儿,用双手拢成了一只喇叭,圈在嘴上,朝林子里喊着:“快回家来呀……”全家人低着头,万分虔诚地伏在地上,听着小多她妈叫魂儿,老太太叫一阵子,他们就趴在地上磕一阵子头。

“桔子……”小多她妈又叫道:“你要带好小多,一块儿回来呀……”

声音传得很远,全村人的眼睛都随着那声音的远去,不由自主地往林子里望去,好像小多和桔子马上就会在那里出现似的。

小多全家人终于精疲力竭地从地上爬起来了。

现在轮到那几户要“算一份儿”的村民上来给他们的亲人叫魂了。

突然一声沙哑的“傻丢儿他妈……”把人们都吓了一跳。听起来傻丢儿他爹是动了真感情了:“你快点儿回来呀!你把这么一帮傻孩子,往家里一扔,就自个儿走了,叫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咋办哪?”男人声泪俱下地埋怨起老婆来,众人刚才还想笑,可是这会儿却都笑不出来了。

人们马上想起了那个一年四季,不论冷天热天都脸蛋儿通红通红的女人,背上背着孩子上山采野菜,下地刨土坷垃的情景。

“这女人心是够狠的,把孩子一扔就走了……做孽呀,说不定跟了野男人跑了……”

“他家那日子哪是人过的?跑了也许能享几天福……”女人们虽然一直被贬为“头发长,见识短”,却总是急于在各种场合发表自己对人生的种种看法,当然都是用她们自己的眼睛看出来的结论。

闹哄哄的“招魂”仪式一直持续到日头偏西。人们才成帮结伙地从北山嘴上下来。看热闹的人都走光了,桔子妈还站在一棵大树下,手搭凉棚往山上张望着,好像要在茫茫林海中看出一个桔子来。

她两眼狐疑,掩不住内心的惊惧。

“快走吧,桔子她妈,你一个人在这地方,不害怕呀?”小多她妈过来拉住了她的胳膊,两个女人跟在人群后边一步一回头地下了山。

第16章遭遇狼群(1)

眼下这一回,已经是桔子的第三次出逃了。也是她不停地逃跑以来,跑得最远的一回。

昨晚,桔子突然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奶奶站在村头的山包儿上,远远地叫她的名字。她想回过头去答应一声,可是不知怎么,自己的脚一个劲儿往林子里走,根本不听自己的指挥。

她只听到奶奶说:“我等累了,你快点儿回来呀!”

一想起这个怪梦,桔子就心如刀绞。

奶奶从小到大把她当做眼珠儿一样护着,可现在自己进了山,却一去不复返了。奶奶的病一定是严重了,她可能等不得了……桔子恨不得一下子插上翅膀,飞回半坡村去。

虽然老八是不可能被她请回去了,而且自己回去能不能救得了奶奶,她心里也根本没个底,可她还是要逃。

她要活着回到半坡村去,只有自己活着,才能把老八在迷魂谷的黑窝揭出来,叫老八不得好死!

昨晚老八从山外运粮食和油盐刚刚回来,她是趁老八人困马乏之机,今天一大早就跑出来的。

前几天老八不在的时候,她已经做了种种逃生的准备。她一个劲儿往身上的伤口抹咸盐水,想让它们快点儿长好。她还分几次从哑吧那儿偷了几根火柴,两个馒头。今天早晨出来的时候,桔子顺手在大烟地里扯了几只没长成的烟葫芦,一来回家可以给奶奶熬水喝,听说也可以治病;二来也防备着路上自己犯了烟瘾。

然后,桔子留心察看了窝棚四周的牲口套子和陷阱,在那些地方一一做了只有自己看得懂的记号。她数过了,一共是五个套子,两个陷阱。可是还有一些找不到的,听傻丢儿他妈说,老八是个老猎手,他下的套子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桔子就有意在林子边上走来走去,用脚趟出几条安全的小路来,打算逃跑的时候就朝这些小路上走。

趟这些路的时候,桔子两回都被套子套了脚,多亏傻丢儿他妈帮了她。她看得出来,傻丢儿他妈是有意在帮她,虽然她自己对逃跑这事早已没了信心,可还是愿意让桔子这么折腾,好像这么做,会让她在绝望中感到一丝安慰。

老八一回来,就到大烟地里去视察了一遍,他对大伙儿干的活儿非常不满意,就站在地头骂骂咧咧了一通,然后钻进窝棚里睡大觉去了。出一趟山要走几天几夜,也真够他个老家伙受的。

这会儿,桔子的眼睛和耳朵灵敏得活像家里的那条大黑狗,她猜想着老八一定睡得像死猪一样,心里就兴奋得想大叫。机会终于来了!

桔子一夜没睡好,等山上的野兽嚎叫静下去的时候,她就悄悄爬起来,溜出了窝棚。如果一切顺利,到了下午,她就可以到家了。这想法让桔子觉得浑身是劲儿,胆子也膨胀起来。

天色刚能看得见林子里的树影,她沿着无数次经过的小道往林子里跑去,身后窝棚的影子很快消失在树丛中了。

她的心跳出了嗓子眼儿,脚下像装了风火轮,那双旧胶鞋的底似乎离开了地面,在草尖上飞。

看了看周围,天啊,头一回跑出这么远!

桔子受到了巨大的鼓舞,脚下更轻快了……她一边跑,一边随手在树上做着记号,她想,如果一会儿看到了自己做的记号,那就是迷路了,绝对不能再往有记号的地方跑!

可是刚刚走出不远,她就觉得不对了:怎么能在自己的身后做记号呢?那不是给老八留下了地图么?天亮之后,老八顺着这些记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她给逮回去。

想到这儿,桔子再也不敢去折那些松树枝了。

还好,前面的灌木丛总能被她分开,她在里面东钻西钻,不停地往前。只要还能往前走,就有希望!

突然,桔子的脚下一绊,她一低头,就看到了一幅可怕的景象,一小堆一小堆的白骨在草丛中东一滩西一滩地散落着,有的还十分新鲜。

间或有一两只骷髅,瞪着呆呆的黑眼眶儿,空洞洞地望着她。

桔子感到呼吸困难,手脚发软,她小心地绕开那些白骨,想找一处可以通过的地方,却突然闻到一股又臊又臭的怪味道,有点儿像家里的羊圈或猪圈里的气息。

桔子猛一抬头,当场吓呆了:只见前面的草丛里迎面坐着一只黄毛老狼,那狼的个头儿活像一只半大的小牛犊儿!老狼像一个威武的王者一样,在一块稍高些的地方端坐着,两只眼睛眯缝着,透出一丝若隐若现的凶光,它的大尖嘴高高地昂着,下巴上的一块白毛在阳光下直剌桔子的眼睛,让她感到心惊肉跳。

桔子的脚突然像生了根似的,扎在原地,动弹不得。

前面一定是个狼窝!桔子早就听傻丢儿他妈讲过,说这林子里有一个大狼窝,足足有几十只上百只狼,一到了夜里就出来活动。

老八常常用人肉喂那些野兽,以求和平共处。现在,终于被她撞上了,这一回是凶多吉少了!

那只人模狗样儿、煞有介事地端坐着的老狼,扮演的就是在山寨大门口放哨的角色。她甚至隐隐约约看到了“站岗放哨”的老狼身后的林子里的草丛中,有几只正在嬉闹的小狼崽子。

桔子心里明白,如果今天不小心惹了这只老狼,只要它一声吼叫,大队的狼群就会召之即来……桔子就别想逃出它们的围剿了。

桔子一步一步地慢慢后退着,面部尽量保持平静,可是她的两腿却不自主地发着抖,站也站不稳。

她看到那头老狼慢慢地站了起来,它好像在犹豫着,是不是冲上来跟这个入侵者较量一下。

它还回了一下头,就像给林子里的狼们丢一个眼色,发一个信号那样,桔子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儿上……

终于,她的手摸到了身后的一棵大树,急忙闪身躲到树后去,可是眼睛还死死地盯着那只老狼的动静。生怕它趁她不注意从后面窜上来拍她的肩膀,然后毫不客气地撕了她。

狼的习性都是这样的,比狐狸还阴险,喜欢在暗中攻击人畜。

那黄狼并没有窜上来,它原地伫立,紧守地盘,寸步不让,似乎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

桔子想起了傻丢儿他妈说的,老八用人肉贿赂了山上的狼群,所以只有他才能在狼的地盘上自由来去。

此刻,桔子再不觉得傻丢儿他妈的话完全是胡说八道了。

现在只能绕开这个地方,另寻出路。桔子悄悄地走出了十几米,然后,借着树丛的遮挡,拼命朝狼窝侧面的方向跑去,她真怕那老狼回过神来又追击而来!

终于翻过了一座山丘,这才放慢速度,但还不敢停下来。她一边呼呼牛喘,一边东张西望,努力辨认着周围的景色,这里有一小片白桦树,那里有几棵美人松。她想把经过的地方都牢牢地记住。

可是走着,走着,相同的景色不断地出现,搞得她越来越分不清哪是刚才走过的,哪是没走过的地方了。

雾起来了,她的心揪得更紧了,简直分不清东西南北,前后左右。

自从遇到了狼窝后,林子里好像根本就没了路,她只好在树枝缝里钻来钻去,这一钻,就要七拐八弯不停地改变方向,只一会儿功夫,她就再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跑了。

现在,雾已经散去,老八的营地好像又被她甩到后面了,可她对方向还是糊里糊涂一锅粥。

想起傻丢儿他妈三回出逃、又三回自个儿跑了回去,桔子的腿就止不住地发抖。她真不敢想像自己突然丢盔卸甲地跑到老八面前去,是个什么样子,那王八蛋老八又会怎么变着法折磨她呢?

刚才营地里的哭叫声又响在她的耳边,一想到老八在黑黑的窝棚里折磨她的场面,桔子就恨不能一头碰死在树上才好。

突然,脚下“咯崩”一声脆响,桔子毫无防备地摔了个仰八叉。她爬起来一看,又是一具掩映在草丛中的人骨头架子,刚刚被她一脚踩碎了几根肋条骨!

再定眼一看,天啊,前面一大片尸骨,把林子里都铺满了,那些骨头非常陈旧,好像是经年累月风蚀日晒之后的样子,已经跟腐烂的枯叶一个颜色。

一只只圆不溜秋的骷髅,在草丛中呲牙咧嘴地东张西望着,表明这些人死前一定是在努力地辨别着方向时倒下去的,就像桔子现在这样。

桔子被这景象吓得一声也不敢吭,好像生怕吵醒了这群鬼怪,会加害于她。

这就是当年进了迷魂谷来再也没出去的日本鬼子或是抗联大部队吧?桔子听老辈人讲过的,可是一旦亲身遇到,她还是被吓得魂飞魄散。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愣了一下,然后撒腿就跑,一路上摔了无数个跟头,不知跑了多久,才停下来喘一口气。

就在她用袖子擦了一把汗水之后,抬头就看到了那一大片在晨曦中鲜艳夺目的罂粟花……

这会儿,妖娆多姿的罂粟花在桔子的眼里就好像一汪鲜红鲜红的血,把整个迷魂谷和整个的桔子都淹在了里面……

这迷魂谷,简直就是一个大迷宫,而且这迷宫好像是老八亲手设下的一样,完全按照他的意愿布局!桔子“噗嗵”一声倒下了。

就这样,第三次出逃又夭折了。

当天晚上,老八就把她叫了去。

桔子是带着赴死的心情进了老八的窝棚的。没想到老八好像心情不错,他把烟枪递给桔子,却被她一手挡开。他只是问了问她最近修炼得咋样了?对山上的生活习惯了么?她耷拉着眼皮,听着老八“叭哒叭哒”地抽着大烟,猜测着下一步老八放下烟枪后会怎么对付她,心就跳得像一只疯狂的兔子。

老八这一回没有吊她,他只把她的眼睛蒙上,让她趴在他的胯下吃那软塌塌一堆的破烂儿玩艺,还一边老牛一样地喘着,一边歇斯底里地问她:“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桔子恨不得一口咬下他那命根子,然后一口咬断他那干干巴巴的大喉节,喝他的血!可是她只是想想,解解心头之恨,最终并没敢动真格儿的操练起来。

她靠着各种各样的血淋淋的想象来维持自己的情绪,好歹才没使自己当场发疯。只是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地闪现在她的脑海里了:杀了老八!只有杀了他,她和几个女人才有逃出去的希望,只要老八活着,就没有她们的活路!要赶快,要趁着她还没有像大凤那样被老八毒害得香臭不分,忠奸不辨。

老八的破烂儿终于在最后时刻坚挺了一下,他匆匆忙忙把她按倒在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发泄完他那憋闷了许久的内火,这才心满意足地对桔子说:“去吧,明天你再来。”

明天再来?明天之前你活不活着还不一定呢!

桔子心里咬牙切齿,脸上静如死灰。

她倒退着走出窝棚,狠狠地往地下连吐了几口:“呸……老骚货!”她觉得自己的嘴都要脏死了,恨不能立即把自己的舌头割了喂狼!桔子随手在草丛中揪下一把野草叶子往嘴里一塞就狠狠地大嚼起来,那又苦又涩、又麻又辣的草叶子弄得她一下子呕了出来。

吐完了,她眼泪汪汪地又掳了一把塞进嘴里,强忍住恶心狂嚼了一通,又吐了个干干净净,这才长长地从肺管儿里喷出了一口秽气。

杀了老八!这念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强烈地折磨着桔子。

可这件事谁能帮她呢?

回到窝棚里,几个女人都已经睡了。小多死了以后,这张两个人共用的草铺宽绰了不少,小多一做梦就咬牙切齿的恐怖声音再也听不到了,可桔子翻来覆去想着心事,怎么也睡不着。

大凤她们对老八的逆来顺受和盲目迷信,让桔子从心底感到一阵阵绝望。这些女人对老八在林子里“施了魔法”,“念了咒”的骗局深信不疑,所以竟连逃生的念头都放弃了。

可是桔子几次逃出去之后,又都稀里糊涂地跑了回来,就跟当初傻丢儿他妈出逃时一模一样,这又叫桔子从心底里感到她们的说法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她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出山的路,然后,杀了老八,领着众人回家去。

主意一定,桔子觉得心里头一块石头落了地。她很快就在狼嚎声中香甜地睡过去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

秋风渐起,山上的罂粟花渐渐谢了,大烟葫芦已经长成。

现在女人们的任务是在这些烟葫芦上割出一个个小口子,然后等它伤口上冒出来的白浆儿凝固成一个个小小的圆珠儿,再用指甲小心地抠下来,这就是老八要收获的“贵重药材”的原料了。

这些日子,山上开始飘出一阵阵熬制烟膏的异香。

老八的心腹哑吧女人也开始紧张起来了,老八把最重要的生产程序交给她——日夜忙于用收获的烟浆炮制成品。

第17章遭遇狼群(2)

每天割烟的活儿越来越繁重,桔子的手叫小刀柄磨得破了一回又一回,血水一个劲儿往下淌。

眼看着那大片大片一望无际的罂栗田,无数密密麻麻的小葫芦像满天的星星,好像永远也割不完。几个女人累得东倒西歪,晚上头一沾草铺立刻就鼾声成片。

可是老八还是按照他自己的生活规律来叫人,哑吧每晚照例要来窝棚里“乱点鸳鸯谱”,桔子被叫过去的时候越来越多。

现在,老八不再像头一回那样给桔子下马威,往死里虐待她了,但他那不中用的器官却需要女人变着花样地帮他百般抚弄,还是不中用。桔子为此受了无数屈辱。她常常突然从老八的胯下抬起头来,用白眼球盯着他的陶醉相,恨不能一口咬断他脖子上那暴露的青筋,像野兽那样吸他的血,吃他的肉!她有几次都差一点儿喊出声来:“早晚有一天,我要杀了你这个恶棍!”

哑吧女人一到了夜里总是来叫桔子,这使一直痴情于老八的大凤感到了某种威胁,她愤愤不平地对桔子骂骂咧咧,横眉怒目。

每晚当桔子走出窝棚时,大凤都要在背后大声发着牢骚,故意让她听见:“这下她可离天堂越来越近了,咱们这些来了这么长时间的,啥时候能修成正果呀?”

“嗨!你也不看看,咱们这几个里头,哪个不是黑瘦黑瘦就剩下一把骨头了?人家桔子又白又胖的,看着就是比咱们水泠……”傻丢儿他妈叹息着接了话茬儿,可大凤还是不甘心地嚷嚷着:“这个王八蛋的老八,他到底是真神仙还是假神仙。他这个神仙可倒挺会挑肥拣瘦的呀……”

“你不是说他是个真命天子么?”傻丢儿他妈带着几分讥讽。

“我早就说过,老八是个骗子,你们偏不信……”是兰子的声音。

“嘘……”

桔子听着女人们的议论,想起了半坡村人对老八的评价。

人们一直认为老八不是个凡人,而这几个傻女人就是因为老八身上所谓的“仙气”才追随了来的。老八正是利用这些人的没有脑子,才这么明目张胆地为非作歹的。

看来,她要在这些女人面前对付老八,还真的没那么容易,光是哑吧女人和大凤,就会坏了她的大事。

桔子心里明白,得先想办法叫她们认清老八的真面目。

磨磨蹭蹭地,桔子终于走到了老八的窝棚门口。她刚要进去,却一眼看见哑吧女人站在一根木头柱子后面,脸色阴阴的,她的心止不住跳了一下。

每回到老八这里来的时候,哑吧女人都是站在窝棚门口侍候着,直到目送桔子进去,她才退下。

至于老八折磨她的时候哑吧女人在哪里,是不是把老八那些个鬼把戏都听了个一清二楚,桔子就不知道了。

她只觉得哑吧今晚的情绪与往常不大一样,好像心存着极大的怨恨。

她想跟哑吧打个招呼,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没什么可说的。这个日夜围绕着老八转圈子的女人平时喜怒不形于色,又不会说话,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谁也无法知道。

桔子突然想到了哑吧和老八的关系,她知道哑吧对老八的痴迷,已经到了可以为他豁出命去的地步。甚至连老八当着她的面没日没夜地玩弄女人,她都可以心平气和地视而不见。

哑吧真的一点儿都不吃醋、一点儿都不在乎么?桔子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她猛地抬起头来看了哑吧一眼,果然看到了一张扭曲得变了形的脸。

桔子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赶紧一弯腰,进了老八的窝棚。

这一晚,老八好像情绪不大好。他阴着一张黑脸,把桔子的裸体打量了好几个来回,又用他的尖指甲捏捏这儿,捏捏那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桔子本来是一直不正眼看老八的,可是现在她有一个信念在左右着她,所以,她悄悄地观察了半天,决定主动跟老八说话。

“八哥有什么烦心事么?”桔子模仿着大凤的口气叫了一声“八哥”,觉得好像嚼了一粒沙子那么别扭。

老八不吭声,只拿眼角扫了她一下,指甲上突然用了力,毫无准备的桔子疼得叫了一声,马上就咬住了嘴唇。

“你这个小妖精终于开窍了?”老八的话听上去一点儿不像一个“神仙”说出来的,桔子小时候听过说书讲古的,那里头凡是有点儿道行的人都不是这样谈吐,大凤他们究竟根据什么认定了老八就是那个可以带领她们上天堂的“仙人”呢?莫非他跟大凤她们讲话的时候又是另一番腔调?

一个主意在桔子心里慢慢成了形。

第二天老八又叫桔子过去的时候,傻丢儿他妈为首的几个女人就按桔子的安排,悄悄地跟到了老八的窝棚外头,藏在草丛里“听墙根儿”,就像在村子里听新郎新娘的墙根那样。桔子是想让女人们认清老八的真面目,好说服她们跟她一起对付他。

桔子压抑着心跳,走进了窝棚,她明白,此刻在草棚的缝隙里,几个女人的眼睛正盯着她和老八呢!桔子一进去,就故意逗老八讲脏话,可老八却突然一个屁都不放了,闷着头只顾变着法儿地折磨她。

窝棚外面的女人听到的,跟她们自己在老八的窝棚里时没什么两样儿,就这样,桔子的“策反计划”又被老八给破坏了。

回到窝棚,几个女人谁也不吭声。只有大凤在小声嘟哝:“啥意思呀?让咱们听老八怎么怎么对她玩花样儿,想叫别人吃她的醋哇?笑话!我要知道是这么回事,才不去呢!真够恶心的了……”

“行啦!你就别再添堵了!”傻丢他妈终于忍不住顶了大凤一句。窝棚里就一片死寂了。

这一回受挫,桔子还是没死心,她又悄悄制定了一个跟踪老八的计划。这回她可不想惊动任何人了,她对这些麻木的女人已经失去了信心,她要一个人干!

终于下了决心。老太太主意一定,就毫不犹豫地出了村。从村子北面山嘴儿一转弯,就进了那座黑压压的老林子。

从这林子往里一走,没多远就是所谓的“迷魂谷”的地界了。

除了头一天跟着全村人跑到这里来给小多和桔子招魂儿,她自己还是头一回到这个叫半坡人觉得犯忌讳的地方来。

在半坡村过了大半辈子了,哪座山没上过?哪座林子没进过?可奇怪的是,居然就是这个地方没来过!这完全是因为那个关于“鬼谷”的传说闹的。

对她这一代女人来说,小时候被大人规定、嫁人后被男人规定了“不准”做的事,不准去的地方,她们是绝不会擅自破坏这些规定的。

心虽然跳得有点儿快,可是她还不至于被吓得裹足不前。她不能白来一回,她要把桔子去山里的路径儿找到,那孩子一定会在后边留下记号的。

而最让她急于弄清楚的,是儿子狗蛋儿近来究竟被林子里的什么东西迷住了……

平时坐在自家当院儿,远远地望着北山嘴儿,她已经把这座林子里的情况想像过无数遍了。

进了林子里,她才发现这地方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这林子不像其他林子那样,整整齐齐的林木中间均匀地长着一片片灌木,这里的树木粗的几个人都抱不住,一棵大树就能遮住方圆几十米地面。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倒木,上面长满绿绿的青苔,烂得一脚踩上去像踩了豆腐一样。

她犹犹豫豫地东张西望了一阵子,拿不定主意往哪儿走,只觉得无处下脚。

这种地方,的确是个采蘑菇的好地方,光那些不知烂了多少年的朽木,就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蘑菇,采也采不完。难怪村里头总有人不顾危险,跑到这儿来呢!

桔子妈仔细在林子里辨认着路径,让她失望的是,根本没个头绪。

桔子她们也许走得太急了,没留下一点儿脚印或记号。就是狗蛋儿老偷偷来玩儿,都没留下一点儿痕迹。二柱子他爹也进来过,到现在都没回去。他又跑到哪去了?

女人腿脚发软地坐在了一截朽木上,这截木头还没烂到一捅就是一个洞的地步,在她屁股旁边就长着一丛小小的榆黄蘑,淡黄色,水泠泠的,像玻璃似的透明。她用手小心地把那蘑菇摘下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好香啊!

香味过后,她突然觉得蘑菇又臭了,恶臭恶臭的,让她感到一阵阵恶心。

她把蘑菇一下扔得远远的,可是臭味儿却越来越浓了。

她厌恶地抽了一下鼻子,发现那臭味来自屁股下面的那截朽木。

她从坐着的地方滑下来,走到倒木的一头,弯腰一看,空洞洞的倒木心里,胡乱塞着堆什么怪怪的东西。

仔细一看,那竟是具尸体!身上的肉已经所剩无几,脸上黑乎乎的几个洞,分明是个骷髅,还少了一条胳膊。

桔子妈一下子想起了大黑狗叼回来的那只人胳膊。

她感到受了强烈的惊吓,便突然歇斯底里地朝着林子里大喊起来:“狗蛋儿!狗蛋儿啊!你在哪呀?”

林子里没有人应,只有她自己发出的声音在山林之间引起了一阵阵回响,“嗡……嗡……嗡”的,女人觉得浑身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