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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_乔家小桥-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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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太难了。
曲悦除了一手捂脸,另一只手还被九荒抓在手心里。
他乱说话时,她可以感受到他的紧张,手心黏腻腻满是汗,心跳更是比平时快了将近一倍。
他鲜少如此,都是因为太过在意她。
曲悦稍稍一寻思,反而有一丝愉悦攀上心头。
故而,她并没有责怪九荒乱说话,毕竟她早有预感会出现这种状况,不然也不会提醒他。
单纯就是觉得无语,以及一点点的……好笑。
提醒一句,本是想让九荒给父亲留下个好印象的,不要过快暴露智商下限,不曾想竟弄巧成拙了。
但不知为何,九荒突然静了下来。
曲悦觉着奇怪,仰头看他,瞧见他微微垂着眼皮儿,脸上流露出一些……受伤?
这是怎么了?
曲悦还不能轻易猜透他的心思,忙拽拽他的手臂,笑道:“放心,我爹是我见过心胸最最最最开阔的人,不会因为你这小小的玩笑生气的。”
听见曲悦的笑声,像磕了一颗勇气丹,九荒又振作起来。
“爹,这是我朋友九荒。”曲悦传音给九荒,“快喊伯父。”
有曲悦引导,九荒忙道:“伯父。”
曲春秋终于开了口,语气淡若清风:“恩。”私下里却传音给九荒,“还不松手?”
九荒愣了愣,赶紧松开曲悦的手。
手几乎是被甩开的,曲悦立马知道了原因,也传音:“爹,因为我扮过瞎子,韭黄才养成了我一伸手就立刻扶住我的习惯……”
这一点,还是曲悦“调教”出来的,“时间紧迫,您就不要刁难他了。”
“我刁难他?”曲春秋在这投射阵法内,并没有形体,“阿悦,为父就你一个宝贝女儿,对女婿自然有着过高的要求。当然,你若真的喜欢,勉强降低标准,但这标准再怎样降低,至少也得是个正常人?”
这分明是个智障。
曲悦不满:“他哪里不是正常人了?”
曲春秋:“他哪里像一个正常人了?”
曲悦:“您不了解他……”
曲春秋:“为父并不想了解他。”
“爹,现在不是聊韭黄的时候。”曲悦嗔怪父亲不知轻重缓急,第二波天劫随时都会降下来,虽然上头有一堆大佬顶着,也难免会有意外发生,早出关早放心,“您先告诉我,该怎样斩破您的合道幻梦,待您出关之后,咱们闲了再聊不迟。”
“不行,此事比为父出关更重要。”曲春秋半步也不让。
原本虚弱的语气,此刻竟透着强势,完全听不出刚被天雷劈过。曲悦一时都分不出是好事还是坏事,哭笑不得:“您多心啦……”
与父亲聊感情上的事儿,令她生出几分羞涩,微微红了脸,“女儿还不曾确定自己的心意呢。”
但不是因为嫌弃九荒,认为他不是一个正常人。
曲春秋:“那正好,及时止住你的心意,无需确定,他不适合你。”
曲悦心生不忿:“男女之情,哪有什么适合不适合,只需一方脸皮够厚不就行了?”
沉默一瞬,曲春秋道:“阿悦,你话中有话?”
曲悦:“没有。”
“绝对有。”
“刚才女儿去了一趟天人境,见到娘了……”曲悦轻描淡写的讲了讲,“所以您听娘的话,赶紧出关,我带您去魔种避一避……”
曲春秋问:“你娘还说什么了?”
曲悦耸肩:“统共没待几个时辰,能聊多少?”
曲春秋:“那你为何会提起厚脸皮?”
“是母亲说我年纪尚小,莫被男人的厚脸皮给骗了。”曲悦“狐疑”着问,“爹,娘为何会这么说呀?”
再是一阵沉默,曲春秋道:“雷劫将至,眼下不是聊这些的时候,先做正事。”
“哦。”曲悦挑了挑眉,“那我要做什么?”
“为父送你入我幻梦之中,找出迷惑住‘我’的心魔化身,杀了他,但你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好。”曲悦点头,又问,“爹,您被困在哪里了?”
她很好奇,能困住父亲的合道心魔,究竟会和什么有关。
曲春秋道:“困在了为父十六岁那年,尚未被师父带离地球时……
——
点星崖。
勾黎在屋内床上躺着,昏迷不醒。
饮朝夕则盘膝坐在屋外的树下,温子午的画境内,连吸一口气都沁人心脾。
在此间打坐,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但饮朝夕心绪不稳,杂念丛生。
关于勾黎当年被抓,被迫入魔之事,饮朝夕得知以后,的确给他带来极大的冲击。
他一直想不通,自己该不该为此事负责。
他有上百个徒弟,不可能每一个都拴在身边盯着?
就像他师侄已经合道,将天怒剑传给唯一的弟子辛鹭之后,便由着辛鹭孤身闯天涯了。
但他的情况不同,他求的便是徒弟的背叛。挑中勾黎,正因为他乃天武后裔,且天武血并不稀薄,是非常容易入魔的种子选手。
故而勾黎真的入魔之后,他仅仅是伤心,从未想过追寻原因。
若他当时没有一走了之,查出原因,勾黎该少吃多少苦头……
饮朝夕感觉到了心痛。
他收徒弟的动机不纯,但他一向问心无愧,因为每个徒弟,他都是倾注了所有心血去培养的。
然而现在,愧疚似巨石,砸在了他心头上。
饮朝夕正烦躁时,突听见“咯吱”一声响,勾黎开门走了出来。
饮朝夕望过去:“阿黎,醒了?”
勾黎不说话,也不看他。
饮朝夕又问:“身体如何?”
勾黎却往索桥的方向走,经过饮朝夕身边时,将他视为无物。
待勾黎踏上索桥,饮朝夕站起身:“我知你不想看到我,但你现在不能走,温子午温前辈肯为你疗伤,这是一个好机会……”
勾黎头也不回。
饮朝夕:“戮天已经死了,你的仇盖世小兄弟已经帮你报了……”
勾黎的身影隐入索桥的迷雾之中,瞧不见了。
饮朝夕闭上眼睛,原地静默许久。
忽地又睁开,追出去。
错过一次,绝不可再错。
他追出索桥之后,勾黎人已经不见了,幸好他出来的早,神识窥探到勾黎往南飞走了。
饮朝夕御风追上去,神识锁定勾黎,决定用绑的也要将他绑回点星崖。
倏然,他意识海内的天坑碎片发出预警嗡鸣。
饮朝夕立刻提高警惕。
不多时,竟窥见勾黎落在一处山头上,似一具行尸,站着动也不动。
而那处山头上,站着几十个黑袍人。
其中一名黑袍人提着一盏灯,灯内的发光体像极了萤火虫,是……魔灵!
“饮朝夕追上来了。”面具下,颜烽的脸色微微一变。
“无妨,没有天伤剑,他不堪一击。”风槐浑不在意。
颜烽道:“据说危急关头,他会凝剑。”
风槐道:“他曾经为勾黎凝过一次剑,断过一次剑,以我所了解的天伤剑,不会因为同一个人、同一个理由,凝第二次。”
说话的功夫,已从灯内飞出。
面前就站着傀儡般的勾黎,风槐并不急着入侵,快似一道闪电,飞向饮朝夕。
在他召唤碎片之前,魔灵轰然散开,散成一团黑雾,将他包裹在内。
饮朝夕顿觉识海剧痛,心中不由一骇。这魔灵非同一般,完全压制住了他的意识海!
任由碎片嗡鸣,也无法突破他设下的阻隔屏障!
“剑仙啊。”风槐似笑非笑,似在嘲讽。
尔后折返,自勾黎灵台入内,慢慢操控了勾黎的身体。
扭扭僵硬的脖子,风槐笑着看向被黑雾困住的饮朝夕,“饮剑仙,你觉得对不起你徒弟,无法面对勾黎是不是?没关系,我借用他将曲春秋挫骨扬灰之后,自会帮你处理掉,不必谢我。”
*
听父亲讲完合道幻梦的场景,曲悦愣了一会儿。
家中没有族谱,也不曾听父亲提过祖父,所谓的老曲家祖宗十八代,也是挂在嘴边说着玩的。
她一直以为父亲是个孤儿,历经坎坷,最终走上了人生巅峰。
原来不是啊。
曲春秋问:“可听明白了?”
曲悦回过神:“嗯,听明白了。”
曲春秋提醒:“阿悦,你需要真身入我幻梦,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曲悦想了想,等同这个投影阵法只是一个中转站,父亲现在要施法送她进入他闭关之地了:“若我找不到心魔化身,温前辈他们挡不住雷劫,您道消身陨,我可能也会死?”
“死倒是不会,为父拼劲最后一口气,也定将你送出来。”曲春秋道,“但也只是留你一条命,旁的,为父无法保证。”
“我知道了。”曲悦不怕,也不能怕。
“好女儿。”
曲春秋的话音落下,曲悦立刻感受到失重感,忍不住一声惊呼。
紧接着如坠悬崖,不断下落,仿佛永无尽头。
噗通——!
她终于摔到了底部。
她落在了一座城市里,耳畔传来诸多声音,但有个声音最大:“小月亮,这是哪儿啊?”
曲悦一怔,摸摸耳坠,很诧异带着这耳坠,连幻波也能进入父亲的合道幻境里:“这是两千多年前的华夏,走,先去找我爹。”
忍不住得瑟一句,“原来我先祖居然是皇室呢。”
……
在九荒眼睛里,曲悦是突然就不见了。
“六娘?”他伸手去抓,连一片衣角都不曾抓到,“六娘?”
曲春秋的声音压下来:“着急什么,我还能害她不成?”
九荒连忙将手收回去,老实站好。
曲春秋笑道:“小邪修,你得罪我了,明白不明白?通常得罪我的人,你可知他们的下场?”
九荒咽了咽口水,他虽在笑,且笑的温煦,却令人觉得毛骨悚然,仿佛笑声里隐藏着暴雨梨花针,随时能将人射成筛子。
曲春秋:“说话。”
九荒忙道:“知道,他们都变成您的劫龙了!”
曲春秋对他的回答感到满意,态度也稍和善:“我可以不追究,但你必须答应我,往后离我女儿远一点。”
九荒忙不迭点头:“好!”
曲春秋真想让自家闺女听一听,瞧瞧他这幅窝囊样子,被恐吓一句便退缩了。
呵。
却听九荒问:“伯父,不知我要离多远,一寸?一尺?一丈?”
曲春秋:?
九荒认真分析:“最多一丈,再远就不行了。若有超出九品中期的高手偷袭六娘的话,我怕我的速度会慢一步,毕竟我反应虽快,身手也特别敏捷,可被曲宋折损的修为还没能补回来……”
九荒分析完之后,试探着伸出一根手指,讨价还价,“那就一丈,行吗伯父?”
半响。
——“滚犊子!”
第153章 月下仙
在曲春秋的合道幻梦里; 曲悦宛如一个隐形人,自由穿梭于城市,没有人看得到她。
或者说; 她此时与这个梦中世界是平行的; 不存在交叉点。
但曲春秋提醒她; 只要她一出手,便会打破两个世界之间的“壁”; 合二为一。
所以,她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倘若找错了,斩杀的不是心魔; 便会被心魔拘禁。
幻波本在耳坠海里休息,连番波动终是将它吵醒,冒出头趴在耳坠边缘; 听曲悦讲述着,满头雾水:“小月亮,你爹既然知道自己被困在了十六岁之前,应该知道自己因何被困,困住他的心魔是谁,为何不直接告诉你; 反而浪费时间让你找呢?”
曲悦答:“我爹说,他仅仅可以感觉到自己被困在这个年龄段里,但具体是因为什么,他不知道。”
合道心劫与心魔劫是有区别的,心魔劫肯定来源于自己; 就像她曾因为九荒一个眼神,胡思乱想,生出了心魔劫。
合道心劫,则有可能是在一个人完全不在意的情况下,对别人造成了伤害。
被害之人念念不忘,积聚怨念之力,形成劫因。
曲悦尴尬道:“我爹不知道心魔是哪一个,我想,是因为他干的坏事太多,得罪的人太多,他根本记不住……”
幻波夸赞道:“能将你爹困死在合道心劫中,这怨念怕是山高水深,然而你爹竟然记不住是谁,真是豁达呀!”
曲悦满头黑线:“这也叫豁达?”
幻波道:“那当然啦,将别人气的半死,他却丝毫不往心里搁,活的逍遥快乐,这种心境,可不是谁都能达到的。”
曲悦扁扁嘴,没有接话。
相比较而言,她还是更喜欢父亲立的“人设”。
说话间,曲悦已经来到了王城外的一座府邸,这座府邸的主人,正是她父亲,古乐国的一位王子,被称为公子晟。
家里有着“唐宋元明清”,所以哪怕异人学院的升学考试不考“凡人历史”,曲悦的历史依然很好。
父亲十六岁时,正处于春秋时代初期,周王室式微,诸侯割据,单是在各类史书上留下大名的诸侯国,就有一百多个。
但这个古乐国,却不曾出现在任何史书上,幸好曲悦曾在异人学院的图书馆里翻看与“乐师”有关的内容时,瞧见过一段描述。
此国位于江南,弹丸之地,上至王君下至百姓全都爱好音乐。着重提到了“公子晟”,说他只是王君诸多儿子中的一个,本不受宠,因在王君寿宴上,以七弦琴弹奏一曲自己谱写的《月下仙》,惊艳四座,最终赢得了王君的喜爱,以及百姓的拥戴。
又描述了一件事情,来表述他谦谦君子,德性高洁。
这件事好像是,《月下仙》问世之后,有个弈恒的落魄士族子弟,上告至王君处,说这首《月下仙》是他用了三年时间所谱,结尾处其实尚未完成,故而一直没有面世。
公子晟偶然得知后,以权势威逼利诱弈恒的父亲,父亲与弈恒商量不通,直接偷了他的曲谱,献给公子晟。
一时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王君爱才,非护短之人,便让弈恒当庭弹奏,与公子晟一较高下,但弈恒竟然弹错了好几处,证实了是诬告。
本该重罚,公子晟却站出来替他求情,惜他有才华,求王君给他一个机会,便只罚了个游街。
尔后公子晟又谱出不少佳曲,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可惜战乱年代,连同那首《月下仙》都没有流传下来。
总之,这杂书里短短一段内容,将公子晟的才华、品德着实好一番夸赞。
刚才曲春秋告诉曲悦,他是古乐国公子晟的时候,曲悦乍一听有点耳熟,想到这一段描述,心里顿时激动起来。
没想到这位公子晟竟是自己的父亲。
可再一想,以她近来得知的父亲,这一段夸奖之言,该不是他自己写的?
她甚至还暗戳戳的想,父亲是不是真偷了别人的曲谱。
但应该不是,父亲即使品格有问题,满腹才华是做不得假的,不然也不会被奇门老祖看中,将他从地球带走。
曲悦边和幻波讲着这段记载,边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入府中,反正护卫也看不到她。
府邸的面积不算大,她依靠耳朵,很快在一处院落里找到了目标人物。
月上柳梢,公子晟跪坐在一方矮几前,姿态优雅的喝酒。
幻波眼眸里流露出惊艳:“他就是你爹?”
曲悦立刻道:“这里是幻梦,你拿他鞋子没有用哦。”
幻波摇头:“我只是觉得他有些眼熟,好像曾在哪里见过。”
曲悦笑道:“当然眼熟了,覆霜学院外面的客栈里,你见过我三哥曲元的真实容貌啊,当时还想要他的鞋子呢,我三哥的容貌,是我们六个里最像爹的。”
幻波仔细想了想,拍拍脑袋:“啊,想起来了,不过这么一看,你三哥长的可不如你父亲。”
“是。”夸她父亲,比夸她更令她开心,品格扔一边,父亲的颜值绝对是超能打的。
两人聊天时,公子晟放下了酒盏,看向曲悦:“道长。”
曲悦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到一名道士装扮的男人走了进来,才松了口气。
随后,曲悦眉头一皱,此人虽做道修装扮,实则是个五品的邪修。
邪修也不请安,直接走到公子晟面前坐下,淡淡道:“公子急着找贫道来,所为何事?”
公子晟从脚边端上来一个食盒状的木盒,小心翼翼的将盖子取下来。
……
幻波探头一看,是个埙,埙上还贴着一张符箓:“小月亮,这埙是邪物,阴气极重啊。”
曲悦的眉头越皱越紧:“这是我爹的本命法器,明明是个极品宝物,并不是这样的呀。”
幻波托着腮:“那可能原本是邪物,你爹得到之后,将邪气净化干净,变成了宝物?”
曲悦点头:“有这个可能。”
……
公子晟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道:“近来我时常梦见弈恒,七窍流血找我索命……”
邪修冷冷一笑:“区区凡人,死后所化之鬼,也不过是小鬼,只敢在梦中吓人罢了,公子不必畏惧。”
……
“弈恒?”曲悦听到此处,心头一紧。
瞧父亲此时略显畏惧的表情,难道被她猜中了,真是父亲偷了人家的曲谱,又用什么卑劣手段,使弈恒在王君面前弹奏时出了岔子。
游街之后,弈恒气不过,自尽了?
怨念化为劫气,今日才将父亲困在合道心劫里了?
若是如此的话,曲悦觉得父亲真的是活该!
简直死不足惜!
曲悦正恼怒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阵阴风过耳,倏然将盒内埙上的符箓吹掉。
呜……
那埙发出一声悲戚的呜咽。
“让开!”邪修目光骤紧,拂袖将公子晟扫去一边,咬破舌尖,点舌尖血在埙上。
嘭——!
那埙爆发出一股力量,连邪修都被震飞出去。
一抹身影从埙中抽离,落在了地上,先拿起桌面上的酒一饮而尽,尔后取出盒子里的埙,放在手中摩挲。
……
幻波眨眨眼:“厉鬼?”
曲悦看不清厉鬼的容貌,只见他脸上有血,被他以小指挑了一点,搁在嘴里尝了尝,笑道:“道士,我在梦里吓他,是为了等你来啊。”
邪修也吃了一惊:“你竟然……你竟然化了厉鬼?!”
弈恒勾起唇角,妖冶的厉害:“我说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微抬手臂,左右一指:“整个王都,整个乐国,都要为我陪葬。”
最后指尖点在公子晟身上,声音透着怨毒,“尤其是你!”
“小月亮,这厉鬼可能就是你爹的合道心魔,动手呀。”幻波催促,“他此时若将你爹杀死了,幻梦应该就会重来一次,形成一个圈,永远也无法结束。”
曲悦站着不动,她看向缩在角落满目惊惶的公子晟,牙齿咬的极紧:“梦中时间与外界是不同的,我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幻梦虽是假象,但重复的故事,有九成九是真实发生的,不然,困不住人。
幻波此时也意识到了,曲春秋的“气人”和它先前以为的不太一样,它想劝劝曲悦,是人都有阴暗的一面,有时候身为晚辈,不知道的好。
但它了解曲悦的性格,不会听劝的。
于是幻波陪着曲悦眼睁睁看着弈恒与邪修斗法,将邪修杀死,尔后再将公子晟虐杀。
果然,公子晟一死,合道幻梦重头来过。
这一次曲悦看清楚了整桩事情的经过。
如她所料,那首《月下仙》的确是弈恒所作,他在王君面前弹奏自证时,被这邪修施了法术,才会频频弹错。
后来游街时,弈恒被王都的百姓们砸石头,活活将他给砸死了。
而众人砸石头这个举动,也是公子晟派人混在百姓里煽动起来的。
公子晟的目的,就是想让弈恒死,且是万念俱灰的死去。
尔后,施加压力于弈恒的父亲,为弈恒收尸之后,亲手砍下他的头盖骨,做成一个骨埙。
自此,将一个人身上的“天地人和”全部斩断。
这一切,都是邪修给公子晟出的主意。
邪修将弈恒的魂魄收入骨埙之中,由公子晟收起来。
这是一门邪功,如同偷人气运一样,公子晟便能偷走弈恒的才气。
却不想,也因此养出了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厉鬼。
……
曲悦看着一切发生,从一开始与幻波讨论两句,到最后一言不发。
一贯嘴巴不停、叽叽喳喳的幻波也沉默下来。
待幻境场景又推进最后一刻时,看着弈恒破除封印而出,准备大开杀戒之时,曲悦面无表情的扬起手臂,手腕凝出一支法宝袖箭。
幻波见她瞄准的竟是公子晟,张了张嘴,又咽下了:“哎,你想发泄就发泄,咱们再来一次就是了……”
曲悦摇摇头:“我不是发泄,我怀疑我爹在骗我,利用合道幻梦出了一道考题给我,考验我的判断能力……他不是公子晟,他怕是仅存的力量,将公子晟的容貌变成了他,用来迷惑我……”
她父亲是弈恒。
原来父亲曾经是个鬼修,故而渡劫之时才会出现九劫龙,身体应是在奇门老祖的帮助下,重修出来的。
第154章 斩心魔
曲悦如此怀疑,是有足够多理由的。
入梦时幻波就曾质疑过; 她父亲知道自己被困在某个时间段; 为何会不知原因。
曲悦以为是他得罪之人太多; 记不住。
可“夺人才气”这种足以影响一生的大事,凭谁都不可能忘记。
而父亲一直致力于在她面前“凹人设”; 怎么可能轻易让她看到如此阴暗不堪的一幕?
明明提一下“厚脸皮”三个字,他都会急着打岔。
再者,曲悦自小就没听父亲提过爷爷、家族相关,导致曲悦觉着父亲或许是个孤儿。
若父亲是公子晟,那爷爷便是古乐王,瞧着并不像坏人; 父亲为何不提?
要知道父亲被奇门老祖带走之后; 见惯了大世界; 最终还是选择回到华夏定居; 足见是个特别念旧之人。
若换成厉鬼弈恒,那不提便有了理由。
曲悦手腕上的灵箭不断蓄力; 愈发坚信自己的选择。
幻波却质疑道:“可是小月亮,你杀公子晟有什么意义?你不杀,弈恒马上也会杀了他。尔后幻梦重启,公子晟被虐杀一遍又一遍,如此大快人心的幻梦剧情,换做是我的话,做梦都会笑醒的,凭什么困住你爹呢?”
听它分析着; 曲悦频频蹙眉,抬起的手臂慢慢又放下了。
幻波说的有道理,她是来替父亲斩心魔的,可心魔若是公子晟,那父亲已经亲手斩杀一万次了,哪里用得着她出手?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何况公子晟死有余辜,根本不会成为父亲的劫气。
莫非她猜错了,公子晟的确是父亲,弈恒的确是心魔?
不可能,无论从理智还是情感出发,曲悦都无法接受。
举棋不定之间,曲悦眼睁睁看着公子晟又死了一次!
嘭!
场景似烟花炸开,幻梦重新来过!
这一回,曲悦全程都在思考,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想的头大。
好在,她最终还是想通了。
在弈恒第三次破除封印,从骨埙中飞出来之后,曲悦的袖箭瞄准了他。
幻波惊讶:“你不是确定了弈恒是你爹?”
曲悦点头:“没错。”
幻波不懂了:“你要杀你爹?”
曲悦摇摇头:“弈恒是我爹,但这厉鬼不是,是我爹的合道心魔。”顿了顿,“我想,应该是我爹曾被斩断的‘天地人和’。”
幻波迷茫:“什么意思?”
曲悦解释道:“合道心魔有可能是自己伤过的‘天地人和’,化成的劫气,渡劫者因罪孽被困其中,无法合道,正应了佛家那句因果报应。但我爹被公子晟以邪术斩断‘天地人和’,冤有头债有主,该找公子晟报仇才是,但太可惜了,并没有……”
根据曲悦曾看过的那一段记载,公子晟在《月下仙》之后数年内,又作出不少好的曲子,证明了自己的才气。
这份才气,是从父亲身上偷来的。
由此可知,公子晟在弈恒死了数年之后,依然活着。
而现在公子晟刚满十六岁,距离奏出《月下仙》才过去不到半年,时间不对,他不该死的。
且半年的时间,不足以养出一只能杀五品邪修的厉鬼。
“所以我猜,我爹当年被邪修封印在埙中,直至公子晟死去,也没能挣脱。即使我爹后来成为纵横三千界的大佬,翻手云,覆手雨,然而此生无法手刃仇人,终究是个遗憾呀。”
“这份被斩断的“天地人和”报不了仇,许是怪我爹没本事,便化为我爹的心魔,在合道幻境里一遍遍虐杀公子晟。”
曲悦如是分析着,又望向那只厉鬼,眼睛慢慢湿润,“爹,您常说世事无常,岂会事事如人所愿,只需问心无愧,一往无前……”
咻——!
心随意动,袖箭飞出,在黑暗的夜空划出一道耀目火线。
呯——!
穿透了正要拗断邪修脖子的厉鬼弈恒的灵台。
——“爹,该醒来了。”
……
幻境并没有完全破除。
但,场景变了。
公子晟请来邪修,说出自己最近时常做噩梦一事。
那邪修又赠给他一道符箓,且将骨埙的封印稳固一番,便扬长而去。
至始至终,骨埙不见半点儿动静。
公子晟以借来的才气,愈发受王君喜爱,被立为储君。
然而好景不长,短短五年过去,这个以乐为主、不擅征战的国家便被邻国所灭。
公子晟于逃亡路上,因感染瘟疫而死。
骨埙则被埋于黄土之下。
春秋时代初期,战乱频繁,血流成河,经一百年,最终将骨埙中的冤魂养成厉鬼。
弈恒破封印而出,找到尚在人世的邪修,将其诛杀。
但公子晟之仇,最终成为他的一个遗憾。
接下来曲悦最怕看到的,是父亲成为厉鬼之后滥杀无辜,毕竟在这种遭遇下,不黑化的怼天怼地,都有些不合理。
曲悦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使真出现了她不想看到的内容,也要接受。
万幸的是,父亲的“黑化”,只是令他成为一个“浪荡鬼”——脱离了一切世俗枷锁,披着“狼心狗肺,无坚不摧”的皮,开始游戏人间。
曲悦明白,此为厌世之后的一种自我放逐。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父亲命中的贵人出现了,奇门老祖,一位被尊称为圣君、名叫“隋”的合道巅峰期大佬。
看到这里时,曲悦突然觉得父亲为哥哥们取名“唐宋元明清”,怎么感觉有些占他师父便宜的意思呢?
这位大佬是真大佬,父亲让她看这些,应也是想让她感受一下真大佬与众不同的风采。
……
隋圣君:“你为何不愿拜我为师,我有一套功法,可助你尽早恢复肉身。”
弈恒:“第一,拜师何用,该懂的道理,人世早已教会了我,用不着你来教。第二,肉身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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