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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_乔家小桥-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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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
曲悦回到房间里,将琵琶取出来,进入天罗塔。
九国试炼七日后开启,由联盟操持,不过前头都是单人项目,团队试炼属于压轴项目。
已经抽过签,分了组,对手的范围缩小,曲悦研究起来更方便一些,一边按照担保书的要求监视九荒,一边研究。
九荒罕见的没有在笼子里雕木头,竟在打坐。
听见笼子外有动静,通常敢靠他这么近的,肯定是六娘,他忙收回真气,爬来栅栏边。
她已经取出飞毯和小矮桌,嘴角还带着些笑意。
“六娘,你很开心?”九荒很少瞧见她一个人傻笑。
“有点。”被发现了,曲悦连忙合拢住嘴角,“我三哥今天邀请我去国师府住。”
她开心,九荒不由自主的牵动唇角跟着笑了一下。
见她开始看书,他也继续盘腿打坐。
“你没事吧?”曲悦专心致志研究了一个时辰,扭脸见他头上不断逸出毒雾,“是不是先前突然爆发去污染结界,伤了身体?还是神魂印记……”
“没有。”他只是想早点养好身体,出去守着她。
“那就好。”曲悦看向他周身逸散的黑绿毒雾。
九荒一直想要换血,洗掉这一身毒,先不提他这个想法理智不理智。如今还真是得想办法洗掉,才有可能消除天罗塔的神魂印记。
九荒见她盯着自己的毒雾瞧,连忙道:“六娘,我的毒即使不换血,也一定能洗掉的。你说我吃的是合道恶果,那我回头去抓善果来吃,应就能洗掉了。”
此话听的曲悦心头咯噔一声。
“没用。”
曲悦尚未说话,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不,这声音不陌生,上次她送九荒回塔里,就曾听过此人说话。
凭她的耳力,分辨不出是哪个笼子。
“勾黎魔君?”她试探着问。
最近只有勾黎魔君被唤醒过。
那声音道:“善果解不了恶果的毒,同时,恶果也毒不到善果,它们之间相互排斥,又能够相互吸收,毕竟是一棵树上的果子。”
曲悦问:“他身上的毒……”
那声音道:“通常都是合道时才敢吃,吃了后并不会有毒。而非渡劫巅峰,一口便能吃死人,老子从没见过他这种情况。”
不等曲悦说话,“但老子没见过,不代表别人没见过,只不过提醒你一句,别以为恶果吃不死你,善果也一样,对于邪魔而言,善果比恶果更毒。”
曲悦又问了一个问题,但那声音没有回应,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幻境里。
大佬脾气大,她也就不再追问。
回头瞧见九荒脸色极差,好不容易想到的一条路,又被堵死了,她安慰道:“前辈不是说了么,他没见过,不代表别人没见过,肯定还有解决的办法。你小时候吃了恶果,都说必死,不是一样活下来了?”
“你相信就好。”九荒看向她,忐忑不安,“我肯定能洗掉我的毒。”
曲悦正要说话,又听见塔灵的声音:“曲悦,部长找你。”
曲悦对九荒道:“我上去一下。”
……
推开会议室的门,曲悦走进去。
这间会议室并非现代风格,是间古色古香的花厅。
招待的客人,自然是从古修界来的。
“部长。”她入内之后,走去曲宋身边。
左下首坐着一位男修,瞧不出修为,二十出头的面相,瞧着打扮,一看便是名门出身。
挨着他坐着的是位女修,衣饰华美,坐姿却比较随意,垂着头,手里拿着一张天阶符箓当折纸玩儿。
曲悦入内,她纹丝不动。
这一男一女身后,立着八名修者,看穿着应是同门。
“贵界的荒山君是归她管的。”曲宋指了指曲悦,“你们和她商量。”
曲悦摸不着头脑,只得出一个信息,这一行人来自九荒的故乡,遥远的十九洲。
端坐喝茶的俊秀男子不说话,身后一人介绍道:“曲姑娘,这是我们归海宗的大师兄,亦是十九洲联盟的大执事……”
不报名字,报了一大堆外号,曲悦敷衍听着,不失时机的打断:“请问诸位辛苦前来我界,有何贵干?”
“事情是这样的……”
正要解释,被那位归海宗大师兄打断:“曲盟主,我们方才已经讲过一遍了。”
他态度不怎么友善,曲宋的态度更差,理都不理。
曲悦看得出来,双方刚才谈的不怎么愉快。
白秘书忙道:“是这样的,据他们说,五百年前,十九洲界曾经有一些人被抽走了魂魄,有不同门派的精英弟子,也有世家子弟、妖魔道……”
曲悦眉头紧皱:“当年九荒还是个小孩子,怀疑他?”
“不是,十九洲联盟怀疑的是九荒的师父,上一代的荒山君。”白秘书解释。
“这都……”曲悦话音一顿,突然想到九荒先前提过的,那些陪他练功的木偶。
但她依然问道,“当时不查,过去五百年了才查?”
那位归海宗大师兄淡淡开口:“当年查过,然而我们十九洲不像你们华夏仅一寸之地,我界种族繁多,修者数之不尽,被抽魂的人分散在十九个洲,多半毫无关联,没能查出来。但四个月前,有人递了个消息……”
白秘书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玩折纸的女修,传音给曲悦:“这位似乎是当年的受害人,过来指认九荒的。”
第84章 木头人
曲悦瞧一眼这两人; 倒是明白了曲宋态度差的原因。
本是提出请求的一方; 身处华夏地盘上,竟还如此有优越感?
白秘书见她也臭起了脸; 忙不迭传音:“十九洲起初递了帖子过来,态度还算不错。大抵觉着轻易就能将九荒带走,可到了部长这里; 先要求他们派个有分量的人亲自来谈; 再是提出一堆问题,他们应是认为咱们在刻意刁难。”
又道; “这位归海宗大师兄名叫叶蓝倾,师门不得了,听闻家族更不得了。”
曲悦管他家族作甚,眼下是凭章程、讲道理的时候:“叶前辈只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消息; 就亲自跑来拿人?”
消息来的如此之巧,八成和恶果子有关。
但五百年前的事儿; 十九洲联盟如此重视,也挺令人费解的。
那正折纸的女修抬起头; 目光冷冷淡淡:“我先前去过一趟九荒山; 隐约有些印象; 应不会错。容我见一见他; 必能认出来。”
曲悦看向她,同样看不出修为; 但从年纪上是位前辈:“晚辈有个疑问; 您当年被抽了魂; 为何还活着?”
叶蓝倾道:“当年那邪修只抽了她一魂。缺了一魂,她陷入痴呆。过了七年,那邪修放了她,缺魂才重新归位。”
曲悦问:“只她一人被抽一魂?其他人都死了?”
叶蓝倾点头:“恩,那些被抽魂者初步统计有两三百人,修为从低到高,分批次……”
那女修截断:“是被抓去陪他徒弟练功的,魂魄被塞进一个个木头人里。”
曲悦再问:“容晚辈冒犯,为何只放过前辈一人?如此特殊?”
叶蓝倾皱起眉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来押个犯人,反被你们当犯人审问?”
曲宋面无表情:“公约只说让我们配合,没说让我们无脑配合,即使是犯人,我们也不能随意忽视。”
叶蓝倾压着性子,回道:“可能是看她年纪小吧,被抽魂的人无论修为高低,年纪都超过二十。唯独她年仅七岁,也算那邪修尚有一些良知。”
顿了顿,“或许仍有其他人被放了回来,我们统计的并不完整。”
根本不用指认了,曲悦已知是九荒的师父干的。
那老邪修还真是……
可恶!
却又真是掏空心思的培养九荒。
曲悦思忖片刻:“抱歉,恐怕不能让诸位前辈将人带走。”
叶蓝倾目光一厉:“什么意思。”
曲悦略微拱了拱手:“对于此事,九荒当时年纪小,并不知情。即使他知情,他已在监牢里受罚了,你们长途跋涉的带走他,给他定个罪名,再长途跋涉的送回来,有何意义?”
叶蓝倾犹豫着道:“我们带他回去,不是要治他的罪,尚有别的用途。”
曲悦:“什么用途?”
叶蓝倾:“秘密。”
曲悦摇头:“那抱歉,我们不能配合。”
叶蓝倾微恼:“依据公约……”
常在外办案子,关于三千界公约,曲悦烂熟于心:“理由不充分,可以不配合。”
叶蓝倾忍耐半响,道:“我们是想以他为诱饵,引他师父出来。”
曲悦微怔:“九荒的师父死去三百年了。”
叶蓝倾沉眸:“不,几十年前有人见过他。”
此消息令曲悦颇感意外,倘若那老邪修依然活着,他们这一方的确没有理由再拒绝。
曲悦疑惑道:“怕是行不通吧?若真能引出他师父,九荒当年会被我们抓回来?”
叶蓝倾身后一人道:“当年你们行事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连南蛮洲的邪修们都不知道荒山君为何突然就失踪了。也或许他师父认为,这是他自己的事儿,不愿意过多插手。”
曲悦心想,以那老邪修的性格,倒真有这种可能。
又一人道:“将他带回十九洲,将此旧案公之于众,荒山君盖世英雄的名号,在十九洲是十分响亮的,闹大以后,他师父必定知晓,且抽魂一事是他干的,应不会让徒弟背黑锅。”
曲悦沉吟,的确是有理有据。
女修将手中折纸收入储物镯,站起身:“先让我见他一面吧,不然若是认错了,谈论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曲悦看向曲宋。
曲宋道:“你看管的犯人,由你全权拿主意。”
“行。”寻思过后,曲悦应允了,“还请诸位前辈稍等,我先和他聊一聊,不然听见你们这样指控他师父,他怕是控制不住,出手伤人。”
叶蓝倾惊讶:“你们没有锁住他的气海?
似九荒这般修为的犯人,通常都会锁死气海。
曲悦淡淡“哦”了一声:“是这样的,我们华夏虽是一寸之地,但囚禁犯人使用的天罗塔却是神级宝物,从来不必浪费精力锁囚犯气海的。哪怕关进去一条龙,也得在里头盘着。”
听她话中有话,叶蓝倾倒是还好,身后几人的面色稍有尴尬。
曲悦没再多说,退出会议室,重新去往下方天罗塔。
……
塔灵将笼子打开,曲悦在十七层招招手:“韭黄,上来。”
九荒莫名其妙着从笼子里钻出来,飞到十七层去。
“走。”
“哦。”
她原本心情愉悦,此时却眉头深锁,连带着九荒也紧张起来,想问她出了什么事情,又怕惹她更不开心。
十七层以上,已是个正经塔,他跟在她屁股后面,沿着盘旋的楼梯不断往上走。
曲悦忽然开口:“你师父真的死了么?
九荒一怔:“死了。”
曲悦问:“你亲眼瞧见的?”
九荒答:“师父出去闭关时告诉我,他若一百年内不回来,就说明他死了,已经过去三百年了,当然是死了。”
听他一解释,曲悦反而相信了他师父依然活着。
曲悦慢慢放缓脚步,语气凝重:“你师父当年为你做的那些小木偶,后来去了哪里,你知道么?”
“不知道。”他摇头。
师父不爱说话,也不许他多话,他根本不敢询问,不然师父会狠狠抽他。
曲悦说出口:“那些被你拿来练功的木偶,全是活人。”
九荒一时没听懂,怔愣片刻之后,摇头:“是木头,我亲眼瞧见师父砍树做出来的。”
曲悦解释:“木头是真木头,却是抽了活人的魂,以邪术封印进木头里去。”
她忽然又想到一种可能,也许他小时候身边那些小动物,也是他师父抽走人魂,以兽皮缝制出来的。
九荒山光秃秃的,遍地是毒,他小时候哪来那么多小动物陪伴?
九荒停下了脚步,若是旁人这样说,他连想都不会多想,直接拧断对方的脖子。
但六娘不会乱说话,他的脑子有些混乱:“不可能啊六娘,你从哪里听来的?”
曲悦也停下脚步,高他一个台阶,转身恰好与他平视:“是你们十九洲界来人了……”
她将来龙去脉说了说。
九荒许久没有反应,倏然抓住曲悦的手腕,急迫道:“不可能的,我师父常常告诉我,南蛮洲的邪魔随便杀,没几个是干净的。但出了南蛮洲,杀人之前要动脑子想一想,以免伤了天和,不得好死。师父既然如此教我,他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若不然的话,我们养的蛇吃人更简单,何必去修冤孽气?”
曲悦哪里会知道,那老邪修的行事作风邪乎的很,她摸不透。
会这样教九荒,是怕九荒会滥杀伤了天和,他自己未必怕。
另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背,曲悦安慰他:“先上去看看情况。”
九荒应下:“好。”
曲悦又在他肩膀一戳,严肃道:“不许发脾气,不许出手打人。”
九荒稍作迟疑,才点头:“好。”
曲悦得到他的承诺,放心不少,转身继续上台阶。
九荒并没有跟上去,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等曲悦要拐弯时,他哑着嗓子喊道:“六娘。”
曲悦再一次停下脚步,扭头看他:“怎么不走?”板起脸,“该不是反悔了吧?想出手揍他们?”
“没有。”九荒错开视线,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如果是真的,你会不会很失望?”
曲悦微微一愣,不解其意。
眼睫一垂一抬间,稍懂了一些,勾勾手指头:“上来。”
九荒的双腿宛如灌了铅,不想上去,不想去被人指认。
曲悦唯有走下去,依然高他一个台阶,直视他:“韭黄,你师父是你师父,你是你,这不是你的错,我为何要失望?”
九荒不敢看她:“但我师父是因为我才干坏事,而我也经常去砍那些木头人,砍坏好些个,我也杀了不少人……”
“不会的,你砍那些木头人,是杀不死魂魄的。”曲悦非常笃定,他师父不明说,是想一肩承担,既然如此,就绝不会让九荒身上沾了罪孽。
九荒却被恐慌所充斥,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满心都是曾被他砍零碎了的木头人。
“原来我坐牢一点儿也不冤枉。”九荒揪着她的衣袖。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曲悦看他这幅模样,真好奇他的黑脑洞又开去了哪里。
“倘若我被十九洲判定有罪呢,你们这里同样认定我有罪?”九荒小声嘀咕,“在我们那里,一贯是父债子偿,师债徒偿。”
“不会,搁我们华夏你是无罪的。”曲悦不明白他关心这个干什么。
“那就好。”
九荒放心了,在华夏他是无罪的,曲宋依然得赔偿他。
六娘说特殊部门从未出过冤案,那必然会赔偿他许多许多钱,就能拿来当聘礼了。
第85章 兄弟俩
“走吧。”确定了这一点之后; 九荒的心情顷刻间恢复平静。淡定自若的迈步上台阶。
曲悦对他情绪的转变; 真是摸不着一丁点头绪,快走两步追上他:“你不替你师父担心?”
曲悦毫不隐瞒的; 讲了叶蓝倾他们的想法。
九荒听闻师父可能还活着,微微一诧,但很快又无动于衷:“该担心的; 是想出这个办法的人。”
……
当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两人走进去,叶蓝倾身边的女修一眨不眨的盯着九荒。
“荒山君; 多年不见了。”叶蓝倾先开口。
九荒不搭理他。
叶蓝倾想到“称呼”:“盖世,可还记得我?”
九荒依然不搭理他。
叶蓝倾下不来台:“我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莫非你又改名字了?”
九荒这才扫他一眼:“你和我说话; 我就得理你?”
叶蓝倾的脸色黑了一黑。
身后几人想要出口呵斥九荒无礼,但彼此面面相觑; 相互怂恿,始终不敢。
他们是十九洲人士; 比谁都清楚眼前之人是个什么角色。
凶残到令整个南蛮洲的邪魔都瑟瑟发抖的人物; 华夏人竟不锁死他的气海; 容他自由来去。
看来世界虽小; 本事不凡啊。
“是他不是?”曲宋看向叶蓝倾身畔站着的女修。
女修不答,自储物镯内取出一个木头人; 以指化刀; 倾斜着砍断木头人的左手臂; 再徒手拗断右手臂。
随后看向九荒,语气冰冷:“想起来了没?”
九荒蹙眉:“你是那只开了灵智的木偶。”
女修将木头人收回去,重新落座:“没错了。”
叶蓝倾关切的看向那女修,见她状态尚好,稍稍放心,将视线转到曲悦身上:“这算证实了吧?可以将人交给我们了?”
在曲悦看来,这只是证实了女修的一魂入过木头人中,可后来又魂归本体了,与其他被抽魂致死者并不一样。
不过凭此,已可以将九荒的师父列为疑犯。
依照公约,他们需要配合。
因为按照十九洲的连坐规矩,师父没死逃走了,由亲传徒弟负责。
除非华夏这边证实九荒是冤狱,立刻释放了,就不用再管十九洲的事情了。
想拿下九荒,十九洲只能自己动手。
曲悦道:“恐怕暂时不行。”
叶蓝倾是真怒了:“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曲悦拱手:“前辈息怒,只是我们的天罗塔与别不同,会在囚徒的神魂上烙下印记,九荒前辈先前受到神塔制裁,身体虚弱,且无法离开神塔,必须等印记重新稳固,才能离开数月时间。”
叶蓝倾:“分明是……”
曲宋打断:“是不是真的,凭你的修为,检视一下九荒的身体状态,莫非看不出来?”
叶蓝倾微滞,检视过后,还真是神魂有损。
曲悦提议:“诸位前辈不如先回去,等九荒前辈印记稳固,晚辈亲自将他送过去。”
就这么交人是不可能的,即使九荒印记稳固也不行,她必须陪着走一趟。不然以九荒的性格,什么屎盆子都能往他头上扣,他根本不懂得辩解,随后血流成河。
可她手头还有事情要做,五百年前的旧案子,不是迫在眉睫,拖一阵子也行。
叶蓝倾:“需要多久?”
曲悦:“快则三五个月,慢则三五年,那都是不一定的。”
叶蓝倾冷笑:“无法人为稳固印记?”
“可以人为?”曲悦目露欣喜,虚心求教,“关于神级宝物,我们研究的不多。十九洲种族繁多,地大物博,想必神级宝物多不胜数,前辈应比我们更清楚,不如指教一二?”
叶蓝倾的脸色有些绷不住了。
身后几人嘴角直抽抽,这小丫头也太记仇了吧。
他们家大师兄平素并不倨傲,不过被曲宋的态度给气着了,一时冲动,才出言讥讽了一句,却被连怼两回。
“行了,将九荒押回去吧。”曲宋出声,“余下的事宜,由我与这位来自种族繁多地大物博的十九洲的归海宗大师兄谈一谈。”
叶蓝倾:……
身后几人:……
果然冲动是魔鬼,任何时候都要心态平和。
曲悦点头,示意九荒跟着自己走。
九荒迟疑了下,看向叶蓝倾:“你说我师父没死?你们想以我引他出来?”
叶蓝倾恢复常态:“是的。”
“真是想不开。”九荒根本不去担心师父,“师父被引出来,大开杀戒,这笔账算在谁头上?
曲宋脊背一凉:“你十九洲的事情,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九荒就盯着他看:“我怕到时候血流成河,你们说是我引的,又赖我头上。”
曲宋指着叶蓝倾:“问他。”
九荒管他做什么,重点是曲宋。
他还想要问问,坐冤狱的赔偿是按次算的,还是以天数来计算的。
先前被六娘召唤出去,算不算?
为曲唐凑数,算不算?
他稍后被送回十九洲的一段日子里,算不算?
不算的话,他就不去了,亏。
引出师父没用,师父也穷,一件破衣裳穿两百年,给不了他钱。原本他时不时会有些思念师父,知道他尚在人世,那就无所谓了,甚至还有点生气。
九荒正在心里仔细琢磨着,曲悦已将他拽出门去。
——
江善唯感觉到了不对劲。
午睡时梦见影子不跟着自己走,夜晚做梦,又梦到自己对镜梳头发,镜子里的“自己”突然七窍流血。
这通常是恐怖片里的情节,他一个修道者,院子里还住着一个剑仙,周围总不会闹鬼吧?
江善唯再不经事儿,也明白肯定是哪里出了状况。
很像是冥冥中有一股力量通过梦境提醒他,如今正身处危险之中。
“是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他指尖燃起一团绿光,谨慎观察周围。
自己的事情,先自己尝试解决一下,动不动就张口喊救命,会被皮皮笑话。
“不出来是吧!”喊了半天没有动静,江善唯没办法了,准备去告诉师姐。
拿定主意,刚要出门,突听一个声音:“哥哥,不要去。”
江善唯震惊着停下脚步,这声“哥哥”他听过!
他眨眨眼睛,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不是梦。
再想到几个月前做过的怪梦,令他惊恐不已。
他真有个弟弟?
还要吃掉他!
江善唯想揭开门禁呼喊师姐,却被一条黑色的荆棘绳困住,禁锢住他的法力。
“我叫支岐。”一道黑影自江善唯身体里钻出来,拔地而起,卷发从黑袍里露了出来,“我本不想介入你的生活,扰你平静 ,实在是迫不得已。”
支岐本就有伤在身,又被君执穷追猛打,无奈钻入江善唯体内。两人一善一恶,气息却是一样的,不但可以藏匿,还能帮助他休养身体。
江善唯本不该发觉才是,为何对他的存在如此敏感,这令支岐想不通。
江善唯看着眼前人,并不觉得诡异,幻波经常变成他的样子:“你是什么妖物!”
“我是你的亲弟弟。”支岐伸出手,“无需我多言,你感受一下。”
江善唯胆子也大,真将手心与他贴合在一起。倏然间,两股气息凝结在一起,江善唯从心底感觉到了亲切,感受到了一脉同源。
“哥哥……”支岐声音哽咽。
江善唯一瞬也有一股想流泪的冲动,脑袋茫茫然:“我竟有个胞弟,爷爷为何从来不曾告诉我。”
支岐道:“此事说来话长,而且你不知道更好。”恳求道,“哥哥,帮帮我。”
江善唯皱眉:“帮你?”
支岐道:“君执想要抓我,帮我离开别院。”
君执将整个别院笼罩住,他只能等着江善唯走出别院。
可江善唯莫说离开九国别院,连居住的院子都不出。
江善唯问:“他们为何要抓你?”
“道不同。”支岐稍作沉默,“哥哥,请你帮我这一次,不然我真会死的,你才刚刚得知我的存在,就忍心看着我送命么?”
江善唯不吭声。
支岐再喊一声:“哥哥……”
江善唯眉间一紧,艰难做出决定:“行,我帮你。但出去以后,你得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好。”支岐松了口气。
这几日他看的出来,江善唯单纯没心机,善果子原本就是如此,被人类教导了这么些年,并没有影响他的本质。
支岐松开困住他的荆棘,再度钻进他体内,以防万一,本想威胁他一句,又咽下了。
他打的是感情牌,最好不要说出伤感情的话。
江善唯躲在窗后暗中观察,院中只有皮皮,剑仙前辈和师姐都锁了门禁。
支岐颇无语:“你不必如此谨慎,似往常一样就好,不然反而容易遭人怀疑。”
江善唯讪讪“哦”了一声,开门出去。
房顶上的皮皮瞧见他蹑手蹑脚,狐疑道:“江善唯,你做贼呢?”
江善唯被吓了一跳,抬头瞪它:“你站这么高吓谁呢,师姐和剑仙前辈都在,需要你看家?”
皮皮“嘁”一声:“我是能者多劳,难不成像你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毫无贡献还心安理得?”
支岐道:“这只鹤很烦。”
江善唯可以听见他说话,尝试传音:“不只烦,还很坏。”
支岐:“回头我寻个时机,替你杀了它。”
江善唯忙道:“别,师姐留着它有用,何况它现在比着从前好多了……你知道吗,从前它……后来……”
江善唯喋喋不休的说着,支岐听着。
江善唯经过饮朝夕门口时,突然一脚踹门:“前辈救命啊!我身体里藏了个邪魔!”
若没有先前做过的梦,江善唯一定会心软放他离开。
可梦里他想吃掉自己的情景,江善唯忘不掉。
连自己亲哥哥都吃,这家伙已经黑了心肝,哪怕此刻被他杀死了,也不能放他离开。
第86章 八号笼
江善唯这一嗓子嚎的; 皮皮险些从屋顶摔下来。
支岐正听他滔滔不绝抱怨着,一时脑子没能转过弯。
等回过神; 根本顾不上震惊; 第一反应是出手拿下江善唯作为人质。攻入他意识海,操控他的身体。
江善唯顿时手脚麻木; 周身黑气缭绕; 如同鬼压床一般动弹不得,口中艰难喊道:“前辈……”
江善唯出门前观察过; 门禁是从内部锁着的。此时天色才刚蒙蒙亮,剑仙前辈应在房间里睡觉才对啊。
而且他刚骂皮皮时; 故意说了“师姐和剑仙前辈都在”; 皮皮也没有反驳他。
应是在的啊。
“你竟然欺骗我!”支岐冲击他意识海的同时,既伤心又怒不可遏。
支岐从没想过伤害江善唯,谁曾想,竟被他所伤害!
不; 不是他的错。
都是这群人类,连天道善果也能教出一肚子坏水来!
房顶上的皮皮惊呆了,本以为江善唯又在抽风,可突然瞧见他满身黑气; 从脚底板蹭蹭往上冒,皮肤爬满了黑色的蛛丝网,只剩下眉心一点清明。
皮皮并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直觉告诉它眉心很重要。扑扇翅膀赶紧飞过去; 伸长脖子朝他正被攻陷的眉心用力一啄。
支岐操控江善唯一掌将它击飞; 可江善唯的眉心已被啄破了皮,灼热的鲜血顺着鼻梁流淌,脸上的黑色蛛网也随着血气消褪。
完全操控是不可能的了,支岐强行控住江善唯往外逃。
倏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从饮朝夕房间里飞出来,是他的碎剑,穿窗穿墙而过,整面墙都被穿成了筛子。
碎铁片子像之前环绕元化一一样,将江善唯包裹住,嗡嗡作响。
天啊,好吵,江善唯捂着耳朵,捂了一手的血,想封闭耳识,却浑身无力。
他身体里的支岐同样是瞬间失去了所有法力。
饮朝夕走出来,惊叹:“你这邪魔厉害了,在我眼皮子底下,竟都发现不了你的气息。”
他屈指,准备以剑气将支岐绞碎在江善唯身体里。
“前辈,手下留情!”匆匆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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